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八大高僧,你吃過肉嗎?
第84章 八大高僧,你吃過肉嗎?
少林寺合寺上千僧人,分有諸多院堂。
達摩院中皆是武僧,專門精研少林武學,少林僧人只有武功達到一定境界方可進入達摩院。
玄字輩僧人數十,可如今也只有八人有資格進達摩院。
他們便是往後天下知名的少林八大神僧,而現如今,這八位僧人也早已名揚江湖,在寺中也已經開始取代靈字輩僧人成為少林寺的中流砥柱。
今日,八位神僧於達摩院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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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內定的下一任方丈,玄字輩大師兄玄慈,雖然武功不是最高,但為人處世極有方寸,其餘七人對他也都認可。畢竟身為方丈不一定要武功蓋世,卻必須要有內馭少林、外合諸派的能力。
不過眼下中年模樣的玄慈盤坐蒲團,卻是雙眼微合、面色悲苦。
玄苦快步趕來,進門後才知自己竟是最後一人,他告罪一聲,才坐了下來。
這時,已經接掌達摩院首座的玄難終於開口。
「師兄,此行是否不順?」
一句話,眾人目光紛紛聚焦。其實縱然玄難不說,他們看著玄慈的神情也能猜到一二。只不過叫他們疑惑的是,即便力有未逮、事未能成,師兄也不該如此才對。
驀地,玄慈發出長嘆,聲中含悲。
待他睜開眼來,七位僧人俱是一愣,只因其眼中充盈著難以洗去的悔恨。
「諸位師弟,此事……爾等無需知曉,貧僧此去本為保家衛國,守護百姓,不想竟造下殺孽。貧僧素來以智慧而沾沾自喜,卻因此而小覷天下人,此番遭受矇騙,因果貧僧自擔,可也不能放任那惡人不管。」
玄慈不顧幾位師弟臉上的茫然,接著又說:「明日貧僧將要南下,且經此一事,貧僧自認無德擔任方丈一職,還望諸位師弟體諒。」
七僧頓時大驚。
「師兄何出此言?」玄難第一個反駁,「雖不知師兄究竟遭遇了何事,可方丈之事早就已經定下,只待師兄回寺便可繼任。而今天下各門各派何人不知師兄便是下一任方丈,若突生變故,天下人該如何看我少林?」
而後,其他僧人也相繼出言勸誡,只可惜玄慈似乎主意已定,任他們如何分說也不發一言。
「何人騙了你,你去將他打殺了就是!堂堂下一任方丈,區區一丁點挫折便要推辭不受,那往後你若真做了方丈,是不是也要莫名其妙地卸任?」
此言一出,玄慈身軀微震。其他僧人則默默地瞥向坐在最末位的僧人。
一身灰色僧袍略顯髒亂,面容最是年輕,也未蓄鬚,可眉毛卻已灰白,表情縱然平靜,可面容中仍能看出幾分冷傲。
玄澄。
玄字輩的僧人走到今天,真正有所成就的只有八位。
慈悲苦難寂渡生,七僧之上有玄澄。
號稱少林寺二百年來武功第一,被掃地僧評價為「超凡脫俗」之人。
不過現在看他,卻無半點功夫在身。
饒是如此,七僧也未曾對其有半分輕忽,蓋因先前少林已有公認:玄澄當以絕世武功橫壓江湖一甲子。
只可惜,由於他練武成痴,過於勤奮,積累的戾氣未能及時疏通,導致最終走火入魔,一夜之間,筋脈俱斷,功力散盡。
此為少林二百年來最憾之事!
可是話又說回來,玄澄雖然失了武功,但他的聰慧仍在。若潛心修佛,也必將成為一代神僧。
況且,少林也沒有真箇將他放棄,退居二線的靈字輩高僧都在全力想辦法助他恢復。
玄慈久久未言,玄澄不由眉頭一豎。
「玄慈師兄,難道非要請靈門師伯親自來安慰伱嗎?」靈門大師,是玄慈的師父。
聽到這個名字,玄慈終於動容。
他垂首低誦佛號,道:「玄澄師弟一語驚人,此事確實是師兄蒙障了,多謝師弟提點。不過,貧僧還是想去一趟江南。」
這時,玄苦出聲道:「師兄,方丈繼任不是小事,你還需留在寺中統籌。無論何事,不妨交給師弟去做。」
玄慈正要搖頭,卻聽玄澄也再度開口:「我也去!」
「不可!」七僧異口同聲地拒絕。
而今玄澄毫無功夫在身,他們怎能放心任其行走江湖。
玄澄蹙眉:「有玄苦師兄作伴,有何擔憂?」
玄苦苦笑:「師弟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江湖之大,強者無算,我這點功夫又算得了什麼?」
玄慈也道:「玄澄師弟,你還是留在寺中吧。」
玄澄雖然武功盡廢,可也難保有人依舊對他忌憚,從而暗下殺手。更何況,此行還是去找慕容博這般工於心計、陰謀詭算之人?
「不行。」玄澄搖頭,他環視眾僧,道:「諸位師兄愛護之情,師弟心領了,可自從散功以來,我每日待在寺中,非但不覺平和,反而越發心焦氣躁。如此心境,莫說研究佛理,就是做個普通人也難。我不求恢復如初,只願觀天下、靜己心。還望各位師兄體諒。」
一時間,禪院內安靜下來。
許久,玄慈輕嘆:「師弟,可否等貧僧向師父請教之後再做決定?」
玄澄頷首:「有勞師兄。」
轉頭,玄慈看向玄苦:「師弟,你隨我來。」
離開達摩院,兩僧穿行於林蔭之間,來到無人之地。
玄慈將雁門關之事一一告知。
玄苦的臉色也隨之不斷變幻。
最終,玄慈嘆聲道:「師弟,此番尋找慕容博,無需抓捕,更不要與他對峙。我猜他不會在燕子塢坐等,所以你只需要追蹤到他,再給師兄來信一封便可。」
「好。」玄苦應了下來,他知道自己的本領,多半還不是慕容博的對手,貿然出擊只會壞事。
只是,眼看著玄慈整個人都因此事而變得沉寂,玄苦忍不住道:「師兄,其實今日師弟有一件好事想要告知師兄。」
「哦?師弟請說。」
玄苦面帶笑容:「貧僧新收了一位子弟,根骨絕佳,經脈暢通。尚未習武,便能吸收一整顆小還丹的藥力。」
玄慈陡然揚眉:「果真如此?」
「不敢欺騙師兄,這孩子如今還躺在貧僧的禪房之內。不過他昏睡已久,怕要數日才能醒來。」
「昏睡?這是為何?」
「我也不知,但他身體確實無礙,等他醒來或許能了解一二。」
玄慈一聽,不禁面色古怪:「既然他還未醒,那你怎麼收的徒?」
玄苦笑容一滯,尷尬道:「他……應該不會拒絕。」
玄慈輕輕搖頭:「既然如此,那就先不要驚動其他人,待他醒來你再問問他的意見。」
「師兄,不如你也去看看他?」
玄慈十分意動,但此時他心裡徘徊的愁緒難以散去,所以婉拒道:「暫時不必,貧僧心緒不定,還需靜心誦經,以免滋生心魔。更要請教師門長輩……若同意玄澄出寺,還有勞師弟多加關注。」
「此乃應有之義,師兄客氣了。師兄且先去忙,貧僧先告辭了。」
玄苦轉頭往回走,心裡念著小徒弟,就連雁門關給他帶來的衝擊也淡了不少,只是可惜此事終究影響了玄慈,他也只能寄希望於玄慈自己能夠從陰影下成功走出。
推開房門,玄苦不禁愣住。
只見,他的小徒弟正坐在桌邊斟茶自飲。而且對方朝他看來的時候,無論眼神還是表情都沒有多少親近之意。
玄苦頓時大感不妙。
跨入房間,他臉上瞬間浮起慈藹的笑容,渾身流露了高僧的氣息。
「你醒了。」
洪塵微微頷首,旋即起身一拜:「晚輩洪塵,多謝大師。只可惜眼下我身無長物,一時難以為報,然救命之恩不敢忘,將來必當厚報!」
玄苦看著區區六歲的孩子,穿著一身滿是補丁的粗布麻衣,形如乞丐,卻言辭通暢地向自己拜謝,心中又喜又憂。
喜的是,洪塵不只有根骨天賦,幾句話也能聽出他的口齒伶俐,乖巧聰慧。
憂的是,這孩子似乎一點兒也沒有想要留下來的意思。
果然。
洪塵拜完之後,便道:「叨擾大師許久,我也該走了,還望大師留下法號。」
「洪塵是嗎?你不必多禮,出家人慈悲為懷,不求報答。貧僧少林寺玄苦,忝為菩提院首座。」
洪塵聞言表情愈發恭敬,再次拜下:「原來是少林寺玄苦大師,小子失禮了!」
玄苦連忙伸手將他扶起:「無需再拜,你先坐吧,你可知你是如何來到少林寺的……」玄苦將喬三槐送他來的事情細細告知。
洪塵面露恍然,「原來如此,那我稍後還需去拜謝喬恩公。」
玄苦看他知恩圖報,心下愈發喜歡。
聊了片刻,得知洪塵父母雙亡,一路流浪,不禁心生憐憫,同時又感覺自己的機會到了。
心下默念幾聲罪過,他終於出聲道:「洪塵,貧僧先前替你診脈摸骨,發現你天生一副上好根骨,乃是頂好的習武之才。貧僧一直未曾收徒,今日想要收你入門,不知你可願拜我為師?」
洪塵適時一愣。
玄苦表面微笑以對,實則暗暗緊張。
少頃,洪塵既不同意也未拒絕,反而提出一個問題。
「大師,你吃過肉嗎?我說的是,這輩子從出生到現在。」
玄苦微怔。他自然是吃過肉的,因為他是少年時父母雙亡之後,才出家為僧。
「吃過。」玄苦頷首。
洪塵微微仰頭,一雙澄澈如鏡的眼眸凝視著玄苦,輕聲道:「我沒吃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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