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倒果為因(2)
第611章 倒果為因(2)
雖然由於趙老的緣故,高慶峰與楊默之間還算比較親近,兩人之間偶爾也會通通電話,但用內線通話卻是第一次,所以一聽到高慶峰的聲音,楊默就敏銳地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
果不其然,電話對面的高慶峰連起碼的寒暄都沒有,徑直問道:「王一諾是不是現在在你那邊?」
楊默皺了皺眉,輕輕嗯了一聲。
高慶峰頓時明白了情況,但還是繼續追問下去:「他是不是過來向你要那幾個大型商品批發中心的合作權?」
楊默眉毛皺的更深了,瞅了一眼靜靜在沙發上喝茶的王一諾一樣,回答道:「沒錯。」
高慶峰語氣里不容置疑:「拒絕他!」
楊默眉毛扭成了一條線:「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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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里的聲音略顯不耐:「別問為什麼,拒絕他!如果你不好開口,我幫你開口!」
楊默輕輕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高常,我需要一個理由……這是商業項目,不是基建配套項目。」
雖然後世的義務憑藉著小商品批發中心一躍成為國內最特殊的幾個中心城市之一,廊坊也靠著類似的項目一度成為京津冀經濟圈中至關重要的一環,甚至就連在春城這種城市的產業戰略轉型中,螺螄灣批發市場都發揮出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因此說這種超大型的商品批發中心是純粹的商業項目未免有些勉強,但有意思的是,與後世那些由國家或者地方主導的大型商品批發市場不同,華東的這幾個項目屬性上來說,的確就是個商業項目。
商業項目和基建配套項目,中間的區別可就太大了。
聽出楊默的不滿,電話那頭的高慶峰強自壓下心頭的那絲煩躁:「小楊,相信我,這是為你好。」
為我好?
那為什麼韋紅軍找我的時候不見你出頭,王一諾這才坐下不到半個小時,你的電話就著急忙慌地打進來了?
據我所知,好像你跟韋家那邊也不是一路人吧?
想到這裡,楊默語氣忽然柔和了起來:「高常的關心和愛護,我們大華公司感激不盡……不過,我還是希望得到一個理由。」
聽到楊默語氣一下子謙卑了起來,電話那頭的高慶峰卻是眉心都皺成了川字。
他很明白,之前自己那命令式的語氣讓楊默產生反感了。
沒聽到對方打出了大華公司的名號麼,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了,人家不是行政系統的人,跟你不是直接上下級關係,給你面子,那自然會充分尊重你的意見,但要是真不給你面子……別說這年頭了,哪怕在後世,各地拉下臉去拜託電力、鐵路、鋼鐵這類大型央企的事情還少麼?(湖北的同學對此應該更有感觸才對)
雖然說大華公司無論是從級別還是從影響力方面而言,較之後世重組集中後的那些重量級巨頭差了老大一截,但從遊戲規則上來說,只要人家有站得住腳的理由,還真的可以不鳥你。
想到這裡,高慶峰嘆息一聲:「小楊,相信我,聽我的建議,我是為了你好。」
說完,微微頓了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因為聽到了設計師今年打算繼續在上海過年的消息,所以才會產生了一些誤判,但我想跟你說……你的那些判斷是錯誤的!」
「是,設計師連續第三個年頭打算在上海過年,的確表達了一個很清晰的風向;」
「黃埔平今年進入中樞,入常成了定數,據說還要主持金融改革工作,側面印證了組織上的態度,這也沒錯!」
「但問題是,小楊,不管是風往哪邊吹,以當下的局勢,都是需要大踏步地往前走……像王一諾他們這種綿弱的做派,註定了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都不會討到好,你懂麼!?」
黃埔平是誰,楊默當然知道,事實上後世沒有誰會不知曉這位爭議極大的老人的。
對方未來會做些什麼,他也知道。
所以的確如高慶峰所說,像王一諾他們這些溫吞吞的人,決計是兩頭不討好的主。
華夏當下面臨的挑戰異常嚴峻,且這種局勢將會延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這決定了組織上希望看到的是大刀闊斧的改革,而非那種軟綿綿的徐徐圖之。
事實上,楊默本身就是這一客觀需求的受益者,他那一系列賭徒式的上躥下跳,換成後世,早就被按的死死的了,但放在當下這段微妙的歷史時期內,卻恰恰對了組織的胃口……現在的華夏正急於探索出一道突破口,而楊默主導的一系列項目,具備相當的參考價值。
當然,受益的不止是楊默,那位提出平等分櫱的牟老闆、那位正在謀求讓國內企業海外上市的仰先生、那位正在濰坊大展拳腳的陳主官,都是如此。
沉默了一下,楊默這才開口:「還有麼?」
高慶峰選擇打電話過來的這個時間點非常有意思,既不是在王一諾剛剛進門還沒開口的那會兒打進來,也不是等到王一諾走了以後再來電話,而是卡在兩人見面了半個小時這個很有些微妙的時間口上……經常見客戶的同學應該都清楚,在雙方身份對等的情況下,半個小時剛好夠彼此寒暄完畢,初步將彼此的訴求說出來。
也就是說,如果提前十分鐘,雙方還沒來得及將事情原原本本地描述清楚;如果晚上十分鐘,說不定雙方已經就一些細節和交換條件進行了深度拉扯,甚至初步地達成了統一。
他才不信高慶峰是剛剛才接到消息的呢,選擇半個小時這個時間點用內線電話切進來,這個時機卡未免也太講究了。
高慶峰自然知道楊默問這句還有麼是什麼意思,沉吟了一會,這才嘆了口氣:「小楊,我很理解你當初扶持小葉的做法,事實上,省里也有類似的困擾……難道你不覺得,這兩年來,調到齊魯這邊的人未免有些太多了麼?」
楊默一愣,旋即聽懂了對方的潛台詞。
從很早以前起,齊魯便一直是組織上的貼心小棉襖,甚至就連中南海的警衛都會優先選擇齊魯籍的。
但近幾年來,這種情況卻發生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變化。
簡單來說,就是組織上對於齊魯的喜愛和看重依舊,但這也導致了有大量的外地人員湧入齊魯這邊,然後打算以此為跳板,謀求更多的進步。
雖然當下這種情況遠沒有後世來的那麼明顯,但也已經到了一個不容忽視的程度了……下至臨邑的馬清遠,上至德州的田廣躍,全都是這種情況。
除此之外,泰安、濟寧、青島等地,這種情況也比比皆是,甚至就連高慶峰的身邊,也有大量的外地競爭者。
楊默當初大力支持葉濤的緣故,前文已經講過。
事實上這裡面存在的問題,不止他一個人看得出來。
但沒辦法,華夏從的流官制度放在那裡,你不可能不讓外地的人員交流到齊魯這邊來;
偏偏改革開放後各地的工作重心逐漸轉移到國企改革和經濟建設上來了,在這一塊,齊魯本土的人員天生沒有南方人來的有優勢,因此隨著時間的發展,本土的幹部,尤其是中高一級的幹部,在競爭中越來越居於下風。
所以高慶峰的潛台詞很明顯,省里想要嘗試改變這種現狀。
如何改變現狀?
那自然是多出點成績唄,誰的成績更亮眼,誰就越能搶占主動,能分配到的事權就更多唄。
但實話實說,這種事情跟楊默真的沒有太多關係,他從來沒有想過要調到行政系統里去,況且有些事情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德州城產基金公司負責運營著組織直轄的大基金帳戶這一點,就足以讓他避免許多麻煩了,因此他固然不能完全不照顧省里的想法,但除非是組織上有明確要求,否則卻也沒必要為此犧牲太多——還是那句話,打鐵還需自身硬,先做好本職工作才是首要的。
於是他很婉轉地說道:「高常,感謝您的理解,但我想你誤會了,當初支持葉常務的工作,並非出於我個人的情感考慮,而是基於工作需要罷了……德州城產基金公司身負尋求本地產業升級的重任,在具體工作中,自然免不了要與葉常務經常接觸和對接,因此讓外人產生一些誤會,也是難免的事情。」
聽到楊默的回答,高慶峰又意外,又不怎麼意外地捏了捏眉心:「小楊,我知道你一心只想在央企系統里發展,當下心心念的只有儘快完成組織上的任務,推動德州地區的產業升級而已;」
「但是我想提醒你,從去年開始起,齊魯這邊的西南籍幹部,尤其是川渝籍的交流幹部人數,在迅速增多,省里的就不多說了,光泰安、濟寧兩地的一線廳處級幹部,川渝籍的就超過了10人……當下依舊是政企不分家,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吧?」
楊默聞言頓時一凜。
由於設計師的緣故,這些年來,川渝籍的幹部在任用上無疑更有優勢一些,而國家總投資額長久以來排名第三的齊魯這邊無疑是川渝籍幹部的交流重地——事實上,光憑後世齊魯對口幫扶重慶這一點,就能看出許多問題來了。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政企不分家」這幾個字,固然意味著兩個系統里的幹部往往會平調任用,卻也意味著兩邊會產生聯動。
高慶峰之所以強調「我知道你一心只想在央企系統里發展」這句話,其實是在提醒楊默,你的人事檔案一直留在鑽探公司,你的程序根脈也留在鑽探公司,可你發展壯大依靠的卻是源於東營指揮部和DZ市的支持……所以,你不要忘了,鑽探公司的那位老王總,可也是川渝那邊的綿陽人呢!
這句點醒,配合著那位強勢回歸後一直避免著跟自己起衝突的老王總,裡面的深意簡直不能細想。
尤其是自己的人事檔案和程序根脈始終留在鑽探公司這一點,在之前面對東營指揮部和尤亞坤他們的時候固然是占盡優勢,到了現在,卻反倒是成了自己最脆弱的一個點。
聽到話筒里傳來的無聲沉默,高慶峰笑了起來:「所以,小楊,你明白了吧,從個人感情上來說,我寧願你跟韋紅軍他們那邊達成合作,也不願意你跟王一諾那些人走到一起。」
「雖然跟韋紅軍他們合作也並不是什麼多好的選擇,但最起碼,這能避免有人從根腳上給你使絆子;而說句不好聽的話,王一諾那些人,在你們系統里的影響力,根本不足以保證沒人通過正規程序拿捏你的根腳……德州如今是省里備受矚目的經濟建設標兵,而你當下又是德州經濟發展不可或缺的勇將,於情於理,省里都不希望你出問題!」
楊默嘴角翹起一絲詭異的弧度。雖然這句話從道理和邏輯上來講無懈可擊,但如果僅僅只是如此的話,卻也犯不著前面鋪墊這麼多了。
想到這,他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遲疑:「高常,您是說……與韋紅軍他們合作,其實也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高慶峰平靜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相較於德州正在建設中的孤島二號項目項目,計劃在華東地區新建的那三個超大型商品批發中心雖然在投資額上遠要低得多,但其社會綜合價值和經濟拉動價值卻無疑更有想像空間的多……尤其項目所在地是剛剛遭受水災的華東,其維穩效果和災後經濟恢復意義就更明顯了。」
「此次的華東水災堪稱五十年一遇,災後的重建和恢復工作也將會是組織上未來幾年內最重視的事情之一;」
「我前面說了,流官制度下,齊魯是川渝地區重要的幹部交流地之一;但同樣的,華東地區,尤其是浙江和江蘇兩地,卻是也我們齊魯的重點幹部交流區域;因此這次華東地區的災後重建,對於我們齊魯籍的幹部來說,是一個相當重要的考驗和機會。」
「之前沒有專門找小楊你談這件事情,那是因為其它的社會保障工程不同,這三個超大型商品批發中心報備的是純粹的商業性質的項目,加之籌備這三個商品批發中心的初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消化德州、蘭陵地區的產能和輕重工業品交換計劃交換而來的部分國外商品……打通跟上海經濟圈的這條渠道對於你們德州城產基金公司而言擁有非常重大的價值,再加上出於對你們德州全力援建的補償考量,因此省裡面便一直沒好意思張這個口;」
「再後來,韋紅軍找到你,提出想要跟你合作的意圖,出於另外一些顧慮和考量、以及對你們德州城產基金的尊重,省裡面也不好半途跳出來;」
「但到了現在,小楊你這邊主動把消息傳遞給王一諾,並且邀約對方過來面談,可見你內心深處是不願意與韋紅軍他們合作的,這三個超大型商品批發中心對你們德州城產基金公司而言,其戰略價值也沒有省里原本以為的那麼重要……最起碼是沒有重要到一定要把其產權和經營管理權完全掌握在手裡的程度;」
「所以,我在想著,既然如此,小楊你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跟省裡面合作一下,讓渡一下這三個商品批發中心的部分股權?」
說到這,似乎害怕楊默誤會,高慶峰趕緊解釋道:「當然,省里並不是打算白要,到時候省裡面會出資參與到這三個超大型商品批發中心的建設工作中去,並且冠以災區對口援建的名義,將其立為省重點項目;」
「你放心,到時候省裡面會跟韋家那邊做出解釋,只要小楊你能在說辭上配合一下,這份因果,省裡面幫你擔著了,他們後續不會為難你的;」
「同樣的,作為補償,省裡面也會在能力範圍內,給予你們德州這邊力所能及的支持」
「打個比方,韋紅軍那邊不是幫著小劉解決了一部分政策性資金用於啟動德州地區的水果種植業麼,省里同樣也可以幫你們德州地區爭取相關的專項資金和政策嘛,而且保證力度要比他們那邊來的大。」
「至於其它的……不管是要政策還是資金,到時候都可以坐下來慢慢談嘛!」
「怎麼樣,小楊,你考慮一下?」
楊默自然知道對方其實說的這個請求和補償,都是在他自己的能力範疇內,而非真正的省里。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楊默也沒藏著掖著,徑直問了出來:「高常,我想知道,我這邊需要空出來多少的股份?」
高慶峰在話筒里微微一頓:「按理說,以當下的政策標準,像超大型商品批發中心這類商業項目,要想成為省重點項目,那省里的股份占比必須要超過51%才行;」
「但是嘛,這畢竟是災區援建項目,而這次的援建又是你們德州地區挑的大梁,情況特殊,再加上我知道你們德州城產基金對於這一類項目的經營管理權看的極重,為了避免以後出現扯皮……」
「你看這樣好不好,省裡面按比例出資,統一占有3個超大型商品批發市場40%的股份;再讓項目所在地的丹陽等地區各自按比例出資,各自占有本地項目15%,你們德州城產基金公司占有45%的股份,依然是最大的股東,依舊享有絕對的經營管理權,怎麼樣?」
怎麼樣?
不怎麼樣!
楊默嘴角輕輕挑了挑,這種粗糙無比的股份分配模式,乍眼看上去,最大的股東的確是德州城產基金公司。
稍稍讓渡一下股份,就能平白減少一半以上的資金壓力,還能在保持經營管理主導權不變的情況下平冠以省重點項目的名頭,然後享受各種的政策優惠,可謂是賺的不能再賺。
但問題是,你要搞清楚,如果其餘兩方聯起手來,分分鐘就能在股份占比上超過你,然後把你的經營管理權奪回來。
別以為這不可能,雖然齊魯和丹陽那邊分屬於不同的省份地區,看上去不太可能湊在一起。
但你別忘了,華夏是流官制,齊魯這邊的幹部是可以交流到那邊去主持工作的!
況且如高慶峰剛才所說,剛剛遭遇水災的華東,其災後重建工作在未來幾年內是組織上最重視的事情之一……在大批原有的幹部被問責的情況下,其餘省份的幹部也被紛紛派遣到華東地區主持各類工作;
也就是說,此時的華東地區,在組織框架上處於一個明顯的半真空狀態,成了兵家必爭之地。
在這樣的情況下,本就有向華東地區派遣交流幹部傳統的齊魯,通過騰籠換鳥戰術,輾轉騰挪幾個幹部到項目所在地負責相關工作,很難麼?
到時候,只要有需要,兩邊的股份和股東會票數分分鐘就能合在一起,將德州城產基金公司這邊壓的死死的……況且就算不調派齊魯這邊的幹部過去主持相關工作,都是同為行政系統的一員,通口氣的難度也沒有外界以為的那麼大。
想到這,楊默輕輕笑了起來:「高常,關於股份占比什麼的,這個可以稍後再聊;但您剛才有句話說的可不對,這三個超大型商品批發中心,對於我們德州城產基金公司來說,戰略價值可比省裡面以為的重要多了……所以為了保證我們的經營管理權,我可以同意省裡面出資占股,但這卻是要建立在同股不同權的基礎上的。」
同股不同權?
高慶峰頓時不樂意了:「小楊,你這是胡鬧!怎麼可以把商業上的那一套完全照搬過來!?省里出資,是要講究嚴肅性、正確性的……為了保證你們的經營管理權就答應同股不同權,那是要犯錯誤的!」
說完,語氣變得有些嚴肅了起來:「而且小楊,你不要忘了,德州城產基金公司能夠發展壯大,除了組織上的重視以外,同樣也離不開省里和市裡的無私支持,省裡面沒有因為大華公司的央企身份而區別對待,就像對待齊魯大家庭一員一樣的真誠對待;但同樣的,我們也希望你們德州城產基金公司能把自己當成齊魯大家庭的一員……搞特殊,是要不得的!」
高慶峰這話幾乎是是把明話擺在檯面上來說了,話中的意思,只怕是個小學生都能聽懂。
想起剛接電話時,對方那種幾乎命令一般的語氣,楊默眉毛都皺成了一字。
不對!
估計是趙老那邊出問題了,最起碼也是趙老那邊的情況不太妙,否則高慶峰不會前後態度差別那麼大。
說不定就是昨天或者今天才出現了什麼明顯的風向,甚至高慶峰之所以這個時候忽然打電話過來,也不是為了專門卡半個小時的節奏點。
想到這裡,楊默掃了一眼沙發上的王一諾,語氣一如既往的謙和:「高常,事關重大,這樣吧,您容我這邊考慮一下,等想清楚了,我再給您回個電話。」
說完,隨意敷衍了幾句,便掛上電話。
………………
見到楊默掛掉電話,一直靜靜坐在沙發上的王一諾站起身來,表情仿佛楊默曾經初見他一般的溫和儒雅:「楊默,事已至此,那我就不打擾了……我那邊還有些工作需要處理,就先告辭了,以後有時間,記得來帝都找我喝茶。」
楊默打電話的時候,辦公室里很安靜,加之如今的座機工藝跟後世尚有一定差距,而高慶峰的聲音又很有穿透力,因此兩人之間的對話,坐在一旁的王一諾和王馨,竟然聽的清清楚楚。
他很清楚,楊默或許可以憑藉著自己央企幹部的身份,冒著風險拒絕韋家的請求,卻絕對不可能無視省裡面的想法的……誰讓你是在人家的一畝三分地上的呢?
再說了,高慶峰雖然說的難聽,卻也是實話,在這個大刀闊斧的年代,自己這些溫吞吞的人,的確是兩面討不了好……對方都把話說到明處了,別說楊默這種理智無比的人,就算是普通人,也知道該如何取捨了。
所以,就算事情還沒塵埃落定,自己出局卻也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既然如此,繼續留在這裡卻又何必?
不過是為難楊默,傷了兩人之間的私交罷了。
雖然想的很明白,但起身的那一剎那,王一諾眼底還是閃過一絲黯然……這個時代,自己這種人終究還是過於不合時宜了。
孰料他剛站起來,就被楊默重新按了回去。
「老王,你這就沒意思了,我什麼時候說過,你這邊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楊默笑眯眯地看著他:「別忘了,我這邊計劃成立的超大型商品批發中心可是有三個之多呢,就算省裡面已經發話了,我不好一點面子都不給,可也不代表所有的項目都要做出讓步啊!」
誒?
聽懂了楊默的言下之意,王一諾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家女兒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
一時之間百感交集,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楊默見狀,哈哈一笑,轉瞬間臉色卻是嚴肅了起來:「老王,咋倆前前後後也認識了快三年了,你的性子我了解,既然你這次敢過來,那就說明你們那邊的底牌,絕對不止你之前開出的條件那麼點。」
「偏偏你最大的優勢不是你的資源,而是你的閱歷和那顆腦子;」
「所以……」
楊默身子微微往前傾:「說吧,把你之前沒來得及說的東西說出來……看看能不能打動我,給你們留一個可供串聯和發展的機遇空間!」
仔細地端詳了一下楊默那張認真的臉孔,王一諾忽然苦笑了起來:「實在沒想到,最懂我的人……竟然是你。」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