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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陸議之狂

  第495章 陸議之狂

  眨眼間,就到了建安十年,仲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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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各方過了一個安穩的年,關中的那位大司馬也終於消停了一個冬季。

  過去幾年的冬季,對方總在推動戰爭,說是殺人盈野、擴地數千里也不為過。

  仲春時節,洞庭巴丘大營。

  洞庭水漲,巴丘大營水寨內戰艦停泊。

  陸議巴丘附近的山勢,山下就是洞庭汪洋,他面向西南,一眼望不見盡頭。

  視線遠處,水面波光粼粼,煙霧升騰,視線扭曲模糊。

  強勁春風吹掛,披風吹起斜斜飄揚,陸議左手按住劍柄,右手叉腰,目光凝視。

  片刻後轉身,對跟隨身邊的魯肅說:「劉子初生死不明,荊南之士戰意日益堅定。自裴潛就任江陵以來,就有重修江陵之意。待江陵新城修好,我等將難有作為。春耕完畢,我欲發兵進圍江陵,子敬意下如何?」

  「朝廷如何說?」

  「朝廷使我都督荊州軍事,我自有臨戰決機之權。」

  陸議神態睥睨,語氣剛愎:「如今不戰,難道要等江陵新城修好?到那時,各軍望堅城生怯,劉子初白死了。」

  魯肅不語,他也清楚江陵城的具體情況。

  江陵是楚之舊都,歷史悠久。

  僅僅是城牆就有四十多里長,所以江陵繁華、人口稠密,是極好的軍事基地。

  如果作為國都,必然要傾盡全國之力來守,這樣會有足夠的兵力、人力來填充城牆防線,要麼禦敵於國都之外。

  四十多里長的城牆,不需要親自去看,也能清楚當地軍民修繕之下,城牆會是個什麼樣子。

  不比相對乾燥、少雨的北方,南方多雨,江陵又臨近長江,西有沱江,東有夏水。

  所以江陵的城牆確實存在,因維護成本太高,這麼多年下來,勉強也就維持著牆體沒有崩塌。

  因此江陵絕對不是好的據點,充當進攻荊南的大本營是合格的,但絕對沒有自守的力量。

  如果等江陵新城修築好,就江東軍、荊南軍隊,誰肯去攻堅送死?

  魯肅沒有問這個問題,從裴潛上任後就計劃修建江陵新城開始,就是明擺著逼迫、壓縮陸議、荊南方面。

  魯肅的顧慮在其他方面:「都督若是主動進兵,恐怕會壞陛下與大司馬之間的停戰默契。此戰不論勝敗,若是引來大司馬,豈不是開門迎盜?」


  「兩權其害取其輕。」

  陸議轉身面對魯肅:「能勝則勝,若不能勝,早敗也未嘗不是出路。且看關隴、荊益之士,或敗或降,但也躋身幕府,謀劃分割天下時意氣風發,皆不復敗相。」

  「如今戰敗,後果還能接受。若是河北、中原陸續為大司馬所有,我等後戰後敗,恐怕你我的子孫只能做氓隸了,與諸胡奴僕一般無二。」

  陸議語氣嚴肅:「此戰只可速發,不得再延後。」

  魯肅緩緩點頭,本想說些什麼,又感到無力。

  益州的丟失,才是讓魯肅最無力,也無語的地方。

  深吸幾口氣,魯肅就問:「那龐統這裡?」

  「你我沒有退路,他也沒有。唯有一戰,他還有興復門第的希望;若是不戰,任由關中分割,我們什麼得不到,也剩不下,將一無所有。」

  陸議語氣平靜,目光轉而去看遠處水寨:「黃祖兩艘巨艦也已造好,得巨艦之利,他有信心封鎖漢口。夏水不便戰艦往來,沒有戰艦護送,關中兵馬再是精銳,也不可能乘坐運船、竹筏與我作戰。」

  黃祖精心打造的巨型艨艟戰艦才是開戰的信心,鎖住漢水口,那關中兵就無法順水而下影響荊南。

  荊南穩固的情況下,而江陵又是大而難防。

  破開江陵,南郡振盪,自然能直撲襄陽。

  真把襄陽拿下,基本上等於荊州自此牢固,可以憑藉漢水之利,將北軍擋在漢北。

  見陸議神態狂放,絲毫不畏懼關中兵的威勢。

  魯肅抬手撫須,沉吟片刻,就說:「如此就捨棄此身,陪伴都督豪賭一場。」

  「就應如此,子敬真痛快人也。」

  陸議側頭看北,他是真的想見識見識那位大司馬的兵法。

  如同分析的那樣,主動開戰形勢再壞,又能壞到哪裡去?

  此時此刻,江陵城也在晝夜不歇動員軍民修築新城。

  斜風細雨,裴潛披著蓑衣頭戴笠子行走在濕滑泥地。

  這些細雨,對廣大的勞動人民來說算不得什麼。

  一隊隊編組的民壯、軍士就近取土,混合石灰,熬煮的糯米湯,就開始板築,一層層夯土。

  新城修築本以為可以拆江陵舊城牆,但只能取一些石料。

  好處就這麼多,不需要去遠處山里開採石料,但依舊要花費人力開鑿舊牆取石。

  如陸議說的那樣,他修築江陵新城就是為了壓縮、逼迫江東軍。


  但陸議反應已經超過裴潛的預想,此刻只能不斷降低江陵新城的規模。

  就連城牆厚度、高度也是一降再降,只要先將新城大致輪廓修出來,就能起到穩定軍心的作用。

  再不濟,這樣修築的城池也比營壘堅固。

  裴潛冒雨巡視修築營地,順著新牆台階登上城牆,高度只有一丈六,這還是算上了五尺高的女牆。

  新城牆藉助了舊城的南面城牆,南面舊城面對長江,江上舟船往來,這道城牆是江陵的門面所在。

  因而修繕、維護的極好,依託這道城牆,可以大幅度減少新城的工期、工作量。

  新築城牆表面沒時間鋪磚,只是鋪了一層木板。

  雨水滲入木板下,順著預留的排水槽流走。

  裴潛多看了幾眼各處的排水口,見水泛紅裹著泥漿,就知道這牆以後還要增固、增高。

  順著新築城牆他來到了高大的舊城牆上,舊城牆地面也是板築、反覆夯實。

  但質地堅固,雨水落在地面漸漸匯聚,如似落在石面一樣。

  來到女牆處,裴潛眺望水霧遮蔽視野的江面。

  原來劉琦、傅巽也是膽大,明知道江陵大而難守,陸議屯兵數萬在巴丘,結果放任江陵不管。

  裴潛也是沒辦法,黑熊選江陵為荊州治所,裴潛只能來這裡上任。

  他不能將自己的安危寄托在敵人那裡,這才有了修築新城一事。

  戰略上新城修築完畢,自然壓縮江東、荊南。

  可開始築城,他才發現敵人可能比他預想的更加敏感、缺乏戰略定力,十分躁動,經不起撩撥。

  作為他這個刺史的第一道命令,即便不妥,也只能推行下去。

  就是搶時間,搶在陸議發兵前築成大體輪廓,他就有了與陸議相持的底氣。

  陸議反應再快,怎麼也要通報江東,江東方面也要研究探討一下,一來二去浪費的時間,可都是他的機會。

  反之亦然,陸議發兵越快,爭取到的時間,都是陸議自身的機會。

  於是這細雨煙波之上,巴丘水師冒雨而進,直撲江陵。

  沿途時刻都有掉隊的大小舟船,陸議不會停留等候,他就是要搶時間。

  說服魯肅這個監軍後,陸議立刻就動手,動手就全力以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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