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老薩滿的復仇

  「骯髒的、不知死活的獸人！

  是誰給你的膽量和自信——去挑戰一條金龍！」

  在無數道目光的聚焦下，蒂圖斯展開那延伸到尾巴尖的、波浪起伏的雙翼，其龐大龍軀內驟然釋放出一股難以想像的魔法力量。

  頃刻間，颶風涌動，磅礴的術法潮流急劇擴散。

  只見那金龍抬起巨爪，天空被肆虐的火舌撕碎，數枚流星湧現而出，它們齊齊劃破天際，向那血矛的方向極速墜落。

  精靈法師西摩抬起頭來，其銀白色的眼眸中映著火光，他喃喃自語道：「密斯特拉在上，這種能級的法術，這樣的施法速度……

  傳奇施法者，這條金龍是個傳奇施法者！」

  到底是費安索大陸，與北地不同，在這裡，沒有任何人會刻意封鎖魔法相關的知識。即使是高環法術，在這片土地上也並不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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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場的許多精靈、矮人施法者甚至一眼就認出了金龍所施展的法術。

  那是赫赫有名的九環法術【流星暴】

  那數枚璀璨的火流星劃破空氣，發出刺耳的暴鳴，其速度愈發恐怖，最終直接與那血矛碰撞在一起。

  「轟！」

  天空中產生巨大的爆炸，到處是閃爍的火光與滾滾煙塵，蔓延的衝擊波擴散至周圍千米開外，令在場所有人都感到炙熱的風撲面而來。

  然而就在這時——

  「唰！」

  破風的嘯叫再度響起，那銳利的血矛瞬間衝破煙霧，挾著不可阻擋的勢頭突襲而來，如同高明的刺客，令人猝不及防。

  但凱修斯卻早已做好承受後續攻擊的準備，他深知單憑這道九環法術，擋不住受到格烏什賜福的血矛，只能稍加削減。

  金龍張開那巨口，再度發出雷鳴般的咆哮。

  只見火星四處飛舞，空間因為極度的高溫而扭曲，炙熱的颶風颳來。

  又有數道洶湧焰流組成的漩渦出現在金龍身前，阻擋在血矛的必經之路上，他們相互連結，逐漸形成巨大的火焰幕布。

  那是七環法術【烈焰風暴】

  又是一陣接連不斷的爆炸，火星四射，滾滾濃煙天空中漫溢開來，那血矛也終於從洶湧焰流中穿刺而出。

  此刻，它的氣勢已經遠沒有先前不可阻擋，變得委靡不少。

  但即使如此，代表格烏什神力的血光依舊繚繞在其銳利的尖端，刺破身前的一切。

  而金龍注視著迎面而來的血矛，咧嘴一笑，那巨爪抬起，一道不起眼的綠色光線從其爪尖射出。

  八環法術【魔法萎喪】

  那綠色光線觸碰到長矛，瞬間便將其表面附帶的血光瓦解，緊接著，那由烏木打造的矛身也出現裂痕。

  「咔嚓。」

  伴隨著清脆的響聲，那早已不堪重負的血矛驟然黯淡，最終驟然碎裂開來。

  西摩仰望著那漫天的碎片，張大嘴巴，不可置信地說道：「大裂解術？不對，這似乎是某種更加古老、高明的法術形式，是龍語魔法嗎？

  竟然能用這種速度瞬發，還能達到的效果大裂解術，不愧是傳奇施法者！」

  「曙光之龍！」

  「這些獸人無法擊敗蒂圖斯大人！」

  城牆上的西摩嘆為觀止，矮人、精靈們紛紛發出熱烈歡呼，而在戰場的另一端，獸人們目露恐懼，巴圖面色鐵青。

  他咬牙切齒，表情更加難看：「這條金龍竟然有這樣的施法能力？這絕對不是偶然！

  是巴哈姆特，他絕對是那位白金龍王派來的！天堂山諸神恐怕已經知道我們的計劃了！

  如果金屬龍的援軍一同到來，即使是我的獸人軍團，也沒辦法攻陷艾文德爾丹。」

  巴圖頓時神情驟變，面色無比凝重：「不能再等下去了！」

  老薩滿來到他的身邊，輕聲咳嗽，隨後聲音沙啞道：「巴圖大人，我.可以拖住那條金龍。」

  巴圖挑眉，並沒有掩飾其眼神中的不屑：「你？」

  他對這位據說活了二百多歲的老薩滿頗為尊敬，那也是看在他了解獸人的諸多歷史、禮儀，並且懂得與父神溝通的份上。

  如果沒有薩滿的身份，這位行動不便的老獸人怕是早就要被逐出部落，淪為大草原上禿鷲的食物。

  這便是獸人的生存法則，強者得到一切，弱者失去一切，包括生命。殘廢、年老者甚至是懦弱者，通常會被毫不留情地驅逐——甚至連他們的父神，格烏什也支持這樣做。

  而面前年老體衰、步履蹣跚的獸人薩滿，顯然無法戰勝那條強大的金龍。

  難道他老糊塗了？

  老薩滿並沒有在意巴圖鄙夷的目光，只是滿不在意地一笑：「巴圖大人，您知道的，我已經活了二百年了。

  在這二百年間，我親眼見證著烏戈草原上的諸多部落為了那點可笑的資源相互攻伐，不斷殺戮。獵場、溪流甚至是一頭微不足道的羊，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這已經足以成為兩個氏族將對方血洗的理由。

  呵呵，我的兒子便是死在某個氏族的手中，僅僅是因為他偷獵了一隻兔子。數年後，我親手宰了那個氏族的酋長，將對方的族人也一併殺光，但我並不恨他，也沒有感到大仇得報的感覺。

  這只是我們獸人社會中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就像老鷹獵殺兔子，野狼追逐山羊般理所應當。

  我看著滿手的血腥，仰望星空，不禁發出這樣的疑問——為什麼？

  為什麼數量如此龐大的獸人，只配擁有這樣貧瘠的土地，幾十萬獸人為了爭奪那點可憐的資源，不得不相互廝殺。」

  他轉過頭來，望向遠方雄偉壯麗的艾文德爾丹，伸出顫抖著的手指：「而南邊的矮人、人類、精靈卻可以心安理得地享用如此肥沃的土地，憑什麼？」

  最後，老薩滿扭過頭來，注視著巴圖.碎顱，那向來平淡如死水的渾濁眼眸中，難得流露出獸人常見的貪婪與狂暴。

  一時間，巴圖竟有些恍惚，他仿佛看到一位年富力強、野心勃勃的獸人首領出現在面前——正如現在的他。

  老薩滿繼續說著，語氣愈發激動：「於是，我不斷地追尋上古獸人帝國的遺蹟，我發現這一切都是偉大的父神格烏什給予我們的考驗。

  貧瘠的資源、惡劣的環境、兇猛的野獸，這只是為了讓我們獸人一族能比其他種族更加強大、堅韌，進而從他們的手中奪取本應屬於我們的一切。

  可那時候，我已經太老了，老到無法提起長矛，而只有最強者才能從血腥的廝殺中脫穎而出，帶領獸人征服世界，也就是——」

  他仍在顫抖的手指指向面前的巴圖.碎顱。

  「你。」

  老薩滿繼續說：「我的這條老命已經不值一提，能夠發揮最後一點餘熱，便是我的願望。

  而你，巴圖大人，你的體內還洶湧著格烏什之血，你將為獸人帶來嶄新的未來。」

  巴圖.碎顱既驚訝又疑惑，驚訝於這位向來沉默寡言的老薩滿還有如此過往，疑惑於對方所說的「發揮餘熱」的意思。

  但老薩滿嘿嘿一笑，竟然將手伸進胸膛，掏出了自己的血淋淋的心臟。

  「我會牽制住那條金龍，巴圖大人，去吧，帶領獸人攻占艾文德爾丹，貫穿父神的意志

  去征服我們獸人贏得的土地這，才是真正的復仇！」

  他手中的心臟仍在跳動，胸口處的血液不斷流淌，逐漸湧上天空，在高空中凝聚出獨眼的圖案。

  巴圖舉起手中的血色戰斧，望著上空巨大的獨眼圖案，聲嘶力竭地呼喊道：「進攻！

  無論是卑賤的矮人，還是那些脆弱的尖耳朵，亦或是天空中的金皮蜥蜴，都無法阻擋獸人征服的步伐！

  進攻！我們獸人早已沒有退路！」

  「嗚——」

  那腿骨製成的號角再度吹響，悠長的聲音傳遍戰場，在那獨眼符號的感召下，獸人的攻勢更加猛烈。

  「偉大的父神賜予我們力量！」

  「每位獸人都有資格追求榮耀與鮮血，這是父神給予我們的至高權力！」

  在薩滿們創造的血幕保護下，獸人軍團頂著精靈與矮人們的狂轟亂炸穩步推進，來到艾文德爾城下。

  但薩滿們的神術也並非萬能，只要稍有鬆懈，他們製造出的屏障便會被光箭、法術與矮人的爆炸酒桶摧毀，而其後的獸人也無一倖免。

  但即使是前面的獸人死絕，後面的獸人還是會不顧一切地填補上來，踩著戰友尚且溫熱、流淌著汨汨鮮血軀體不斷前進。

  「死亡並不是終結！「

  「父神在尼沙克國度中注視著我們！」

  半獸巨人、食人魔們不斷地撞擊著艾文德爾丹的厚重大門，任由城牆上的箭矢、短矛和各種火焰法術傾瀉而下。

  如果讓他們突破城牆，令十幾萬獸人湧入艾文德爾丹城內，後果不堪設想。

  艾德神情凝重，他看著擁擠在城下的獸人，望向天空中那神秘的獨眼圖案：「那是.什麼？

  但已經沒有時間擔憂了，此時的半獸巨人、食人魔正在不斷撞擊城門，矮人們已經有些力不從心。

  艾德取下背後的弓箭，輕輕抬手便直接射穿了一頭半獸巨人的頭顱。

  那巨人轟然倒地，而矮人國王也隨即呼喊道：「蒂圖斯閣下！「

  炙熱的颶風席捲而來，金色的巨龍再度出現在高空中，投下巨大的陰影，令無數獸人滿臉恐懼地抬起頭來。

  「獸人，你們的貪婪無止無休，令我感到厭惡！

  艾文德爾丹絕不會成為你們的領地，費安索大陸只會由更加善良、守序的種族所掌管，而我將賜予你們——火焰與死亡！」

  「轟——」

  金龍在城牆上空揮動著雙翼，吐出無盡的烈焰龍息，洶湧的焰流頃刻間將數百隻獸人捲入其中。

  只是片刻，城下的獸人們便被燒成一片焦黑的血肉，散發出灰色的濃煙。

  獸人的箭矢、短矛對這條龐大的金龍毫無效果，而熾熱的龍焰卻能致人於死地。

  金龍扇動翅膀，掀起炙熱的狂風，不斷地向高處攀升，準備進行俯衝。

  可就在這時，一聲怒吼從遠處傳來。

  「金龍——」

  只見一位龐大而模糊、覆蓋著腐爛剝落的綠肉的獸人樣巨人出現在上空。

  無數戰死獸人的靈魂與肉體都被囚禁在其中，構成那扭曲而龐雜的軀體。

  獸人之靈。

  這是一種古老的秘法，藉助獸人死神依卓思的力量，將戰死沙場的將士召集在一起，製造出可怕的殺戮怪物。

  在獸人之靈的頭顱處，正是那位老薩滿，此時的他蜷縮在這縫合起來的軀體中，雙目通紅，眼神無比狂熱。

  「金龍，在忍受了數千年的貧瘠與血腥後，獸人理應得到世界！

  我們已經通過了父神的考驗，任何人都無法阻止獸人的偉大征服！」

  腐爛的獸人拖曳著滾滾的黑煙，緩緩飛到高空中，與金龍隔空對峙。

  凱修斯義正言辭道：「獸人，縫合起來的殘破靈軀，這就是你們的依仗？真是骯髒、醜陋的東西！」

  火焰噴涌而出，可那巨大的腐爛獸人伸出慘白的手掌，噴出劇毒的煙霧，將天空遮蔽，也暫時抵擋住可怕的吐息。

  緊接著，獸人之靈仰天長嘯，沖向遠處的金龍：「我是數千年來，無數獸人的意志化身！」

  「嗷——」

  悽厲的哀嚎、咆哮聲從黑霧中傳來，還有雷鳴般的悶響接連不斷。

  地面上的矮人、精靈還有獸人們只能看見那龐大的身影在其中穿梭，相互扭打在一起。

  實際上，這由獸人靈魂、屍體組成的怪物的確難纏，但凱修斯也在刻意與他周旋，營造出在拼盡全力廝殺的假象。

  畢竟他也不知道格烏什有怎樣的後手，如果貿然行動，引來真神的目光，白白損失了這具龍血化身，可就不太妙了。

  而在地面上，沒有了金龍的威脅，獸人們的攻勢更加兇猛，前仆後繼地沖向城牆。

  在艾德王的命令下，矮人、精靈的精銳戰士們也奮力迎敵，戰錘與刀劍齊舞，獸人的血液塗滿城牆。

  就在這時，地面再度顫抖起來，只見荒原陸行龍在大地上馳騁，而赤牙部落的酋長——巴圖.碎顱正提著戰斧怒吼。

  「碾碎這些孱弱的矮人、精靈！占領他們的城市，掠奪他們的一切！向他們復仇！」(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