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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洛陽紙貴

  第19章 洛陽紙貴

  黃縣新兵連。

  二十三歲的管謨業,第一次深刻的體會到什麼叫命運弄人。

  這年春天,部隊裡頭江幹事告訴他,解X軍鄭中工程學院正在招生,他可以幫管謨業弄來個考試名額。

  管謨業一心提干,深知此次機會來之不易,咬緊牙關,數月時間,每天一下班,就在一間小倉庫里熬夜複習。

  臨近考試,名額卻取消了。

  這對一心想要離開這個地方的管謨業來說,無疑是極巨大的打擊。

  再加上部隊裡24歲以後就不能再提乾的規定。

  近乎崩潰的他,又一次將目標放在文學上。

  此前他曾試著寫過一本自己取名為《膠萊河畔》的小說,剛寫完第一章,就半途而廢,沒寫下去。

  

  而今又死灰復燃般,對文學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和渴望。

  藉助部隊圖書館的便利,國內外名著,《解X軍文藝》《人民文學》《京城文藝》.這些頂尖刊物,都成了他的關注對象。

  此刻,他正蹲在畫滿數學、物理公式的倉庫里,捧著本新一期的《京城文藝》閱讀。

  《棋王》!

  管謨業有種徹底被這篇小說征服的感覺。

  此前對於文學的那些構想,在閱讀過這篇《棋王》後,顯得那樣狂妄。

  與此同時,對於那位未曾謀面的作者,他也忍不住心生出憧憬與崇拜。

  究竟什麼樣的作者才能寫出這樣的小說?

  管謨業想像起江弦的樣子。

  「他應該穿著長袍馬褂,手裡提著一柄馬尾,披散著頭髮,用硃砂點了唇和額,一身的仙風道骨,微微透出幾分妖氣」

  海鹽縣的經濟條件並不發達,連一輛自行車都看不到。

  兩次高考落榜的余華,被父親安排至縣醫院,從事牙醫工作。

  今天正是他上班的第一天。

  「余華,你來看一遍我拔牙,下一個患者就由你來。」

  「余華?」

  「余華?」

  老牙醫師傅一連喊了好幾聲,18歲的余華都不為所動。

  他的整個身心,全都沉浸於桌上那本《京城文藝》之中,沉浸於《棋王》帶給他的震撼。

  「人還是要有點兒東西,才叫活著。」

  央美。


  25歲的陳單卿已是在全國名聲叫響的「知青畫家」,有了很多響噹噹的作品。

  他曾被當做人才,借調到藏地搞創作,這段經歷對他的創作風格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此刻,他也將將讀罷《京城文藝》上的小說《棋王》。

  江弦。

  他深深的記住了這個名字。

  「他是作家中的作家!」

  京城京劇團。

  年近花甲的汪曾棋,剛拜訪了一趟他的恩師沈從文先生。

  多年未見,唏噓不已。

  沈從文的精神比之前好了許多,兩人從生活,聊到文壇。

  都覺得那春風,已拱開油漆剝落的朱門,銅鎖連同獸環一齊斷裂落地。

  新的文學,奪門而出!

  老爺子心中又燃起對文學的渴望。

  這些年,他停滯了文學作品的創作,將心思全都放在京劇、話劇的創作上,他參與了樣板戲《沙家浜》的創作,也修改過《紅岩》的話劇劇本

  可總歸不太過癮。

  回來路上,他特地托人買了本《京城文藝》,對於這本他曾歷任編輯的雜誌,他很有感情。

  掀開。

  王濛的同期評論,吸引了他的注意。

  [「口語化而不流俗,古典美而不迂腐,民族化而不過『土』,嘎嘣利落但仍然細密有致,刻畫入微卻又惜墨如金」]

  「真有這麼好?」

  這可愛的老頭兒笑了笑。

  「我便看看這篇棋王罷。」

  醫科院。

  女寢樓。

  大清早,水房長長的水槽前,擠滿要洗漱的學生。

  朱琳洗漱罷回到寢室,看到剛起床的室友方招娣,「你昨晚上看什麼呢?熬那麼晚不睡。」

  這年頭,招娣、來娣、引娣、盼娣.一類名字格外多。

  方招娣笑嘻嘻道,「剛發表的一篇小說,《棋王》。」

  「《棋王》?」朱琳有些好奇。

  方招娣從床上拿起本雜誌,封面上「京城文藝」四個大字清清楚楚,「就是這個,我感覺比那篇《班主任》好看。」

  《班主任》是劉鑫武的作品,「傷痕文學」的代表作,先於《傷痕》發表,名氣、文學水平絲毫不亞於《傷痕》,結尾處更是重複了《狂人日記》里的呼籲:「救救孩子!」


  「寫的是下鄉插隊那會兒,真懷念吶。」

  朱琳調侃,「懷念那伱就回去。」

  「懷念歸懷念,回去可不想回去。」方招娣說著眼神中不由得流露出幾分憧憬,「我猜這位作者也是知青,文采斐然,真想和他認識認識。」

  「又犯花痴?」

  「什麼花痴!我是欽佩人家的才華。」

  「快穿衣服吧,要上課了。」

  周燕如今天剛踏進《京城文藝》編輯部,便從章德寧那得來一則好消息。

  「剛才發行所發來電報,說要加印第11期。」

  「加印?」

  「第11期《京城文藝》銷量太好,庫存都不夠了,老李說,先加印10萬份。」

  「是因為《棋王》吧。」

  「嗯。」章德寧笑著點了點頭。

  周燕如臉上也浮現出一抹喜色,《棋王》果然沒有辜負她這段時間的殷切期待。

  憑藉多年編輯工作的經驗,周燕如有種直覺,《棋王》應該不會比《傷痕》引起的反響差上多少。

  10萬份。

  她覺得這個數字保守了。

  記得當初,《文匯報》可是將刊載有《傷痕》的報紙加印到了180萬份!

  「讓讓、讓讓!」編輯劉釗拎著一麻袋的信件摔在地上,「現在的讀者太熱情了,一篇《棋王》,居然收到這麼多的來信,累死我了。」

  章德寧喜形於色,「這才發出去多久?都沒過一個禮拜。」

  一時間,大家歡欣雀躍。

  傅用霖忽推門進來,「最新消息,第11期.要加印50萬份!」

  「50萬?不是10萬份麼?」

  傅用霖將手中《光明X報》一揚,指著文學批評版塊,「你們看。」

  《棋王:吃和下棋的故事》——汪曾棋。

  「汪老居然給《棋王》寫評論文章了?!」章德寧又驚又喜。

  作為《京城文藝》的老前輩,大家聽到汪曾棋的名字,便心生親切與敬愛。

  「快讓我看看寫了什麼。」編輯們爭搶著看。

  [「這樣的小說我寫不出來.」]

  [「我很少寫評論。我評論過的極少的作家都是我很熟的人」]

  [「這種文學,不是一陣風能吹跑的」]

  周燕如逐句看過,喜上眉梢。


  「棋王,要火了!」

  魏染胡同。

  江弦清點了下自個兒的稿費清單。

  一萬四千餘字,稿酬按每千字6元標準給算的,一共84塊。

  這貨掛下二檔。

  「應該夠屯一百多斤冬儲菜了。」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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