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 716芬努巴爾時間(三)
芬努巴爾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魁梧巨人,對方比大多數精靈都要高大,肩膀寬闊,肌肉虬結,如同古老的橡樹蟠根錯節,充滿一種沉穩而狂野的力量。
巨人披著白獅毛皮製成的斗篷,毛皮在光照下泛著銀白色的光澤,獅頭懸垂於左肩,獠牙外露,宛如一尊威嚴的雕塑,象徵著他曾親手獵殺過這種兇猛的猛獸。
這不是普通的獅皮,而是經過魔法處理,永不腐朽,既是榮耀的證明,也是傳承的象徵。
他的身軀被一副厚重的白獅禁衛制式戰甲包裹,不同於阿蘇爾精緻而華麗的鎧甲,這副戰甲線條粗獷,處處透著戰士的實用主義。而沉甸甸的金屬之下,是他歷經百戰的身軀。
胸甲正中央,蝕刻著古老的庫諾斯符文,微微閃爍著流動的光輝,不僅能抵禦刀劍的斬擊,還能削弱敵方的魔法衝擊。在他堅實的胸口上,掛著一串由白獅獠牙串成的護符,那既是勇武的象徵,也是他向庫諾斯獻祭的信物,昭示著他對狩獵之神的虔誠。
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他手中的武器——那柄標誌性的雙刃戰斧。
這柄戰斧的斧面寬如盾牌,寒光閃爍,鋒芒畢露,斧刃輕輕一晃,空氣仿佛被切割開來。斧柄以查勒斯黑鐵木製成,堅硬如鋼,能夠承受最狂暴的衝擊。
斧背上刻滿了銘文,那是他曾立下的誓言,字裡行間寫滿了對鳳凰王的忠誠與榮耀。除此之外,他腰間還懸掛著一柄收鞘的長劍,雖非魔法武器,但鋒利無比,是他在近身纏鬥時的最後屏障。
站在芬努巴爾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前情敵,也是他的好朋友——白獅禁衛隊長,柯海因·鐵劍。(關係前假後真)
兩人靜靜地對視著,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實質,擠壓著每一絲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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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努巴爾的目光平靜,帶著一絲無奈,而柯海因則用一種深邃而複雜的目光看著他,那目光中既有責備,也有些許隱隱的不安,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但更多的是抗拒。
就這樣對視了許久,最終,還是芬努巴爾嘆了一口氣。
他了解柯海因,甚至比大多數人都要了解。
他知道柯海因身上的幾道傷疤在什麼位置,知道他的嗓音帶著軍人的鏗鏘,如同青銅號角般清晰洪亮,足以穿透戰場上的喧囂。
在查瑞斯王國,柯海因是最負盛名的戰士,甚至有人稱他為奧蘇安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武者……之一。
在洛瑟恩,他是備受尊崇的人物,民眾對他敬畏有加,其他王國的臣民途經時也會低聲傳頌其名。
力大無窮且技藝精湛,揮舞巨斧時舉重若輕。
每當他揮舞那柄巨斧時,他的動作既狂暴又精準,既迅猛又優雅,舉重若輕,行雲流水,展現出頂級武者才有的純粹境界。他在戰場上是可怕的殺戮機器,但每一次斬擊,都像是一場完美的舞蹈。
然而,這僅僅是柯海因所展現的一部分,他雖然出身寒微,降生於查勒斯山間的穀倉,父親是莊園主,母親是當地箭術冠軍,家族血脈中毫無古老貴族的影子。
但他可不是什麼沒有腦子的莽夫,相反,他文武雙修,學識淵博,智慧遠超大多數人對他的認知。他讀過的書,比許多貴族都要多,他的見解,往往比那些終生躲在書房裡的學者更加深刻。
談吐優雅的他,與人交談時,少談榮耀,多論事理。他的思維犀利,言辭中總帶著某種獨特的冷靜,如同經歷無數風暴後依然不動如山的岩石。
這就是他為什麼能吸引貝洛達的原因,並跨越了階層,與瑪琳成為了戀人。他與瑪琳的關係一直持續到埃拉爾德西死後,瑪琳上位成為翡翠海家主。(同上)
但他從不炫耀自己的智慧,他很少展現出自己的思考,甚至刻意維持著一個『粗豪戰士』的形象。因為,他樂於被視作一個憨直的老兵,而非一個深藏不露的智者。他知道,人們總是會低估一個看似簡單的人,而這正是他的武器。
這就是柯海因·鐵劍,一個遠比人們想像中更危險的男人,這也是為什麼此刻他橫在芬努巴爾面前的原因之一。
然而,芬努巴爾不知道的是,在某個時間線中,在他成為鳳凰王后,他倆的關係比現在還要密切,柯海因作為他的貼身護衛與夥伴,除了守護他外,偶爾還會陪作為臭棋簍子的他下棋、聊天。柯海因常隨他出使外交任務,周旋於各大貴族之間,偶爾還會出些別的任務,比如和瑪琳去柯思奎王國,接泰氏兄弟來洛瑟恩。
柯海因就這麼一直陪著他,直到……
但這畢竟是另一個時間線的事,現在嘛……
隨著達克烏斯的一通似神似鬼的操作,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了。
「我的朋友,你知道我不會這麼做。」芬努巴爾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開口,語氣低沉。
柯海因沒有立刻回答,他依舊盯著芬努巴爾,目光沉靜,仿佛要透過他的眼睛,看進他的靈魂深處。
「當然,我知道。」
最終,他輕輕點了點頭,聲音低沉而有力。
「那你為什麼擋在這?」芬努巴爾眯起雙眼,微微側過頭,語氣不動聲色,「這是貝爾-哈索爾的命令?還是你的決定?」
柯海因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抬起手,握住了他腰間的長劍,輕輕地摩挲著劍柄,像是在思考,像是在準備讓長劍出鞘,無形的壓力瀰漫在空氣之中,如同風暴來臨前的壓抑沉默。
「我得到的命令是——任何人不得進入!」他的指節微微用力,劍柄在他的掌心中繃緊,他的嗓音像是暴風雨前的沉雷。
芬努巴爾沒有說什麼,而是做出了達克烏斯的經典動作加表情,先是露出滿不在乎的表情,然後撇嘴。當然,到了這裡並沒有結束,只是完成了一段,接下來,攤開手,聳肩。
一套絲毫的連招打出來後,他轉身離開了。
此刻的芬努巴爾在洛瑟恩的鳳凰王庭內,準確的說是天堂之光尖塔的門前,門前有著兩個震旦風格的石獅子……
不是,是擋在門前的白獅禁衛和像BOSS一樣的柯海因。
諷刺的是,在終焉之時的時候,在奧蘇安最需要他的時候,芬努巴爾將自己封在這座塔內,與世隔絕,孤獨是他唯一的伴侶,他的心思放在參悟這場翻天覆地災難的起因。
說人話是就是:他的心態炸了,兩個兒子死了,他和艾拉瑞麗的女兒失蹤了,當然,這或許還不是最炸裂的。
比這更慘的是他在位期間似乎做了很多事,但又沒做什麼事,奧蘇安,阿蘇爾始終是那個德行,沒有根本性的變化,然後他還要面對終焉之時的到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情況愈發的惡劣,泰瑞昂的情緒變得越來越沮喪,最後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憤怒了,他怒氣沖沖地來到塔下,下令把門砸開。
那時,守在門前的是科希爾·獅鬃,而不是柯海因·鐵劍,後者……
一開始,科希爾很有禮貌地爭辯,但當他聽到泰瑞昂的猜測後很快就讓步了,因為也在尋找關於芬努巴消失的答案。
最終,大門被打開了,靠的是不是魔法,也不是陽炎劍,而是科希爾的雙頭巨斧,在他強大的力量的驅使下,鋼鐵不斷地咬進逐漸破碎的魔法鎖和厚實的木頭裡。
這花了將近一天,到最後他已經疲憊不堪,但他不會接受任何幫助。隨著每一次擊砍,他都更加確信裡面有什麼不好的東西在等著他,而他的行為是對一次他還不能確定的失敗的部分贖罪。
大門被劈開了。
鉸鏈被狂暴的力量扭曲,碎裂的木片飛濺而出,如利刃般劃破沉寂已久的黑暗。風從破口灌入,帶著來自塔外的咸澀海風,卻無法驅散瀰漫在塔樓中的惡臭。
芬努巴爾並不難尋找。
他的氣息早已從這座高塔中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作嘔的腐臭,它滲透了牆壁,侵染了空氣,即便是最清新的海風也無法將其驅逐。
泰瑞昂在上面的房間裡發現了鳳凰王,就在據說芬努巴爾可以把自己的思想延伸到全世界的水晶池前。
可如今,池前的王者再無思想,他的靈魂早已不知所蹤,只留下了一具不該存在至今的屍體。
他死了,已經死了很久。
乾枯的屍體仍穿著破敗的王袍,原本象徵著鳳凰王威儀的華貴衣飾,如今卻猶如被某種扭曲的力量撕裂殆盡。殘破的絲綢上染滿了褪色的血漬,幾乎看不清原本的色彩。皮膚蒼白如蠟,身體上布滿了鉤狀爪痕,每一道傷口都深至骨髓。
這位曾經的鳳凰王,曾經的賢者,在死後數月仍未被發現。他孤獨地死在這裡,無人知曉。
高塔中的魔法曾在他死去的瞬間凍結了時間,讓他的遺體沒有腐爛,只是逐漸乾枯、風化,最終成為一具冰冷的殘骸。
第二天,芬努巴爾的遺體被送往他的最終安息之地。
此後不久,泰瑞昂被一致推舉為奧蘇安的攝政王,之所以是攝政王,而不是鳳凰王,是因為阿蘇爾的規則擺在這,如果他的統治再延續一年,那麼他將穿過阿蘇焉聖火,成為第十二任鳳凰王。
至於規則——
在鳳凰王去世後,王位會空缺一年,這一年算作前一位鳳凰王統治的最後一年,這段哀悼期為阿蘇爾提供了充足的時間來選拔新君主。
至於芬努巴爾是怎麼死的嘛……
時間回到現在。
現在是帝國曆2095年。
按精靈的日曆算,準確的說是按阿蘇爾的日曆算——
精準到天的話,今天是X,592,4,92,也就是杜魯奇方面的艾納瑞昂誕辰日。
問題來了,艾納瑞昂誕辰日明明是12月25號,這四組數字也對不上啊……
這說來話可就長了,長話短說,改日再說,不如乾脆不說。
自精靈的歷史開始以來,精靈就根據天體的運動來記錄時間,精確的追蹤著天體的運動,日曆結構均勻簡單,易於理解。
日曆基於400天的太陽運轉周期,將一年分為四個季節,每個季節100天。季節循環經歷驟雨、太陽、暴風、霜降,勞倫洛倫的四個大區,就是按照這個四個季節命名的。
阿蘇爾的日期寫法是先寫第幾任鳳凰王,然後是統治年份、季和季中的日。
因此,X,592,4,92,是第十任鳳凰王貝爾-哈索爾統治第592年的霜降季第92天,也就是12月25號。
達克烏斯知道實際情況,但不能說,就像那些精靈神那樣。
而芬努巴爾不知道實際情況,但他是懂規則的阿蘇爾。
所以,時間卡的剛剛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而芬努巴爾之所以出現在天堂之光尖塔的門前,只是單純的來轉轉,能進就進,畢竟貝爾-哈索爾有恩於他,不能進……當然就算了。
不然呢?
他也不是來下毒的,像馬雷基斯暗殺貝爾-夏納那樣,更不會像馬雷基斯那樣帶人強攻阿蘇焉神殿。
「站住。」柯海因低聲說道,語氣不容置疑。
芬努巴爾的目光微微一沉,他的腳步沒有停下,依舊堅定地向前邁去,但下一秒,他嘆了一口氣,接著轉過身,看向柯海因。
兩人再次展開對峙性的對視,
「我想……你是瘋了。」
柯海因的聲音壓得極低,沉悶如即將爆發的雷霆。手指緩緩摩挲著劍柄,仿佛在克制著某種衝動。他的語氣中,透著痛惜,卻更多的是憤怒。
「你變了!」
「我承認!」芬努巴爾微微揚起眉梢。
柯海因愣住了。
隨之而來的,是無法壓抑的憤怒。他的嗓音再也無法維持先前的低沉,而是帶著怒火咆哮而出。
「你!」
他上前一步,直視著摯友的雙眼,似乎想從那雙睿智且疲憊的眼眸中尋找出什麼答案,可他看到的只是冰冷的決意。
「你把一切都毀了,阿蘇爾已經千瘡百孔!」
「我們輸不起,你知道的!」
「但你做了什麼?你做了什麼?!」
芬努巴爾仍舊平靜,他的目光掠過柯海因身後,那扇緊閉的門。
「阿蘇爾最精銳的艦隊覆滅了。」
這句輕描淡寫的話,如同一柄長矛,狠狠刺進了柯海因的心臟,他感到自己的世界在崩裂,眼前的摯友變得無比陌生。
「它們已經沉入了大海,連同那些偉大的艦長、忠誠的水手,連同阿蘇爾最後的榮耀。」芬努巴爾的眼神帶著一絲悲哀,他的語調沒有任何波瀾,仿佛只是述說一個事實。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