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記者小李的所見所聞
第452章 記者小李的所見所聞
到了七十年代中後期,夏天裡京城老爺們個個就開始吹起了啤酒。
想喝酒時每家就派一個人,拿著暖水瓶就來供銷社或者酒鋪,不灌滿不算完。
每當一入夏,就喝的劉家莊產的「燕京」啤酒快要斷貨了。
「燕京」啤酒,是劉家莊「野山酒廠」的又一主力產品。
六月份的京城,天氣逐漸變得熾熱起來,仿佛連空氣都充滿了焦躁的氣息。
在這繁忙的都市中,人們經過了一整天的奔波與勞碌,心中都渴望著能找到一絲慰藉與放鬆。
對於那些普通的百姓而言,在這炎炎夏日裡,還有什麼比喝上一杯冰鎮的啤酒更為愜意的事情呢?
啤酒的清涼與甘冽,仿佛能瞬間帶走所有的疲憊與煩惱,讓人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近年來,騎三輪拉車的活兒似乎變得愈發搶手了。
安五爺便是這眾多「板爺」中的佼佼者,每天所賺的錢財竟然比一個八級工人還要多。
既然賺了錢,那自然是不能虧待了自己的肚子。
傍晚,安五爺先是來到了一家小酒館,打了一暖壺冰鎮的啤酒。
那啤酒的泡沫細膩而豐富,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讓人垂涎欲滴。
隨後,他騎上的三輪,來到交道口附近的副食品店,準備再挑選幾樣下酒的小菜,好讓自己盡情地享受這份難得的愜意。
等他來到副食品店門前時,剛好遇上正在門口東張西望的小李。
安五爺看他老半天沒進門,尋思著問問咋回事。
原來,小李是從外地來的報社記著,對四九城的胡同文化和「二鍋頭」文化都很感興趣,尋思來這打開看看,是不是能發掘點老京城過去的故事。
安五爺明了來意,高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連聲夸「小伙子真機靈」,還向他解釋道:「大概是民國時候,咱四九城的爺們喝二鍋頭,才開始吃下酒菜,這副食店也就一點點開起來了,不過老闆和旁邊小酒鋪的老闆關係一般。」
「酒鋪里喝了酒,花生米、拌西紅柿、豬頭肉、醬牛肉這些下酒菜就在酒鋪里要了,在副食店裡買的,都是要回家喝的,你說他倆這關係能處不?」
記者小李一下子明白了安五爺的意思。
安五爺笑著道:「走吧,進去看看,正好我買點副食,這兒現在還開著呢,以前老闆是李掌柜,不知道現在退沒退休,我也好些日子沒來了。」
小李跟在安五爺身後進了屋,裡面都是百姓生活必備的醬油、大醬什麼的,還有副食……
安五爺買了倆肘子,便付錢邊念叨著:「以前大傢伙喝酒,哪能吃得起這麼貴的肉,一點就能配酒喝了。
喝的也不是什麼貴酒,【紅星二鍋頭】,【蓮花白】喝的就夠勁兒,後來又喝上了【燕山】、【太行】。
還是喝【太行】夠勁,這酒除了貴點兒,沒毛病。
家裡沒錢的,拿空酒瓶來打,有一毛三和一毛七一兩的散酒,也能喝。」
小李掏出筆記本了,一邊「刷刷」的速寫起來,還笑著回應安五爺道:「大爺,我們島城人也喜歡喝【燕山】、【太行】,這酒確實不錯,我們當地政府都拿來宴請賓客呢!」
安五爺聞言像是遇到了知己,「是嗎?你們東山省不是也有自己的酒嗎?」
記者小李點點頭道:「有是有,但是人們還是比較認可【燕山】跟【太行】,這酒占領我們當地市場快有十幾年了吧!」
這說起了【燕山】和【太行】,安五爺突然就來了興致「……酒貴的就好麼?好了為啥那些大院裡的幹部子弟們也喝【太行】,叼著香山煙,【茅台】都是送禮求人辦事用的,個人家喝不實在。」
「就跟現在似的,大爺家裡存的酒,也沒茅台、五糧液,一個是喝不起,不實惠咱也不想多花那錢,老銅鍋配的就是老百姓喝的酒,以前我喝紅星,現在喝的就是【太行】,天熱,我就喝【燕京】。」
「對了,你知道【燕京】啤酒嗎?」
小李輕輕地搖了搖頭,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回答道:「我們島城人,還是喜歡喝我們當地的【Q島】啤酒,它的口感無疑是國內最佳的!」
安五爺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他眯起眼睛,緩緩說道:「小李啊,你可知這【燕京啤酒】的來頭?它與【燕山】、【太行】可是同根同源,出自同一個酒廠。那口感,絕對是一流的。
至於你說的【Q島】啤酒,我也喝過,說實話,我覺得它們各有特色,各有千秋啊。」
小李聞言來了興趣,「是嗎?那改天我倒要嘗嘗!」
安五爺今日心情愉悅,與前來採訪的小李記者相談甚歡,頗覺投契,於是熱情地發出邀請,希望小李能到他家中做客。「小李啊,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你要是不嫌棄我這把老骨頭,就跟我回家,咱爺倆好好喝上一杯,如何?」
小李聞言,心中暗自驚訝這位京城大爺的直爽與熱情。剛見面不久,便如此誠摯地邀請自己去家中喝酒,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但他也是個爽快人,不願拂了安五爺的好意,於是欣然應允:「哈哈,大爺,您這麼盛情,那我可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咱們這就走,好好喝上一頓!」
「喝酒豈能無好菜,大爺您請我喝酒,我就請您吃菜,成嗎?」
於是,兩人購置了豐盛的酒菜,隨後坐上了安五爺那輛標誌性的三輪車,一路顛簸著返回了充滿古韻的南鑼鼓巷。
三輪車在青石板路上緩緩前行,車輪與地面的摩擦聲在巷弄間迴蕩。
安五爺一邊蹬著車,一邊向坐在身後的記者小李講述著這片區域的歷史與變遷。
小李是東山省省報的記著,在當地宣傳領域裡頗有名氣,他來京的目的就是想了解四九城的故事,所以非常樂意聽安五爺講古。
讓安五爺沒想到的是,這意外的一次相遇,後來竟然給【燕京】啤酒帶來多大的宣傳暫且不提。
且說,小李瞧著這年月的四九城街頭,行走之間看到地依舊是計劃經濟的影子。
日常生活從米麵油鹽到自行車家電,還是樣樣都要憑票購買。
國營單位宛如大家長,包辦了工作和物資分配。
儘管有些人的日子過得可能依舊緊緊巴巴,但大多數人的生活開始越來越好了。
京城的三輪車也是一個亮麗的風景。
三輪車不僅是送貨的好幫手,也是很多人的生計工具。
街頭巷尾,總能看到跟安五爺一樣的三輪車師傅們忙碌的身影,賣醬菜、賣蔬菜,甚至推著板車賣冰棍。
這些小販看似普通,實則有的人還是國營單位的員工,每輛三輪車便是一個「移動零售部」。
「國營的就是香啊!」小李感慨萬千,從小賣部到飯館、再到醬醋店,在哪兒都能看到『國營』的招牌。
然而,小李卻敏銳地發現,這聰明的京城人很快慧眼識珠,開始有一些敢闖的個體戶悄然登場,他們推著三輪車走街串巷推銷小商品。
這種新鮮的做法雖然初時並未被普遍接受,卻悄然為未來的個體經濟發展埋下了種子。
…………
酒這東西吧,在全世界都有一大群愛好者,M國人愛喝威士忌,E國人愛喝伏特加,倭國人愛喝清酒,H國人愛喝燒酒,夏國人就更不用說了。
這喝酒,一兩個人喝沒啥意思,找幾個好友一起喝那才過癮。
路過,南鑼鼓巷95號院,安五爺又順便把傻柱,閆埠貴給叫上了。
聽說安五爺要請他們「喝大酒」,閆埠貴是相當的高興,即便是他們這樣的幹部家庭,也不是能夠天天喝酒吃肉。
作為食堂主任的傻柱道是有這條件經常吃肉,但是他一個人在家喝,那有真麼多人一起喝過癮。
來到了安五爺的院子,傻柱、閆埠貴與記者小李互相認識了一番。
老四九城的四合院,它就是個喝酒的地方。
尤其到了這夏夜,等著六七點鐘太陽下去了,等涼風起來的時候。
幾個人坐在一起,扇著大蒲扇,拿著小馬扎,湊著一桌子,然後從井水裡拿出啤酒。
再切上半斤豬頭肉,弄點花生米,可就喝開了啊。這年月老百姓們手頭普遍寬綽了,能時不常的跟三五好友們聚在一起喝上一頓。
啤酒的牌子更多,有本地產的【燕京】,外地來的,瓶裝的,聽裝的,後來又時興「扎啤」。
這一紮有多少,那就沒準了,有的合一瓶,有的合兩大杯。
像是條件好的,家裡有了電冰箱後,冰鎮啤酒成就為夏季人們常喝的酒水。
大熱天的喝上一瓶冰鎮啤酒,那才叫爽快。
……
酒過三巡,安五爺就講起了這喝酒的故事。
話說,這年月里,其實大多數人是沒什麼錢的,哪怕是作為在四九城生,四九城長的人。
別看大傢伙都挺窮!
但京城人嘛,皇城根兒下的老百姓,過去封建社會的時候老百姓一張嘴:「我們跟皇上做鄰居」天生一種優越感,也不知道跟皇上做鄰居能給您什麼好兒,但沒辦法,這也是揚著下巴頦看人的資本。
四九京俗話講:「天冷迎風站,餓了腆肚皮」。哪怕家裡揭不開鍋也要到外面擺闊氣。
這種事就讓安五爺趕上過那麼幾回。
有一年,安五爺接到一個老朋友的邀請,約在東安市場附近吃飯,當時這桌人一碰面,大家就在那嘀咕,說:「嘿!這哥們兒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這位是著名的「鐵公雞」呀,他怎麼今天這麼大方要請我們吃飯呀?」
那年月,請客下館子可是件大事,何況發生在一個「一毛不拔」的人身上。
一開始大夥多少都有些提防著,可隨著酒過七巡,菜過五味,大家越聊越高興,有幾位不勝酒力的朋友已經直接一頭扎在桌子下面了。
那之前的疑惑就早已拋在腦後了,請你你就吃唄,管那麼多幹嘛。
正喝到盡興之時,這時候這位請客的朋友假借去廁所的名義,一溜煙,他跑了。
按安五爺的說法他那時候很警惕,因為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回見了,自然有所防備,再加安五爺酒量大,腦子十分清醒,他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壞了,這小子肯定是跑了!」。
一聽這個大夥酒全醒了一半,桌子下邊躺著的人一下就坐起來了,您想想那時候的人能往哪跑呀,甭琢磨,往公共汽車站跑准沒錯。
安五爺那會兒歲數還年輕,他常年蹬三輪身體好,也瘦溜,一米七的個頭,兩條大長腿一蹬起來那速度可也不慢。
後面飯館的夥計也跟著跑呢,心想伱們追上也就罷了,追不上你們幾個湊錢也得把這桌酒錢結了。
跑到車站一看,這小子正擠無軌電車呢,安五爺都上去一把就給他薅下來了。
這酒喝的,可真不算體面,您可能得問,不就一頓飯嗎,還值當這麼賣力氣追呀,多新鮮呢,追不上這帳誰能結呀……
聽完安五爺講的故事,閆埠貴說道,「酒乃糧食精,一日三餐都不能離!
我小時候不懂酒,覺得喝那玩意兒就是遭罪,厭惡得不行。
成年時喝酒,更多的出於合群,雖然打心底討厭,可還是要喝兩口。
步入中年後,酒就像一個老朋友,巴不得天天待在身邊,一起嘮嗑嘮嗑。
所以,不少成年人大都喜歡喝酒,一來解解悶,二來品味一下那些年的酸甜苦辣。」
李記者聞言就對閆埠貴肅然起敬,覺得眼前的這位大爺不一般,說的話非常有哲理。
「閆大爺,您說的太好了,我敬你一杯!」
輪到傻柱說話了,他當了這麼多年的食堂主任,也鍛鍊出來口才。
傻柱就跟小李說起了他們四九城人的酒文化。
「嘿!先說這喝酒的理由就多了去了。
逢年過節要喝酒,謂之「喜慶酒」。
人們結婚要喝酒,稱「喜酒」;家裡生孩子辦滿月稱「滿月酒」。
就是有人過世了,辦完喪事也要辦幾桌,謂之「謝和酒」。
意思是對幫忙街坊鄰居的感謝之意,特別是老喜喪,更是要多擺幾桌。
另外,這遇到朋友相聚,親戚來訪,隨時都能喝,故有「無酒不成席」之說。」
…………
東山省報的記者小李在安五爺家這一頓酒,收穫很大。
後來他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在報紙上發了個連篇,引起了不少的反響。
他發現這京城人特喜歡喝酒,有意思的是,他們還將喝酒的分出個「三六九等」來。
像什麼「酒友」、「酒星」、「酒包」、「酒膩子」、「酒鬼」等。
「酒友」是個泛稱,指那些以酒為友,時不常地聚在一起飲酒談天的人。
「酒星」是指酒量很大,但不是天天喝,要喝就喝個痛快,甭管喝多少,也跟沒事兒似的,該幹什麼幹什麼的人,使人另眼相待,一般人不敢輕易和他們坐在一起喝酒。
「酒包」是那些酒量大,每頓兒都要喝上四兩半斤的,而且多是高度的白酒,時不常就高一回。
「酒膩子」相對來說酒量並不是很大,但天天離不開酒,頓兒、頓兒少不了酒,一天能喝八頓兒,每頓兒也就二兩,酒菜也簡單,一根黃瓜或一把花生米就齊了,有時候就白嘴喝,一喝高了准生事兒,是胡同里最讓人瞧不起的人。
「酒鬼」是對那些嗜酒如命,整天不務正業,除了酒沒有別的,經常喝得醉醺醺人的貶稱,正經喝酒的人很少和這些人坐在一起喝酒。
這喝酒各地有各地的風俗,他們京城人喝酒也有不成文的規矩。
先說這倒酒,俗稱「滿酒」,第一杯要倒滿,叫「酒滿心實」。
要是根本不喝酒的人,最好別往一塊坐,即使坐了也別動杯子,只要您意思了一下,那就被視為能喝,少說也得一杯,遇上那「客氣」主兒一張羅,非灌醉了不可。
您要是只喝一杯,再不喝了,就被視為不夠意思、不是朋友、不給面子。
敬長輩酒時雙手端杯子,杯子要放低,杯口兒不能高過長輩的杯子,然後輕輕一碰,雙手端杯子飲酒,表示尊敬。
魚盤端上來了,隨手一放,魚頭對著誰,誰就得喝酒兩杯,面對魚尾的那位得喝一杯,俗稱「頭二尾一」,也戲稱為「有頭有尾」。
帶頭敬酒的還要先干為淨,要是杯子裡有殘酒,就要受罰,謂之「滴酒罰三杯」。
這酒要是喝的來了興致,還要划拳行酒令,一吐為快。
所謂划拳行酒令,就是二人同時各出一拳,口中各呼一數,以猜度對方和自己所出拳中指數之和,猜對的為贏家,由輸家喝酒。
如二人全猜對了,各喝一杯,全猜錯了,繼續開拳,直至分出勝負為止。
那酒令合轍壓韻,說的最多的是「一心敬、哥倆好、三星照、四季財、五魁首、六六順、七個巧、八匹馬、九連環、全來到!」
當天,記者小李因為飲酒過量,婉言謝絕了安五爺誠摯的留宿邀請。隨後,傻柱便騎著他的老舊自行車,將小李安全地送到了附近的招待所安頓好。
十點多,完成護送任務的傻柱終於回了南鑼鼓巷四合院。
夜色如墨,萬籟俱寂,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打破了這份寧靜。
推著自行車,傻柱邁進中院,剛將車停在屋檐底下。
一道突如其來的沙啞嗓音便在他身後響起:「柱子,你回來了!」這聲音如同暗夜中的驚雷,讓傻柱猛地一顫。
他連忙轉身,借著微弱的月光,看清了來人的模樣,不禁鬆了口氣:「嗨!是秦姐啊!這麼晚了,您還沒休息呢?有什麼事嗎?」
秦淮茹沒有回答,只是緊緊地拽住了傻柱的胳膊,神色凝重地說道:「柱子,你過來一下,我有事想跟你說。」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