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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0章 億點磨礪,億點苦楚

  第810章 億點磨礪,億點苦楚……

  有那麼一瞬間,紅毛始祖覺得,眼前這位花粉帝曾經挨過的毒打或許、可能少了點,被鎮壓在高原上的歲月短了些,否則何以道出這般「普信」之言啊!

  借用外力……紅毛始祖欲言又止,欲止又言——這世上還有哪一條進化路,比你所開闢的花粉路更注重外力的嗎?!

  那漫天飄揚的花粉粒子,那沉澱在世間山川河流深處的花粉粒子,無一不是先賢人傑所遺留下來的信念、豪情、勇氣,化作花粉路修士前進的資糧,幫助洗禮與蛻變……

  這跟血脈法有的一拼了!

  只是,血脈法是再苦一苦祖宗,再苦一苦後人,罵名我來背。

  本章節來源於

  而花粉路,就是再苦一苦英雄,再苦一苦人傑,人家死了都不放過,還要被拉起來打工。

  苦了英雄,苦了人傑,卻還能有個好名聲,讓血脈法哭暈在廁所,罵罵咧咧的加入詭異陣營,大喊「狗利詭異生死以,不詳傳承紅毛責」。

  現在,紅毛始祖深刻、清晰的認識到自己的水平,認真扮演大腿掛件的角色,走關係,靠背景,為自己開闢超脫路,外力借用便借用了。

  可花粉帝麼,卻有些忘了本,忘記自己是「觀賞花」,不是什麼「食人花」!

  紅毛始祖沉默著,久久無言,只是那眼神無比犀利,凝視花粉帝,像是要看透她的五臟六腑,究竟是沒心沒肺到忽略了現實?還是有熊心豹子膽,所以無所畏懼?

  許是這樣拷問靈魂的目光太恐怖了,讓花粉帝終於從「普信」的幻夢中清醒過來,回憶起了自己在這裡的食物鏈上的位置。

  「嘿嘿……」

  她尷尬的笑著,「『外力』的話,你就當我沒說過好了……」

  說著說著,像是為自己找台階一般,「道尊祭輪迴,高原意識祭三世銅棺,大夢仙尊祭邪祖……不少超脫的生靈都是靠著外力才凌駕在祭道之上,再多我一個也不算多哈……」

  不得不說,花粉帝是很懂為自己釋懷心理壓力的。

  她這麼一扒拉,一眨眼間就心安理得了,走捷徑也無所謂了,畢竟正如她所說,這年頭走捷徑的才是主流,靠自己的沒幾個,再多她一個走後門的也不算什麼。

  紅毛始祖終於收回了目光,慢吞吞的開口,「你有這份覺悟就好……不是我說你,以我看,就你這般性情、智慧,沒有點什麼外力幫助,恐怕終生無望祭道之上。」

  他說著很傷人的話,在花粉帝的眼神逐漸危險的時候,又話鋒一轉,「不過,不得不說,你其實有一手好牌,只要你能醒悟,認真操作,祭道之上不能說唾手可得,卻也是近在眼前。」

  「哦?」花粉帝認真了,仔細聆聽。

  紅毛始祖深深的看著她,又轉過身看向來時的地方,那是大夢仙尊的道場,他剛離開沒多遠就被花粉帝給堵住了,一場交鋒,一場鏖戰,殺了個天昏地暗。

  「一個現成的模板就在眼前,道友還未悟嗎?!」他看著縱然示意了,還是一臉茫然的花粉帝,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道友,你可真是……」

  「唉,我忽然明白兄長曾經所說過的話的內涵……花粉帝,她懂什麼花粉路?」

  這句話最誅心,讓花粉帝漲紅了臉——太傷人自尊了!

  她不懂花粉路?

  怎麼?你們懂?!

  她有三分想要跳腳的衝動,卻又知紅毛始祖不會無的放矢,保持著七分的克制。

  在跳腳和克制中,她隱約捕捉到了怎樣的靈感,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大夢仙尊的道場所在,一個恢宏的大世閃耀,又有六界輪轉,若有若無像是一株道樹,承載道花,凝結道果……

  花粉帝的目光逐漸深邃,呢喃輕語,「根、莖、葉、花、果……」

  大夢仙尊賴以成道的憑依,他從始至終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而是一群人的並肩苦葉!

  有荒天帝的種子法,生根發芽。

  有魔祖的血脈法,眾生為莖。

  有邪祖的輪迴法,葉生葉落。

  有花粉帝的花粉路,犧牲為花。

  最終,四種進化路完美組合,抓住邪祖葉凡斬掉的因果,頃刻煉化,終於締結了道果!

  對此,花粉帝的心情很複雜——自己所登峰造極的進化路,都被別人拿去作為超脫的重要拼圖了,可她自己的路卻無法再走下去,缺失了一份至關重要、捨棄一切的勇氣。


  可如今,卻有一位始祖在說,她從來就不懂花粉路,自然是走不下去的。

  「學我者生,似我者死。」

  花粉帝悠悠道,「是了,我太看重花粉所抽象的概念了,那些英雄豪傑的勇氣、信念、豪情,視作花粉粒子,成為我腳下道路前行的觸媒。」

  「但是……我應該是花啊!」

  她慨嘆一聲,一隻手抬起,出現在手中的,是……一顆種子。

  「一朵觀賞花,從來不止有花粉才對。」

  她嘆息道,「我為花,如今卻只重視花粉,以此來共鳴世間的犧牲意志……」

  「但,這是我的主人走過的路,是長恆希望我走的路,卻從來不是我的全部……」

  花粉帝的眼中閃過明悟。

  「我應有花開花落的一生,這本就是我曾經蒙昧無覺時的演化,盛開後凋謝,化成種子,又重新生長。」

  在那曾經三世銅棺主人的小院中,正是一朵觀賞花,花開花落,花落花開,往復更迭。

  「不是長長久久,永不凋零,不斷沉澱……那其實是『萬劫輪迴蓮』的表演。」

  「我共鳴犧牲,凝結花粉,看似波瀾壯闊,璀璨萬分……但,卻已經偏離了我的正道。」

  花粉帝長長吐出一口氣,「所有的花粉,沉澱在山川草木中,沉澱在日月星河中,看似勾勒了最波瀾壯闊的畫卷,但……什麼是花粉?」

  「花粉的使命又是什麼?」

  「是生命的傳遞,是希望的傳遞……」

  她苦笑一聲,「沉澱花粉又有什麼用?傳花授粉才是最應該做的事情,讓我這唯一的花長滿世間的每一個角落,不再唯一,不再孤單……」

  說著說著,她遲疑了,皺眉了,看向紅毛始祖,「這是我真正應該走的路?不過,若是這樣,祂為什麼不指點出來,告知於我呢?」

  她很疑惑。

  「因為這樣的話,我可以說,但三世銅棺的主人是不會說的,只能借別人的口來說。」

  紅毛始祖很淡定,「這是祂的道路所決定的……你對一個能把世間反反覆覆的祭了一遍又一遍的生靈說傳承、說傳遞?」

  「行不通的好吧!」

  「歷史斷代,時空化作虛無,整個世間都被揚了,哪還有未來?哪還需要傳遞?」紅毛始祖聳了聳肩,「太過極端,以至於祂自己都裂開了。」

  「但你看他裂開之後的表現可知,祂其實也是有著些許改變的念頭與想法的……詭異一族的出現或許便與之有關。」

  「大祭世間,十個始祖就足夠了,哪還需要什麼『族群』的幫助?」

  「但是,的確有詭異一族來到世上,有了黑暗生靈這樣的特殊族群。」

  「原初物質能不斷稀釋,可主要的效果卻並未減少,都能讓亡者通靈,讓屍體復生。」

  「源頭所在,所內蘊的玄妙,讓人深思。」

  作為詭異一族碩果僅存的初代始祖,紅毛始祖對此很有發言權。

  原初物質的特殊,也是他最初時會生出「搶班奪權」心思的原因所在。

  如果原初物質只能改造仙帝化始祖,讓他們成為天選打工人,大祭負責人,哪還能搞什麼紅毛一族獨霸詭異,不祥正統在紅毛?

  正是因為原初物質縱然稀釋千百萬倍,照樣能「點化」亡者,才有了操作的餘地,魔帝血脈集體入駐詭異,玩一手偷梁換柱。

  這側面反應,原初物質中蘊藏了傳遞的希望,有著打造一種共同體、共同認知的潛在意圖。

  若極端一點,整個世間的生靈都死去了,被稀釋的原初物質改造,全部都化作詭異一族……

  沒有了不同種族的紛爭,沒有了不同文明的對抗……那時,會不會是一個完美和諧的世界?

  雖然這樣的世界可能會抽象一些,這個體生紅毛,那個流淌黑血,這個一身金鱗,那個吞雲吐霧……

  但是,大家都信仰原初,供奉他們的「造物主」,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

  或許,這的確是一個「完美世界」,是烏托邦的世界,一場短痛後,迎來的是詭異又和諧的世界。

  可惜……

  原初物質的本意可能是好的,高原意識卻執行壞了。


  作為還在胎盤裡的胚胎,需要無盡生命力滋養,所以就成了反反覆覆的收割與獻祭。

  祂擴散原初物質,卻又不將整個世間都侵蝕——沒有正常的生命,祂去哪裡收割生命力?

  於是,這個過程卡住了,讓短痛變成了無止境的長痛。

  「某種意義上,原初物質的侵蝕性,也可以看作是一種另類的花粉了……」紅毛始祖輕語,「你所開闢的花粉路,花粉粒子能為修士進行洗禮,原初物質又何嘗不可?」

  「相比於你,原初物質更進一步……不止是洗禮,更有傳花授粉。」

  「以生靈為載體,結出不祥的果實……最終,一個詭異化的真靈誕生。」

  「不是奪舍,而是誕生!」

  「所以,詭異生靈能夠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千傳萬……當你在陽光下看到一個詭異生靈的時候,便要知曉,在那暗中,早已經有千千萬萬的詭異生靈了……」

  「可惜,雖然這詭異的族群源頭是那位三世銅棺的主人,但很顯然祂並不怎麼待見……」

  紅毛始祖搖頭,「不過,詭異是詭異,你是你……你若能走通這一條路,祂多半會很欣慰。」

  「所以,有的話祂沒有說,也不會說,但你卻來到了這裡,見到了我,見到了大夢仙尊的道場。」

  「借我之口來告訴你,借大夢仙尊的案例來啟發你……」

  「你要化作完整的花,讓你的那份絢爛在未來不止有你,而是有千千萬萬的你,傳遞這份美好,這份希望……」

  「我想來想去,你也就這份用處了,誰叫你是一朵觀賞花呢?」

  「除了觀賞,除了美,好像也沒有其他更多的用處了……」

  紅毛始祖摸了摸下巴,「舊時高原院中花,開滿尋常百姓家?」

  「……」花粉帝斜視著他,那張嘴實在是太能戳人心窩子,讓人一陣又一陣的「氣抖冷」。

  「道理我都懂,然後呢?」花粉帝深呼吸,才壓下了內心的那份邪火。

  「當然是想辦法傳花授粉了啊!」紅毛始祖兩手一攤,「做大做強,創造輝煌……」

  「你所未能走下去的路,讓別人來替你走……」

  「這很合理!」

  「作為植物成精,走什麼路?當然是讓別人代勞!」

  「不過話說回來,花……怎麼傳花授粉來著?」

  紅毛始祖跟花粉帝大眼瞪小眼。

  這是一個好問題。

  「我……我不知道啊!」花粉帝兩眼懵圈,「在我懵懂時,除了那株蓮,只有我這唯一一朵花,再無同類……」

  「……也對。」紅毛始祖點點頭,「那可是銅棺主的地盤來著。」

  「但,時代變了,作為觀賞花,你還是唯一……但世間的『奇葩』,卻有許許多多……」

  「而話說回來,以我的粗淺認知,傳花授粉的過程,多少要依靠些許媒介……」紅毛沉吟,「或許,是蜂群?」

  「一隻小蜜蜂,飛到花叢中……」

  「又或許,是以風為媒……隨風而動……」

  「蜂……風……」

  「當然,這些只是普通的花授粉的媒介,你麼……想背起你鼓搗出來的花粉,那怕是很有些難度,會很吃力……」

  紅毛始祖說到這裡,感慨兩聲,「恍惚間,我似乎看到了另外一個邪祖,天降大任於其身也,需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傷其心靈……直至萬念俱灰,心喪若死,於絕境中大徹大悟,脫胎換骨,生無邊豪情,決絕信念,無上勇氣……」

  「億點磨礪,億點苦楚,書寫一段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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