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各有打算
第574章 各有打算
重陽酒宴之際,襄陽戰事趨於激烈。
自孫賁自漢津反戈,渡漢水北上襲奪隨城後,使得江南軍隊染疫的消息泄露。
「軍中大疫,卻也是退兵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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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議與魯肅、桓階會面,講述自己的觀點:「與關中爭鋒,非朝夕之功。我以為孫氏背反朝廷絕非孤例,若再相持,恐有難測之險。」
峴山東南,射殺孫堅戰場附近的半山木亭內,陸議神情平靜,指著北方說:「已有確切消息,關中大勝河北,俘斬十餘萬之眾。待這消息流傳軍中,軍心擾動,如何能戰?」
桓階沒有質疑這個消息源,見魯肅看自己,桓階不語。
論交情,桓階與關中方面的淵源更深一些。
若不是劉巴自己尋死,弄的他與江南四郡不好下台,他們也不會持續與東南朝廷綁定。
魯肅見桓階袖手旁觀,就說:「大都督,仆不慮關中援兵,更不懼其多。」
聞聽此言,陸議緩緩扭頭,盯著魯肅,片刻後才說:「子敬你這是在玩火。」
他已經斷定魯肅與東南朝廷的心思,隨即就說:「軍中染疫,近來天氣陰寒,我也偶感風症,身體不適。這就向朝廷上表請辭,請朝廷另遣賢明。」
誰想來就來,反正他不是真的不想再幹了。
真按著魯肅、東南朝廷的計劃搞,失敗不要緊,勝利也不重要,關鍵的是會被關中忌恨。
陸議不是一個人,他身後吳郡陸氏、姻親、門生故吏那麼多人,他不能只考慮朝廷的大業。
說著陸議雙手撐著桌案起身,轉身斜眼瞥視端坐不動的魯肅:「好生珍重。」
「大都督這是為何呀?」
桓階起身快步去追,陸議不語,走了二三十步才停下對桓階問:「近世以來,江南四郡屢有大疫。除卻桂陽,餘下三郡皆是大郡,算上荊蠻,各郡不下百萬人口。而今在籍人口各不足二十萬,囊括隱戶、荊蠻,四郡可有二百萬人口?」
桓階愕然,基本上他個人自記事起,整個荊州的總人口就是在下降,各處村落雖然沒有全滅,但處處里社都有廢棄的宅院。
很多村社的百姓也都是換了大半人,就是原有居民染疫而亡,被親戚繼承,或被流散來的人口補充。
別說普通百姓聚集點,有些豪強一場時疫風暴,可能就活下來幾個人。
桓階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他也清楚,這場仗打完,軍隊肯定要撤回去。
疫氣散播,幾乎是一種難免的事情。
除非現在勒軍不動,持續對峙,等待天氣寒冷後,寒氣肅殺,能清除疫氣。
可魯肅、朝廷那不能言明的計劃是真的很有用,只要與漢水北岸的軍隊交戰,再等關中援兵抵達,那麼藉助疫氣散播,能產生不可估量的破壞。
陸議見桓階多少還有些良知、底線,就說:「卿世居長沙,是江南冠姓,宗親、門生遍及各郡。今若與之合流,今後可還有活路?豈不見太原王氏之事乎?」
說罷陸議拱拱手,給了親衛將一個眼神,親衛將站在原地展臂攔住桓階,陸議則在其他親兵簇擁下下山。
陸議是陸氏小宗,陸氏大宗被孫策重創,現在的大宗領袖是他叔父陸績,只是年齡比陸議小。
陸績成年前,陸議可以站起來挑大樑;現在形勢不妙,陸議稱病辭官也不影響什麼。
反正他這裡丟失的東西,陸績那裡一定可以拿回來。
憑的就是東南朝廷的結構,朝廷必須拉攏陸氏,陸氏單獨一個家族看起來也就十幾個嫡系男丁,實際上卻是一大堆密密麻麻的人。
比起有名無實的大都督,陸議更想趁機辭官,去抓一些實在的東西。
見陸議不像是慪氣,桓階返回木亭,對端酒自酌的魯肅說:「子敬,非要如此不可?」
「難道還有更好的應敵策略?」
魯肅面無表情:「誠如陸伯言所言,此刻軍中小疫,退兵師出有名,北軍也不敢追擊。只是這番退兵之後,江北忠於朝廷之士必然破家,今後再想攻入襄陽,則千難萬難。」
「能火攻、水攻,疫毒之攻又何異之有?」
魯肅見桓階不語,但還要努力說服桓階,否則長沙國兵與荊南軍隊可能自行撤離:「關中已掃清北面諸胡,如今自能專心經營南面之事。若不能予以重創破其鋒銳,朝廷上下人心動盪,如何能成就大事?」
桓階沉默,拿起自己酒杯飲一口,低聲說:「水火無情,子敬就不怕江南各郡就此殘破?就不怕疫毒加身?」
「江南時疫滋生,也不怕這一回。」
魯肅擠出勉強笑容:「比起落在北軍手裡剃髮受辱,我寧肯疫毒加身,孔竅流血而亡。」
見他如此頑固,桓階就說:「戰事到了現在這一步,江南四郡也無退路可言。我能做的就是返回長沙,保證大軍糧秣充盈。至於其他,恕我不能答應。」
魯肅聞言拱手:「如此也可。」
另一邊陸議返回峴山大營,大營立在峴首山下的荊豫馳道之上,北邊通向襄陽城,南邊通向江陵城。
歸營後,陸議招來這段時間交好的幾名將軍。
附近駐屯的黃蓋最先抵達,被衛士引著徑直來見陸議。
陸議本陣設在附近的鄉社內,他來時陸議正往臉上塗抹脂粉,看的黃蓋一愣:「大都督這是為何?」
「我病了,只能以脂粉掩飾病態。」
陸議說話時中氣十足,眼神明亮有神,黃蓋又是一愣:「可是孫賁叛逃之事?」
「與之有些關聯。」
陸議繼續照鏡子,塗抹差不多後,才拿手絹擦手,引著黃蓋來桌案處飲茶,說:「朝廷已做出裁斷,除孫賁獨子之外,餘下孫氏自孫靜以下盡皆棄市。」
黃蓋沉默,不由有些慶幸,他宗族自從江夏遷入零陵後染疫覆滅,也好在他沒有兒子。
就是想過繼嗣子,也只能從黃祖那裡找。
至於黃忠那裡,就一個獨子,怎麼可能給他過繼?
孫賁的獨子年幼,是真不能殺,因為孫賁獨女嫁給了曹彰,誰敢提議殺孫賁的獨子,未來就有可能遭受曹彰的報復。
得罪關中已經絕了很多人退路,再將曹彰得罪,以後曹軍若是南下搞什麼清君側,到時候為公事而死也只是死一個人,若是曹彰報私仇,那真會滅族。
曹軍在青州干下的事情,其實與關中方面沒有什麼區別。
但江東特殊的情況下,曹軍也很難重複青州之事。
見黃蓋端茶自飲靜靜聆聽,陸議說:「我已猜到大司馬行事的底線,今稱病隱退,就是想遠離是非。我希望將軍能率本部隨我返回江東,開創一番事業。未來,或許會有機緣降下。」
「可朝廷那裡?」
「朝廷那裡好說,我陸家要征伐山越,收山越精壯為兵,為的還不是與北兵抗衡?朝廷這裡攔不住我,天子這裡也會支持我。」
陸議心中已經有一些把握,這近半年時間與北兵隔漢水對峙,雙方書信往來密切,他此前很多猜測也在一系列互動中被證實。
他看著黃蓋,是真的想把黃蓋帶走。
黃蓋思索片刻,就問:「賀齊怎麼說?」
「我已遣使相招,自軍中染疫時,賀齊就有退兵之意。我邀他同行,正合他心意。」
「若是賀將軍肯同行,征伐山越十拿九穩,末將願追隨都督同去。」
黃蓋立刻應下,這段時間與北軍通信的何止是陸議?
不能說是待價而沽,只是正常的朋友、親戚之間書信往來。
除了魯肅這樣的兩淮人,大多數荊州人都有親友在敵對方,隔三差五送點禮物問候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這時候親兵引著賀齊進來,賀齊當即答應下來。
賀齊早就想走了,他可不想跟著孫氏舊部一起完蛋。
他眼中這場朝廷、江東大姓推動的戰爭,目的就是削弱舊江東軍。
孫賁叛逃,只是察覺了這個目的;孫賁都跑了,其他江東舊軍只是沒機會罷了。
孫權、周瑜、太史慈都在對面,賀齊可不相信徐琨、程普這些人的可靠性。
甚至到現在,賀齊都懷疑根本沒有什麼疫疾,都是江東舊軍搞出來糊弄魯肅的小花招。
畢竟孫賁燒船跑到隨城後,不能說是恢復健康活奔亂跳,起碼還活的好好的,這一點都不像染疫的症狀。
甚至黃祖這個傢伙,還走私軍糧給孫賁。
這種走私軍糧的事情,能讓魯肅這一系監軍知道麼?
肯定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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