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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罰銅,罷首輔!

  第251章 罰銅,罷首輔!

  「這麼多木料!」

  「我的上帝,難道他們真的要大造戰船了?」

  「一個東方大國,開始重視海疆,這對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人而言,無疑是一件可怕的事!」

  皮雷斯受總督哥定霍的指示,再次選擇了出使大明。

  而這一次,皮雷斯是帶來了致歉書來的。

  大明皇帝的強硬讓他們不得不妥協,以求獲得被准許貿易的機會。

  因為朱厚熜雖然表示要將佛朗機視為重要對手,但還是下旨准予佛朗機派使者來與大明接觸。

  所以,沿海有司官員都沒有阻攔皮雷斯的進入。

  但當他在嘉靖三年冬月來到了臨清城外時,就親眼看見了由張璁查獲的大量竹木北上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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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雷斯因而暗自感嘆了起來。

  跟隨他一起來大明且也通識漢文的費爾略言道:「按照他們的《邸報》說,這裡面應該有不少是查獲的走私木料,不少應該是賣給我們的。」

  皮雷斯聽後擰著眉頭問道:「如此說來,我們會在短時間內難以買到足夠的竹木?」

  「是的!」

  「這位明國皇帝有一位值得稱讚的忠臣,他把他們國內浙江最大的走私商給抄沒了!而且儘管這個走私商官居二品,但他還是直接用了最酷烈的手段,悍然當著他兄長的面殺了他,哪怕這個走私商的兄長是曾經的大學士!」

  費爾略回道。

  「這個忠臣是誰?」

  皮雷斯眉頭擰得更緊了。

  「張孚敬!」

  費爾略把《邸報》遞給了皮雷斯,指了一下上面的名字。

  皮雷斯接了過來,認真看了一會兒後,就道:「此人倒是令人敬佩,但明國皇帝有這樣的忠臣,對我們也不是什麼好事!」

  ……

  ……

  「張孚敬乃是奸臣!」

  「同知龔和成,他說殺就殺,御史閆維慶,他也是如此!乃至謝公之弟。」

  「如今諭旨卻要我考功司為此奸臣議功。」

  且說。

  在京師,不少文臣則是把張璁視為大奸臣和勢利小人的。

  吏部考功司郎中薛蕙就因朝廷要吏部考功司給張璁議功的事,而在自己老師楊廷和這裡傾訴起心中的憤懣來。


  楊廷和則道:「該議就議吧!但你說的沒錯,這個張孚敬所作所為的確是太過酷烈,官僚士大夫說殺就殺,不扳倒此人,天下難安啊!」

  「恩輔說的對!」

  「現在朝中無人不滿他張孚敬,更重要的是他力主改革稅政,要將竹木抽分免去後,將這部分收入加到鈔關商稅上。」

  薛蕙言道。

  由於天氣轉冷的緣故,再加上心中一直鬱郁不得志,所以楊廷和這些日子是真的生了一場大病,也就沒有來得及關注外界的消息,倒也不知道張璁要改革稅政的事。

  如今薛蕙來看望他,且向他說起此事後,他才知道,並因此大為驚愕:「竟有此事?」

  「把最近三個月的報貼都拿來!」

  楊廷和接著就對家裡人吩咐了一聲。

  「快點!」

  薛蕙這時也答道:「確有此事,本來楊閣老是想借陛下要大造戰船的事,廢除竹木抽分這一項雜稅的,但是,他張孚敬為討好陛下,彰顯自己更在乎朝廷的得失,竟說不能只免竹木抽分這些雜稅,而不在乎竹木抽分這一項雜稅被免除後對朝廷稅收造成的影響,而在天子問策於他時,他就建議加鈔關商稅來彌補這些雜稅收入。」

  「這絕對不可以!」

  楊廷和在薛蕙這麼說後,就立即表示反對。

  「他張孚敬簡直是誤國奸臣!」

  接著。

  楊廷和也把張孚敬定性為奸臣,還對薛蕙吩咐說:「我替我向內閣帶話,讓他們一定要阻止張孚敬此舉,榷關之商稅不能加征,中興之朝,就不應該有加稅的新政出現,得把張璁逐出朝堂!否則,陛下聖德難保!」

  楊廷和這類傳統士大夫對加賦加稅的事非常敏感,所以很不希望嘉靖朝出現加稅的情況。

  但大明財政的一大弊端其實就是直接稅的稅率太低,尤其是商稅。

  而這種直接稅的低稅率,對於國家而言並不是好事。

  直接稅的低稅率,受益的其實只是有權勢大戶。

  畢竟,官吏不敢敲詐勒索他們,所以這些權勢大戶可以真正享受到直接稅低稅率的好處,而普通百姓因為沒有勢力,自然享受不到直接稅低稅率的好處,畢竟官吏會藉此在間接稅上加大盤剝力度。

  所以,還不如直接稅高一些,這樣朝廷收入增加,還能反哺百姓,加大公共投資建設和基本福利保障的投入。

  朱厚熜自然是很支持張璁調整直接稅且提高商稅稅率的。所以,朱厚熜在費宏和張璁相繼回京後,就特地將內閣九卿與張璁等人召集到了乾清宮暖閣,說道:


  「按照張卿所奏,既然工部竹木抽分去年收入大增是假的,那就依舊執行之前張卿所提議的國策,將竹木抽分之制撤廢,對鈔關商稅進行改動,原竹木抽分局和抽分廠不再設,所屬官吏役卒,吏部酌情調補為鈔關屬官屬吏和役卒。」

  張璁和王陽明拱手稱是。

  工部尚書童瑞這時則站起了身:「工部誤信下面官員所奏之事,而上題本說去年竹木歲入大增,又對竹木大量走私之事沒有及時察覺,實在是有負皇恩!而臣身為工部尚書,難逃其責,故請陛下罷臣之職,且治臣之罪!」

  「身為工部尚書,是有所不謹,但對竹木大量走私有所失察還算不上。」

  「所以,罷職就免了,改為罰俸一年!今年獎掖諸補貼也別想有了。」

  朱厚熜看了童瑞一眼,說後就也站起身來,背著手走到了殿門處,迎著外面的清風,看著殿外明月,而道:「倒是謝家,私藏金絲楠木等名貴竹木,還涉嫌走私,諸卿以為當如何處置?」

  費宏這時起身言道:「陛下,少傅謝公有請罪奏本呈上。」

  朱厚熜問道:「他在奏本里怎麼說的?」

  「他說,因奉祖命,與其弟謝迪異爨而居後,就沒再過問謝迪一家的事,故就疏於勸教,使之犯下如此大罪,甘願伏法受株!」

  費宏答道。

  朱厚熜接著又問著費宏:「所以,你是怎麼看的?」

  「臣認為,謝公畢竟是天下德高望重之元老大臣,若真因其弟而株連其罪,實在是有損朝廷仁德之念,只當抄滅謝迪家產入官,收押其家人予以懲治為妥,至於謝閣老一家,宜當寬宥。」

  朱厚熜聽後就又問著毛紀:「元輔對此怎麼看?」

  「此事與其說是怪謝公,不如怪臣這個首輔沒有做好,才讓勢豪大戶罔顧國法,走私猖獗,進而牽累元老,也讓陛下為難!」

  「臣自劾乞去,伏請陛下准予。」

  毛紀這時則直接把罪責怪到了他自己身上。

  朱厚熜想了想就道:「准!元輔且自擬罷職之旨吧,讓費閣老接過元輔之職。」

  「臣謝陛下隆恩,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費宏這時忙匍匐在地,叩首答道。

  毛紀也叩首謝恩。

  「雖說謝公作為兩代先帝所倚重的元老大臣,有功於社稷,是當寬宥,但其弟畢竟事涉謀逆大案,不能不問其罪,若用刑是不能彰顯朕仁德之心,且仿古法,改罰一千鍰銅。」

  朱厚熜這時則提起了對謝遷的處理決定。

  《尚書·呂刑》所載「五刑之疑有赦」,均可折為贖刑。贖刑因而開始制度化。

  按照該書記載:凡適用五刑有疑義而應予赦宥的案件,可分別繳納一百鍰,二百鍰,五百鍰,六百鍰,一千鍰銅以贖免應處肉刑與死刑。

  謝遷因為其弟涉嫌走私和藏匿金絲楠木這樣的大案,自然是要頂格處罰,罰一千鍰才恰當。

  而一鍰相當於六兩。

  現在天下缺銅,且好銅多被用來做祭器或存於家中,唯有劣銅才被用作錢幣交易。

  所以,罰六千兩銅算是比較重的經濟處罰。

  但朱厚熜想著待將來真的在海外開闢出大量銅礦,只怕再罰銅贖刑就有些不適合了。

  當然,這是將來的事。

  朱厚熜現在這麼說後,費宏、楊一清等文臣自是稱讚天子慈恩深厚、英明天縱。

  而朱厚熜對此只是微微一笑,然後問著王守仁:「大學士廷推出來了沒有?」

  吏部尚書王守仁這時奏道:「回陛下,廷推已經出來,主推謝遷,陪推王鏊、林俊、王瓊、石珤、賈詠。」

  「起復王鏊、林俊、王瓊三人入閣。」

  朱厚熜吩咐了起來。

  謝遷在這次朝廷要準備大造戰船的事件中如此不配合,沒有被處死已經算萬幸了。

  朱厚熜又怎麼可能請他回朝任閣臣。

  至於王鏊能回來,自然是因為這次南直的確出了大本錢。

  為鼓勵這種行為,朱厚熜自然是要藉此推恩於南直的。

  至於王瓊嘛,朱厚熜讓其入閣,也是早就打算好的,為的就是讓其幫自己統一官員們的政治主張。

  王守仁這裡拱手稱是。

  於是,內閣接下來便降諭旨,起復這三人為閣。

  楊廷和很快也知道了王瓊入閣的事,而因此病中驚坐起:「內閣為何會同意,六部九卿為何會同意?!」

  「不行!」

  「我得上本,諫阻此事!」

  「王瓊入閣,如要我命!」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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