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合兵一處
第59章 合兵一處
午後,淅水河畔。
鎧甲、軍械堆放在邊上,男人們協作分解大小野豬,孩童們則在河畔反覆清洗下水內臟。
十幾名資深甲士仔細剔骨,所有的骨骼都要剔除集中存放。
黑熊為了增加洗鍊、召喚的成功概率,甚至喪心病狂的要求剝皮。
岸邊石塊堆迭圍起一個小圈,底下鋪了一層野豬皮,各處剔肉後的骨骼就被投入這裡。
隨著最後一些碎骨投入石圍,黑熊就指揮道兵將餘下野豬皮蓋了上去。
就等入夜後嘗試洗鍊……活人太脆弱了,訓練成兵的成本也太高了。
進入關中後,關中各部豪帥麾下的騎兵就是很讓人頭疼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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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掌握可靠的反騎能力,就能立足!
可能是黑法力積攢不夠,也可能是方式不對,連著過了幾天,黑熊都沒能成功洗鍊、召喚出一頭陰乾野豬。
以至於野豬皮腐爛生蛆,當甘寧督率部曲沿著淅水而來時,就見岸邊許多孩子拿蛆做餌,在河邊捕魚。
析縣城邑內,劉曄指引甘寧所部,指著一片搭建好的草廬營地說:「甘司馬所部營地在此,校尉臨行前囑咐,營中物資凡是甘司馬所需,命我極力補充。」
幾天晾曬,這些草廬已經乾燥。
甘寧也不嫌棄,轉身從屬吏手中接過木盤,雙手端著鄭重交到劉曄面前:「長史,此我部名冊,今到四百七十六人,另有百餘人後續能到。」
「甘司馬先安置部伍,校尉日暮時能歸來。」
劉曄嘴上說著,雙手接住轉手遞給自己的屬吏舒羽,舒羽是揚州治中蔣濟的屬吏,被劫持至此,一家人要吃要喝,只能出仕效力以換取一份不算豐厚的俸祿。
甘寧也不再推辭,當即指揮新舊部曲上前分配草廬。
他現在缺各種東西,部曲擴充了一倍,缺乏鎧甲器械,也缺整齊的軍服,就連鍋碗之類生活器皿都缺。
待安置好部曲,他就隨劉曄到僻靜處交底,討要目前急需的布帛、糧食、鍋碗之類。
黑熊還有船隊協助遷徙,甘寧還是借蘇飛的人情才能將新招募的部曲帶到筑陽;在筑陽匯合舊部後,步行趕到析縣。
這一路上缺乏帳篷,補給也不足,所以吃了不少苦。
劉曄不是喜歡耍弄權柄折騰人的人,何況他也能看出來,甘寧不好惹。
營地內有什麼東西,他自會盡力補充給甘寧。
此時此刻,武關道北半截。
黑熊騎乘陰乾馬駐馬一處險峻山樑之上,靜靜眺望北面關中蒼茫大地。
目光自東向西環視,先是霸上、驪山、藍田縣、白鹿原、杜陵,以及視線遠處東西走向高低起伏的龍首原。
就連遙遠處的咸陽,此刻隱約都有個輪廓。
目光再向西,就是秦嶺腳下廣袤蔥鬱的上林苑區域。
關中大亂李傕郭汜爭相混殺,但上林苑區域依舊是百姓的禁區,少有人煙。
鍾繇恢復關中以來,上林苑廣袤區域內林木相連,兩漢宮院、道路已被林木蠶食。
遠遠眺望,上林苑中很難找到建築群。
目光再向西,就是神奇的秦嶺北麓,仿佛刀劈一樣齊齊整整。
秦嶺與關中平原之間地形落差、變化很大。
可惜他沒看到長安城輪廓,兩漢長安城在龍首原北側,臨近渭水。
龍首原阻隔視野,他自然看不到長安狀況。
很想繼續向北偵查長安具體情況,但營地缺乏韌性,真遭遇事情,是沒有反抗能力的。
帶著一點遺憾,黑熊調轉馬頭開始返回……甚至不需要下什麼陡坡,沿著山樑舊路返回就行了。
只有去關中的那極小半截路很是陡峭,地形落差太大了。
一路疾馳,曲曲折折大約接近六百里山路。
對他來說朝發夕至,可對整個遷徙隊伍來說這是七八天的路程。
現在沒時間建造獨輪車之類,所以整個遷徙隊伍除了鎧甲器械外,能運輸的糧食有限。
所以沿途的武關、商縣、上雒縣三個據點必須拔除,這能獲得寶貴的補給和人力。
進軍順利,就占據長安城;若是不順,就盤踞秦嶺與關中各部周旋。
一路疾馳,星月懸空時他才返回析縣。
這個速度不算誇張,武關道驛站系統完善的時候,信使急遞也能跑個日行五百里。
屁股、大腿磨得有些疼,卻沒有磨破或起水泡。
甄宓翹首等候,見他風塵僕僕心生不忍,語氣埋怨:「郎君事事親為,還要劉子揚等人作甚?」
「此去關中,我怎麼敢聽信旁人見聞?」
黑熊在甄宓協助下脫卸皮甲,甲內衣衫汗跡染濕黏在一起:「這種事情目前也就我合適,其實我也不想這麼辛苦。若不爭,今後你我只剩下出走中原,流落蠻夷一條路可走。」
甄宓聽了默然無語,她才十九歲,父兄早亡。
她的生命歷程里,親友熟人多數是時疫染疾、飢餓、兵匪過境而死,絕大多數都是非正常死亡。
對於活到六十歲、七十歲而死,以她、以黑熊這一批亂世中長大的人來說,這種壽終正寢的例子太少了。
可甄宓聰慧,自然清楚黑熊掌握的異術意味著什麼。
哪怕不可能長生,可未來執掌大權的人,為了那渺渺不可察的希望,會傾盡所有手段。
將黑熊像吃魚膾那樣切片吃了,也是有可能的。
不止是黑熊,就連她也有可能被吃的一乾二淨。
懷著心事,她伺候黑熊沐浴。
哪有什麼浴桶,只有一盆熱水,甄宓捲起袖子用濕巾幫黑熊擦拭脊背。
這樣粗略沐浴,又換一身甄宓縫製的新衣服後才清除了一身汗氣。
甘寧今天也沐浴一番,帶著部曲在淅水河畔幾百人光屁股狠狠洗的乾乾淨淨。
他來見黑熊時,穿寬鬆衣袍,腳踩屐履,整個人一塵不染。
營火在側,一張牛皮地圖鋪開擺在甘寧面前,是黑熊記錄的沿途城邑。
許多村落已成了廢墟,殘存下來的城邑、鄉邑也都是元氣大傷。
但終究是有人煙之所在,可以為遷徙隊伍提供各種幫助。
「興霸率眾相隨,我自不敢辜負。偵查關中,非我親去不可。」
黑熊詳細交待自己的底線:「眼前配合劉豫州北伐,實際上是他打他的,我打我的;若能配合,那就合兵作戰,但我們不聽他的軍令。他要與曹軍交鋒,以全盟友之義;而我們,一是揚名,第二是藉此練兵,尤其是我,從未帶過兵,需要磨鍊。」
甘寧耐心聆聽,他已經聽過河北二袁被劫持的流言。
不管是不是真的,單論劫持,他不如黑熊。
甘寧也還是疑惑,就說:「某深知劉景升為人,自不肯出全力襄助劉豫州。只是劉豫州也會保存實力?」
「他也是不得已,今客居荊州寄人籬下,手裡就這麼點兵馬,豈敢輕易折損?說到底還是劉景升不肯盡力,若借一萬兵,劉豫州必然放手一搏。」
黑熊抬手在宛口,也就是葉縣一帶點了點:「這也是我們的機會所在,曹操知曉劉景升秉性,也知劉豫州底細。故劉豫州北伐,曹操只會分兵拒守。他能預料劉豫州,卻難料你我。」
甘寧點著頭,琢磨曹操、劉表、劉備以及袁紹這幾個人之間的關係變化。
絕不要小覷甘寧,甘寧以斗將而出名於世,這不意味著甘寧只是一個單純的斗將。
這年頭文武雙全的人太多了,明明一身肌肉滿腔雄心壯志,卻被壓制只能屈身當個謀士的例子太多了。
太多的人,缺的只是一個證明能力的平台和機會。
就算沒有這方面的能力,給了平台,許多人也能練出來!
甘寧思索片刻,就問:「袁紹今年必死?」
「這件事情,你我可以相信曹操的判斷,許多河北官吏來投荊州也是佐證。今年北方中原大旱,天氣燥熱氣血淤積,不利於養病。袁紹死訊傳來,就是劉豫州起兵北伐之際。」
那麼多人看著,劉備必須為盟友做點什麼。
好好對待河北的盟友,荊州的盟友才會真正信賴他。
何況戰爭這種事情變數太多難以預料,劉備三千多人北伐,未嘗沒有橫掃各路曹將的可能性。
甘寧點著頭,從河北逃回來的那些領兵校尉、縣令長之類的,多是荊州籍貫。
雖然沒有攪合進二袁相爭,但許攸之後,河北荊州人以逢紀為首。
逢紀,顯然是支持袁尚的,與河北人同一個立場。
甘寧反覆思索前後,天下各方勢力都是彼此影響的。
他挑不出明顯的差錯,就問關鍵:「校尉出兵宛口,意在許都?」
「意在許都的是劉豫州,不是我。拿下許都,劉豫州將有席捲中原之勢,這對伱我很是不利。」
幾乎不用想,只要劉備擊破許都守備部隊,在朝廷公卿支持下,之前擊敗、俘虜的軍隊頃刻間就能被劉備招納。
就任當年一口吃掉徐州兵一樣,曹操的錯役制度,終究是以許都朝廷的名義在推動。
只要有許都朝廷的背書,那各地受錯役制度綁架的駐軍、家眷,自然會毫不猶豫的支持劉備。
為了防止許都朝廷失控,曹操留在許都的守備部隊則負責配合潁川人綁架、監控朝廷。
如果真發生小概率事情,讓劉備攻入許都解救朝廷。
那自己、甘寧這一千人幾乎跑不掉。
許都朝廷兩道晉升詔書,就能收編。
拒絕收編,自會惹來劉備的圍剿。
所以,不想死的太難看的話,別想著幫劉備攻占許都、解救朝廷。
看著甘寧,黑熊說:「此去中原,第一是揚你我之名。欲揚名,殺曹軍大將、重挫其軍即可,也能震懾曹操,使他不敢傾力攻伐河北。」
「夏侯元讓?」
甘寧緩緩點頭,蹙眉:「這人不好殺。」
這位被殺,無數人會被連累誅殺。
就算親臨一線,其左右部屬、衛士必然會拼死保護。
正面決戰時攻殺,幾乎不可能成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