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天才與普通人

  沈小竹已經封閉自身的意識，讓她的人性大部分處於寂滅的狀態，僅剩的人性是由她身邊的黑貓神魂提供，使得她的人性和理性處於一個微妙的平衡狀態。

  王平暗自用氣運法陣推測，出現在他眼前的是成百上千個畫面，也就是說此次沈小竹的晉升，失敗和成功都有可能。

  草屋下。

  沈小竹維持剛才的狀態十多息，在人性與理性的微妙平衡即將打破時，拿出儲物袋裡提前準備好的三境太衍修士的元神捏碎，隨後祭出融合有『神魂引子』的空白符籙，伸出左手勾起木靈之氣，在空白符籙上勾劃『通天符』。

  雨蓮看到這裡，身體下意識的向前探出少許。

  王平感應到雨蓮的緊張，而沈小竹勾畫的『通天符』沒有之前玄凌那麼果斷，她居然在畫到一半時停下！

  因為在這一刻沈小竹二境融合的槐樹神魂突然甦醒，而且還在沈小竹神魂意識全部關注在勾畫『通天符』的事情上時占據了她大部分人性。

  這是晉升失敗的前奏！

  這一切都發生在剎那之間，眼看沈小竹剛修成的靈體肉身要異變時，王平祭出『遮天符』，用自身強大的修為強行鎮壓沈小竹體內靈脈的意識。

  可如今沈小竹的靈脈意識與她自身意識早已融合，所以沈小竹自身也被鎮壓，使得她整個人都被濃郁的木靈之氣禁錮，意識和感官都被封印在她草屋前剎那形成的木靈法陣之內。

  

  雨蓮這時對著黑貓說道：「傻貓，在靈海里與小竹保持交流，穩住她的人性！」

  「喵~」

  黑貓的叫聲有些尖銳，隨後跳到被禁錮的沈小竹的腿上，將自身神魂完全灌注到沈小竹的靈海里。

  王平面露嚴肅，首先用元神查看沈小竹的狀態，確認她還保持基本的人性後，伸出左手掐出一個法訣，『遮天符』頓時將這片天地的氣機遮蔽。

  「呼~」

  雨蓮吐出一口氣，喃喃低語道：「好險，就差一點沒能保住她。」

  王平神情嚴肅，自身意識全部都落在沈小竹的身上。

  太衍修士晉升看起來好像很簡單，可失敗就是失敗，成功就是成功，失敗在轉瞬之間，成功也在轉瞬之間，而且事先一點預兆都沒有，可能前一刻還穩操勝券，後一刻就已經失敗並被體內的靈脈同化。

  「我現在需要將小竹完成一半的『通天符』剝離出去，這個步驟就算以我的修為，也需要投入全部精力且一刻都不能鬆懈，記住，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到我！」

  王平向雨蓮交代的同時左手法訣變化後輕輕向天空一指，頓時就有一道木靈之氣構建的結界成形並將整個道場封閉。

  「放心吧！」

  雨蓮回頭打量沈小竹一眼，騰雲而起飛出木靈結界，化為龐大的本體落在道場入口處，氣勢洶洶的掃過一切望向這裡的目光。

  王平在雨蓮離開後收攏自身的全部意識，以現實肉身和元神意識同時觀察沈小竹勾畫一半的『通天符』。

  這枚『通天符』雖然只畫成一半，可已經連通有少部分天地偉力，差一點就形成連接宇宙的大網，幸好差這一步，否則就連王平都沒有辦法拯救。

  王平此刻要做的是用『遮天符』的能力扭曲沈小竹勾畫的這部分『通天符』，然後再進行分離，分離時大概率會波及到沈小竹體內的靈脈意識，這就需要他用盡全力以自身的修為強行壓制那部分靈脈意識。

  這個過程就像是外科手術一樣，絕對不能太過著急，否則刺激到靈脈意識，它瘋狂起來會直接污染沈小竹的神魂。

  王平甚至祭出神術法陣，以『克己』狀態的絕對理性來完成這件事情，。

  首先，他用『遮天符』扭曲現實空間沈小竹那『通天符』的符文線路，然後再以自身『通天符』為沈小竹靈脈意識注入休眠的想法。

  最後再藉助『借運符』將沈小竹那『通天符』的符文線路抹去，可剛抹去可以忽略不計的一丟丟符文線路時，沈小竹被壓制的靈脈意識就像是受到刺激一樣要甦醒過來。

  王平只得停下手裡的動作，等待沈小竹體內靈脈意識可以用他修為強行壓制時再次嘗試。

  接下來王平需要如此反覆無數次，將沈小竹勾畫的一半的『通天符』完全抹除後，沈小竹才有一定的機率恢復人性，未來還能不能再次晉升也是一個未知數。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專注中的王平保持著『克己』狀態的絕對理性，像是一台精密的機器一樣將沈小竹勾畫的半張『通天符』抹除。

  但這並不算完，接下來就要看沈小竹能不能醒來，不過從理論上來說只要王平解除壓制，沈小竹的意識立刻就能甦醒，而且會很容易掌控肉身靈體的控制權，從而壓制體內的靈脈。

  不過為以防萬一，王平在沈小竹草屋周邊構建了一個壓制靈脈的法陣，又將靈氣隔絕在外，才解開道場周邊的結界法陣。

  「好了嗎？」

  雨蓮的聲音傳入王平的耳中。

  王平吐出一口氣，感受著天空炎熱的太陽光線，這已經是夏季，他首先解除自己『克己』的狀態，同時又收起神術法陣。

  「還不能確定，為防止意外，先給小竹服用一枚『聖心丹』吧。」王平說話間元神意識鎖定在火院自家道場的元正並傳音給他。

  元正聽到王平的傳音，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王平的身邊，聽取王平的解釋後，說道：「嗯，聖心丹確實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他說話間就拿出一個藥瓶，對於如今的千木觀而言，『聖心丹』早已不需要專門去採摘聖心草，可以通過固定的渠道購買，維持日常消耗根本不成問題。

  雨蓮迫不及待的用尾巴將聖心丹的藥瓶捲起來。

  元正囑咐道：「先檢查她是否有抗藥性！」

  雨蓮當即用元神意識探查沈小竹的靈體肉身，確認沒什麼問題時倒出一粒『聖心丹』，守護在沈小竹身邊的黑貓頓時就「喵」了一聲。

  「也好，你去餵她！」

  雨蓮將『聖心丹』交給黑貓。

  黑貓使用『御物術』運起丹藥跳到沈小竹的肩膀上，將丹藥餵到沈小竹的口中。

  王平在確認『聖心丹』藥效發揮作用時，解除了對沈小竹意識和靈脈的壓制，雨蓮催促道：「蠢貓，快喚醒小竹！」

  元正看向沈小竹的目光並沒有意外，在他的想法里晉升失敗是常有的事情，就像他自己當初第一次嘗試晉升第三境也是失敗，當時沒有他師父出手，他的下場也是身死道消，那時的他同現在的沈小竹一模一樣。

  王平則在仔細觀察沈小竹的狀態，和他推測的差不多，當他撤掉壓制時沈小竹的意識在黑貓的呼喚下很快醒來，並以本能迫使體內靈脈的意識陷入沉睡。

  似乎一切又恢復到晉升前的樣子，可仔細觀察沈小竹體內的四肢百脈，會發現她剛剛修成的靈體肉身已經千瘡百孔，想要修復至少要數十年的時間和無盡的丹藥。

  就算時間對於沈小竹來說不是事，可那時她未必有信心再次晉升，而且修復過的靈體肉身必定會有瑕疵，晉升失敗的可能性更高。

  至於普通修士最為在意的名額問題，對於沈小竹來說反而不是事。

  醒來的沈小竹查看完自己的狀態後，第一時間起身朝著王平所在的方位跪拜道：「謝師父垂憐！」

  她的情緒當中有失落和遺憾，可還有讓王平動容的鬥志！

  沈小竹和天下那些普通的修士差不多，她三十多歲才入得玄門正道，除入境在千木觀的支持下比較順利外，其他大部分修行都是靠自身毅力撐過來，而且如果不是有王平這麼一個師父，早就耗盡壽命。

  她現在的鬥志也並不意外，在她遭遇王平之前還遭遇了更多的失敗和白眼，一路行來也是不斷遭遇失敗，可每次她都能堅持下來。

  或許雨蓮就是喜歡她的這種百折不撓的精神，也或許王平也看好她的這種精神，所以儘管有玄凌和夏文義那樣的天才，王平依舊將沈小竹視為親傳弟子。

  「有感覺到什麼地方不適嗎？」

  王平落在沈小竹身側，將她扶起來詢問道。

  雨蓮縮小身體落在王平的肩膀上，上下打量沈小竹。

  「很疲憊，氣海和經脈的木靈之氣幾乎損失殆盡，神魂意識還有一種難以言明的疼痛感。」沈小竹如實回答。

  「有沒有感覺缺少什麼？比如一些重要的人性記憶？」王平嚴肅的詢問。

  「暫時還沒有感覺到！」

  「嗯，那就沒有太大的問題，你好好休息。」王平再次查看沈小竹的靈體肉身和神魂，確認真的沒有問題，就化作一道流光回到山頂道場。

  這次救助沈小竹的辦法，是王平審視沈小竹的狀態後，基於現有的修為理論下意識形成的救助方案。

  這種救治的方案並不能推廣，因為首先就需要四境的修為，否則無法強行壓制靈脈意識，再有沈小竹或許是潛意識的發現自己會失敗，在關鍵的時候停下了手，否則她勾畫的『通天符』一旦形成天地間的大網，將再無救治的可能。

  此刻，老槐樹前的王平環視四周覺得有些不對勁，他離開時靈木樹和靈草剛打理過，而今又變得根繁葉茂。

  這時柳雙的身影從天空落下，立於王平身前三丈外。

  「拜見師父！」

  「嗯。」

  「沈師妹還好吧？」

  「沒什麼事情，就是浪費了一些時日，你這個做師姐的要多關照她。」

  「是！」

  柳雙抱拳答應。

  王平認真打量柳雙兩眼，問道：「有要事？」

  「是這樣的，師父您為沈師妹護法的第二個月，上京城發生了一些大事，其中最重要的是，皇帝在今年年初策動了一場政變，使得上京城四營的禁軍相互攻伐，又在皇宮大打出手，雙方血戰十日，最終以劉青這一方獲勝而告終。」

  「上京城血戰結束的第三天，劉青操控皇帝下詔逮捕了數十位朝廷重臣，他們的罪名現在都還沒有審完。」

  「臨水府的修士見縫插針，想要在朝廷中樞空缺時謀取利益，因為上京城剛經歷過血戰，我也不好使用強硬手段，只能使用道宮的名義與他們周旋，雖然控制住上京城的中樞，可是青浦路和平州路被掃滅的一些臨水府的道觀又死灰復燃。」

  王平在柳雙匯報的時候祭出『洞天鏡』，才明白為沈小竹護法用時超過了兩年，這兩年裡先是北方永安侯抵抗道宮，迫使道宮使用武力鎮壓，雖然最後讓永安侯退位，可道宮的霸道行徑使得他們在青浦路東部地區失去百姓的信任。

  臨水府修士趁機傳道，百姓紛紛供奉起敖丙的金身神像。

  真陽教俗家弟子在此次爭鬥中損失慘重，青浦路東面三府之地幾乎被臨水府瓜分乾淨，就連供奉王平的廟宇都被清理掉大半。

  王平當即祭出『天劍』構建神術地圖，看到青浦路東面暗淡幾分的地圖，臉上卻是浮現出一絲可有可無的笑容。

  接著他又看向上京城方向，上京城的信仰居然比以往更加強烈，而且祈禱的人比起原來要多出一倍，這可能是因為此刻上京城局勢還不明朗，他們才想起有真神可以祭拜，這也算是詮釋了『臨時抱佛腳』這句話的含義。

  完全理解局勢後的王平看向柳雙，看著柳雙不安的樣子，笑道：「你做得很好，千木觀這麼大的家都是由你當著，能做到現在的程度已經難能可貴，你保持好上京城目前的政治格局，至於青浦路的事情，我向你推薦一個人。」

  柳雙聞言露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態度。

  「子欒，你將北方事務交給他去辦。」

  王平收起腳下的神術地圖。

  柳雙不由得雙眼一亮，隨後抱拳說道：「還有一件事情，是七王爺的弟子洪澤，年前就想求見師父，說是有要事要與師父親口說，他看起來很急，一直從年前等到現在，就等師父您出關。」

  「哦？」

  王平頓時就來了興趣，他一直都在奇怪以敖洪的智慧，將自己封印前肯定能預想到此時的狀況，那麼就一定會有解決手段才是。

  他預感洪澤這麼急找自己就是來商討此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