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無題

  第494章 無題

  終於將想要表達的意思,完整的傳授給眾人,陳景恪長吁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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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群『學生』則還在奮筆疾書,將他的話給記錄下來。

  等了好一會兒,見大多數人都放下了筆,他才說道:

  「每人寫一篇策論,交給周報的方總編,到時會擇優刊登。」

  七學士對此倒無所謂,他們已經開始思考,此事到底要如何展開,又會對官場帶來怎麼樣的改變。

  關鍵是,如何減小乃至消弭因為此事所帶來的震盪。

  內閣行走們就不同了,一個個都興奮起來。

  表面看這是讓大家寫策論,實則是一次考察。

  誰的策論寫的好,對此事的理解更深,誰就有機會優先獲得出仕的機會。

  陳景恪的性格他們也了解,但凡是這種大變革,都會很謹慎。

  先在局部做試點,一邊磨合一邊培養人才。

  等新制度磨合好了,人才也培養的差不多了,到時候再全國推行。

  這次的官制變革,大概率也是如此。

  現在他們要搶的就是這個機會。

  之前去滄海省、淡馬錫等改革試點工作的內閣行走,基本都得到了升遷。

  很多調任其他地方,都是連升幾級,很是讓他們眼紅。

  現在又有這樣的好機會,他們自然要爭取。

  他們之所以著急外放,也是因為升遷規則調整了。

  現在的大明,可沒有翰林院養望的規矩。

  在內閣行走的位置上乾的再好,一輩子也就是個七品的小官。

  只有去基層歷練干出成績,才有往上爬的機會。

  所以最好先在內閣歷練兩三年增長見聞,最好能和皇帝混個臉熟,然後趕緊外放。

  多耽擱一年,在將來的競爭中就少一分優勢。

  那麼去哪裡歷練就變得很重要了。

  被發配一樣的弄到犄角旮旯,仕途就算是看到頭了。

  去革新試點就是最好的選擇。

  這些位置萬眾矚目,干出一分成績,能當十分來用。

  關鍵是,如果能幫助皇帝完成新政試運行,那就是簡在帝心,必然會高升的。

  楊士奇默默地收起筆記,跟在眾人後面走出了會議室。


  這時一名熟悉的同僚劉涌過來問道:「楊兄,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想法?」

  楊士奇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而是誠懇的道:

  「不瞞劉兄,我是真想抓住這個機會,但……」

  「哎,算了,不說喪氣的話了。盡最大努力爭取吧,成不成交給運氣。」

  他這話半真半假,想抓住這次機會是真,沒信心是假。

  他可是志在必得的。

  去年靠著對大同思想的理解,成功被選拔成為內閣行走。

  又用了一年多時間,獲得了上上下下一致好評。

  就連朱雄英都稱讚過他兩次。

  唯一讓他不解的,是陳景恪對他的態度始終不冷不熱。

  倒也不是對他有意見,而是不管他做的多好,似乎陳景恪都覺得理所應當。

  這讓他非常的疑惑,安平侯這是信任我的能力?還是覺得無所謂?

  只是他不敢隨意打探陳景恪的想法,也只能在心裡揣摩。

  在內閣站穩腳跟之後,他就一直在尋找合適的機會外放。

  現在機會終於來了,他又豈肯錯過。

  劉涌笑道:「楊兄謙虛了,以你的能力此次必能獲得外放的機會。」

  楊士奇只是搖頭:「劉兄過譽了,內閣行走哪個不是俊傑,誰敢言有必勝的把握。」

  「我還說劉兄必能得償所願呢。」

  劉涌打了個哈哈,忽然壓低聲音道:

  「咱們還在這裡忐忑,有些人卻已經提前踏上青雲路了。」

  楊士奇故作疑惑的問道:「哦?劉兄這是何意?」

  劉涌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才說道:

  「你那位福建本家,散會後被安平侯單獨叫走了。」

  楊士奇心中一動,福建本家?楊榮?

  楊榮、楊溥、韓克忠、王艮等人,都是去年地方推舉的人才,考核排在前列。

  關鍵是獲得了安平侯的舉薦,直接進入內閣擔任行走。

  這種待遇,可沒少讓內閣行走們羨慕嫉妒。

  只是楊榮等人各方面確實出類拔萃,很快就用真才實學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楊士奇八面玲瓏,很清楚哪些人需要深交。

  之前對楊榮等人很是照顧,關係算得上是融洽。

  正因為關係不錯,他才更清楚,這幾個人有多受安平侯的重視。


  所以,對於陳景恪將楊榮單獨叫走,他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而且也他搞清楚了這位劉兄的目的。

  就是來挑撥離間的。

  心下鄙夷不已,就這手段,也好意思拿出來用?

  而且,人家和我們都不是一個賽道,你嫉妒別人顯得更加愚蠢。

  但面上他並未將這個想法表露出來。

  而是假裝沒有聽出來對方的意圖,平靜的道:

  「勉仁兄本就是安平侯舉薦進入內閣擔任行走的,安平侯找他很正常。」

  劉涌見他不上鉤,不禁有些著急,說道:

  「我的楊兄,你怎麼這麼糊塗啊。」

  「在這個節骨眼上,安平侯找他做什麼?」

  楊士奇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那看來我要提前恭喜勉仁兄了,這麼快就獲得出仕的機會。」

  劉涌:「……」

  心累,不說了,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楊士奇眼神里浮現出一抹譏笑。

  就這?

  我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也很羨慕楊榮他們的際遇,可並不嫉妒。

  這個世界人才多了去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際遇。

  如果我每個都嫉妒,那還活不活了?

  況且,豬隊友和神隊友,該怎麼選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

  我自然是更希望和有才能的人一起共事,而不是和一群蠢貨在泥坑裡打滾。

  不過,安平侯這會兒找楊榮到底是為了什麼?

  算了,與其關心這個,不如好好想想這篇策論該怎麼寫。

  ——

  楊榮也同樣很忐忑,不知道陳景恪找他做什麼。

  莫非是想讓他去某個試點?

  他倒是想去,可有一說一,他並不覺得自己能做好。

  主要是學習時間還太短,對新政和新思想了解並不透徹。

  強行去大概率會把這點好印象給弄沒了。

  所以他已經暗暗做出決定,如果陳景恪真讓他去試點任職,就委婉的拒絕。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陳景恪確實想讓他外放,但不是去改革試點任職,而是去邊疆從軍。

  楊榮看了看自己粗壯有力的臂膀,很想大聲說一句,你不能以貌取人啊。

  不能因為我長得壯又略懂一點點武藝,就讓我去從軍吧。


  我文采也同樣很出眾的啊。

  我想當文官,我想主政一方,我想當內閣學士……

  然後,話到嘴邊就變成了:「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安平侯也。」

  「您怎麼知道我更喜歡軍略啊。」

  陳景恪笑著看了看他的大塊頭,轉而說道:

  「交趾、漠北、遼東、西域、吐蕃、東海艦隊你自己選一個?」

  楊榮陷入了沉思。

  交趾、遼東兩地已無大規模戰事,重在鎮壓叛亂,教化百姓。

  要的是水磨工夫,需要幾十年才能看到效果。

  漠北雖然戰事不斷,但大明已經占據絕對優勢。更多的工作依然是內政建設。

  這三處更考驗的是耐心和行政能力,軍事手段只是輔助。

  關鍵是,這三處局勢非常明朗,國家也已經有了成熟的治理之法。

  他去了也就是一個無情的工作機器。

  吐蕃那邊,目前並不在朝廷的規劃之中,以安撫為主。

  只要土司不造反,朝廷也不會管他們。

  真要是雄心勃勃搞事情,反而容易壞了國家的整體規劃。

  他去了也難有什麼作為。

  西域倒是戰爭不斷,族群眾多局勢複雜,秦晉燕三王在那裡縱橫捭闔。

  而且只要不傻都能看得出來,未來大明的主要征伐對象,就是安西乃至極西諸國。

  去那裡是最能鍛鍊人的。

  但去那裡也有個缺點,無法第一時間接觸新政。

  時間長了,容易落後於版本。

  到時候重回中原,怕一時間也難以適應。

  至於東海艦隊……您別看我是福建人,可我對水戰並無了解啊。

  而且,大明在海上有敵人嗎?

  尤其是新式炮艦普及之後,那真的是海上橫著走。

  除了天災,看誰都是弟弟。

  我去那裡能幹啥?看水師火炮炸魚嗎?

  陳景恪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麼,補充了一句:

  「接下來一兩年,水師有一場大仗要打。」

  大仗?現在還有誰能讓水師大動干戈的嗎?

  楊榮疑惑不已。

  不對,安平侯說的是大仗而不是硬仗。

  什麼叫大仗?參與的人多都算是大仗。


  硬仗是什麼?難啃的骨頭,那才叫硬仗。

  所以大仗不一定是硬仗。

  那麼大明周邊,誰人多?

  楊榮腦海里浮現出一條蟲子(地圖形狀),然後脫口而出道:

  「大明要對日本動手了?」

  陳景恪讚嘆的道:「看來我讓你去從軍是正確的選擇,怎麼樣,要不要去?」

  楊榮大腦飛速運轉,打日本難在登陸。

  現在大明水師天下無敵,最難的一點解決了。

  而且大明十幾年經略,日本包括蝦夷人,都已經筋疲力竭。

  大明王師過去,基本不會遇到太大的阻力。

  可以說,這就是白撿的功勞,還是滅國之功。

  搞不好還能掙個爵位回來。

  然而,經過一番思考之後,他毅然決然的選擇了拒絕:

  「如果可以,我想去西域。」

  陳景恪問道:「哦,為什麼?」

  楊榮沒有過多解釋,只說道:「安西才是未來最大的舞台。」

  這就相當於放棄了封爵的機會。

  陳景恪滿意的道:「好,有志氣,那就去西域吧。」

  「晉王正需要人手,你先去他麾下當個參軍事吧。」

  參軍事就是參謀,之前被廢除後來軍制改革又重新恢復,並且確定了職權範圍,級別為七品。

  現在楊榮是從八品,這次過去在級別上算是升遷。

  不過想必沒人會覺得他這是升遷。

  從內閣行走,到西域當個沒有實權的參軍,怎麼看都像是貶官。

  楊榮卻並不覺得意外。

  參軍沒有實權,但權力也可以無限大。

  關鍵看自己怎麼做。

  而且這個職務可以接觸所有的軍事機密,是最鍛鍊人的地方。

  陳景恪讓他去西域,恰恰就是為了磨鍊。

  參軍事就是最合適的位置。

  這時,楊榮追問道:「我是以晉王府部屬的身份過去,還是以朝廷命官的身份過去?」

  這一點相當重要,關係著原則性問題。

  陳景恪也並不覺得他多此一問,回道:

  「伱是朝廷委派的官吏。」

  楊榮欣然領命。

  等他回到住處,發現楊溥、韓克忠等人都在。

  他們這群人當初一起去書院求見陳景恪,之後又一起進入內閣,關係自然就建立起來了。

  算是個小圈子。

  一見到他,眾人就笑著上來見禮。

  韓克忠說道:「我一猜就知道,楊兄准有喜事。」

  其他人紛紛附和。

  楊榮笑道:「喜事確實有,不過恐怕與你們所想不同。」

  楊溥問道:「哦,莫非安平侯對楊兄另有安排?」

  楊榮帶領眾人回到客廳坐下,才說道:

  「安平侯讓我去西域,給晉王當參軍事。」

  「啊?這……」眾人都驚訝不已,這不是發配嗎。

  莫非他得罪安平侯了?

  唯有王艮,認真的道:「恭喜楊兄,得償所願矣。」

  楊榮大笑道:「哈哈,謝王兄。」

  見其他人依然一副不解的樣子,就解釋了一句:

  「未來西方會是朝廷的重心所在,我去此處也算是搶了先機。」

  大家豁然開朗。

  西域局勢有多複雜大家都清楚,朝廷也需要有一個熟悉當地情況的人參贊軍機。

  楊榮如果能脫穎而出,未來重返朝堂必然會得到重用。

  關鍵,這是陳景恪派他去的。

  說的更直白點,陳景恪有意將他往西域問題專家方面培養。

  只要他做的不差,將來是必然能重回朝堂的。

  所以對他來說,這確實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原來如此,恭喜楊兄……」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這一點。

  當楊榮要去西域當參軍事的消息傳開後,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裡看笑話。

  之前許多和他關係不錯的人,態度也變得冷淡起來。

  在他出發這天,前來送行的人,除了楊溥等好友之外,竟然只有楊士奇等寥寥數人。

  其餘內閣行走,連句關切的話都沒有。

  這讓楊榮認識到了什麼叫人情冷暖。

  ——

  就在楊榮出發後不久,大明周報刊登了一篇文章。

  治心治事。

  內容就是陳景恪之前給內閣官員講的那些。

  後面還帶著許多內閣行走的策論,全都是關於此事的看法。

  這份報紙一出,自然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反應遲鈍的,還在想著陳景恪又弄出什麼新思想了?

  反應快的已經察覺到,這是變革的號角。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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