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這個世界,我來過
第675章 這個世界,我來過
1992年8月20日,楊默正式調入經改委,同時卸任德州城產公司總經理和大華公司總經理。
三天後,孤島二號項目正式竣工,
兩個月後,津門-德州油氣管線正式開通。
一年後,中原油田投資成立的超百家化工企業逐步開始投入運營,
自此,德州地區的各類規模以上化工企業和化工設備製造企業超過了1000家(不計中小微化工企業),終於徹底具備了成為地區性化工產業中心的一切基礎。
………………
1992年8月26日,經研究決定,組織決定正式在魯豫冀工業協從區推行村鎮銀行的試點,由當地銀行業金融機構作為發起人,且持股比例不得低於20%,充分吸收當地社會資本,同時規定,必須採用伊斯蘭銀行模式,用以推動農村地區的產業發展和經濟發展。
不過有意思的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這些試點性質的村鎮銀行,不約而同地向夏留通銷社發出了合股邀請,這使得這家村集體企業,憑藉著強大的民間資金籌集能力,在未來的短短三年時間裡,一躍成為中原地區最大的民間金融和商業幫扶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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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9月1日,經組織批准,大華公司開始集團化改制,以業務方向為橫軸,以各類項目為縱軸,一口氣剝離出了11家子公司。
其中以對外綜合二部為基礎成立的子公司,在短短的一個半月時間裡閃電般地再度成立了7家孫公司,並分別奔赴東京和深圳籌劃上市……於是在半年後,A股市場上出現了三家前綴寫著「大華」的超級股票,而一年之後,東京股市也出現了四家與大華公司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明星新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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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9月17日,德州城產公司的信任常務副總卓瑪麗帶隊,奔赴瀋陽、大連等東北地區,與一眾骨幹企業開始了混雜著合資並股、以及產業互動為目的的接洽談判工作。
由於有著經改委綜合規劃和試點司和其餘部門下發的正式文件和相關配合,歷經了前後長達一年半的拉鋸後,首批23家東北骨幹企業終於實現了重組和合資並股,並將超過一半的技術人員和設備搬遷至德州、濮陽、衡水、蘭陵等地。
但這只是個開始,這個「產業互動」的過程極其的漫長,截止1999年為止,共有7個批次,合計417家各式各樣的東北骨幹企業在魯豫冀工業協從區內開設分廠,或者直接全部搬遷了過去……雖然中間伴隨著許多外人並不知曉的博弈和爭吵,但總的來說,在楊默和無數人的努力下,還是保留了足夠多的產業火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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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9月30日,隨著島國的經濟進一步波動,以及島國鄉村振興計劃的正式啟動,在楊默的授意下,宋文軒以「大華金融國際」總經理的名義,以中日經促會為資源平台,開始利用長臂手段,聯合了一眾大型島國企業去撬動本國的金融機構,在島國內境內「創新性」地推出了CDO和CDS金融衍生品,並在短期內迅速受到島國銀行界和資本界的追捧(不是YY,島國90年代的經濟危機和阿美莉卡千禧年後的次貸危機在許多方面擁有高度的相似性,因此在90年代奮力想要掙脫泥潭的島國玩CDO和CDS其實是有一定的可行性的)。
在經歷了一年的蓬勃發展後,已經在島國銀行界和資本界已經積累了極大名氣的宋文軒又聯合了滙豐、三菱、花旗等銀行,開始進軍匯率市場,推出了一種名為「累計期權」的金融衍生品合約——合約規定,在購買合約後的48個月裡,這些銀行固定以87澳元對美元的匯率,每個月向外資投行購買澳元,如果澳元兌美元的匯率高於87宋文軒及推出累計期權合約的那些銀行機構可以賺取高於這個匯率的差價。
由於現在澳元已經成為了日元在國際外匯市場上的重要對標物,這些銀行本身就擁有眾多澳元多頭機構,再加上在默雅齋的推波助瀾下,通過澳元套匯來賺錢的渡邊太太團越來越多,因此推出僅僅三個月,累計期權合約竟然就成了島國最受歡迎的金融產品,其市場銷售規模也在半年後達到了3700億日元這麼一個令人頭暈目眩的水平。
當然,身為主要發起方,宋文軒在島國的金融領域被捧上了天之餘,他所在的大華金融國際,也通過一系列多空操作和數之不盡的老鼠倉,在短短的一年半時間裡,為華夏囤積了超過55億美元的外匯……而通過這些外匯儲備,楊默那邊又能通過市場機制的槓桿,撬動起十倍的國內民間資本,算是基本上解決了第一階段銀彈不足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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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11月20日,由於有著來自大華公司的三支超級股票坐鎮,外加源源不斷的龍頭股湧入,外加島國金融市場的遙相呼應,因此即便是原本歷史上的那次股票狙擊戰依然如約而至,但在市想率和市盈率一時無兩的三大超級股票強勢反擊下,這些「遊資」最終只能無功而返……大A的市場信心終於開始迅速回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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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1月8日,憑藉著自身出色的成績,在經改委工作了不到半年的楊默調入農村經濟體制司負責工作……雖然大傢伙對於這個年輕人火箭般的晉升速度已經見怪不怪了,但這次的調動依然還是讓無數人的眼睛掉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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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4月1日,在經過了長達近三個月的各地走訪和調查後,楊默開始以魯西南、豫西南、冀東南、黔西南、黔東北、青海、蘇中為試點,開始復刻強村公司孵化計劃,在將雙層PPP模式作為扶持前提之餘,也開始強化清晰農村產權,並以此為基礎,分區設計資產包分配模板。
楊默的舉動引起一片譁然。
一來,誰也沒見過一下子把範圍擴的那麼大的,
二來,如果說在農村基層推行雙層PPP架構還可以視作是往日合作社模式的復刻的話,那麼清晰農村地區的產權……
很多人紛紛找各種理由,反對楊默一下子把動作和範圍鋪那麼大,但是在黃埔平的支持下,素來強勢的楊默將這些聲音統統當成了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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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4月20日,隨著大華金融國際在海外那龐大的資金開始回流,以及大華東北亞貿易公司(原對外綜合二部)、大華邊境貿易公司(原對外綜合一部)的逐漸發力,外加部分重組後的骨幹企業在大A上回了一大波血,楊默開始在那些已經清晰了產權的農村地區,以商業流通點和產業環節點再分配為手段,開始正式在這些地區構築商業循環體系,並開始向那些已經搭建好了雙層PPP架構的強村公司(雛形)輸血。
憑藉著相對充沛的海外資金和龐大的國內民間資本的撬動量,黃埔平那邊想盡一切辦法撥出來的專項資金,以及國內逐漸通達的商業流通體系,短短半年時間裡,這些農村地區便開始出現了極為令人欣喜的變化。
在「走出去+留下來」,「搭把手+一起湊」、「你中要有我,我中要有你」、「一根指揮棒,大家跟著干」、「一二三產齊發力,你種出來我加工」、「帳本放在陽光下,盈虧多少心有底」等等一系列的眼花繚亂的操作下,截止1993年12月30日,第一批強勢推動的農村試驗區,憑藉著一二產並進,創造的GDP總額高達2億,占據了當年全國GDP總額的1/15還多(1993年,官方統計口徑下,國內的GDP總額為20億元)。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些農村地區的人均GDP竟然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就突破了2200元大關,人均收入更是從原本的7元/人/年,飆升到了2元/人/年(看好了,是人均,不是戶均)。
這是個很誇張的數字。
你要知道,除了齊魯和冀省的少部分地區外,這些全都是中西部地區的欠發達地區,而且還是欠發達地區的農村基層地區,
在各類社會公共服務和工業基礎薄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情況下,那麼多人,竟然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把人均收入追趕到接近城鎮居民收入70%的水平,這簡直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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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1月4日,楊默正式在會上提出全面在農村地區推行改革,並以德州地區的先進經驗為模板,逐漸將中低製造產業下沉到農村地區的建議……換而言之,就是嘗試將經濟建設工作的重心向廣大農村地區傾斜。
雖然該建議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對,但在以黃埔平為代表的部分領導拍板下,該提議還是得到了通過……剛剛完成了金融體系外業務第一階段整頓工作的黃埔平甚至親自掛帥,充分表現了其決心。
而與此同時,不知為何,德州地區「百村聯盟」的大部分項目中轉人忽然主動參與了村裡的換屆競選,並且以壓倒性的票數成為了下一任的村長和村支書;
同時,有些詭異的是,在田廣躍和尤亞坤等人的號召下,各縣紛紛把這些項目中轉人吸納進了本地的政協,甚至是市政協……雖然說在分稅制改革之後,各地的確需要那些有威望的鄉賢協助各種治理工作,但如此具有傾向性的吸納方向,還是讓人一眼瞅出了這背後是誰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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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1月7日,沉澱了近三年之久的墨西哥跳板市場終於完成了鋪墊工作,以覃鑫和李駿為首的團隊負責人,在前前後後砸進去了十多億美金之後,終於成功參股了超過400家墨西哥本地企業和墨美、墨加合資企業,並成為了其擁有投票權的股東一員。
數量多只是一方面,關鍵的是,這400多家大大小小的企業,業務範圍幾乎涵蓋了北美自貿圈近1/3的製造業……其中甚至還包括了汽車組裝、家用電器、甚至是電腦組裝的業務。
根據李駿和覃鑫的保守估計,除非是遇到什麼不可控的變故,否則光是墨西哥這邊的跳板市場,每年就能為國內創造合同價值超過200億美元的委託加工和貿易訂單……而且這個數字還會隨著時間不不斷增加。
至此,以大華公司為源點的中-東北亞、中-中亞-中-北美,三條主貿易線基本形成,加之有組織上的政策和資金扶持,楊默手裡的底牌,一下子豐厚到令人眼紅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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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1月20日,經組織上認真討論,決定將楊默調入機械工業部擔任副職。
這個決定有些突然,甚至比當初黃埔平設想還要提前了兩年,但是沒辦法,華夏如今正在跟時間賽跑,既然楊默表現出來的能力和實力證明了他可以勝任更重要的工作,那麼就只能提前給他加擔子了。
於是乎,年僅28歲半的楊默,即便是因為年齡和資歷的原因沒能在職稱上更進一步,但卻成為了一眾工業部門裡唯一一個「低配版」的副職,堪稱是把位卑權重這四個字表現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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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2月8日。
剛剛走馬上任的楊默出乎預料地並沒有在各地大張旗鼓地搞產業集群和升級計劃,也沒有在第一時間搞產業向農村地區下沉,反倒是集中了手裡所有的資源和政策,開始以大華公司旗下的各子公司為主體,在黃埔平的支持下,聯合各系統里的國際貿易公司,搞了一個擴大版的「海外跳板市場開拓計劃」。
匈牙利、衣索比亞、智利、阿根廷、埃及、南洋、甚至是北非,但凡是與世界發達經濟體相鄰的地區和中間帶,全都在他的標註範圍內……這些國際貿易公司的任務只有一個,給國內的各種輕重工業品,或者是與工業品有著密切聯繫的農產品和食品拉訂單,不惜一切的拉訂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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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5月。
在手持尚方寶劍的楊默強勢到近乎嚴厲的命令下,那些系統里能量驚人的國際貿易公司面對著某人直接劃下來的dead line,終究還是爆發出了自己該有的實力。
短短三個月的時間裡,他們復刻了大華公司之前在墨西哥調班市場的模式,在統戰部的牽線搭橋下,陸陸續續入股了超過兩千家海外的企業,然後使出各種神通,愣是攢出來了超過100億美元的貿易訂單或者委託訂單。
當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入股這麼多家企業,並攢出這麼多訂單,那些國際貿易公司肯定是出了大血的;
時間這麼短,任務那麼急,運作成本肯定跟正常操作不可同日而語……他們的小金庫都快被掏空了。
但是沒辦法,對這些國際貿易公司的尿性了解的極為清楚的楊默,仗著有黃埔平撐腰,根本不給他們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也根本不給他們任何的資金支持,就這麼下了幾道軍令狀性質的文件,還給他們稍稍細分了一下各自的指標和任務,所以他們除了硬著頭皮大出血之外,別無他法。
只不過這時候的國際貿易公司嘛,大家都清楚,水深的很,所以楊默這種又逼著人家大出血,又不給人家足夠補償的舉動,委實是得罪了不少人,只不過他現在風頭實在是太盛,黃埔平又將他引為肱骨,加之這貨又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所以暫時沒人跳出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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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6月。
有了從各大國際貿易公司身上擠出來的那些國際貿易訂單後,加上大華公司一系的原本業務,以及機械輕工部本身的訂單,楊默實際可以分配的工業品類的國際貿易訂單量達到了驚人的近3000億(其實按照當時的匯率算,也不過就是不到400億美元而已),約占當年華夏各類工業品貿易額的1/5還多(這個數字比原本的歷史線高出了不少,原本歷史上,1994年華夏的出口總額也才2000億美元出頭,雖然沒查到具體數字,但如果單獨計算工業品的話,算上三來一補,估計最多只有1200億美元左右)。
有了這些訂單做支撐後,楊默這才拿出了自己的計劃,向部門的各地下屬單位下達了命令。
這份計劃主要由兩部分構成。
第一部分,是大家早就猜到的產業下沉計劃,楊默要求各下級單位必須將本地一些效益不好的市縣屬工業企業的中低端製造業務剝離,然後下沉至農村地區……這些剝離出來的業務必須優先考慮那些雙層PPP架構的強村公司,同時還要考慮各村的一二產業占比,兼顧均衡發展原則,以提升農村地區的人均收入水平為首要目標。
第二部分,則是要求各下級單位必須按照部里出具的產業熱力圖,積極規劃本地的細分產業構成,不允許搞一窩風的大幹快上,不允許搞重複建設,不允許搞資源資金浪費,並主動向即將到來的網際網路時代靠攏(1994年,網際網路已經進入了國內)。
當然,如果要按照機械工業部給出來的產業熱力圖去推動各地的產業細分規劃的話,那肯定會與很多地方的主管單位,甚至是兄弟部門起理念衝突。
但是楊默直接放話了出來,你們儘管去做,該吵架的儘管去吵,該告狀的儘管來我這告,有什麼事我幫你擺平,有什麼麻煩我幫你兜著……但是,身為下屬單位,你要是敢陰奉陽違,你就等著回家賣紅薯吧~!
一如之前黃埔平的猜測,別人放這話,下級單位或許會兩頭受堵之下悄悄裝慫,但是楊默放出這番話來,絕大部分下級單位卻根本不敢不照做。
且不說楊默本身的聲望在那放著,就說其它的,打從楊默進入經改委那一天開始算起,已經有不少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他摘了帽子,不在編制委名冊上的倒霉蛋就更多了。論及手段之狠厲,這個年輕人甚至比素有鐵血之名的黃埔平更甚,妥妥的張湯再世。
………………
1994年7月,隨著機械工業部的下屬單位開始按照楊默規劃出來的產業熱力圖去落實工作,與各地、各兄弟單位的矛盾也一下子激增了起來。
土地流轉、
工業用地的劃分、
以電力和道路交通為基礎的各種社會公共品的規劃和增擴、
產業規劃意見的分歧、
國內外貿易訂單的指定和分配、
以默默百售、默默百藥為代表的半商業、半民生保障類的項目進入與本地商業項目的衝突(這些項目進入和落地涉及到是否以工業用地的名義給它們批地、能否享受到土地增值紅利和政策優惠,甚至諸如藥品等商品,還涉及到危險品管制和特殊器材方面的內容)、
除了這些直接工作內容上的衝突之外,楊默劃出來的那份產業熱力圖,以及他之前在經改委開展工作時所制定下來的那些計劃,還涉及到了很多隱藏在在水面下的矛盾。
比如環保政策的尺度與鬆綁(最直觀的莫過於養豬產業);
比如當地供銷系統的進與退(默默百售是與當地供銷系統深度捆綁的,但此時供銷系統因為種種原因,已經在逐步淡出大眾視線)。
等等等等……
………………
1994年12月。
隨著楊默再一次阻止了某家外資企業對東北某骨幹企業的收購計劃,有些人終於坐不住了。
必須說明的是,雖然沒有正式顯著於文字,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平等分櫱在當下的國內越來越隨處可見……不管是外聘也好,指定也好,請一個「精英」或者「職業經理人」過來挽救廠子成了一件很時髦的事情。
只不過這種模式在初期效果不錯,但隨著黃埔平開始嚴厲整頓金融體系外運轉的工作取得了階段性成果,外加大A有大華公司的那幾支超級股票坐鎮,很多當初被寄予厚望的精英們,竟然開始不靈了起來。
但這還不是最要命的事情。
最要命的是,經過了長達一年多的資金在金融市場空轉後,很多企業的生產設備已經當成廢鐵賣出去了不說,軍心也已經徹底渙散,要想再恢復到以前的生產經營模式,雖然不是完全不可能,但機會卻也不大了。
於是乎,合資並股就成了本年度最時髦的詞彙之一。
爪哇的黃先生、泰國的謝先生、以及聞訊而來的歐美企業和日韓企業,全都在華夏跑馬圈地。
而在這其中,身為共和國長子的東北,憑藉著其自身遠遠超乎後世人想像的工業基礎和技術積累,成為了無數外企秘而不宣,但卻趨之若鶩的風水寶地。
可問題是,這兩年楊默一直在不惜一切代價地逐批搶救和轉移那些東北的骨幹企業以及火星企業,怎麼可能坐視這種情況發生?
於是乎,或明或暗,或動嘴或動手,楊默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裡,竟然硬生生阻止了超過一百六十起外資企業對這些骨幹企業的收購……他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異乎尋常的堅決,只要是外資,哪怕是那些南洋企業或者是跟大華公司有著戰略合作關係的島國企業,只要敢對這些骨幹企業提出收購,立馬就是沒戲兩個字,
為此,楊默著實是得罪了不少人。
要不是島國如今有一大堆人圍在宋文軒這位新財神的屁股後面轉,而不知為何,宋文軒始終在楊默面前連個屁都不敢放,說不得那些島國企業早就跟大華公司解除合作關係了,哪裡容得楊默一次又一次地壞自己的好事?
但問題是,楊默對於島國企業擁有著極強的拒止力,但是對於歐美企業卻沒有那麼強的影響力……況且當下正是西風壓過東風的時候,1993年發生了什麼事,對這段歷史比較了解的同學都很清楚。
再加上東北這位長子在很多人眼裡都是一塊肥的不能再肥的肥肉,所以哪怕楊默有黃埔平幫他撐腰,你叫搗亂一次兩次可以,搗亂十次八次也可以忍,但是一口氣阻止了一百多次收購是不是有些太過份了?
楊默的那份產業熱力圖本來就招人恨,如今新仇舊恨加在一起,那些人哪裡還坐得住?
於是乎,立馬就有人在媒體上向楊默開炮,說他不尊重市場規律,說他破壞市場規則,說他阻撓市場化改革進程,違背了南巡講話的精神。
有了人帶頭後,楊默立刻被群起而攻之,
什麼「表面一套暗地裡一套,打著產業升級的名號阻止外資收購本國企業,但自己卻指示德州城產公司去跟那些東北企業搞合資並股,並把人家廠子全部搬到德州去」啊;
什麼「只要有楊默這種私心重的人在,華夏的市場化改革就永遠不會成功」啊之類的話全都出來了。
一時之間,輿情涌動,而且還有越發猛烈的傾向,甚至就連黃埔平也有些頂不住壓力了,私下裡找到楊默,建議他沒必要護的那麼死,一些沒那麼重要的骨幹企業,該放就放……為了更好地大踏步向前,適當的妥協是有必要的。
楊默如何回答的,外人並不知曉。
但從事後楊默任然見一樁咔嚓一樁的動作來看,某人的性子犯了,哪怕是黃埔平也勸不住他。
………………
1995年3月。
早春的冷風颳的比往年更烈。
在一些人的推波助瀾下,某些殺傷力極大的流言開始迅速傳開。
「之所以**,都怪那些鄉鎮企業和泥腿子企業搶了我們的飯碗。」
「姓楊的那個傢伙不是人,要不是他非要逼著我們按照他的想法去搞產業細分,不給那些外來投資企業優惠,我們哪裡會連飯都吃不上?」
「跟人家那些國外的企業合資並股不好麼?為什麼要從中阻攔?這是見不得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多拿點工資,過上好日子是吧?」
「改開改開,改到屁股眼裡去了!不讓我們跟國外先進企業合資,不讓我們學習先進經驗,我們談個屁的進步啊!」
「為什麼我們做點生意就非要跟那些泥腿子合作,不合作還不成?有能耐多吃點,沒能耐少吃點,這不就是市場規律麼?干點啥事都繞不開這些泥腿子,這繞來繞去,不還是繞到了二十年前去了麼!」
巴拉巴拉的……
一時之間,幾乎所有的南方系媒體全部都是口誅筆伐,矛頭清一色全部指向某個姓楊的傢伙。
憑藉著八九十年代極為寬鬆的輿論環境,在極短的事件,輿論便發酵到了一個猛烈異常的程度,大有不熄不滅的架勢,甚至連黃埔平在會上給楊默撐了好幾次腰都沒用。
………………
1995年4月。
全國各地忽然爆出了幾次影響極大的群體事件。
無一例外,這些事件都是那些待崗工人不滿本地的產業政策,又或者被叫停與外資的合資並股進程折騰出來的……至於為什麼會鬧嘛,用屁股想想都知道。
而與此同時,大華公司一系又爆出了一系列的負面新聞。
首先是經「某位公司內部人員」爆料,大華公司最近這些年效益那麼好,其實全都是水份……他們是利用自身龐大的外貿業務網絡,通過外貿不同的複雜環節虛增收入,很多供應商和客戶全都是貿易商,只要你肯去查查他們的真實物流,查查他們的走單情況,就知道情況了;當然,如果你有本事去查查那些銀行對帳單的真假,那就更清楚了。
這個消息一爆出,頓時全國皆驚,誰也沒料到大華公司這種標杆性的超級企業竟然也會財務造假。
可這消息還沒來得及消化呢,又一則消息爆了出來:華融集團被指17個項目虛構在建工程以及利息資本化,目的是通過虛增預算的手段,向大華公司輸血,而大華公司又會將這筆錢轉入夏留通銷社參股的那些村鎮銀行帳戶上,幫助夏留通銷社以拆東牆補西牆的手法去維持為數眾多的農村基建項目。
這還沒完,第二則消息披露不到一天,第三個驚天大瓜又爆了出來:德州城產公司牽頭重組的幾家東北上市企業,不約而同都存在著通過體外循環占用上市公司大額資金的現象,這屬於嚴重的財務違規,其目的是「想用三個鍋蓋蓋住十口鐵鍋」,通過把這些從股市上吸納的資金回流到德州城產,以最快速度實現對其餘東北企業的合資並股,最終實現巴蛇吞象的目的。
第四個大瓜……
對於這一則則把所有人驚的汗毛倒豎,而又不約而同地把矛頭全部指向楊默的消息,即便是黃埔平,也不得不沉默了。
其實這些事情他全知道。
不只是他,他的一些同事也知道這事。
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在這個預算極度緊缺的年代,楊默為了在最短時間裡給那些農村地區打好基礎,以及為了在最短時間裡儘可能地搶救出更多的火種企業,用上這種掩人耳目的帽子戲法並沒有什麼不對……事實上,如果沒有他們的故意放水和暗中配合,大華公司一系根本遮掩不到今天,畢竟你永遠不能小看財稅系統的業務能力。
可以說,別看大華一系爆出的財務問題高達近百億,但實際上這些錢全都用在了國家真正需要的地方,下面人怎麼樣他們不清楚,但是他們敢打賭,楊默卻對沒有中飽私囊過一分一毫……事實上這個年輕人對於物質方面的需求低的可怕。
但問題是,有些事情能說不能做,但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說。
在華夏正在全力構建和完善市場化機制框架及規則的當下,如果對於這種「重大違規」的事情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那麼所帶來的連鎖反應,將會是毀滅性的。
所以……
………………
1995年4月9日,連續三個晚上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徹夜未眠的黃埔平終於來到了機械工業部。
關上門談了一下午的他和楊默之間究竟說了什麼,外人無從得知。
只知道楊默的表情始終平靜的看不出半點波瀾;
而黃埔平離開的時候,整個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
1995年4月11日。
楊默閃電般地跟穆大小姐離了婚,然後穆大小姐也於第二天定了一張飛往東京的機票,開始在大華東京辦事處進行了長達三年的坐鎮,用以保證第四批出海自主品牌的完美落地。
雖然說到了楊默這樣的級別,離婚絕對是件一等一的大事,甚至還需要向組織上通報,獲得批准後才能去民政局辦理手續。
但弔詭的是,組織上的反應迅速的可怕,甚至連調解程序都沒有,直接給了同意的批覆,而民政局也在第一時間為兩人辦理了離婚手續。
………………
1995年4月13日。
德州城產基金公司的常務副總卓瑪麗以工作調動為由,在最短的時間裡與趙永德完成了工作交接,然後踏上了開往青海的火車,成為了當地某個偏遠山區的畜牧公司總經理。
雖然外人看不懂這番工作調動是個什麼鬼,但據說哪家畜牧公司與一千多名牧民有著深度合作,在這麼偏遠的地區,這些牧民應該可以把這位總經理保護的很好才對。
………………
1995年4月15日。
帶著一萬個不情願,某人的老朋友柳勇終於還是來到了機械工業部,然後按照熟悉的流程,在會議現場恭敬地對著楊默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楊默很配合,只是起身,對著一屋子自己在過去大半年裡一手提拔起來的手下們淡淡地拋下一句:「產業升級大業尚未成功,諸君還需齊心努力。」之後,便整了整衣領,平靜如水地離開了。
看著那從容不迫的神情,以及不徐不疾的步伐,仿佛是去參加一場不容錯過的盛會。
於是乎,在一個星期以後。
帝都北部,燕山東麓的某處,迎來了一位新的客人。
「南有提籃橋,北有秦城」。
以前,這裡可是大名鼎鼎的「功德林」,能夠被請到這裡,大約也是無數人求而不得的待遇吧。
看著西面的群山重迭,已經剃成了短寸頭的楊默釋懷地笑了笑。
不管怎麼樣,
這個世界,我終究也是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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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