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四年

  第9章 四年

  1945年末。

  洪震南請來了一位精通日語的華人給洪塵擔任家教。

  雖說已經決定要前往東瀛,但在學日語和練功夫之間,他還是將每天更多的時間分配給後者。

  

  不過,外界關於倉庫屠殺一事愈演愈烈,洪塵不便出門,所以學習日語的時間也並不少。

  1946年中,洪塵學習結束,自香江啟程,乘坐輪船前往日本。

  戰敗後的小鬼子並不好過,通貨膨脹,物價急劇上漲,大量軍需工廠的工人和回國的軍人失業,糧食危機,工業產能不足,民生凋敝。

  當然,這些和洪塵沒有任何關係。

  他的憐憫沒有那麼廉價。

  他的目標還是一樣——殺人。

  殺那些該死卻沒死的人。

  因為洪塵沒有偽裝現場,且手段異常殘酷,所以從他第一次出手開始,鬼子就知道是報復性刺殺。

  然而,他們得罪的人太多了,所以根本不知道是誰在出手,只能加強了安保手段。

  但這個時代的局限性洪塵一目了然。

  幾十年後,有人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刺殺首相,而現在他要殺的不過是一群失敗者。

  更何況,敵明我暗,以有心算無心,洪塵占儘先機。

  從一人到十人,洪塵花了半時間。

  但從十人到百人,他只用了兩個月。

  得心應手。

  那些曾經從各種渠道了解來的暗殺手段被他一一復刻並實現,相信足夠讓那些追在他屁股後邊的人絞盡腦汁、羞怒成狂。

  同時。

  洪塵也在不斷挑戰當地高手。

  那些年老的,考慮到當下的經濟環境,送他先走一步,莫要浪費糧食。

  那些壯年的,考慮到青年的出頭機會,送他先走一步,莫要擋了前路。

  那些青年的,考慮到生活的艱辛曲折,送他先走一步,莫要經歷苦難。

  從一開始的光明正大上門踢館,隨著被挑戰者挨個斃命,鬼子也終於明白過來了,所以他們提前設下埋伏,洪塵差點著道,在用一雙拳頭打死在場所有人之後,他拖著重傷之軀勉強離開。

  而後,他由明轉暗,學習封於修,暗地裡上門挑戰。

  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小鬼子也有見識,被洪拳打死的痕跡分析出來後,洪拳便在這片土地上徹底揚名。

  可依舊沒有人把這個動輒打死人的武痴和一直不斷實時刺殺的人聯繫起來。

  洪塵的日子並不好過。

  被追蹤追殺是常態。

  有時甚至一連數天睡不了覺。

  畢竟這是在別人的地盤。

  但洪塵在艱難逃跑的過程中從來沒有任何一刻後悔過自己的選擇。

  因為他要的就是這樣的壓力和環境,甚至這樣的生活更加令他興奮得腎上腺素飆升、多巴胺快速分泌。

  有的人可以從音樂中得到快樂,有人依靠食物,也有人依靠運動。

  洪塵的快樂,就是在心理與生理雙重高壓環境下,把敵人活活打死而對方卻始終抓不到自己的時候。

  當然,他不是變態,每次殺了人,他總會安靜地逛逛街,吃點東西,喝點兒酒,養養花,遛遛狗,總之就是放鬆自己。他也不希望因為這些鬼子的原因讓自己的心理出現問題,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1948年末。

  洪塵打破關隘,洪拳大成!

  他很高興,但不只是高興於突破本身,而是殺人的速度又能加快了。

  又一年後。

  洪塵手下的亡魂數量驟減。

  不是他不行了,更不是當地軍警突然變厲害了。

  而是他想殺的人已經差不多死完了,剩下的要麼躲了起來,要麼

  代價就是,洪塵無法再在城市中生活,他只能隱居山野,偶爾外出。

  這顯然是值得的。

  況且,三年時間才被逼迫到如此地步,他很滿意自己的表現。


  1950年初。

  傍晚。

  黃昏的金光鋪遍了整個九龍倉碼頭。

  一輛汽車駛入碼頭,穿過熙攘人群,停在港口邊。

  司機快步下車,打開後方車門。

  洪震南先一步下車,而後轉身從老婆手裡接過一個手拿波板糖的大胖小子。

  「老公,小塵快到了嗎?」

  洪震南抱著兒子,眺望海面,笑容泛起:「嗯,他來信說今天到,我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

  正說完,遠方的海平面上便出現了一艘遊輪。

  「是那艘嗎?」師娘指著問道。

  「一定是!」

  片刻,輪船靠近。

  洪震南將兒子交給老婆,雙手背後,一雙精亮的虎目盯著輪船迅速搜索。

  驀地,他眼神一定,嘴角抑制不住的揚起。

  不多時。

  洪震南張開雙臂,狠狠地將洪塵抱住,雙手更是不停地拍打著他的後背。

  洪塵雖然被他的大肚皮頂得彎腰,但這只會讓他更加因此刻的真實而倍加感動。

  師娘抱著兒子,站在旁看得竊竊而笑。

  好一會兒,洪震南終於鬆開洪塵,雙手卻仍緊握住紅塵的雙臂,一雙眼睛不斷上下打量。

  「黑了一些,但更壯了,也更帥氣了!」

  洪塵赧然地點了點頭。

  洪震南朝他靠近,聲音壓低:「那邊的事情我都找人打探著,好小子,做得很好,你當初沒有跟我說大話。還有,你的眼神告訴我,你沒有沉浸在殺人的情緒里。」

  「師父,我走之前,您不斷跟我強調動靜之理,所以我每次出手之後,都會特意尋找一些方法來放鬆調整自己的情緒。」

  洪震南點了點頭,「那伱現在……」

  洪塵笑了起來:「算是大成。」

  「好!」洪震南大喝一聲,重重地拍打著洪塵的肩膀。

  而後,他仍自顧自地牽著洪塵的手腕,轉身道:「走!跟師父回家!今天咱們一家人給你接風洗塵,明天把你全部的師兄弟一起叫上,為你擺宴大慶!」

  洪塵連忙道:「師父,一家人吃飯可以,但是大肆慶祝恐怕不合適,萬一……」

  他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意思卻很清晰,因為他幹的事情太大,如果被有心人知曉,即便不知道他是那個殺手,但說不準能推測出他就是那個上門挑戰必然要打死人的洪拳高手。

  這也是洪塵給洪震南寫信時告知他不要帶太多人來接他的原因。

  不料,師父沒說話,師娘卻開口了。

  「小塵,你不用擔心,當年你離開的時候,你師父對其他人說的是你去西洋留學,而不是去東洋。」

  洪塵一愣:「這……瞞得住嗎?我那個日語老師……」

  「他死了。」洪震南插話。

  「啊?」

  「臭小子,你那是什麼眼神,你該不會覺得是我動的手吧?」

  洪塵挑了挑眉,意味明顯。

  師娘笑道:「小塵,你真誤會你師父,你那位老師在你走後不久就生病去世了,你師父知道這件事後,才決定把你的去處不經意地透露給別人。」

  洪塵這才瞭然。

  「師父,讓您操心了。」

  「呵,少說屁話,上車回家!」

  「是,師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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