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秘的特招生
我叫李楊,今年十八歲,身高一米七五,來自北方某個小縣城,是東南國際大學「人類生命傳播」專業的大一新生。
「人類生命傳播」專業,相信很多人都不知道也沒聽說過。我沒上大學之前,一直以為這是類似於「生物學」這樣的冷門專業。
上了大學之後,才知道這是一個「一言難盡」的專業。
東南國際大學,位於整個國家的經濟最為發達的東南省的沿海大都市——東都市,是國內超一流的綜合性大學,也是無數學子夢寐以求的高等學府。
我這個連三本院校都幾乎考不上的學渣,居然能進入東南國際大學而且還是本科,在熟悉我的高中老師和同學看來,要麼搞錯了,要麼我作弊了。
不管他們怎麼看,怎麼在背後對我指指點點,我的確上了這所國內超一流大學,只是付出的代價不是他們能夠想像的。
東南國際大學正常學年的學費也就八九千,我這個專業一年的學費高達四十萬,是人家的五十倍啊。
換句話說,這專業其實是我家裡為我花錢買來的,對此我毫不避諱,不管誰問,我都打算這麼說,可惜沒人問我啊。
按常理來說,我這樣的學渣根本不可能有機會踏入這所大學的,但是有些事情本來就很難解釋清楚。
就是牛頓被蘋果砸中,誰也沒料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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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之後,我以三百零八分的成績再次成功的在全年級墊底,其實我也沒抱什麼希望上大學。
我對學習實在沒有天分,我感興趣的是一些古董字畫,因為我家在縣城上就是開古董珠寶店的,雖然規模不大,但也是祖傳的家業。
耳濡目染之下,我也喜歡這個行當,不僅喜歡琢磨這些老物件,還喜歡下鄉收貨的時候跟那些老鄉瞎白活。
物件成功到手時的那種成就感讓我陶醉。
我爺爺的爺爺是清朝有名的盜墓賊,名叫李南坡,人送外號「通天鼻」。
他有兩個絕活。一個是「嗅墓」,抓一把土坷垃子聞一聞就知道有沒有古墓。另一個則是「嗅古」,什麼老物件往鼻子下嗅一嗅,就能準確的說出老物件的年代,產地,和一些相關的歷史。
干盜墓這一行的通常都沒好下場,我那老祖宗在一次盜墓中,被人悶死在了墓道里,那些人還想殺他的兒子李光孝時,卻被他逃了。
李光孝雖然逃了,卻也被打了一槍,右腳落下了殘疾,成了跛子,人送外號「跛子李」。
他沒有他爹的「嗅墓」的本事,不過這「嗅古」的技藝卻是學到了。於是在這關西縣城開了這麼一家古董鋪子,以此為生,憑著這門手藝日子也是過的不錯。
可惜到了大饑荒時,有錢也買不到糧食,李光孝全家幾乎都餓死了,只剩下孫子輩的一根獨苗——李本,也就是我的太爺爺。
我太爺爺的資質實在太差,祖傳的手藝學了點皮毛,傳到我老爹手裡時,這「嗅古」的技藝只剩下「聞腥」了,而且僅限於金屬製品。
我爹的技藝實在不佳,他將尿罐子能嗅成飯碗的事情已經成了同行茶餘飯後的談資,丟人現眼之後,他不再用這麼技藝,於是將這技藝傳給了我。
我倒是學的挺快,對著「聞腥」倒是小有所成。
有時候,老爹拿不準,就讓我瞧瞧,我往鼻子下一放,仔細嗅了嗅,隨口道:「真貨。」
至於如何真貨,我就不得而知了。
因為家裡幾代人都沒出一個秀才,現在叫大學生,學歷最高的是我初中畢業的老媽。對於只有小學文化水平的老爹來說,家裡能出個大學生,是他畢生的心愿。
可是我偏偏又不爭氣,沒這個學習天分,每次發成績的日子,就是我挨他鞋底子的日子。
每次都被他打的鬼哭狼嚎,那悽慘的聲,能從街頭聽到街尾。
每當這個時候,人們就教育自家小孩,不好學習就跟驢蛋一樣,屁股要被打爛的。
老爹最後都懶得打了,他也知道鞋底子抽不出大學生來。
正道不通,他就琢磨起了歪路子。
老爹在教育局還是有些朋友的,也不知從哪裡搞到了東南國際大學「人類生命傳播」專業的特招名額。
雖然,他不說怎麼來的,但是我知道壓箱底的古董少了好幾件。
我記得那天他蹲在門口一支接著一支的抽菸,像是為了高昂的學費發愁。
一年四十萬的學費,四年就要一百六十萬,在我們那個小縣城那可是天文數字。
我告訴他不值當,真的不值!我這輩子也許賺不到這麼多錢!
不過,我老爹卻發了狠,瞪著眼攥著拳,肥膩的大肚子一抖一抖的。他說要玩就玩把大的,要上就要上名牌。把名牌大學的畢業證往店裡一掛,看以後誰還敢說我們家是沒文化的盲流。
其實我也明白,一個開古董店的初中都沒上過,還有什麼資格開古董店,那些東西在所有人的眼裡可是有學問的人才能玩的。
我們能開店,都是靠家傳的手藝,但若是告訴人家我們辨別古董的真假都是靠鼻子聞出來的,估計那些客人早就跑光了。
太他媽的玄乎了,說出來也沒人信啊。
於是,老爹咬著後槽牙,給我報了志願。當東南國際大學的大紅色的錄取通知書送達我家時,我老爹激動的幾乎暈厥過去。
他十分鄭重地將大紅色的錄取通知書放置在店鋪祖宗牌位之下,也許太過激動,顫抖的手幾次點不著香,最後還是我老媽幫了他。
隨後,老爹請了腰鼓隊,敲鑼打鼓的大肆慶賀,逢人就給人家說,他兒子考上名牌大學了,搞的路邊的狗都知道了。
隔壁老王家的兒子吳峰,是一名學霸,高考成績排在全縣前一百名,這麼好的成績居然沒有考上東南國際大學,想不到我這個學渣居然考上了。
他是相當的不忿,四處編造我的壞話,極力誹謗我的名聲。
好幾次更是把我堵在巷子裡,拿著手機對我拍視頻,非要逼著我承認作弊了,他錄下來好去舉報。
對這種不忿的呆子,我不想理睬。
不僅是他,連我高中的同學和班主任聽到這個消息都是難以置信。
我依舊記得班主任一改對我冷漠的態度,到我家時,一個勁的誇我聰明,說自從進入他的班級,就覺得我有出息。
他說的那些話讓我感到臊得慌。
班主任問及我的高考分數時,老爹當即打起了馬虎眼只說很高,很高。
不過,問及我報的是什麼專業時,我老爹撮著牙花子壓不住嘴角的笑意告訴他是生命專業。
我班主任想當然的以為是生命科學專業,於是我的同學也都知道了我上了「生命科學」專業。
不過這學費實在太高了,老媽告訴我,為了湊足我大學四年的學費,老爹將壓箱底的寶貝全都賣了,這讓我深感不值當。
也許是專業的特殊性,我們入校的時間提前了一周。
我們全家出動送我上大學。最開心的是我老爹,打扮的跟土財主似的,手指上帶滿了戒指,脖子上掛著大金鍊子,穿著花襯衫,大褲衩,挺著肥碩的肚子昂首闊步,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
老媽也是穿上了旗袍,脖子上掛了珠寶,滿心的歡喜。
照我老爹的話說,進大城市決不能讓人小瞧了,面子是第一位的,不穿金戴銀的會讓人小看了。
一家人離開了那個小縣城,在我老爹駕車疾馳下,一頭扎進了這個沿海的大都市。
大都市的繁華讓我們全家興奮不已。
我第一次看到這大都市的廁所都比我那狗窩還要好時,不禁對我老爹說「大城市就是牛逼」。
老爹興奮的老臉通紅,一再囑咐我,畢業後一定要留在這個繁華無比的大都市。
對於學校,老爹還是很滿意的。
原本以為東南國際大學作為國內外知名學府,必定是高樓大廈,但是我失望了,除了環境非常不錯之外,建築很是破舊,好些還是木質的。
不過,我老爹說一進校門口就聞到了文化的氣息。但是我老媽卻指著一些木質的古建築,說有一股子棺材腐爛的臭味。
老爹當即怒斥她:「這不是棺材味,這是底蘊,底蘊你懂嗎?老娘們兒真是無知!」
換做以前,老媽早就挽胳膊擼袖子跟他干架了,那天卻出奇的安靜,沒有對老爹「施暴」。
因為提前入校,學校的人很少。不過學院特意安排了一些學生會的同學來迎接我們。
一家人拿著錄取通知書向迎接我們的同學打聽「人類生命傳播」專業的時候,那些同學立時被我老爹土財主似的高大氣質給震懾了。
對此,我老爹頗為得意給我說:「瞧見沒?這就是鎮的住!學著點。」
我對此深以為然,於是也給自己掛了一條銀鏈子。
報到完之後,交了學費。老爹老媽與我一起逛「人類生命傳播」專業所在的學院時,遇到了副院長趙美森。
我老爹一聽是副院長,立時將人情世故給整滿了,一條華子立刻賽了過去。趙美森原本不想要,但是擋不住我老爹的「攻勢」,只得收下了。
不一會兒,他摟著副院長的肩頭「兄弟長」,「兄弟短」的叫了起來。
趙美森難得見家長如此支持本專業,對我老爹那也是格外熱情。
兩人熱聊之際,不免說起本專業的學習的內容來。
雖然我不知道他們聊了些什麼,但是從我老爹那張肥膩的臉上,露出的震驚,失落和凝重的複雜表情來看,他鬱悶極了。
老爹滿臉堆笑的送走了副院長之後,再也沒了那股子高興勁,一個勁的大罵這學校是個大騙子。
我媽嚇了一跳,便向他詢問發生了什麼。
我老爹告訴我和我老媽,這專業就是教人怎麼上床辦事的,他本來想說這是培養「鴨子」的專業,但是礙於這是校園,沒有說出口。
老爹嫌丟人,一分鐘也不願意在這名牌大學待了,也沒了繼續觀看大都市繁華的意願,罵罵咧咧的拉著我老媽就要回家。
臨走的時候,他瞪大眼睛惡狠狠的告訴我,若是我膽敢胡來將我的狗腿打斷。
其實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怕我「學以致用」,還沒畢業就給他整一大堆的孫子。
我還想說這都是你給我選的,只是礙於他的暴脾氣,這話若是說出口,少不得他氣惱之下脫了鞋抽我,只得告訴他,我不會認真學的,混個畢業證就行。
老爹嘆了一口氣,最後給我說混個畢業證吧,然後丟下我的行李,連宿舍也沒去,垂頭喪氣的拉著老媽走了。
老爹開車離開時,老媽一直淚眼汪汪的朝我揮手,並囑咐我:驢蛋,你好好的,別惹事,缺錢了給我說,別委屈自己。
平生,我第一次想哭,不知怎的,情緒到了,眼淚就是不掉,擠都擠不出來,不知道是不是逃離了我老爹魔爪的緣故,我深深的感受到了自由的氣息。
不過,這裡的氣候實在讓人受不了。又潮又熱的,還沒幾天滿身都起了紅疹。
也不知道這裡的蚊子吃什麼長大的,咬上這麼一口,立時起一個大包。
很多外地同學,跟我一樣,來到這裡之後,基本上都會出現水土不服的情況。
學校破也就罷了,宿舍更慘。
我提著行李一進去,立時驚呆了。這裡跟我二舅工地上的工棚似的,竊以為比之還要差些,因為工棚里也有空調啊,這裡刺刺拉拉的就一個破風扇,三張高低床,六張桌椅,一排黃不拉幾的壁櫃。
若是裝上鐵窗,我能立刻唱起「鐵窗淚」來。
尤其是這個風扇,轉悠起來就像即將斷氣的吊死鬼似的,嘶嘶的響個不停。
我第一次看到那顏色灰黃的破舊風扇時,生怕它旋轉的掉下來,將我剛染的滿頭黃髮給削成禿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