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我無所不能
第214章 我無所不能
落日隱沒在山丘之後,晚霞將天空絢爛得更加多彩,像鳳凰展翅般恢宏奪目。
牧場以南,碎石捕就直抵湖泊,臨水沿路而建的低矮房屋點亮夏末的湛藍夜色。
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聲音格外清脆,草原混雜著地熱散去的涼風,讓人十分愜意。
沈滿知正閉著眼,臉側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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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眉梢輕蹙,秦宴風已經先一步下馬,站在側面朝她伸手。
始作俑者正眉目溫柔地看著她,仿佛那一吻只是她的錯覺。
她垂眼,搭上他的手,借力下馬。
阿西法自動把他們倆歸為一對戀人,於是只留給了他們一匹馬前往住所。
「我還沒有答應你。」
秦宴風淡淡挑眉,手放開,「哦。」
沈滿知側身下馬的動作因原本借用他的力失衡,正在考慮如何以既不會受傷又不會狼狽的姿勢下馬。
腰間纏來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攔腰抱起穩穩落在地面。
她面無表情。
他神色溫柔,「你也可以親回來。」
無賴。
「離我遠點。」
沈滿知推開他的手,被挽留著勾住手心,在她蹙眉之時,又適時放開。
然後笑得溫文爾雅,聲音低柔,「知道了,下不為例。」
「……」
秦宴風走在她身側,牽著韁繩,往前面一處矮屋走。
天邊泛起層層迭迭的湛藍色,承天接地,暮色四合。
沈滿知有點不爽。
阿西法已經安排了好了晚飯。
牛骨湯和烤肉是大頭,主食是面,配解膩的奶茶。
秦宴風吃完接了個電話出去了。
阿西法盛了一碗奶茶遞給沈滿知。
「您嘗嘗這個,今天一早才擠的新鮮牛奶做的。」
沈滿知擦了擦手,在阿西法期待的眼神下喝了大半碗。
「親手做的?」
阿西法撓了撓頭,垂眸間有些羞赫的神色,「之前都是跟著牧場爺爺做的,這是第一次嘗試。」
「很好喝,」沈滿知擦去嘴角的奶漬,「明天帶一壺給玖爺嘗嘗。」
少年一雙染著淺綠的眼睛眨了眨,隨即揚起兩個酒窩,看著她重重點頭,「嗯!」
雀躍的神色又黯淡幾分,「要是阿順能一起去就好了。」
沈滿知伸手摸了摸少年頭,「別著急,等我解決完。」
阿西法看著她,在某些時刻,那雙眼睛似乎有天生的哀傷。
「您一定要……安全回來。」
她捏了捏少年的嬰兒肥,勾唇淺笑,「會的。」
秦宴風一直沒回來。
阿西法在房間收拾,沈滿知推門而出。
夜裡溫度低,西風吹拂過草原,送至湖泊,又延綿至遠方,天色相接之下,無數粉末般散落的星星織成一條柔軟的長紗,飄蕩在整個天際。
偶有更閃耀的光芒從深藍色空中滑落,應接不暇。
「是銀河。」
阿西法手裡抱著一條花色繁複的披肩站在她身邊,抬頭看著一閃而過的流星,「天氣好的話,經常能看到。」
沈滿知謝過他遞來的披肩,「許願能有用嗎?」
阿西法安靜地看向天邊銀河,「心誠則靈。」
沈滿知仰頭笑了笑。
「您愛人回來了。」
她尋著阿西法指的方向看去。
秦宴風不知去哪兒搖來了一輛三輪車,停在湖泊邊的碎石路面上,撐著車沿跳下來,從車上搬下來幾箱東西。
天氣熱,這人脫了外套只剩一件黑色背心,黑色長褲扎在短靴里,偏白的肌膚上有著流暢的肌肉線條,一綹碎發搭在眉骨,深邃窄長的眼睛微微下壓。
有點野性的迷人。
在沈滿知的印象里,這個人向來都是溫潤謙和的,而此刻,從破舊的三輪車翻身下來,點燃身邊一桶煙花時,與夜色融合在一起的秦宴風,卻一點都不違和。
就好像,他曾孤身一人做過很多這樣無厘頭的事。
他抬手朝沈滿知勾了勾。
天際的銀河與煙火交相輝映,倒映在湖面上,又激起一片漣漪。
她裹著披肩走過去,「去哪兒買的?」
秦宴風將可以手持的煙花筒遞給她,站在她身後,虛以環抱的方式,擦火點燃。
她並沒有不適感,只是點燃的瞬間下意識往後靠,貼上了溫熱的胸膛。
秦宴風的手覆在她的上面,穩穩握住煙火筒。
色彩絢麗的煙火在半空炸開,又簌簌落回地面,沈滿知低頭躲開掉落的殘渣時,被秦宴風圈在了懷裡。
阿西法也得到了一捧煙花棒,看到「如膠似漆」的兩人,他悄然退下,獨自去了另一側,將這般美好場景留給兩人。
煙火盡數綻放在天空,細碎的光亮落在漂亮的眼眸之中,山丘,草地,湖泊,銀河之下。
秦宴風摟著沈滿知的腰,俯身落吻。
煙花是來時途中的旅遊線上的專營店買的。
秦宴風收拾著燃燼的禮花紙筒扔回車上,去湖泊邊洗了手。
沈滿知坐在鋪著男人外套的車板上,攏著身上的披肩晃悠著雙腿,看著秦宴風走過來,從口袋裡抽出一條絲巾。
頗具民族特色的絲織品,經那雙微涼的手纏繞在她的脖頸上。
她低頭,「這也是剛剛順手買的?」
「在市中心買的。」
市中心?
沈滿知抬眸看他,那就是早上他離開酒店去買的。
秦宴風側過身靠在她旁邊,看向天邊美幻絕倫的銀河。
蟲鳴聲開始入耳。
「兩年前我來的時候,阿西法還沒到我肩膀呢。」
秦宴風雙手抱臂,淡淡道,「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玖爺說遇到這小孩的時候,又瘦又矮,還生怕養不活。」
她說著,還彎了彎唇,「要是能親眼看到這種變化,他定然很欣慰。」
她想講故事。
秦宴風適時接話,「玖爺是誰?」
沈滿知仰頭看著從銀色天際一閃而過的流星。
「算是……朋友吧。」
阿西法最愛的一條獵犬,在某次外出巡獵時,嗅到了濃厚的血腥味兒。
高聳的密林中,灌木叢里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高大男人。
阿西法救了他。
玖爺養好傷看著給他洗衣服又瘦又矮的小捲毛,「不怕我嗎?」
他身上有槍,鮮血橫流是個人看了都會退避三舍的程度。
阿西法愣了愣,「怕,但是我要是見死不救,更怕你來找我……」
找他做什麼,後面兩個字沒說。
玖爺淺笑,「我一天吃八頓,能養活我嗎?」
阿西法面色微紅,「你,你好了就走吧,我……我沒錢。」
不止囊中羞澀。
家破人亡,小捲毛只有阿順。
於是,玖爺留下了,連帶著養活小捲毛的任務,一留就是四年。
後面的故事她沒再講。
她和小捲毛的交談中也沒有提到這個人。
但猜也知道不算一個好結局。
「秦宴風。」
「嗯。」
「你幫我照看阿西法三天。」
秦宴風撐在車沿的手指微僵,偏頭看她,「不帶我去嗎?」
沈滿知輕輕舒氣,「很危險。」
他側過身站在她面前,俯身撐在她兩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的語氣里甚至帶著微乎其微的輕嘆,沒有像以往那般怒其不惜命的斥責。
更像是縱容。
她仰頭看著他輕笑,「我無所不能。」
秦宴風失神了片刻,低頭親她,「帶我一起。」
她沒應,幾個深吻之間,抬手撐在他身前喘氣。
落滿星辰的眼底浮現薄薄一層水霧,沈滿知被他抱起。
「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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