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青登的本名:【源橘青登盛晴】【爆更1W】
第86章 青登的本名【源橘青登盛晴】【爆更1W】
江戶,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試衛館——
「周助,我剛看了一遍我們的『學徒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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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房內,近藤周助盤膝坐於地上,雙手捧著一杯正不斷向外冒著熱氣的熱茶,「呼呼呼」地給這杯熱茶吹涼氣。
他的夫人:近藤筆以標準得不能再標準的姿勢,跪坐在近藤周助的身旁,面無表情地用著無悲無喜的語氣,給周助匯報他們試衛館最近這段時間的營業情況。
「自今年新年以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了,我們試衛館只多了2個新學徒。」
「一個月下來,只多了2個新人……這是我們試衛館近5年來,經營得最慘澹的一個月。」
「不僅新人變少,老人也在變少。」
「截至本月底為止,又多了3個有整整半年的時間未再來過我們試衛館練劍、未再來給我們繳納過學費的學徒……」
「啊。」一直靜靜地聽著阿筆的匯報的周助,這時抿了口杯中茶水,然後發出低低的驚喜叫聲,「夫人,你這是換了新茶嗎?」
阿筆頓了頓,然後面露出淡淡的笑意。
「喔?你嘗出來了?舌頭很厲害嘛。」
「這是我娘家人給我寄來的新茶,好喝嗎?」
周助用力地點了點頭:「好喝。喝起來很清爽。」
「你喜歡就好。」
說罷,阿筆清了清嗓子,換回那副面無表情的嚴肅神情。
「好了,說回正事吧。」
「現在,咱們試衛館的『學徒簿』,裡面的內容真是悽慘得讓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常來咱們試衛館,而且會按時繳納學費的學徒,滿打滿算只有28人……」
「啊!」周助這時又驚叫一聲。
他將他手中的茶杯朝阿筆的面前一遞。
「夫人,伱看,茶梗豎起來了。」
周助咧開嘴,露出開心的笑。
「我好久沒在喝茶的時候,看見茶梗豎起來了呢!」
「看來之後要有好事發生了呢!」
在日本,有著「茶杯里的茶梗一旦豎起來,就代表著要有好事發生了」的迷信傳說。
阿筆瞥了瞥茶杯里的茶梗,然後又看了看周助。
「呼!」
阿筆對著杯里的茶梗,用力地吹了一口氣。
茶梗悠悠轉轉地在茶水裡轉了幾個圈後,沉入杯底。
「啊!我的茶梗!」周助發出悲鳴。
「『茶梗豎起來就會有好事發生』——這只是無聊的迷信。」阿筆冷冷道,「身為堂堂武士,怎能去相信這種無聊的迷信?」
簡單地訓斥了周助一通後,阿筆將話題轉回到「試衛館的經營問題」上。
「試衛館的經營越來越慘澹,而市場上的柴米油鹽的價錢又越來越貴。」
「我們家可是一個大家庭啊。」
「你、我、勇、總司、源,統計5張吃飯的嘴。」
「再這樣下去,我們可是連吃飯都要成問題……」
「啊。」周助突然又發出一聲驚叫,「話說回來……勇和總司他們怎麼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嘭!嘭!嘭!
阿筆抬起手用力地拍了幾下她身側的榻榻米。
「不要一直岔開話題!!!」
被阿筆吼了一嗓子的周助,身體哆嗦了幾下,縮了縮脖頸。
「我在跟你講很嚴肅的事情!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岔!」
阿筆的那雙細長的丹鳳眼,眼角向上提拉,令她此時的模樣看上去頗為可怕。
周助的身子又哆嗦了幾下。
他揚起他那眯眯眼,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身旁的夫人
「夫人啊……類似的話題……我的耳朵快聽出繭子了喲……」
「咱們試衛館目前的運營情況很糟糕……這我當然知曉。」
「但要改善劍館目前的運營情況,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我和勇已經有在非常努力地試著改善試衛館現在的經濟情況了,可是……」
「非常努力?」周助的話尚未說完,阿筆的兩眉便倒豎得更加厲害,「光努力有什麼用?」
阿筆又用力地拍了幾下身旁的榻榻米。
「如果努力就能有用的話,那麼那些每日起早貪黑、努力種地的農民們不早成大富翁了?」
「最重要的東西,是『成效』吧?」
「一直在努力,但卻一直沒有成效——這和沒有努力有什麼區別?」
「夫人,你這說得也太……」縮著雙肩,耷拉著脖頸的周助弱弱地說。
「太什麼?!」阿筆將凌厲如刀的目光,割向周助。
「沒什麼……」周助將目光默默地從阿筆身上縮回來。
就在這時——
嘩啦……
玄關的方向,傳來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我們回來了!」
是沖田的聲音。
聽著這聲音,被眼下這令人窒息的氛圍給憋得渾身不自在的周助,連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向阿筆快聲道:
「啊,勇和總司他們回來……嗯?」
話未說完,周助便愣了一下。
同樣愣住的,還有阿筆。
他們倆都發現——這腳步聲……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這一大串的腳步聲從玄關移動到廳房門外。
嘩——廳房大門被拉開。
周助和阿筆,驚愕地看著推開廳房房門的近藤和沖田……身後的青登、齋藤、九兵衛三人……
……
……
江戶,某座不起眼的宅子裡——
「藤堂,也就是說——只有宮部被那個橘青登給抓了咯?」筆直地坐在一張桌案後方,正對一張爬滿蝌蚪大小的密集文字的紙仔細端看著的神野,向身後的一名只有一隻右臂的青年問道。
「嗯。」獨臂青年……也就是被神野喚作「藤堂」的年輕武士,輕輕地點了點頭,「除宮部之外的其餘人,都順利逃脫了。」
「……真是沒用啊。」神野猛地攥緊手中的毛筆,木製的筆桿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連去放個火都放不好……」
「也罷,反正宮部他也只是一無足輕重的小卒,並不了解我們討夷組內部的重要情報,他被抓了就抓了吧。」
「橘青登的家有順利地被燒毀嗎?」
「橘青登的家,現在已經非常完美地變成一攤焦黑的廢墟了。」藤堂咧嘴笑起來,「只可惜——沒能將橘青登給燒死。」
「沒關係。」神野說,「我打從一開始,就沒期望過能將橘青登給燒死。」
「能把他的家給燒毀,給他一點警告就行了。」
「神野先生,我們之後該如何行動?」藤堂問,「要接著報復橘青登嗎?感覺只將他的家給燒了,似乎有些不太過癮啊。」
「已經足夠了。」神野將手中的紙張往身前的矮桌上一擱,「我之所以決定將橘青登的家給燒了,只是為了給個警告。」
「警告橘青登:害我們蒙受恥辱大敗的仇,我們不會遺忘,此仇必報。」
「現在警告已經順利給出,之後的一段時間,我打算就先暫時什麼都不要做,任由橘青登再逍遙一會兒。」
「接下來,我打算集中精力,好好改革一下我們的討夷組。」
神野的眉頭,這時微微蹙緊。
「末廣他們此次的大敗,讓我充分意識到了:我們之前光顧著擴張人數了,導致我們的隊伍現在魚龍混雜,人數雖上去了,但戰力卻沒有提上去。」
「如果那天晚上,末廣他所率領的是一批戰鬥意志足夠堅定的人,哪可能會敗給數量只有他們的數分之一的敵人?」
「倘若我們討夷組的戰力再這麼孱弱下去……我們的『攘夷大業』只不過是痴人說夢。」
「嗯。」藤堂點了點頭,「我同意。我也覺得我們討夷組是該好好地汰劣留良一番了。」
見藤堂同意了自己的主張,神野微微一笑:
「我計劃用1、2個月的時候,對我們的討夷組進行一番徹底的改革,提升我等的戰力。」
「等我們的改革取得顯著的成效後……」
神野的笑容緩緩收起,雙眼中迸出冰冷的光芒。
「我們再來好好地找橘青登算帳,好好地謀劃我們的『攘夷大業』。」
藤堂露出期待的神情。
「改革嗎……哈哈哈,真是聽得我熱血沸騰啊。」
「神野先生,凡是有能用得到我的地方,就儘管來差遣我吧!」
他用他的獨臂有力地錘了錘自己的胸膛。
神野點了點頭:「你是我們討夷組的重要幹部,要交予給你的任務,肯定是不會少的。」
「嘿,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藤堂一邊開心地笑著,一邊將身子往後一仰,將身子靠在後方的牆壁上。
這時,藤堂的餘光瞥到了神野身前桌案上的那張神野剛才一直在那瞧看的紙張。
「話說回來——神野先生。你剛才一直在看什麼呢?」
神野瞥了眼桌案上的那張紙。
「……我剛才在看橘青登的資料。」
「橘青登的資料?」
神野點點頭:「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我們以前真是小看了那個橘青登了。」
「原以為他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三回』同心。但沒成想,就是這個我們自認為平平無奇的傢伙,給我們造成了那麼大的麻煩。」
「為了能於之後更好地對付這個國賊,我於3日前委託了一個信得過的、而且辦事很有效率的情報商人,幫我弄來了橘青登的詳細資料。」
「嘿……那個橘青登的詳細資料嗎……」藤堂向那張紙投去好奇的目光,「神野先生,我能看看嗎?」
「沒啥好看的。」神野抬起手,將這張寫有橘青登詳細信息的紙張遞給藤堂,「沒什麼高價值的情報。」
藤堂接過神野遞來的紙,一目十行地看起來。
「幼名,九郎。」
「全名,源橘青登盛晴……嘖嘖,原來他是源氏的後人啊,血統很顯貴嘛……」
「源氏的後人也沒啥了不起的。」神野淡淡道,「滿大街都是源氏的後人。」
「那倒也是。」藤堂點點頭,「這個橘青登的全名倒是蠻文雅的呢。」
「源盛晴……真是一個充滿平安時代風格的全名。」
說罷,藤堂接著往下看下去。
待將這張紙完整地看完後,藤堂發現——真如神野剛才所說的那樣,沒啥高價值的情報,都是一些類似於青登的全名是啥、家住哪兒、家祿多少這樣的雞毛蒜皮的信息。
雖有頗詳細地記錄青登此前的人生,但青登過往的人生經歷中,也沒啥值得注意的情報。
「好無聊哦。」藤堂將手中的紙隨手一揚,「根本沒啥有意思的、可以利用的情報啊。」
「所以我都說了,這張紙上沒有什麼高價值的情報。」
說罷,神野抬起頭看了看旁邊窗外的夜色。
「……時間差不多了。」神野一邊說道,一邊站起身,「走了,藤堂,是時候該回我們的大本營了。」
「嗯,好。」藤堂點點頭,然後抓起擱在他身側的刀。
佩好刀劍、往頭上戴好能遮蔽面容的斗笠,神野與藤堂一前一後地離開了這座偏僻的小屋,向著屋外的一條小道愈行愈遠。
二人的身影,漸漸沉入暗沉的夜色之中。
……
……
江戶,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試衛館,二樓某座房間內——
「什麼?!讓那3人暫住我們家?不行!!」
面對由阿筆的咆哮所組成的氣浪,端坐在她身前的近藤、沖田不由得將身子往後縮了縮。
房間內,周助、阿筆與近藤、沖田相對而坐。
「那個……嬸嬸。」沖田率先向著阿筆說,「我們試衛館不是蠻大的嘛,完全可以多容納幾名住客啊。」
「這不是我們的家能不能多容納下幾名住客的問題!」阿筆將目光向著沖田的臉一割,「總司,不用我來細說,你應該也清楚我們試衛館目前的收入有多麼糟糕吧?」
「讓我們家多添3個白吃白喝的人?不行!絕對不行!」
「還有——」
話說到這,阿筆停頓了下,然後用著怪異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沖田數遍。
「……總司,讓3個大男人住進試衛館,你不會覺得不舒服嗎?」
「不會啊。」沖田抬起手把玩了一下他後腦勺的那根纖細馬尾,不假思索地微笑道,「我不會介意的。」
見沖田毫不猶豫地對她展開駁斥,阿筆的眉頭一蹙。
「呃……夫人啊。」周助這時深吸口氣,像是在給自己壯膽,「我倒覺得……讓橘君他們仨暫住我們家也沒啥。」
「他們又不是一直在我們家長住,只是重獲穩定的住處之前,暫住我們家而已。」
「咱們家現在的收入情況雖然算不上好,但也沒有糟糕到連多付3個人的一日三餐的費用都辦不到……」
「你閉嘴!」阿筆向著周助一瞪。
「是……」周助一言不發地默默將視線收回,並將身子縮得更小了一些……
近藤和沖田一臉淡定地看著被阿筆瞬間「壓制」住的周助——這樣的景象,他們都已經看習慣了。
「總而言之——我不允許讓他們3人住進我們家!」阿筆用力一拂和服的袖子,「那3個人愛住哪住哪!總之就是不允許住我們家!」
「……母親!」剛才一直耷拉著腦袋,默不作聲的近藤,這時咬了咬牙,昂起頭來,毫不退縮、毫不畏懼地與阿筆對視,「請聽孩兒一言!」
「橘君他並非是什麼外人,他是我們試衛館的學徒,是我們試衛館的一員。」
「現在,我們試衛館的一份子遭遇了麻煩……我身為試衛館的師範代,實在是沒辦法置身事外!」
「而且,縱使不論橘君是我們試衛館一份子的這層身份,橘君本人也是一個值得人去敬佩的好漢!」
「母親您應該也聽說了吧?橘君『雪夜破強敵』的傳聞。」
「他率領著那麼點人馬,就將數倍於他們的『攘夷派』暴徒給打得人仰馬翻。」
近藤的臉上這時緩緩升起幾分激動。
「雖然沒能有幸目睹橘君以弱破強的英姿,但即便只是聽著隻言片語的傳聞,也讓孩兒不禁心馳神往。」
「那幫『攘夷派』的暴徒,為非作歹已久,無數無辜民眾受他們所害。」
「孩兒前些日,才在淺草那見到有個商鋪因被『攘夷派』的暴徒勒索所謂的軍費而家破人亡。」
「橘君將這些可恥的暴徒給打得落花流水,算是有力地打擊了那些瘋子的囂張氣焰。」
「哪怕只是出於對好漢的敬重,我也不想對目前遇到麻煩、無家可歸的橘君袖手旁觀!」
「明明有能力提供援手,結果卻作壁上觀……這實在是太無情無義了!」
近藤的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但卻並沒有打動阿筆。
相反——似乎還將阿筆給惹怒了。
阿筆先是以略有些呆怔的表情看了近藤幾眼,隨後臉色「騰」地一下,變得漲紅起來。
「哼!勇,你以為我是因為什麼才反對那3個到我們家白吃白喝?」
「我還不是因為擔心我們家的錢!」
「是!我們家現在的確是沒有窮到連多付3個人的飯錢都辦不到!的確是能綽綽有餘地再多養3個人!」
「但我們家的這些錢可並不是大風吹來的啊!」
「是你和周助、總司、源辛苦經營劍館,一點點賺來的!」
「你們不心疼錢!我心疼錢!」
說罷,阿筆氣呼呼地用力拍了下身側的榻榻米。
然後……因情緒不穩,她下意識地嘟囔道:
「哼……農民就是農民,真讓人不省心……」
阿筆的這聲嘟囔,音量雖不算大。
但也並不算小……
她的這聲嘟囔……相當清晰地傳入在場眾人的耳中。
近藤的神情頓時一變。
沖田眼中的目光,也於此刻微微閃爍了起來……
「……夫人。」
「幹嘛?!」仍氣頭上的阿筆,氣勢洶洶地將凌厲的目光掃向身旁的周助。
目光剛掃到周助的身上……阿筆便怔住了。
平常總是笑眯眯的周助……此時面無表情,神情嚴肅,斜眼瞥著阿筆。
他那雙細小得讓人都沒法看到其眼珠的眯眯眼……睜了開來。
平日裡一直隱藏在眼皮之後的雙目,於此刻顯現。
這是一雙……能讓人聯想到寧靜古潭的眼睛。
與這雙眼睛對視,會讓人有一種自己的身體正在被不斷拖進深不見底的潭底的錯覺。
「夫人,你現在的情緒太激動了,都開始語無倫次了,稍微冷靜一下吧。」
「……」聽到周助的這句話,阿筆呆了下。
緊接著,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轉動視線,用複雜的目光看了眼臉色現在已經恢復正常的近藤。
她抿緊嘴唇,看了看周助,然後又看了看身前的近藤。
原本凌亂的呼吸,漸漸恢復平穩。
漲紅的臉色,也慢慢變得正常。
見阿筆的情緒冷靜下來後,周助微微一笑,然後將剛睜開的雙目又給閉上,恢復回那副笑呵呵、和藹可親的模樣。
「阿筆,我覺得——即便不談情啊、義啊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光論錢啊、權啊這種庸俗的玩意,讓橘君等人住進我們家,給予他幫助、賣人情給他,也是好處多多。」
「橘君他可是北番所定町回的同心。」
「在『三回』奉公的人,都是些什麼人……你應該也很清楚吧?」
「都是一幫位卑權重又有錢的大爺。」
「雖官位不高,但卻掌管著江戶的治安工作,江戶每座自身番的町名主、家主,都聽他們的調遣。」
「交好這種在『三回』奉公的官員,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日後若是攤上了什麼事了,也能多個解決麻煩的門路。」
「還有——交好橘君,對日後推廣、發揚我們的天然理心流也有好處。」
「我記得我之前跟你講過,這個剛入我試衛館沒多久的新人,有著極出眾的劍術天賦。」
「論劍術天賦……我覺得他完全不輸給總司。」
「北辰一刀流自創立以來,不過才30餘年的歷史。」
「為什麼只有30餘年歷史的北辰一刀流能發展得那麼快,僅用這麼點時間,就發展成現在的『天下第一流派』了?」
「還不是因為他們人才輩出,而且他們的門人對北辰一刀流有著極強的歸屬感。」
「從北辰一刀流中出師的門人,因對自己的門派有著強烈的歸屬感,都自發地宣揚、發展北辰一刀流。」
「這就是北辰一刀流為什麼能用短短30餘年的時間,就制霸了整個日本劍術界的最主要的原因。」
「阿筆,想想看吧——我們交好這麼一位有著極強潛力的學徒、與他發展出一段極深厚的情誼,我們日後將能得到些什麼?」
「等未來,橘君他出師後,他說不定就會像北辰一刀流的那些門人一樣,自發地宣揚、發展我們的天然理心流呢。」
周助的講述不急不緩,有條有理。
阿筆把腦袋微微埋低,不發一語。
在周助的話音落下後,近藤和沖田雙雙將視線集中到阿筆的身上,等待著阿筆的回答。
房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
……
試衛館,一樓,廳房——
在周助、阿筆、近藤、沖田4人上到房間的二樓,討論是否要將青登他們給留下時,青登、齋藤、九兵衛他們3人則留在一樓的廳房裡,靜靜地等待著近藤他們4人的討論結束。
似乎毫不擔心自己今夜會沒地方住的齋藤,一臉淡定地抱著他的佩刀,坐在房間的一角,睜圓著雙眼,發著呆。
今日早上還在舟車勞頓,下午剛回到家沒多久,便撞上自家被燒、追擊縱火犯的倒霉事,身心都已相當疲憊的青登,倚靠著身後的牆壁,閉目養神。
唯有九兵衛心神不寧地在將手腳到處亂擺。
「九兵衛。」青登緩緩睜開雙眼,向九兵衛無奈地笑了笑,「稍安勿躁,坐下來,冷靜一點吧。」
「唉……少主……」九兵衛盤膝坐到青登的身前,重重地嘆了口氣,「如果這試衛館的人最終不同意我們暫住在這兒……我們該怎麼辦?」
「沒怎麼辦。」青登笑了笑,輕描淡寫道,「等真到了那個時候,就再想辦法唄。」
「少主……」九兵衛怔怔地看著青登,「你好樂觀啊……」
「我是那種始終相信著方法比困難要多、只要人還活著就一切都有希望的人。」青登閉上雙眼,繼續閉目養神起來,「無需憂慮,九兵衛。」
「咱們目前的這些危機,根本算不上啥。」
「不就是家還有家裡的財物全都沒了嘛。」
「這些東西,說到底只是一些死物。只要人還活著,總有一天都能全部再次擁有。」
「唉……」九兵衛臉上浮起股股苦澀之色,「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我就是感覺很痛心啊……」
嗵嗵嗵嗵嗵……
這時,廳房外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
聽著這陣陣腳步聲,青登連忙將雙眼重新睜開,然後整理著身上衣物。
坐在角落處發呆的齋藤,這時也迅即地提著他的刀,與九兵衛一起快步走到青登的身後,禮貌地跪坐在地。
廳房門被拉開——剛分別沒多久的周助、阿筆、近藤、沖田4人,順著被拉開的廳房門魚貫而入。
在這4人進來後,青登不由得多看了阿筆幾眼。
今夜是青登第一次見到近藤的這位養母。
對於近藤的這位養母,青登算是久仰其大名了。
在第一次來試衛館時,就有從那個鈴木的口中聽說了其「試衛館五大金剛之首」、「試衛館第一麻煩人物」的名號。
阿筆是那種光看其外表,就覺得她不是什麼好惹人物的女人。
眼神犀利,嘴唇較薄,臉型和五官較凶……一副刻薄臉。
周助4人按照周助坐在最前方、阿筆坐在她右後方、近藤和沖田坐在最後面的排位,在青登三人的身前坐定。
「橘君,關於你的事情,我都已經從勇那兒聽說了。」
周助從容地向著青登緩緩道。
他先是例行地跟青登說著一些「對於你今夜的遭遇,我很遺憾」之類的場面話。
待這些寒暄都落下後,周助清了清嗓子,將腰杆挺得更筆直了一些。
「我們試衛館的徒弟,遭遇了麻煩,我們可不能坐視不理。」
「橘君,我們已經都一致同意了——在你們重新獲得穩定的住處之前,就在我們試衛館住下吧,想住多久都行!」
聽到周助這麼說,坐於青登身後的九兵衛面露雀躍。
齋藤他……嗯,他擺出很具有他風格的表情:沒有表情。
「感激不盡。」青登俯低身子,向周助等人躬身致謝,「此番恩情,在下銘感五內。」
「待在下的家祿、俸祿、供奉下發後,定會交清我等暫住於此地時的租金與所花費的吃喝用度的。」
「哈哈哈哈,不必不必。」周助豪爽地大笑了幾聲,「讓你們暫住在我們這兒,也花不了幾個錢……啊!」
周助陡然慘叫一聲,引來青登、近藤等人疑惑的視線。
「啊,沒事沒事……就只是腿稍微有點坐麻了而已。」向著青登等人打了個哈哈後,周助用委屈的視線,偷偷瞧看著剛才用極隱蔽的動作,伸出左手,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指尖掐住他後腰的一小點皮肉,然後扭了個180度的圈的阿筆……
阿筆裝作沒有看到周助的視線,面無表情地凝視前方。
……
……
在結束了與周助等人的談話,從廳房離開後,近藤和沖田開始了分工合作。
近藤去幫青登他們準備被褥等必需品。
而沖田則負責帶青登等人去他們未來一段時間所居住的房間,並帶他們簡單地參觀下這座與道場連為一體的家。
試衛館,二樓——
「橘君,這裡之後就是你們的房間了。」
領著青登、齋藤、九兵衛3人登上試衛館的二樓的沖田,向著位於角落處的2扇紙拉門一指。
拉開房門,向房內一瞧——這是一座極空曠、極寬敞的房間。
視線剛投進這座房間,青登便不禁一咂舌:「這房間真大啊……」
這是一座……占地面積約有30平方米的大房間。
擠一擠的話,別說是住3個人了,哪怕住10個人都能綽綽有餘。
「這座房間本是準備拿來供食客們居住的。」沖田道。
「食客?」青登反問。
「嗯。」沖田點點頭,然後接著道,「師傅他當初在營建這試衛館時,因考慮到劍館日後說不定會招攬一些食客,所以特地蓋了這麼一間相當寬敞、準備專門用來供食客們居住的大房間。」
「然而……」沖田的臉上這時泛起無奈的苦笑,「如你所見……我們試衛館自建立以來,一直沒有成功招攬過食客,所以這座『食客之間』就這麼一直荒廢著……」
江戶時代的劍館,一直有著招攬食客的風氣。
一些財力較雄厚的劍館主常常會招攬一些劍術頗高的劍客道他們的劍館裡,供他們吃、供他們喝,養著他們——這種人,就被稱為食客。
他們的性質,和中國春秋戰國時代的那些被豪門貴家養在府邸里的那些食客的性質是一樣的——沒事幫閒,有事幫忙,吵架幫腔,打架幫凶。
最開始的時候,劍館招攬食客,純粹是為了防範那些來踢館的人。
若是讓某些踢館者踢館成功,丟了面子事小,導致劍館的名聲下降事大。
所以,為了杜絕這種情況發生,就養著一些實力高強的、專門負責對付踢館者的食客。
養食客的風氣,就這麼流傳了開來。
時至今日,很多劍館主養食客的理由都變得千奇百怪了。
有的是為了壯大劍館的聲勢,讓劍館的人看上去更多。
有的則是因為欣賞強者,想將強者都收攏在自己的身邊。
「專門用來供食客居住的房間嗎……」青登笑著將視線轉回到身前的「食客之間」,「從另一個角度來想……現在要在這裡蹭吃蹭住一段時間的我們仨,現在似乎也算是試衛館的食客呢。」
「嗯……好像是呢。」沖田向青登笑了笑,「你們三個的確算是我們試衛館的第一批食客呢。」
「這『食客之間』因為一直閒置著,所以稍微有點髒。我們待會一起地好好打掃下吧。」
話說完,站在「食客之間」的房門前的沖田,伸出手指向著左邊一指。
「那邊那座房間,是近藤兄的房間。對面的那座房間,則是師傅和嬸嬸的房間。」
沖田將指頭一轉,指向右邊。
「然後……那座房門處打著個大補丁的房間,是源叔的房間。」
「源叔?」突然聽到一個此前從未聽過的人名,青登不由得一怔,「這是誰?」
沖田愣了下:「對噢……我們好像還沒有跟你講過源叔的事呢……」
……
沖田用儘量簡略的話語,跟青登介紹他剛才口中的「源叔」是何許人也。
源叔——全名井上源三郎。
乃他們試衛館的門人兼資歷極老的老人。
今年已經31歲的他,在弘化四年(1847年)拜入試衛館門下,修習天然理心流,論輩分,是近藤、沖田、青登他們的大師兄。
在試衛館有著極老資歷的井上源三郎,和近藤他們一家人的感情甚篤,和近藤的感情更是極好——因為他們是老鄉。近藤和井上源三郎都出身自多摩。
身為劍館內的大前輩的井上源三郎,一直盡心盡力地輔助近藤等人,協助他們教授劍術、經營劍館。
為了能更好地協助近藤等人管理這座試衛館,井上源三郎在好久之前,沖田都還沒搬進試衛館時,便應周助之邀,住進了試衛館裡,與近藤一家人住同一屋檐下、同吃同住。
能被周助他們直接邀請到家裡居住……這說明周助真是完全不把井上源三郎當外人。
據沖田所說:井上源三郎因老家出了些事情,所以前陣子回老家了,要過上一段時間才會回江戶,這就是青登此前一直沒有見過井上源三郎的原因。
聽完沖田的解釋後,青登輕輕地點了點頭:「井上源三郎嗎……」
將「井上源三郎」這個人名含在嘴中,細細咀嚼了一遍,默默記住這個人名後,青登笑著以半開玩笑的口吻向沖田問道:
「既然這個源叔是咱們試衛館裡有著十幾年資歷、還有能力協助近藤君他教授劍術的老人……那他的實力一定很厲害吧?」
「哼哼。」沖田雙手叉腰,露出自豪的神情,「那是自然。」
「雖然源叔長著一副人畜無害的臉,但他可是咱們試衛館的頂尖強者。」
「源叔他前陣子剛從師傅那拜領了『免許皆傳』。」
「不算師傅他在內的話,全試衛館上下,源叔他的實力僅次於我和近藤兄。」
「免許皆傳……?」青登發出低低的驚嘆,「能拿免許皆傳……那的確是很不得了呢……」
青登默默地將「井上源三郎」這個人名記得更熟了一些。
沖田這時開始接著繼續給青登介紹這座屋子的構造。
「源叔房間的隔壁是雜物房,屯了很多感覺年齡比我都要大的不明物體。」
「然後雜物房的隔壁……也就是位於這條走廊的最角落處的那座房間,就是我的臥房了。」
「橘君,你們之後如果因什麼事,要到我的臥房來找我時,記得在進房之前先敲門哦。」
「喔喔。」青登看了眼沖田的房間,點點頭,「好,我會的。」
站在青登身側的齋藤和九兵衛此時也跟著點了點頭。
「記得哦,在進我房間之前,一定要記得先敲門哦。」平常總是笑眯眯的沖田,此時難得露出了嚴肅的表情,「我很討厭別人在未經我允許的情況下,就進我的房間。」
「好。沖田君,放心吧。」青登再次向著沖田點點頭,「我這人本來就有進他人的房間前先敲門的習慣。」
說罷,青登於心中暗道:
——這孩子很注重自己的隱私呢……
對於沖田這種要求他們在進他房間之前先打個招呼的這種行為,青登也沒做多想——因為他覺得這種行為相當地正常。
青登他也不怎麼喜歡別人在未經他允許的情況下,擅闖他的私人領域,正因自己不喜歡這種行為,青登才會養成在進他人的房間之前先敲門的習慣。
「嗯,你們能注意就好。」沖田恢復回那副笑眯眯的開朗模樣,「走吧,我們去拿水桶和抹布,一起來好好地打掃下這座『食客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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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青登的全名】
我知道肯定有很多對古日本的姓名文化不熟的人,一定很疑惑——青登的全名不是「橘青登」嗎?這個「源橘青登盛晴」是怎麼回事?
這個「橘青登」其實只是青登本名的簡稱而已,這個「源橘青登盛晴」才是青登的本名。在官府文書等一些正式文件里,青登的署名都不會是「橘青登」,而是「源橘青登盛晴」
青登的名字可以進行4種排列組合。
你可以叫他「源青登」、「源盛晴」、「橘青登」、「橘盛晴」。以上的這4個名字都是正確的,都是指青登。
本書目前登場的所有武士,都是這樣,都有著一個冗長的本名,大家目前所看到的名字,都只是他們本名的簡稱而已。
就以沖田為例——按照史實,沖田的本名是「藤原沖田總司房良」。
你可以叫他「沖田總司」、「藤原總司」、「藤原房良」、「沖田房良」,這4個稱呼都是正確的,都是指沖田。
為什麼他們的名字都這麼長?
青登本名中的這個「源」與「盛晴」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本書截至目前為止,沒有一個人在做自我介紹時,是報上自己的本名的?
作者君之後會出一個免費的科普貼來跟大家好好講講的。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