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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趙煦:走舊黨的路,讓舊黨無路可走

  第70章 趙煦:走舊黨的路,讓舊黨無路可走

  在殿中召見了宋用臣,然後,趙煦就直接帶著宋用臣,去了福寧殿後的坤寧殿,去見向太后。

  到了坤寧殿的時候,向太后還在休息。

  今天是乙酉日(十三),新君即位,已有八天,按照大行皇帝遺詔,國喪以日易月,這就是第八個月。

  所以,今天,兩宮都早早起來,她們需要分別召見大臣,並委任這些大臣,代替趙煦去南郊和北郊,分別祭告天地神明,將大宋新君即位的事情,通報上去。

  同時,還得和有司商量著,變些新君登位後,大內皇宮出現的祥瑞、民間發現的嘉禾。

  嗯……

  從英廟即位開始,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祥瑞、嘉禾什麼的,過去是下面的大臣,編造出來,哄皇帝開心的表演。

  

  自仁廟以後,伴隨古文復興運動。

  漢唐舊儒的經義註疏,被人批成了篩子。

  自然也就沒有人再傻傻的相信什麼天人感應——真要相信的,自己先自殺吧!

  仁廟以來,黃河泛濫、肆虐、改道之事,時有發生。

  三易回河,造成了巨大的災難。

  然後水旱湯蝗,在北方各地,來回訪問。

  真要相信天人感應,大宋每年都得獻祭幾個宰執,來給老天爺謝罪。

  所以,其實從仁廟晚年開始,祥瑞這種東西,就變成了皇帝和大臣一起心照不宣的合計著去騙老百姓的事情。

  都形成了規章制度了。

  天子登基,要有多少祥瑞,多少嘉禾,要在什麼地方找到。

  立後、立儲、改元,又該有多少?

  甚至天子得病康復重新御殿視政,該有多少?

  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當然,明面上沒有人會點破。

  大家都照著規矩來,就是苦了,剛剛聽政兩宮,她們還不太熟練,和群臣的配合也不夠默契,常常得人提醒。

  所以,很累很累。

  趙煦帶著宋用臣,進了坤寧殿,然後讓宋用臣在殿中等候。

  他自己則直入帷幕之內,到了正坐著假寐的向太后跟前。

  「母后!」趙煦上前行禮:「兒來了!」

  向太后當然早就知道,趙煦來了,她微微睜開眼,看著自己眼前的孩子。


  「我兒來母后這裡有事?」

  趙煦微笑著道:「兒來看看母后……」

  「這孩子!」向太后在心中樂了:「小小年紀,都會哄騙母后了!」

  不過,正是因此,向太后反而在心中有些欣慰。

  孩子長大了,就是這個樣子的。

  「六哥不必瞞母后,有事情就說吧……」

  「還是母后聖哲!」趙煦上前,坐到向太后身邊,拉住這個嫡母的手,道:「兒方在福寧殿中,召見了宋用臣……」

  「嗯?」

  「兒自作主張,將宋用臣留在了大內!」

  「為何?」向太后不禁好奇起來。

  「這是為了讓他有個好下場!」趙煦平靜的說道。

  「父皇去年,就和兒囑託過了……」

  「市易務、汴河堤岸司、在京諸場務,多有擾民、害民之事,也多有盤剝、克倍之行!」趙煦輕聲說著:「父皇早有意,要將之廢除,以還百姓太平,以給天下安寧……」

  「只是顧念著兒,才沒有下詔廢止!」

  這就讓向太后驚訝起來,問道:「大行皇帝,果然是這麼說的嗎?」

  趙煦點點頭,道:「兒怎敢欺瞞母后?」

  「兒雖然也不太懂,但父皇叫兒記住的事情,兒不敢忘記!」

  在趙煦的上上輩子,元祐時代,舊黨的司馬光、呂公著等人盡廢新法,打著的幌子和旗號就是:先帝早有悔意。

  而趙煦深知,必須掌握主動權。

  所以,他開始走舊黨的路,讓舊黨無路可走。

  你們不是說先帝早有悔意嗎?

  好!

  朕給你們背書!

  先帝確實對一些事情,早有悔意!

  但那些事情『早有悔意』?

  只有朕承認了才行!

  你們不能亂說!

  亂說的人,就是欺君,就是誹謗,就是污衊先帝!

  向太后認真起來,問道:「六哥記得,當時大行皇帝是怎麼說的嗎?」

  趙煦答道:「稟母后,兒記得,當時父皇和兒言:此種種法令,自推行之後,雖多得財帛金銀,然多有害民之事,本欲廢止,奈何吾已時日無多,唯有將此恩典,留與爾,待爾登基,便可盡數廢止,以收上下之心……」

  「父皇又對兒交代:自古少主在位,當推恩於下,施恩於民,以此收民心軍心,以此安定社稷天下,如此方能長治久安!」


  「兒雖不懂,卻也不敢忘父皇囑託!」

  向太后聽著,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在她看來,這肯定也必然是大行皇帝的安排。

  這也符合她對自己丈夫的了解。

  凡事深思熟慮,事事務必詳盡處置辦法。

  無論民政,還是軍國,都是這般。

  也正是因此,才會積勞成疾,英年早逝。

  想到這裡,向太后就忍不住掉了一滴眼淚,然後輕輕摟住趙煦。

  她心中雖然有些怨念——這種事情,大行皇帝竟未和她說。

  但,至少丈夫給她留下了一個這麼好的孩子!

  於是,向太后問道:「六哥,大行皇帝,還有什麼囑託嗎?」

  趙煦認真想了想,然後道:「兒想起來了,當時父皇還交代兒臣,罷汴河堤岸司後,可依祖宗舊制,命有司將堤岸司諸堆垛場、場務、倉房等,以撲買之制,競與百姓……」

  「然後將所得之財帛,用於清汴司!」

  「如此,堤岸司數萬雇員,十餘萬苦力,依舊可得生計……」

  「如此,百姓可得實惠!」

  「而所得財帛,用於清汴司,可謂『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上下歡欣,自然天下太平,社稷安定!」

  向太后聽著,眼神漸漸清明。

  這一環扣一環的設計,這一步套一步的布置。

  確實也只能是大行皇帝的手筆。

  只有他才有這麼大的氣魄和決斷力!

  原因很簡單。

  錯非手握軍國之權,胸懷天下之事的君王,是不可能有這樣的布置,也不可能有如此宏偉的設計。

  特別是,六哥和她所講,將堤岸司的堆垛場、場務、店鋪、庫房,用祖宗買撲之制,竟與百姓的布置。

  在向太后看來,幾乎是完美的設計!

  為什麼?

  因為,能夠競標這些地方的『百姓』,難道會是普通人?

  只能是宗室、外戚、大臣。

  至少得是和這些人關係密切的大商賈!

  而堤岸司這些年來有多賺錢誰不知道?

  現在,新君即位,就將這麼大一塊肥肉,餵到了這上上下下的人的嘴邊。

  他們還不感激涕零?還不誓死效忠?

  過去因為市易法、均輸法鬧出的哪一點小小的不愉快,立刻就要煙消雲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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