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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還好不是《白鹿原》

  第290章 還好不是《白鹿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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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倆老先生告辭以後,江弦一個人在屋裡,靜靜讀了一遍腦海中新合成出的小說。

  要談論中國的「尋根文學」,那就絕對沒法錯過這篇小說。

  如果說《百年孤獨》是將拉丁美洲的百年歷史魔幻化的融合進了小說當中,這篇小說同樣是將中國民間生活魔幻化的融合,每個人、每個場景,都蘊涵著深厚的哲理。

  兩篇小說有著許多相似的地方。

  譬如,在《百年孤獨》里,黃花是墮落和死亡的標誌,也是所有災難的標誌。當爾基阿德斯溺水時,他的牙齒被細小的黃花覆蓋,當霍塞·阿卡迪奧·布恩蒂亞死去時,整個小鎮都沸騰了起來,所有的人都被黃花淹沒,所有的人都被困在了外面。

  馬爾克斯在小說中大量採用這種「黃」色。

  異曲同工的是,江弦腦海的這篇小說同樣也使用了一種「紅」色。

  為什麼會這麼相似?

  其實說白了,他腦海這篇小說本質上是對《百年孤獨》的一種模仿,只不過模仿的相當精湛。

  這也是「尋根文學」的真相。

  所謂「尋根文學」,其實也就是國內作家讀了《百年孤獨》以後,深受震撼和啟發,一拍大腿。

  「臥槽,小說原來可以這麼寫!」

  於是乎,一眾作家們開始了對馬爾克斯以及《百年孤獨》的創作進行模仿。

  這就是「尋根文學」褪去外衣以後真實的模樣。

  江弦敢為天下先的提出「尋根文學」,他當然也比這個年代的任何人都更了解「尋根文學」是一種什麼樣的東西。

  說是「尋根」,其實仍是模仿西方在用的那一套。

  不過在模仿前,先用一種民族化的包裝,較為含蓄的來表達這種正在形成的現代意識。

  畢竟這會兒意識形態敏感。

  直接說我們學西方那一套。

  那是開資本主義玩笑!

  踩這種雷區,分分鐘雷軍開小米su7把你闖死。

  所以「尋根文學」並不是向傳統文化復歸,只是為西方現代文化尋找一個較為有利的接受場。

  不過不可否認,這場文學思潮正如「傷痕文學」「反思文學」一樣,有局限性,但不可否認它推動了中國文學的發展,並促使一大批堪稱經典的著作誕生。

  話說回來,《百年孤獨》這篇小說確實偉大。

  即便是對它進行模仿,也足夠能模仿出一些極其優秀的作品了。

  這和幾十年後模仿《斗破》能模仿出一大堆網文小說一個道理。

  嗯,姑且就先這麼理解吧。

  所以江弦腦海的這篇小說,即便套用了拉美文學,套用了家族敘事和魔幻主義的樣板,也不可否認其極高的藝術價值和文學地位。

  不只是國內,即便在世界範圍內,也是流傳度極高的一篇小說。

  徐中玉回去後給幾位同仁又看了一遍江弦這篇文章,可以說一石激起千層浪。

  「好啊!好一個尋根文學!」

  「精彩!精彩!」

  「才這麼年輕,居然就有這麼獨到的理解!」

  「咱們這些紙上談兵的,比不上人家這個身體力行的!」

  徐中玉仍是不死心,又來找了一趟江弦,想要他加入理論研究學會,結果又一次遭到了江弦的拒絕。

  饒是徐中玉,也有點兒懷疑人生。

  我們理論研究學會是多不堪入目的組織嗎?

  怎麼請你個江弦比請諸葛亮都難?

  話說回來,稿子不能白寫,《文藝理論研究》能開出的稿酬在江弦看來雖然不多,但也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我們肯定按照千字10元的名家標準給你算稿酬,不過你這篇稿子字數不多,也就20多塊。」徐中玉說。

  江弦有點兒嫌棄。

  20多塊,才別人半個多月工資。

  太少了!

  不夠他吃一頓全聚德的。


  不過一想到,他的這篇《回到民族傳統,回到現實語言》如果能在《文藝理論研究》上發表,那以後文藝理論領域可就要多他這麼一號人物了。

  別的不說,就「提出尋根文學」這麼一項事跡就夠被收錄進百度百科的。

  「怎麼樣,新小說有想法了麼?」徐中玉笑著問。

  他沒抱太大期待,畢竟江弦上一篇《搖啊搖,搖到外婆橋》才剛發表不久,作家寫作又不是下蛋,哪有那麼快就寫出下一篇的。

  「姑且有一個想法,剛寫了個開頭。」江弦說。

  「嗯,你先慢慢想,給自己一段整理思路的時間.嗯?你已經寫好開頭了?」徐中玉一臉驚詫的看向江弦。

  「剛寫一小段,還在構思。」

  「寫什麼的?」

  徐中玉和他打聽,「我是江蘇人,你那篇《外婆橋》我讀過,你用的文字我很喜歡,寫的相當的有味道,我都懷疑你究竟是不是京城人,怎麼會把上海寫的那麼逼真。」

  「還是有很多地方比較粗糙。」江弦自謙說。

  徐中玉也沒糾結這個問題,「下一篇小說也寫上海?」

  「這次不寫南方了,這回寫寫北方。」

  徐中玉聽了又覺得詫異。

  「你還這麼年輕,是怎麼寫出這麼多地方的?有些東西是書上看不來的。」

  「書上看不來,不過我以前去過,下鄉插隊的時候去過挺多地方的。」江弦解釋說。

  他也不怕徐中玉懷疑,因為他是真去過。

  70年代初的那會兒,原身和芒克也就是姜世偉,倆人在白洋淀插隊,耐不住寂寞,一塊兒扒火車去了挺多地方。

  那時候倆人都沒錢,連飯都吃不起,天天都挨著餓,但是說一個地方,就不顧一切,往火車上一扒直接就去,也不用考慮什麼彩禮錢、房貸、車貸之類的。

  「讀萬卷書,終究不如行萬里路。」徐中玉感嘆一聲,「你的那些閱歷,就是支撐你寫作的基礎,你現在擁有的高度,不是憑空而來的。」

  「您客氣了。」

  「這是實話。」

  徐中玉擺擺手,「你這開頭,方不方便拿給我看一下子?」

  「《文藝理論研究》還能發小說?」

  「這個我們倒是不發。」

  徐中玉笑笑,「我不過是很好奇,你這部秉承著『尋根文學』思路的小說會怎麼寫。」

  對於任何人來說,命題寫作都是很難的。

  寫作需要天馬行空的想像力,然而命題寫作這種先給你一個框架而後再讓你寫的方式,就會把這種想像力限制住。

  因而很難有作家寫好這種命題寫作。

  這需要在極小的空間裡爆發出極強的文字底蘊。

  然而這對江弦來說,並不算什麼難事,系統幫他解決了這個困境。

  「之前無意識的用過尋根文學的寫法,現在寫起來這個,倒是不用摸索著來寫了。」江弦把剛寫了幾頁的小說手稿拿出來。

  徐中玉往沙發上一靠,全神貫注的閱讀起江弦這篇小說的開頭。

  見此情形,江弦便扭過頭去做飯。

  家裡多一張嘴吃飯,就要多出一個人的糧票,不過糧票這種東西江弦屯的很多,之前換僑匯券給他配了3噸多的糧票,到現在還沒吃完。

  多虧銀行給他開了綠色通道,讓他自己填寫日期,不然現在就是一堆廢紙,只剩下一些收藏的價值。

  不過普通糧票收藏價值不高,大部分只值幾毛錢,基本沒人要,比較值錢的是樣票,會在票面上寫兩個紅色的漢字——「樣票」,還有紙質包裝,除非鑒寶直播上有大佬願意展示,不然普通人一輩子都見不到這種玩意。

  飯基本都是現成的,江弦簡單一收拾,拌了個芥末堆兒,也就兩三分鐘。

  完事以後他過去喊徐中玉。

  「徐老師,徐老師,吃飯了!」

  徐中玉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面前的稿子裡,徹底融入在這篇小說當中的世界,江弦喊了他好幾聲才給他叫回神。

  他痴愣愣,像是剛睡醒一樣,坐在沙發上,對周圍的一切疏離了幾秒,目光才重新變得集中。


  「好!很好!你得這篇小說,每一個文字都沉甸甸的,這小說真好。」

  「才只寫了一個開頭。」江弦輕笑說。

  「我知道,可是這篇小說的生命力已經在這幾頁展現出來了。」

  徐中玉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激動之中又滿是莊嚴和篤定,充分體現了他對這篇小說開頭的認可。

  「我看的出來,這小說和《外婆橋》的文字迥然不同,你的風格轉變太快了,這說明你的文字功夫夠深!」

  徐中玉作為一名中文系的教授,對江弦的文字功底給予了肯定。

  此刻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對小說後面的內容感到一陣好奇,才只是讀了幾頁,便已沉溺在那股澎湃的生命力之中。

  江弦這篇小說在開頭幾頁所展露出的內容,讓他有種窺見了無比瑰麗的虛幻世界一角的感覺。

  這種滋味,有些雷同於閱讀茅公的小說《子夜》。

  「先吃飯,先吃飯。」

  兩個男人一塊兒在江弦家裡簡單吃上了晚飯。

  京城的春天,正是吃香椿的好時候,江弦拿來簡單拌了個豆腐,已經吃了好幾頓還沒吃掉。

  也不怕壞,畢竟他們家有冰箱這種東西,可以保鮮。

  徐中玉吃的心不在焉,一個勁兒的和江弦聊著他這篇小說的內容。

  等吃飽飯,他從兜里掏出幾張糧票給他,「江弦,這段時間在你家吃了好幾頓飯,這糧票你收著。」

  「徐老師,你這是幹嘛。」

  江弦推辭起來,「加一副筷子的事兒,用不著。」

  「拿著吧。」

  徐中玉堅持說,「說不定哪天我還要再過來,再看看你這份稿子。」

  「.」

  聽徐中玉說這樣的話,江弦趕緊把糧票揣進了兜里,心裡琢磨,後面幾天的飯是不是等徐中玉來過了再做。

  「這篇小說你打算寫多長?」徐中玉問。

  「在我的構想里,至少是個中篇。」

  聽到江弦的話,徐中玉嘆了口氣,「我過幾天就要回上海了,應該看不到你這篇小說完稿了。」

  說著,他話鋒一轉。

  「不過我有預感,你這篇小說如果發出,一定又是一部轟動整個文學界的巨作。」

  徐中玉從事文學工作這麼多年,專業素養絲毫不亞於一名文學期刊的老編輯,在以往面對作者的時候,他很少會把話說的這麼滿,對一部作品極盡讚美,更何況江弦這篇小說才剛有了個開頭而已,鳳頭豬肚豹尾,江弦這篇小說充其量只有個鳳頭。

  但對於徐中玉來說,一方面《外婆橋》中江弦所展露的文筆讓他對江弦完全的信任,另一方面,他難以抑制自己對這個開頭的欣賞和推崇。

  對於「尋根文學」這個題材,江弦就像是高超的醫生一樣,手術刀把握的相當精準。

  這篇小說的開頭,寫的如《百年孤獨》一樣,實現了幻想和現實的結合,不過江弦在繼承馬爾克斯思想的同時,又進行了自己的創造。

  接下來幾天,江弦繼續抄寫腦海中那部「尋根文學」代表作,一篇魔幻現實主義巨著。

  其實符合江弦要求的小說還有一部。

  他向系統輸入指令的時候,挺擔心系統將這篇小說派發給他

  ——《白鹿原》

  陳忠實歷時六年、嘔心瀝血、辭職在家、連孩子的學費都交不起,一個人縮在破落小院兒,潛心創作出的壓棺巨著。

  這部小說把陳忠實都給掏空了。

  開頭即借鑑馬爾克斯《百年孤獨》的典型:「白嘉軒後來引以為豪的是一生里娶過七房女人」。

  在「尋根文學」的思潮中,很多中國作家都模仿《百年孤獨》,但最終只是學會了那個著名的開頭。

  《白鹿原》的寫作卻是真正滲透到了骨子裡,在中國的傳統和歷史土壤中紮下了根。

  不過陳忠實宣稱,相比於《百年孤獨》,影響他更深的是另一部「尋根」的拉美長篇小說《王國》。

  這天,江弦一如往常的準備著稿子,葛尤找上他的家門。

  「你咋來了?」


  「出事兒了!出大事兒了!」葛尤慌慌張張,懷裡揣著一冊雜誌。

  「啥事兒?」江弦奇怪。

  葛尤沒有回答,從懷裡掏出一份雜誌遞給他。

  「江兄,你看看這個。」

  「什麼東西?」

  江弦滿臉奇怪,取來一看:

  《讀者文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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