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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疾風驟雨

  第350章 疾風驟雨

  克雷頓·貝略站在舊宅門前,回想著生涯中見到過的一支教鞭的形狀。

  他兄弟的妻子翠緹絲正在他的舊宅面前狂暴地訓斥女兒唐娜·貝略,因為她安排了一位臨時的看護者陪唐娜到薩沙市見他,但唐娜卻從看護者那裡逃走,不知所蹤。

  克雷頓不知道翠緹絲是怎麼追到這裡來的,亦或者她只是想請他幫忙找人,無論如何,現在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翠緹絲不這麼認為。

  「波利告訴我你不見的時候,我幾乎要死掉了!」

  翠緹絲的聲音里還殘留著發現唐娜失蹤時的痛苦,強行讓克雷頓從發散的思維中拖回現實。

  因為在更富裕的叔叔家生活,得到了經濟上的援助。唐娜的衣服比離開前更加昂貴、體面,但翠緹絲沒有在意到這些外在的變化,她的手只是緊緊抓住唐娜的雙臂,仿佛是害怕自己的女兒再一次跑掉。

  唐娜紅著臉,她被抓住的手腕活動著,但怎麼也掙脫不開:

  「一個十五歲女孩獨自乘上火車,還在外面呆了好幾天!你做這些事情之前考慮過風險嗎?!你總不能睡著了也睜開眼睛吧?萬一你遇上了強盜,或者什麼野獸該怎麼辦?你也不是要去別的地方,為什麼要把波利甩掉,獨自來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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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把那個名字給咽下了,鬆開一隻手直接指著克雷頓。

  「.他?!」

  街邊的房子窗口都有人在探頭看來,克雷頓和唐娜帶來的兩匹馬也都不安地晃著腦袋,希望能夠快點離開這裡。

  克雷頓的心情和馬兒一樣,他輕輕地跺著腳,希望這點抗議能被翠緹絲接收到。

  但是翠緹絲沒有在意。

  「因為我不喜歡波利,他想和你結婚。」唐娜委屈的說。

  翠緹絲愣住了,她端詳著女兒嬌嫩的臉,上面有著不可忽視的倔強,她好像第一次認識到自己的孩子,片刻後,她忽然一把將女兒抱進懷裡,墨鏡下的面孔已是淚流滿面。這是克雷頓第三次看到她哭泣的樣子。

  第一次哭是為了她的父親,第二次哭是為了她的丈夫。

  看到母親從未有過的脆弱模樣,女孩所有辯駁的心思都消失了,唐娜的身體放鬆了,繞過母親脖頸的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像是一個更成熟的人那樣給予她撫慰。

  十五年了,少女快和母親一樣高了。

  「抱歉,媽媽,我不會再這樣做了。」唐娜低聲承諾道。

  翠緹絲抱她的手越來越緊.


  克雷頓不是不識趣的人,他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這位母親發泄自己的情緒。

  過了一會兒,翠緹絲放開自己的女兒,終於想起來旁邊還有一位貝略。她抹去眼淚,轉身看向多年不見的這個混帳傢伙,墨鏡後的眼睛上下打量克雷頓的魁梧身姿。

  克雷頓沉默地看著她,實際上,他也沒想好要怎麼和這位多年不見的親人打交道。

  他們曾有一段時間像兄弟姐妹一樣親密,但很快,烏倫的死將這一切終止了。

  烏倫的死實則有他的一部分責任,而他的父母去世時,他也沒來得及返回,老人的葬禮也由翠緹絲獨自操辦,他對她心懷愧疚,那是無論贈予多少金錢也無法消除的感情。

  儘管十月的時候他們通過信件交流過一次,但書面文字是平淡單調的,對於寫信的雙方而言,對方的存在不過是紙上的幾行字。或許看到他的臉,感受到他切實存在於現實的樣子,翠緹絲就會重新想起他們之間的不愉快。

  「克雷頓」

  翠緹絲墨鏡後游弋的視線最終停在他的臉上。

  「你怎麼三十多歲了還在長個子?」她鼻音極重地問。

  這是翠緹絲今天直接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克雷頓張了張嘴,什麼也回答不上來。

  他總不能立刻告訴翠緹絲這是因為他成了一個狼人。瞧她現在這身修女服,就知道這麼說結果會不太美妙,

  克雷頓選擇迴避問題,方法是提出另一個問題。他雙手抱在胸前,嘗試以說笑話的態度緩解氣氛:「翠緹絲,唐娜說波利正在向你求婚,這是真的嗎?」

  眼鏡王蛇又警醒地抬起了頭。

  她的語調抬高:「親愛的克雷頓,你看看我的這身衣服,覺得我是要往哪邊走?」

  「可能是要去教會吧。」克雷頓說。

  雖然白教的有些教派允許神職人員進行婚娶,但修女是無論如何不能結婚的。

  「那你就應該知道我的態度了。」

  翠緹絲上前兩步,墨鏡後的眼睛隱蔽地觀察著克雷頓的臉,語氣變得認真。

  「波利的確在追求我,但知道我打算重新加入教會後就沒有再繼續了。請他來臨時看護唐娜也只是因為他本來打算來薩沙市見一位親戚,我為此也支付了酬金。」

  「那你為什麼要出家呢?是錢不夠用了嗎?」克雷頓不理解。

  黑衣的修女嘆了口氣:「唐娜一定向你說過了地租的事,但她對地里的活計不太了解,無論如何,那些土地帶來的收益都絕對夠一大家子活下去。但人的追求不會局限於此。」


  「我當初指聖立誓,決意要為守護人類的精神世界而守貞,但之後為了烏倫拋棄了誓言。現在唐娜已經長大成人,我也有時間去彌補我當初的罪過」

  「她才十五歲。」克雷頓不滿地說:「你是不是太急了?」

  翠緹絲回身看了一眼女兒,神情複雜地搖頭。

  「不,現在就是我悔罪的最好時候,以後的日子只會越來越難過。」她若有所指。「放心好了,我不會一直待在山裡不出來的。這只是短暫的分別。」

  克雷頓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翠緹絲不是一個信口開河的人,如果她覺得有必要回到教會的懷抱,那麼她的理由絕對正當。他相信她應該是掌握了某些連自己也不了解的信息,但她不願意直言相告。

  不過,翠緹絲常年身處偏僻的巴特努,誰來將這些信息告訴她?

  當克雷頓開始深度思考的時候,唐娜忽然開口了。

  「我們就這麼在這兒站著嗎?」她的眼神在母親和叔叔之間來回掃動,對他們的關係感到困惑,她以為他們不和,但現在看來卻很正常。

  「你們為什麼不向對方打招呼就開始聊正經事,這是不是太冷漠了?」

  「你說得對。」克雷頓說,他不想在唐娜面前表現出與家人生疏的樣子,於是向翠緹絲伸出手。

  翠緹絲也伸出手,兩人握了握手。

  唐娜體會到了朱利爾斯擺弄人的樂趣,她一邊搖頭一邊開口了:「只是握手?這是不行的,這不是家人的禮節,家人應該擁抱。」

  克雷頓沒有再執行下去,他僵硬地看向翠緹絲:「我沒有指使她這麼說。」

  「我知道。」翠緹絲冷靜地說。「不過她說的沒錯。」

  她張開雙臂,克雷頓小心翼翼地躬身抱了她一下,這隻持續了一秒,隨後兩人如同相斥的磁石般悄無聲息地退開了。

  「吻面禮呢?」唐娜期待地問。

  翠緹絲搖了搖頭:「不了,這會讓我們都感到彆扭的。」

  克雷頓在她背後露出贊同的表情。

  「那麼在克雷頓家休息幾天再走吧。」唐娜說,她依依不捨地拉著母親的手。

  翠緹絲的臉上浮現出慈愛的笑容:「當然了,我和克雷頓也的確還有些話要說。關於那些內容,我本來寫了一封信放在波利先生的口袋裡,希望他能夠轉交給你的叔叔,但現在看來只能由我當面口述了。」

  唐娜羞赧地用左手抓了抓後頸,神態又變回了那個農村姑娘。

  「那麼是什麼事呢?」她又好奇地追問。


  翠緹絲握她的手輕輕用力,眼中的感情幾乎要溢出。

  「你的婚姻。」

  在克雷頓·貝略位於聖貝妮德教區的新宅里,所有房間的電氣燈都被打開了,每個窗口都在發光,即使在遠方的人也能看到這裡的光芒,而室內更是耀眼,走廊和廳里的水晶吊燈熠熠生輝,而在格外昏暗且沒有電燈的角落,蠟燭和油燈也被點上了。

  這麼做沒有別的理由,只是今天的確是一個重大的日子,貝略家族再度重聚一堂,克雷頓希望這麼做能給未來討個好彩頭。

  餐廳多了一個人,也顯得這裡更熱鬧了。

  翠緹絲優雅地坐在座位上,唐娜效仿她的儀態,看起來也有了淑女的樣子。

  這裡的廚師正在準備晚餐,餐具已經在桌上有序地鋪呈,僕人為他們面前的酒杯倒酒,紫紅色的酒液在玻璃高腳杯中微微晃動,頭頂的吊燈光芒璀璨,酒杯上因此折射出星辰似的光芒。

  「你看起來比以前過得好很多。」翠緹絲捏著高腳杯晃了晃,欣賞光芒透過酒水的顏色,絲毫沒有因為這華麗的一切而怯場。

  她散發的從容氣場讓唐娜忽然有些不認識自己的母親了。

  克雷頓向她遙遙舉杯,隨後慢飲了一口又把酒杯放下。

  「多虧了我的一些朋友,我才能有今天,現在想想和他們結識的那些日子,好像已經是很久遠的過去了。」

  他不願意在無關的事上扯太遠,於是稍微扯了幾句後就聊起了最近的事。

  「我給唐娜找了幾個家庭教師,她的進步神速,很快就能達到進入辛佳妮女子學院的標準了。」

  翠緹絲看不出心情地點了點頭:「你還親自給她授課?」

  這正是一件讓克雷頓自傲的事,他欣然承認:「當然,雖然這麼說像是在自誇,但她現在的變化不能說是沒有我的功勞。」

  「是的,我看到她身上的淤青了。」翠緹絲說:「她說是你打的。」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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