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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清除淤血

  第387章 清除淤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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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雷頓並不是沒有想過在孔里奧奈家族見到賣家的可能,但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賣家」和其他幾個剛剛歸來的狼人都抵達了塔樓的第六層房間,一眾狼人身軀高大,將這裡不算狹窄的空間幾乎占滿。

  他沒有認出克雷頓,因為氣味已經改變了。

  克雷頓也強行按捺怒氣,假裝不認識他。

  在這些出差歸來的狼人身上,所有人都穿著那種特製的調節尺碼的衣物,只有他——克雷頓現在知道他叫拉維因——沒有穿這套衣服。

  當然了,拉維因身上的衣服被克雷頓搶走了。

  他穿著一套看著就新的衣服,茫然無措地取代克雷頓站在馬克西姆長老的面前。

  而當這頭狼人長老問候過其他的狼人,用自己豐富的履歷為他們這次的狩獵行動總結經驗及為下一次狩獵進行祝福後,它才看向面對面的「賣家」。

  「拉維因?」

  「是我,長老。」拉維因說話的聲音好像幾天沒喝水。勇氣在他的身上消失得一乾二淨,當馬克西姆的巨大狼首靠近他嗅聞的時候,每個人都看到他的雙腿在微微顫抖。

  狼人們盯著他的雙腿,莉迪亞更是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之情。

  它們崇拜勇氣。

  而作為拉維因的敵人,克雷頓則不考慮他的勇氣。

  倘若以克雷頓自己的準則去評判拉維因,他只覺得這是個不擇手段的人。

  這個世界上向他人索取的人有很多,但願賭服輸才叫了不起,不擇手段只能算是惡毒。

  克雷頓不會說自己已經是個了不起的人,但他覺得自己有資格評判那些沒自己了不起的人,而當他們之間有間隙時,他也不吝送給這些沒原則、死纏爛打的人死亡,維護基本的社會秩序。

  可惜現在沒有殺拉維因的機會。

  當換了個位置,克雷頓才看出馬克西姆長老眼睛覆蓋的白膜下隱隱泛著綠色,而拉維因的身上和它有著一種若有若無的熟悉感。

  真要命,他心想,現在他已不確定自己能否全身而退,更別提把屬於自己的針筒拿回來,或者殺掉拉維因了。

  「也許你知道,也許你不知道,在你的血管里流淌著和我一樣的血。」

  「家族的人還記得我嗎?他們可曾怨恨我——因為我放逐他們的祖先,我沒有繼承狼血的長子?」

  馬克西姆長老用著一種較之前更緩和的語氣與拉維因對話,但即使緩和,它的語氣也充滿散漫,仿佛說起這些事只是它達到某種目的的手段,而它實際對現在話題一點興趣也沒有。

  相較於它的態度,拉維因就要謹慎得多,而當他開始冷靜,顫抖就停止了。

  「他們,,,很好。」他停頓了好一會兒,「其實,他們並不知道您還活著,甚至不相信您或其他狼人存在過,他們只把這些當做先祖用來威嚇敵人的一種謊言。」

  「那你能找到這裡一定不容易。」馬克西姆長老不容置疑地說。

  拉維因擠出一個笑容:「啊,我只是偶然翻到一篇記載著家族來歷的先人筆記,才抱著那麼一點兒探尋的希望來到這兒,而也因為歐庇羅斯大人的信任,我才幸運地得到重新獲取狼血的機會。」

  他誠惶誠恐地看向歐庇羅斯,而後者轉向馬克西姆點了點頭,為他的話作證。

  「真不容易啊。」感嘆著,巨大的狼人將上半身收回,沒有再談起另一個家族的事:「你剛結束試煉,族長就為你安排了一份需要出差的工作,還是和赫頓家族有關,也許這份差事讓你感到不適,畢竟他們現在幾乎算得上我們的敵人。」

  「只要族長有命令,他們有付錢,我就按清單上的做。」

  「我希望他們沒有為難你。」

  「他們沒做什麼手腳。」

  「也許是因為這次他們要對付的人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歐庇羅斯接替馬克西姆長老開口。

  敵人?克雷頓後悔自己這麼聚精會神地旁聽,他一瞬間就理解了誰是這「共同的敵人」,然而現在忘記這個詞有點太遲了,他的心跳越跳越快,不過看守他的是另外一些人,馬克西姆現在並沒有看他。

  一種比對付他更強烈的審視聚焦在拉維因身上,但後者低著頭,渾然不覺。


  「薩沙市長老會有四名長老,其中戴斯·瓊拉德和格羅涅都是我們的最大敵人。」

  克雷頓的眼皮跳動了一下,格羅涅可沒和他說過自己和黑爪氏族也有齟齬。

  「瓊拉德殺了我們六個人,不過當他遇到馬克西姆長老的時候也只能狼狽逃走,可惜我們當時沒能殺了他。不過他畢竟是個人類,再過幾年說不定就死了。那個林精格羅涅才是我們最可怕的對手。」

  歐庇羅斯一身金銀珠寶,借著一點月光就閃亮起來,即使在馬克西姆旁邊也能占盡風頭。

  但這一身珠光寶氣卻沒有能夠壓下他憂愁的感覺。

  「拉維因,你之前待著的那個匪幫怎麼樣了?在原先的頭領被你幹掉後,他們是否還對你忠心?如果你需要額外幫助——氏族裡願意為兄弟出力的人還有很多。」

  「不用。」拉維因恭敬地看著族長:「他們都聽我的話,只要還能有錢拿,這群人渣就不會離開幫派。」

  「這很好,但要小心還有其他人可能收買他們,比如才僱傭我們做事的赫頓家族,以及其他兩大家族,他們還不能明面上和我們動手,但絕對樂意給我們添麻煩,以逼迫我們服從他們。」

  「.當然。」

  拉維因的遲疑讓歐庇羅斯轉而用上一種大公無私的語氣:「在扣除氏族的中介費之後,你剩下的報酬就會到帳。現在和我們說說赫頓家族要怎麼對付薩沙市長老會?」

  聽到還有報酬,拉維因的嘴角向上牽了一下:「他們只是讓我去試探薩沙市的治安狀況,並沒有告訴我該怎麼對付他們。」

  「拉維因,說你知道的。」巨大的狼人再度開口。

  與歐庇羅斯不同,馬克西姆長老的聲音帶著一種讓人必須服從的力量。

  拉維因再次顫抖起來,他低著頭,避免直視這令自己感到恐懼的古老存在。

  「情況很不妙,我襲擊了他們的一處產業,他們的防守很嚴密,但沒有考慮過超凡者動手。然而雖然有一些漏洞,但很快就能得到彌補,也許我的試探反而讓他們加強了防禦,如果現在再去,他們不會再讓我得手。」

  「他們已經注意到暗月降臨的情況,開始有意控制和減少新生兒對社會的影響,雖然有關怪物出沒的傳聞到處都是,但是當地最主要的幾份報紙都不會談這些事,只有一些花邊小報和神秘學愛好者在主動記錄它們。」

  「我假裝新生兒加入過他們,但他們的警惕心很強,制度規定新生兒在那裡只能打雜,接觸不到真正重要的東西。」

  當拉維因在氏族做同樣匯報時,感情和在格拉默面前時絕不一樣。

  他不僅不敢臨時編造謊言,更吐露出更細節的信息,因為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膚、血管中的每一滴血都在告訴他,別對眼前名為馬克西姆的凶獸撒謊。

  不是因為它是他的祖先、不是因為它在氏族中的地位遠勝他。

  只是因為它強。

  「真是好消息。」沒有忌憚馬克西姆,歐庇羅斯臉上終於也出現了微笑。

  同樣的情況在拉維因眼中如同銅牆鐵壁牢不可破,但這只是因為他的智慧不足,歐庇羅斯和他不一樣。

  「如果他們對自己的資產加強保護,分散在街上的人手就不會足夠,沒法再監視到每一處。」

  「消除暗裔的存在感,說明他們和政府有過協議,擔負控制暗裔的責任,而如果他們無法控制的大事件發生,他們的信用就會降低,政府或許會懷疑他們改變了共存的態度,或者以為他們無能,而無論哪一種都是好事。」

  「新生兒不能夠接觸核心,而且不需要經過審查就能夠入會,意味著他們不被信任,而相對的,他們也缺乏對長老會的信任,而我們有機會收買他們,在他們之中安插我們的人手。」

  「.」

  克雷頓默默地旁聽著歐庇羅斯對付長老會的計策,心中卻沒有緊張,而是鬆了口氣。

  他好像找到了一個足以償還戴斯·瓊拉德人情的機會。

  前提是他能夠脫身。

  在歐庇羅斯的一次停頓中,拉維因終於找到機會開口,他誠懇地說:「但他們許諾那些新生兒,用一種藥物去遏制他們身上的詛咒影響。」

  歐庇羅斯露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容:「好時代就要來了,他們很快就知道自己無須遏制身上的變化,不管它叫詛咒還是天賦,那正是我們高人一等的證明。」


  「你和赫頓家族也是這麼說的嗎?」馬克西姆忽然對面前的後代開口,從剛才開始,它的嘴巴就沒有閉上過,一個似乎是笑容、又似乎是無奈的表情出現在那張狼臉上,並且越來越大。

  這話讓狼人們都吃驚地看過去,歐庇羅斯臉色難看地閉上了嘴。

  他們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

  幾乎是毫無徵兆,拉維因縮成一團,如同待宰羊羔跪伏在衰老到不成樣子的先祖面前。

  他原本是想要做隱瞞,利用信息優勢從赫頓家族和氏族之間同時抓取利益,但事到如今,他已經不能控制事態的走向,所能做的就是真正把自己的一切獻給氏族。

  「請叫您知道,我告訴他們的只會比我告訴歐庇羅斯大人的少!」

  「也許。」

  馬克西姆低眼看著他緊貼地面的身體,沒有絲毫憐憫,它的嘴巴越咧越大,笑意越來越明顯。

  肉沫、涎水從那根根粗長獠牙間泄露出來,在地上堆積成一灘。可這令人作嘔的老人的狀態放在它的身上,只換來狼人們更狂熱的尊敬。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它終於也狂笑出聲。

  笑聲比之前更大,就像是雷聲,也許伯達拉比克的普通人們也要在夢中驚醒,循聲看到孔里奧奈家族的城堡塔樓。

  老狼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連石頭也在震動,室內因它的呼吸掀起狂風。

  「我剛才還在嘲笑文特拉·阿斯帝爾的後代是個騙子,沒想到我自己的後代也成了騙子!他不僅是個騙子,還是個叛徒!照這麼看,他還比不上文特拉的孩子呢!」

  盤腿的巨大狼人前俯後仰,雙爪不住拍著自己的膝蓋,力度之大,隨手一下放在普通人身上已經足以擊碎全身的骨頭:

  「艹他媽的,我現在真想拋開仇怨和瓊拉德小子坐下來聊聊天,問問他幾年前知道自己唯一的兒子只會搞男人時的心情是否和我現在一樣了?!」

  「我成器的孩子全都死完了,沒資格接受狼血的那一支反倒還有留存。」

  「這個時代是怎麼啦?!是不是這就是個卑鄙者的時代?英雄豪傑的後裔全成了這副孬種的樣子!只留下雞姦犯、騙子、叛徒!我的家族也衰退到要聽那些該死的有點閒錢的平民說話,是不是我殺人太多,又不肯快快死掉,所以天父要讓我在活著時候就看到地獄出現?!」

  它的話語到最後幾乎成了狂嘯,狂躁的聲浪在室內席捲,一些狼人甚至捂上耳朵。

  「長老。」歐庇羅斯不滿地說,毫不受吼聲的影響。

  事情發展到現在簡直讓他感到離奇,而長老自說自話的態度也前所未有,哪怕能解除一些隱患,他也不覺得高興。

  一切都好像失控了。

  馬克西姆漸漸平復下來,它最後長長吸了口氣,又慢慢吐出來:「當然了,族長,我失態了。這兩個人交給你了,他們一個是來自薩沙市長老會的騙子,一個是已經投靠了赫頓家族的叛徒,請你按心意處置。」

  當要說的話說完,它合起雙爪,閉上眼睛,在月光下如同最虔誠的白教僧侶那樣祈禱著。

  剩下的狼人找到了新的狩獵目標,發光的眼睛紛紛看向被標記為敵人的傢伙。

  這種冷漠的態度讓拉維因再也受不了了,他驚恐地大叫起來:「歐庇羅斯大人,我發誓之後絕對忠心!我還有消息要稟報,就在我回來的路上,我看到」

  歐庇羅斯沒有心情再聽叛徒的話,也不打算將他們對付長老會的秘密泄露出去,於是他向旁邊的手下一揮手:「殺了他們。」

  狼人們一部分看向克雷頓,一部分看向拉維因,而馬克西姆則閉目不理外界事。

  就是現在!

  克雷頓衝著最近的窗戶衝去。

  雖然這裡是六樓,但塔樓外面就是護城河!

  「吼——」林德和另一名紅眼的牙同時狂吼出聲,聽到他們富有律令力量的吼聲,克雷頓的心臟猛地收緊,撲向窗戶的身體一滯,動作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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