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修行之術
第570章 修行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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薊縣,張飛返回時天降小雨。
他來劉備府邸時,劉備正在閣樓上煮菜,欣賞這場秋雨。
張飛見孫乾也在,就對著徐庶、孫乾先後拱手見禮,才落座在劉備另一側。
劉備拿起筷子遞給張飛,主動解釋說:「雲長、子龍已去了遼西。」
張飛接住筷子拿小碟夾了一些肉片,先吸溜來了一大口,咀嚼吞咽神情滿足:「狗肉還是得降雪、下雨時好吃。」
劉備繼續說:「大司馬大軍在側,又表雲長為護烏桓校尉,三郡烏桓已是末途。現在遼澤泛濫,烏桓避無可避。」
張飛點著頭,這也是蹋頓積極響應袁氏的原因。
遼澤秋後泛濫,一年四季中除了結冰時期,也就那麼一兩個月勉強可以通行。
否則遼澤泛濫時,水淺不能行船,又泥濘難行車馬。
看劉備神情中有難以掩飾的疲倦,張飛也知道遼東具體是怎麼回事。
看似歸屬幽州,實際上遼東各郡與幽州說是一句『隔海相望』也不為過。
人力面對遼澤時,是十分無奈的。
若怕是個淺海,也能有舟船可以橫渡,偏偏是四季變化的沼澤爛地。
因而遼東各郡,就目前來說,說是一句海外之地也不為過。
這去了遼東,以後還能回來?
遼澤是遼東的天險,自然也是遼西的天險。
劉備長嘆一聲,這時候徐庶說:「翼德將軍,各郡人力幾乎被大司馬徵發一空,粗略估計,西遷男女不下八十萬。」
這可都是青壯人口,沒有統計老幼。
當然了,這也不是幽州的在籍人口,幽州在籍人口損失並不大,被遷走的是豪強、部曲這類不納稅不服役的隱戶,還有雜胡小部。
現在戰爭告一段落,劉備這裡壓力是很大的。
被強制遷徙的豪強之家明明家裡死了子弟、丈夫、父兄,還要承受破產、遷徙之苦。
他們自然不會再顧慮什麼,他們眼中就是劉備這個征北將軍引發了這場大災難。
如果劉備不來,就沒有這麼多是非災難;如果劉備按著計劃去飛狐徑會面,也不會引發這場戰爭。
不好怪罪自家,也很快就要到關中治下生活,所以巨大輿論壓力就砸在了劉備頭上,說是千夫所指也不為過。
現在劉備出去與遷徙的隊伍相遇,那些遭遇生活巨大顛覆,幾乎快要發瘋的女人肯定會撿起石頭砸劉備。
被遷徙的豪強、隱戶如此指責,躲過一劫的官吏、編戶們也是心有戚戚,不敢與劉備親近。
這場戰爭之後,大敗而歸的袁尚掌控力大增,而劉備雖然得到了代地大半豪強、隱戶,也拿到了五千騎俘虜,魏延這裡更有七千整編新軍。
等關羽、趙雲撫定三郡烏桓後,間接動員規模更大……可幽州士民不會再敬愛他、擁護他。
「八十萬?」
張飛也清楚劉備心情不好,但也只能克制心中的不痛快。
征伐烏桓這麼重要的事情,他竟然很巧合的錯過了。
現在真不是鬧情緒的時候,張飛強忍著,還是被徐庶提出的數據嚇了一跳:「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可是關中兵擴大了誅連?」
對於幽州隱戶有沒有百萬人,對此張飛毫不懷疑。
但八十萬人遷徙……張飛驚詫之後便是恍然:「難怪大司馬駐屯代郡,調發吏士伐木造篷車、雪車。」
篷車是一種新式車輛,專門用來拉草束的,所以車廂頗大。
一些輜重兵宿夜時就鑽到篷車裡過夜,有了經驗後再裝草束時會在中間留出空間,一輛篷車可以擠三四個人。
若是將車上的草束拆卸下來,就能睡臥更多的人。
張飛還帶來了篷車的圖紙,至於雪車之類不難製造,想要快速征討遼東,就必須建造雪車,以便將大量精銳步卒、器械、物資運到遼東。
劉備、徐庶聽到雪車二字,互看一眼,自然清楚代郡製造的雪車,可以冬季撤兵時使用,也能來打他們。
黑熊不可能放任他們不管,撤兵之前,他們必須要對遼東採取攻勢。
遼澤地形又導致一旦攻入遼東,就無法輕易撤兵。
這是一場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戰爭。
否則各方都不會讓他們好過,想活命只能取代公孫康,然後再去跟東夷各國交戰。
如公孫氏那樣招撫東夷得過且過的狀態,肯定無法讓關中滿意。
畢竟他的將軍番號很快就不是鎮北將軍,而是征夷大將軍……征夷明顯是雜號,給雜號上大將軍號,顯然是一種安慰,也是一種對袁尚的貶低。
張飛嘀咕幾句,拿筷子繼續夾湯鍋里的肉片,又說:「這次見大司馬,他已不再佩戴面甲,倒是太史文恭還是終日佩戴,我去拜訪,這人閉門不見。」
頓了頓,張飛又說:「我聽說太平道中有一種修行方式,就是對天地立下誓言後就不再言語,然後去踐行誓言,就能獲得天地力量的加持。若是開口說話,則氣散神滅。」
「哦?翼德這是從哪裡聽聞的?」
「有太平道祭酒在平城……大司馬已將平城改為大同,宣揚其天下大同之志。他麾下祭酒給新編降軍傳道時這樣說,告誡他們要謹慎言行,多聽少言語。說是人之諸竅與天地宇宙相連,言語多了,精氣神也就逸散出去了,精氣神是人之三寶,是什麼修行根本。」
張飛不想討論三郡烏桓的戰事,就提起了這次的額外見聞。
劉備心情不好,對這種修行之事也向來缺乏興趣。
倒是徐庶認真聆聽,覺得這番言論有些道理,就開口對張飛說:「我雖不知閉口少言能否壯大三寶,但也的確能啟迪智慧,讓人開悟。」
張飛觀察徐庶:「軍師也覺得太平道言論有理?」
「嗯。」
徐庶往湯鍋里夾鮮肉,就說:「我少年浪蕩,與友人結伴行劍俠之事。後被捕,枷鎖於鬧市,期間便開悟人生。被夥伴救出後,就棄劍學文,後入荊州拜入鹿門山,才有所成就。」
「公佑先生怎麼看?」
張飛又去看孫乾,孫乾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去看劉備,拱拱手一本正經勸說:「主公,以臣觀之,翼德將軍的確該專心此道。」
「公佑所言甚是有理。」
劉備露出笑容,舉起酒杯:「滿飲。」
張飛對這種打趣也只是笑笑,端起酒杯說:「若是能與太史文恭不分勝敗的話,此生不言一語又有何妨?」
酒水下肚,張飛這次出使代郡觸動很大,止不住念頭,又說:「以太史文恭之功勳威望,竟然能屈尊守節,不愛佳釀美色,也不貪權柄,生活清肅,也不結黨,實乃我輩楷模。」
頓了頓,張飛又說:「我聽聞河西兵即將撤返,他們退兵後,匈奴、度遼軍也會撤離,大約十月中旬就能撤離。大哥,十月中旬遼澤結冰,是我軍出兵的最後期限了。不要再觸怒大司馬,我們想援救鄉親,結果無不破家。各郡各縣,唯有涿縣男女天各一方……小弟感覺下回大司馬絕不會這麼好說話。」
沒有直接把涿縣女子分給單身軍士做妻,或者充為營伎,是真的給夠了劉備面子。
面子給的越足,此前雙方的情誼反而就越淡。
即便翻臉、交兵,對方也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
張飛很理解黑熊的心態,好聚好散,白刃不相饒。
見張飛都這樣說,劉備那點不甘也只能散去:「就等雲長傳來嘉訊,便尋戰機進兵討伐遼東。」
張飛這才釋然,察覺徐庶在觀察自己,就扭頭過去對著徐庶笑笑。
徐庶神情中笑容勉強,對現在局勢很是無奈,只能接受關中的安排,渡過遼澤去遼東拼命。
就仿佛鬥獸場裡的鬥犬、鬥雞一樣,下場之後,生死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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