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屍癟而消

  十幾分鐘後，我帶著背著繩子的保安火急火燎地趕回湖邊。遠遠地，便瞧見校警已經抵達現場，周圍還拉起了警戒線。

  兩名警察神情嚴肅地守在那裡，一名警察正在給幾個全身衣服濕漉漉的男生以及那個女孩做筆錄。

  看到這場面，我的心裡不由「咯噔」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當我趕到近前，只見一個被白布蓋著的人影靜靜地躺在地上，似乎就是那個老人。

  他身上的水漬浸透了白布，緩緩地沿著塑膠地面不斷流淌著，旁邊擺放著我新買的小風扇。我不禁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古書，腦子瞬間陷入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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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讓我退後，不得靠近現場。

  「他死了？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死在我的眼前了？」我心裡亂糟糟的，緊皺著眉頭，目光一直凝視著那蓋著白布的老者，腦海里像是過電影一般，不斷浮現出我與那老者接觸的場景。

  「他為什麼要自殺呢？」我實在想不明白。

  那對情侶好像並未說我才是第一目擊者，所以那些警察也並未找我做筆錄。

  我站在環湖道內側的一處坡道上，看著眼前的一切，卻始終沒有勇氣去向警察坦白一切，因為我手裡握著青銅古書，清楚的知道一旦被誤解的後果。

  警察拿起那個小風扇問是誰的時候，那個男生突然說是他的，這讓我萬分詫異，不知他為何這麼做。

  做完筆錄之後，警察就讓那些男生還有那對情侶以及保安全部離開了。

  不過，那男生卻將那小風扇交給了那個女生之後，看都沒看我一眼，就這麼走了。而那個女生則拿著那個小風扇來到了我的面前，將失魂落魄的我拉進了竹林中的步道上。

  她將那小風扇還給了我，帶著懇求的語氣道：「同學，這件事你不要管了，可以嗎？」

  我心頭一驚，蹙眉道：「為什麼？」

  那女孩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最後咬了咬嘴唇，輕聲對我說道：「跟我約會的那男生並不是我的男友。我有男友，他也有女朋友。出了這麼大的一件事，警察調查清楚之後，勢必會對外界公布詳細的細節，到時候我與他約會的事情，怕是藏不住。所以方才做筆錄的時候，我們都說不認識彼此，因為這老人跳湖，才趕過來相救的，希望你能，你能理解。」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的確，這兩人居然是背著各自的情侶約會，一旦公布出來，肯定會引發大大的醜聞。他們的行為雖然不道德，但在這種情況下，也能理解他們的擔憂。

  她見我點頭，向我道了一聲謝，而後繼續說道：「想那老人身穿如此厚重的衣服投湖，恐怕就是求死而來的。只不過恰巧遇到了我們。此事說起來與我們沒有半點干係。你也不要內疚自責，這跟你無關。」

  話雖如此，但我依舊有些不安，畢竟我手裡還抱著那本青銅古書呢。

  她見我臉上露出憂慮之色，又道：「你放心吧，這湖邊是沒有監控的，除了我們倆，沒有人注意你才是第一目擊者，警察也不會找你的。」

  「沒有監控！」我立刻朝環湖道上的那些路燈看去，心中有些懷疑，說道：「真的沒有監控嗎？」

  那女孩回應道：「原本是有監控的，但是你也知道，到了晚上，許多情侶在這湖邊親熱，監控的存在可是侵犯了他們的隱私，所以在他們的投訴下，路邊的監控全都拆除了。」

  聽到她這麼說，我的心裡略略安定了一些，然而卻不知他們有沒有看到老人給我這本古書和跟我交談的經過。

  於是我旁敲側擊地問道：「這老人雖然被撈上來了，卻不知這老人有沒有遺物落下了？若是有的話，最好告訴警察。」

  「你距離他最近，你沒看到的話，那應該就沒有。」那女孩忽然自嘲一笑道，「畢竟那種情況下，若不是你喊叫，我們倆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出現。」

  我猛然一呆，隨後微微點頭。的確，當時他們正在柔情蜜意，根本心無旁騖。

  那女孩又道：「至於衣服里有沒有東西，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朝她點頭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不管了。」

  那女孩笑道：「謝謝你啊。那我先走了。」

  我點了點頭，目送她離去。

  我從竹林里出來，再次將目光投向地上那個被白布蓋著的老人。警察依舊堅守在那裡，氣氛凝重而肅穆。

  過了一會兒，一輛白色的轎車徐徐駛來，在不遠處停下。隨後，從車裡鑽出來一個身著斑點束腰連衣裙的女人。

  她的長相端莊大氣，散發著一種獨特的風韻之美。看上去約摸三十多歲的模樣，她的胸部特別豐滿，仿佛剛生過孩子一般，呼之欲出，臀部很大，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身姿搖曳生姿，盡顯成熟女性的魅力。

  一名貌似是負責人的警察急忙迎上前去，與那美麗的女人交談著什麼。

  那美麗的女人打開轎車後備箱，取出一個潔白的手提箱，而後跟著警察一同來到警戒線之內。

  這位美麗的女人隨後打開手提箱，動作嫻熟地戴上口罩和橡膠手套。

  「原來是法醫！女人也能做法醫嗎？」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美麗的女人。只見她優雅卻又小心翼翼地緩緩蹲下身去，手指輕輕伸向蓋在那老人身上的白布。

  就在白布被掀開的瞬間，「啊……」一聲刺耳的尖叫聲如利劍般劃破空氣。

  那女法醫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擊中，一屁股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我急忙朝她看去，只見她尖叫著，兩隻手慌亂地撐在地面上，兩條渾圓白皙的美腿，如同上滿了發條的機械一般，瘋狂地蹬著地面向後退去。

  在這極度的驚慌之中，高跟鞋被硬生生地蹬掉，裙擺被慌亂的動作掀到了小腹，裙下那三角粉色內褲完全暴露著，可此時的她哪裡還顧得上這些。

  她雙眼瞪得極大，仿佛看到了來自地獄的惡魔，最後連滾帶爬地向後逃竄，那模樣簡直就像是見到了世間最為可怕的惡鬼。

  從始至終，那些警察就沒動過，一個個如雕塑一般瞧著地上的那個老人，有的甚至連槍都拔了出來，對著那老人做出了射擊動作。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我看不到那老人的面孔，急忙往高處狂奔，最後站在高坡處的一塊石頭上往下看。

  只見那老人已經變成了一具恐怖的乾屍模樣。而且，那乾癟的趨勢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繼續收縮，就好像老人的身體裡藏著一個能吸乾一切的恐怖黑洞。

  幾乎就在眨眼的瞬間，那老人竟就這麼生生地乾癟沒了，只剩下了一堆濕漉漉的衣服。

  那詭異而可怖的場景，如同一場恐怖的夢魘，讓我心頭狂跳不止，頭皮一陣發麻。腿腳發軟之下，我猛然從石頭上跌了下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沒有感到一絲的疼痛，因為我的身體已經被嚇的麻木了。

  「我的老天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見鬼了嗎？」我使勁拍打著自己已經沒有知覺的臉頰，試圖讓自己從這可怕的震驚中清醒過來。

  此時，陽光刺目而熾熱，然而我卻感到心底陣陣發寒，仿佛置身於冰窖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緩緩緩過勁來，再次朝那老人的方向看去。

  只見那女法醫已經穿好了鞋子，顫抖著身體被那警察扶進了車內。其他警察拔出了警棍，正在小心翼翼地撥弄那堆衣物，有的正在拍照。

  那老人的確確是沒了，就像從未出現過一般，只留下這一堆讓人毛骨悚然的衣物和無盡的疑惑與恐懼。

  最後，那堆衣物被警察裝起來帶走了。整個現場再次恢復了安寧，仿佛之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從未發生過。

  我在那個坡道上，呆坐了很久很久。心中的震驚與恐懼久久無法消散，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老人那詭異乾癟消失的場景。

  終於，我鼓起勇氣朝著那老人消失的地方走去。

  整個塑膠地面已經乾乾淨淨，除了幾片落葉靜靜地躺在那裡，絲毫看不出這裡曾有過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

  我下意識地看了看手裡的那本青銅古書以及掛在我脖子上那件黃白相間的玉扣，心中忽然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很想將它們遠遠地扔掉。在我眼中，它們此刻仿佛成了不祥之物，攜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詭異氣息。

  它們是不祥之物。

  此時，暖風輕輕一吹，我卻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那股寒意仿佛從心底深處湧起，直往腦海里鑽去。

  我渾渾噩噩，全然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宿舍的，甚至連那小風扇都給遺忘在了湖邊。

  王超與趙偉光並不在宿舍，其他人也好似還未到。

  我像一隻受驚的小鹿，鑽進下鋪那個小小的私人空間，而後，掀開被子蓋在身上，試圖尋找一絲溫暖。

  可即便如此，我的身體依舊在不停地顫抖，依舊感到十分的寒冷。那股寒意仿佛已經滲透到了我的骨髓深處，怎麼也驅趕不走。

  我蜷縮在被子裡，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湖邊那恐怖的一幕，忽然看到枕頭旁的那本青銅古書，不禁心頭一顫：「我怎麼把它帶回來了？」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