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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為臣之道

  第505章 為臣之道

  上黨,牽招乘車入城,徑直來到郡守府,自後門而入。

  一路上掩飾行跡,到郡守府後牽招才算露臉。

  後院單獨隔離出來的小庭院裡,牽招剛剛洗臉淨手,崔琰就闊步而來。

  兩名崔氏族兵守在庭院門口,崔琰不言語只是闊步踩踏在走廊地板上頓頓作響。

  客廳內,崔琰落座後臉上沒有表情,他有著濃密威風凜凜的鬍鬚,遮掩了臉上大多數細微表情。

  眼眉沒有笑意,那就看不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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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剛坐下不久,庭院裡的牽招踩踏一雙剛換上的屐履也進入前廳,直接就說:「我已得到幽州密信,有人慾在玄德公、大司馬會面之際行刺。更讓我意外的,大司馬走飛狐道,玄德公卻走居庸口。」

  牽招踱步到崔琰身側,直接坐下後才說:「隨後大司馬轉而東出飛狐口,玄德公似乎駐屯平城東郊外。我懷疑玄德公已經察覺幽州內有人企圖謀刺,這才改道居庸口。代郡是孫乾治下,有居庸口相隔,利於他追查。」

  說到這裡後,牽招停了下來,就問:「黑山軍有什麼異動?」

  「大司馬出關中前就去信張燕處,張燕例行徵集步騎,這次格外精練,只有騎士三千餘人,皆是勁旅。」

  崔琰講述自己知道的情報:「黑山軍上下已然傾心、無不嚮往關中,至今沒能合流,不過是充當兩家阻隔。還有就是鄴城也有消息,大司馬若真東出飛狐口而玄德公駐軍平城不動,那麼必然滋生變故。」

  「看來大司馬這是要以身做餌。」

  牽招見識過對方是怎麼打仗的,按著自己的認知和信息解釋說:「荊州戰時相持已快三月,拖延不能解決,則益州難免浮動。可大司馬出武關南下荊州,所慮只有大將軍。今大司馬之外,唯有大將軍最為強盛。」

  崔琰看牽招側臉:「子經是說,大司馬已經調集兵馬準備南下荊州,卻又以精騎悍卒東出飛狐口,為的就是引大將軍背盟來襲,一舉重創,挫傷河北銳氣。如此這樣南下荊州時,冀幽二州再無隱患?」

  「是,我是這麼認定的。現在誰都能看出來,陳國舊事已讓大司馬忌恨天下衣冠,他已不信任……平心而論,確實不值得信任。就如你我,不正在做這種苟且之事?」

  牽招說著自嘲笑了笑:「最初,我是想辭官返回幽州依附玄德公的。就擔憂出現這樣的局面,如今已然進退失狀。」

  崔琰也是笑了笑,笑容很是勉強。

  如果那位大司馬完了,吃掉關中的大將軍勢必一統北方。


  以大將軍的盛年,再拿到自己這些人送到關中的一些書信,到時候死的可就不止自己這些人了。

  背叛這種事情一旦付諸於行動,留下線索痕跡,那就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誰能想到,征蜀凱旋歸來的大司馬竟然會半流放長史崔州平;崔州平倒是平安落地,自己這些人被折騰的不上不下。

  彼此乾笑一陣後,兩人目光相視,牽招直問:「該向東,還是向西?」

  崔琰面無笑意,就問:「遵循本心,子經欲往何處去?」

  「我好定去留,以我對玄德公的了解,此番玄德公不會涉入太多,我欲與玄德公同進退。」

  牽招扭頭看門外天色,微微眯眼:「我曾見過太史文恭駕御烈馬,於萬軍之中飛馬躍陣,一戟斬斷匈奴戰旗。與這樣的天人為敵,就我麾下現在這些烏桓人,恐怕臨陣會先綁了我。」

  邊郡底層不分漢胡百姓,生活的目的就是為了生存。

  生存才是邊郡底層的顏色,這種底色之上,又能產出多少純粹的忠義色彩?

  見牽招袒露底線,崔琰也不再掩飾:「代郡孫公祐、大司馬幕府從事王叔治皆我同窗好友,河北崔氏人丁繁盛,也不缺我一個。可若是直接舉兵背離大將軍,也非我所願。」

  說話間,崔琰也是有些彷徨,思索著衡量得失:「若大將軍出兵,雙方交戰,我會掛印去職。隨後雲遊關中,伺機出仕。子經呢?」

  「我也不會舉兵倒戈,大將軍若肯召我到陣前效力,亦不會推辭。若是懷疑,我也掛印離職。」

  牽招說完整個人精神釋然、放鬆,他對手裡烏桓僕從騎士的控制力並不強,因為這是依附大將軍,大將軍幕府調配後歸他節制的,其中能帶走的只是少數。

  這是正常情況,如果前線戰事失利,以他對胡人、烏桓人的了解,這些僕從騎士會裹挾他倒戈。

  因此烏桓僕從不能單獨調動,要跟上黨郡兵配合使用,以郡兵監督。

  見彼此都還有最後一絲底線,崔琰也恢復了一些笑容:「既然這樣,我也安心了。」

  雖然崔州平是北邊的崔,他是南邊清河的崔,但彼此關係其實還是很近的。

  崔州平遭遇半流放,一旦與河北交惡,崔州平隨時可以官復原職。

  崔琰對未來持樂觀態度,他本就是少年浪蕩學習擊劍、遊獵,成年後服役當兵,歲數大了後才在族老規勸、介紹之下去鄭玄那裡學習。

  這種與家族門第風氣迥然的成長方式,讓崔琰對待生活十分樂觀。

  他的身上,始終有一種老兵痞的豁達與堅韌;這種性格與較高的門第出身,讓他在鄭學那裡交遊廣泛,很受其他同學的喜歡。


  也讓他與牽招之間能和平相處,不存在多少隔閡。

  在崔琰這裡,對普通軍吏、老兵尚且不存在鄙視,對出身相對較高的牽招自然談不上鄙視。

  只是牽招離開郡治城池時,幾乎不分彼此,牽招、崔琰一前一後都往代郡派出了使者。

  一個直接去諮詢劉備,一個去找孫乾。

  上黨終究在山裡,消息傳遞不便。

  與其試探鄴城方面,還不如大大方方從劉備那裡獲取新的消息。

  情況不對,就掛印辭官走人。

  想要混的長遠一些,尤其是大將軍、大司馬這樣相對特殊的治下,最好不要干舉兵倒戈、背刺的事情。

  次日,六月二十七日時,黑熊總算通過拒馬河,向著涿郡良鄉縣進發。

  飛狐道不好走,雖然攜帶了備用零部件,又有呂布以及其他的工程兵進行修路、修繕車輛,依舊損失了近兩成的車輛。

  他驅馬而行,看著道路兩邊的田野,隔著面具讓人看不到他的情緒、表情。

  五月中下旬,河北就會收麥。

  而道路兩側的田野已被收割,還是新收割不久。

  這裡種植的也是黍米、粟米與麥,靠近水源利於灌溉的區域會種水稻。

  看道路遠近各處相對平坦的地塊,基本上都被收割了,這說明涿郡元氣相對充沛。

  哪怕是粗種,道路附近沒有荒田。

  這意味著本地人口折損相較於盛時只有最多一半!

  幽州的戰爭潛力,一如既往的強勁。

  也就當年沒經驗,雖然去過鄴城,沒辦法通過道路兩側的田野分析人口。

  但那年天氣燥熱、乾旱,即便有大片荒田,也無法大致估算人口。

  人口意味著生產力,是動員力,是戰爭相持的底氣、耐力和血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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