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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戲謔 陰謀與復仇》:沉淪

  第160章 《戲謔 陰謀與復仇》:沉淪

  時間擺回到一天前的夜晚。

  「終於寫完了。」

  江弦擱下筆,像是只四仰八叉的驢,躺倒在椅子上。

  好一陣終於恢復力氣,端起茶缸喝一口水,拍拍臉,強忍著內心強烈的壓抑,將這篇文章再次通讀一遍。

  小會議室是日光燈,低頭低得久了,猛抬起來,看出去的人臉都有些發黃,而且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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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復再低下頭去,紙面上就有了一圈圈的光影,過一會兒,才散去。

  《米》,江弦。

  [傍晚時分,從北方駛來的運煤火車搖搖晃晃地停靠在老貨站。五龍在佯睡中感到了火車的顫動和反坐力,哐當一聲巨響,身下的煤塊也隨之發出坍陷的聲音。

  五龍從煤堆上爬起來,貨站月台上的白熾燈刺得他睜不開眼睛,有許多人在鐵道周圍跑來跑去的,蒸汽和暮色融合在一起,貨站的景色顯得影影綽綽,有的靜止,有的卻在飄動.]

  【逃荒者】+【大米】=《米》

  簡介:作家蘇童的一部長篇小說。

  講了一個名為五龍的逃荒農民,離開了故鄉「楓楊樹」,乘著運煤火車由北向南逃亡到城市,在米店安頓下來以後,逐步在欲望中走向沉淪。

  後來被改編成電影《大鴻米店》,禁映7年。

  「蘇童,這份痛苦讓我來替你承受吧。」江弦毫不客氣的說。

  《米》這篇小說講的是極致的惡、極致的壞,整部小說里沒有一個角色是好人,以至於江弦感覺,寫的時候,他在和魔鬼對話。

  寫作過程痛苦到前所未有,一度讓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乾淨了、髒了。

  因為他不是純粹的謄抄。

  他認為小說前半部分寫的比半部分好,所以對後半部分的內容改動了很多。

  「這小子究竟是怎麼寫完這篇小說的?」江弦揣摩一陣。

  簡單瀏覽一遍,沒有太大的問題,一眼能看到的錯字先修改掉,看不到的回頭再去改吧,「先把作業交了再說。」

  收拾紙筆,關燈,離開小會議室。

  室外的甬道邊,有一棵槐樹,枝條很粗,葉片很大,一層層的。

  月光將影子鋪在地上,江弦從樹底下,深深淺淺的影子上面,走回宿舍去。

  翌日。

  「呀,這是誰家小孩兒啊?」資料室的小井老師驚呼一聲。


  蔣子龍拉著兒子的手呵呵笑笑,「小井老師,這是我家兒子,快叫阿姨。」

  小井摸了摸小孩兒的腦袋,扭頭回到一間大的資料室里。

  「這是今年5月的《京城文藝》。」唐老師過來送了一趟。

  「有咱們學員的作品麼?」

  「沒有吧,這才多會兒,下個月發表的估計就多了,到時候讓學員們互相多讀讀。」唐老師告辭。

  小井坐在椅子上,打算先一睹為快,掃了眼5月刊封面,「怎麼沒有?這不是有江弦同志的麼?」

  王濛收到江弦提交上來的「意識流」作業,一份最厚的作業。

  15萬5千字!

  這是他未曾預料到的。

  大部分學員,都選擇以短篇小說、散文的方式,來提交這份作業,而江弦居然選擇了長篇小說。

  「耗時一個月完成的長篇小說,我可真要好好看看了。」王濛馬上被開篇的一小段吸引。

  「他沉淪,他跌倒,你們一再嘲笑。須知,他跌倒在高於你們的上方,他樂極生悲,可他的強光緊接伱們的黑暗。——尼采」

  一句話便讓王濛品味了許久。

  他通讀外國名著,知道這句話出自哪裡。

  《快樂的科學》,序詩《戲謔、陰謀與復仇》:沉淪。

  王濛先是為江弦的博學而震撼,《快樂的科學》並不是尼采最著名的著作,江弦所寫的也不是這冊書中最著名的格言「上帝死了!」

  隨後又覺得有點意思,題記是用來吸引讀者、揭露小說的深刻主題,江弦用尼采的話作為寄語,更多的應該是深化主題,王濛呵呵一笑,「主題想表達什麼呢?戲謔、陰謀、復仇,最後沉淪?」

  他掃向第一行:

  主角是個叫五龍的小伙子,從北方家鄉「楓楊樹」坐著火車逃荒到一座城市。

  「楓楊樹?沒聽說過這村子,是虛構的麼?」王濛琢磨一陣子,端起水杯喝上一口,接著往下看。

  五龍是一名正直善良的小伙子,他看著倚牆睡著的男人,善意提醒他醒醒,這麼睡會著涼。

  但江弦那略顯陰暗的語言,讓王濛覺得事情或許沒有那麼簡單。

  [睡著的男人一動不動,五龍想他大概太累了,所有離鄉遠行的人都像一條狗走到哪裡睡到哪裡,他們的表情也都像一條狗,倦怠、嗜睡或者凶相畢露。

  五龍轉過臉去,看牆上花花綠綠的GG畫,肥皂、捲菸、仁丹和大力丸的GG上都畫有一個嘴唇血紅搔首弄姿的女人。擠在女人中間的還有各種告示和專治花柳病的私人門診地址。


  這就是亂七八糟千奇百怪的城市,所以人們像蒼蠅一樣匯集到這裡,下蛆築巢,沒有誰讚美城市但他們最終都向這裡遷徙而來。

  天空已經很黑了,五龍從低垂的夜色中辨認出那種傳奇化的煙霧,即使在夜裡煙霧也在不斷蒸騰,這印證了五龍從前對城市的想像,從前有人從城市回到楓楊樹鄉村,他們告訴五龍,城市就是一隻巨大的煙囪。]

  「意識流」!王濛後知後覺,完全發現這是段「意識流」的描寫。

  「從什麼時候插入的?」編輯的老毛病犯了,這才反應過來不是在審稿,是在給學員批審「意識流」習作的作業。

  上面的文字里已經插入了許許多多「意識流」的描寫,但王濛看的就很舒服,甚至渾然不覺自己已掉入「意識流」的「陷阱」,完全沉浸於故事本身。

  [五龍離開街角的時候看了看路燈下的男人,男人以不變的姿勢側臥在那裡,他的蓬亂的頭髮上結了一層白色的霜粒。

  五龍走過去推了推他的肩膀,別睡了,該上路啦。那個男人的身體像石頭一樣冰冷僵硬,一動不動,五龍將手伸到他的鼻孔下面,已經沒有鼻息了——

  死人。]

  「死了?不是睡著了?」

  「故事走向這麼陰暗?!」

  王濛皺起眉頭,再次喝一口茶水,又想起那句題記。

  戲謔、陰謀、復仇,最後沉淪.

  (呼,今日五章完畢。)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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