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王朝百年

  大玄宮牆前，一身血袍的七皇子，滿頭黑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染上了白霜，配合這漫天漂零的雪花，顯得格外的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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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眸子清明，仿佛是沉睡了許久，方才醒來了一樣，扔掉了眼前被吸成人幹的赤袍武聖，冷漠的眸子掃視過這滿地的屍骸，掃過了這大玄的皇城。

  「多少年了。」

  「我都已經有些忘記，我多久沒看過這大玄皇宮的雪景了。」

  「母妃！」

  「阿弟，阿妹！」

  七皇子，白髮血袍，眸子清鳴，在這一刻，他的身上有狂暴的氣機沖天而起，倒不是踏進了人間武聖，還是在大宗師的境界當中，但變得更強了！

  他朝著四周的其餘武聖走去。

  一步又一步！

  每踏出一步，他身上的氣機，便會強大一分。

  「這是怎麼一回事！？」

  「大宗師！」

  「他就只是大宗師而已，為什麼能夠斬殺了赤玄這一尊武聖！剛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武聖們面面相窺，不斷後退，眼中有止不住的驚恐。

  要不是眼前這人乃是大玄七皇子，土生土長的大玄人，一切都有跡可循，恐怕他都會覺得眼前這人乃是一尊仙。

  那些聖地的仙人們，也是能夠偽裝成大宗師，在人間行走也是以大宗師的身份進行的。

  對於仙，他們被囚禁於聖地太多年了，近乎有著骨子裡的恐懼。

  「我不是仙！」

  「放心！」

  「但，即便如此，我不是仙，你們也一個都不要想著活著離開這裡，這大玄的下一任國君本該是我。」

  「而你們在我的皇城肆虐，這讓我很不高興，在我奔赴黃泉之前，還請諸位與我一同踏入其中吧。」

  七皇子在笑，只不過這笑格外清冷。

  下一瞬。

  有嘹亮的劍鳴聲響起。

  在七皇子的府邸當中，一柄赤紅的長劍，不遠百里跨越無數宮殿，穩穩噹噹落在了他的手中。

  他揚起了手中的赤紅長劍的劍鋒。

  剎那。

  有風盪起。

  還有漫天的雪花飄然二落。

  下一瞬。

  這輕柔的劍風，瞬間如同驚濤駭浪一樣在此地肆虐了起來，又如何一頭醒來的饕鬄巨獸，張開了巨口，席捲在場所有的人間武聖。

  也多虧了這七尊人間武聖的肆虐，整個皇城都已經逃得不見人影了，這一座皇城除卻寥寥活人，其餘都是死人了。

  這一場大戰，也能夠少死掉很多無辜的人了。

  「怎麼回事！」

  「這風有問題……」

  「不對！」

  「太邪門了！這是什麼手段，這風竟然在吞噬我的武聖真元，還有我的不漏之體。」

  在場六尊武聖，全都變了臉色，驚慌了起來。

  這一刻，他們也終於知曉，到底為什麼，赤袍武聖會死在七皇子的手中了。

  隔著老遠，便能夠吞血奪氣！

  這簡直不可思議。

  要是他們都是尋常大宗師也就算了，可是他們乃是一群武聖啊，一身武聖真元，還有不漏氣血竟然輕而易舉的就被眼前的這人給掠奪了。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一樣的事情。

  可，這就是確確實實的發生了。

  「殺！」

  「此子邪門。」

  「速戰速決，練手將他斬殺，否則的話，持續下去，你我都是下一尊赤袍武聖！」

  六尊武聖，此時全都出手，襲殺七皇子這一尊大宗師。

  可是這漫天之風，掠奪了他們海量的武聖真元，在這一刻，隨著劍鋒的揮動，化作一道可怖劍氣，橫天而落。

  轟！

  一劍落，六大武聖，皆是被掃飛出去。

  以一人之身，先殺一大武聖，再一劍橫掃六大武聖，如此戰績，就算放眼整個地藏歷史上，也絕對是頂尖武聖，里程碑的人物。

  但，如今。

  七皇子做到了，並且還是前所未有，以大宗師的身份做的。

  ……

  「這……」

  「七皇子，竟然如此強？！」

  宇文化及，瞪大了雙眼，目睹這一幕，眼珠子都快等出來。

  對手是誰？！

  那可是一群人間武聖啊！

  殊不知。

  在三天前，大玄皇宮超過十位大宗師圍剿眼前的這些武聖們，被輕而易舉的碾成了粉碎。

  經過這三年的成長，宇文化及也成功的從頂尖宗師躋身成為大宗師的行列了。

  但他自付。

  就算他上去，不動用秘術，引動體內的氣，獲得武聖的力量，也絕對不會是眼前這任何一尊武聖的對手。

  「一人挑戰七大武聖！」

  「先生。」

  「敢問，這七皇子也是如我這般遭您點化的人嗎？」

  宇文化及，猛然轉頭看向了蘇辰，拿起酒壺，為蘇辰傾倒一杯酒水，輕聲的詢問著。

  在他來看。

  普天之下，能夠有如此手段，讓一尊大宗師有超越境界的力量，橫壓七大武聖，也就只有眼前這一尊神秘武神，亦或者傳說中的古仙才能做到了。

  聞言。

  蘇辰微微沉默。

  在他眼前，浮現出了那一道衣衫僂爛，卻眸子清明的老者，浮現出一襲大紅蟒袍的許寒，紫袍負手望月而亡的張貴，還有葉軒。

  這一尊大玄七皇子的實力暴漲，跟他沒有關係，但是這一門功法蘇辰卻是認識的。

  「吞天魔功……」

  「不！」

  「應該說，經過牧青山改良的吞天燃血魔功！」

  蘇辰呢喃著。

  吞天魔功，一開始只是一門宗師功法，博大精深，可以靠著燃燒壽元，掠奪他人的修為，飛速成長。

  但在這地藏三千國度，一代又一代大宗師，乃至是到最後人間武聖的洛青山改良過後，已然變成了恐怖絕倫的武聖功法。

  吞天燃血魔功！

  燃燒壽元，折損生機，換取短暫上的修為暴漲，然後繼續壓榨，越戰越勇，在最後的剎那爆發出璀璨的風華。

  昔年。

  面對老牌的大蠻戮絕武聖，老邁的武聖洛青山，便是靠著這一門功法的特性，在最後的剎那將這一尊武聖一同帶走了。

  如今。

  大玄七皇子更瘋狂，他以螢火之光，大宗師之身，赴死一戰，只為帶走七大武聖！

  「但，可惜了。」

  「最後那一劍，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以大宗師之身，決戰七大武聖，還是太過於勉強了！能夠斬出這一劍，還是靠了赤袍武聖麻痹大意，被掠奪了走全部武聖真元的緣故……」

  對此，蘇辰心知肚明。

  七皇子要敗了。

  一旦落敗，最後一口氣散了，七皇子將會如同洛青山一樣，瞬間蒼老，化作一具枯骨。

  除非，他能成就武聖，否則想憑藉最後一口氣，拉著七尊武聖一同赴死，想都不要想。

  以大宗師之身，搏殺武聖，還是七尊，這就算是洛青山都不曾做到如此戰績。

  「該死的！」

  「瘋了吧！」

  「到底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這傢伙只是一個大宗師吧，為什麼他能這麼厲害？！」

  六尊武聖只是模樣有些狼狽，可是這一劍當中蘊含的風姿，已經讓他們感到頭皮發麻，恐懼到極點了。

  換做是他們當中任何一人，單獨面對方才那一劍，都絕對要隕落！

  如此力量，就算是放在人間武聖當中，都是極其強大的，很難想像竟然能夠出現在一尊大宗師的身上。

  「可惜啊。」

  「唉！」

  「還是差一點，人間武聖，還有大宗師之間差距的實在是太大了，青山師尊，看來我還是無法如這般帶著敵人一同赴死啊……」

  七皇子，模樣蒼老，現在已經不是滿頭白髮染上白霜了，枯槁之氣在他的身上流轉，彷佛下一瞬他就會變成行將就木的老者。

  有彷佛，再下一瞬間，他就會立即化作一句枯骨。

  「原來是施展了當初跟洛青山一樣的邪術啊！」

  這時。

  一尊尊武聖們，看著七皇子身上的變化，也是眼中浮現出了一抹恍然大悟。

  他明白了過來。

  這逆天的力量，能夠打破武聖境界的界限，並非是沒有代價的，如此他們就放心了。

  能夠讓他們唯一驕傲的也就只有人間武聖的境界了！

  他們不怕身死。

  但，敗亡在區區大宗師的手上，這讓他們身為天之驕子，時代巨擘的驕傲根本無法承受。

  他們冷漠的注視著七皇子，遠遠的看著，並不靠近，正在等候著七皇子的壽元枯竭。

  也在此時。

  七皇子，眸子中浮現出了一抹複雜的神色。

  這一刻，他心中天人交感，竟然有種「悟了」的感覺，那一層阻隔在他心頭整整十年，關於武聖境界的壁障，在這一刻徹底的被打破了。

  武聖境界，對他來說，近在咫尺。

  可是。

  他，已經無法達到了！

  「真是可悲啊。」

  「我沉浸於許血衣的記憶當中，為此不惜瘋瘋癲癲，化作許血衣，不斷地犯下屠城滅鎮的血債，結果最後卻是我自己走出來的武聖的道路。」

  「但是啊。」

  「以我現在的姿態，已經無法踏進武聖境界了，我現在太蒼老了，身體枯槁，行將就木，即將老死……」

  七皇子，形態枯槁，如同老叟，甚至就連枯瘦的身軀就連戰力都已經無法做到了，這讓他不得不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穿著粗氣。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就連喘氣都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唉！」

  他嘆息一聲。

  已經變得有些渾濁蒼老的眸子，掃視過宮牆那一具具的屍體，有他那愚蠢的太子兄長，有他的母親，有他的阿弟，阿姐，還有很多同族……

  往事種種，臨死時發覺原來是這般的微不足道。

  他都釋然了。

  可唯一，無法釋然的是……

  「我還沒有替你報仇，就要死了。」

  「我，好不甘心啊！」

  七皇子，倒在地上，伸出了手掌，想要去夠一夠自己的母妃，自己調皮的阿妹，還有阿弟，卻發現他已經連這都沒有力氣了。

  「哈哈哈！」

  「終於死了！」

  「混帳東西。」

  「只要殺了你，大玄鳴帝的最後一絲血脈也就斷絕了，你們這個混亂命理的大玄王朝也就徹底完蛋了。」

  山羊鬍模樣的武聖老者，狂笑著而來，他陰冷的一隻腳，就要踐踏在七皇子的身上。

  不過一小小大宗師罷了。

  武聖不可辱。

  他等不及七皇子老死，想要一腳踏碎他的腦袋，以宣洩心頭之恨。

  就在此時。

  轟！

  有狂風如龍，自遠處的酒館而出，將這一尊山羊鬍模樣的武聖老者掃飛了出去，有一個體態修長，模樣俊朗的紅衣男子，正踏著風浪走來。

  在他手中，拎著一枚巨大樹果。

  「你這小子，還真是好運氣，沒想到，竟然能夠跟我，還有洛青山一樣，被這位大人所垂青……」

  「嘖嘖。」

  「這真是你休了八輩子的福分啊！」

  這俊朗模樣的紅衣男子，一陣嘖嘖感慨，注視著即將老死的大玄七皇子，將手中的樹果遞了過去。

  這一尊紅衣男子，不是其他人，赫然就是陪在蘇辰身旁的宇文化及。

  宮牆。

  宛若悲歌的死戰。

  這讓蘇辰有些恍惚，想起來了在大梁時的那一戰。

  一時間。

  修行吞天魔功的大玄七皇子，竟然跟蘇辰以往的那些故人身影重合了。

  他依稀記得。

  那時故人在吞天魔功時燃盡壽元，他心中的悲切，雖然被長生道種壓抑到了最低，可他還是能夠感受到那一股悲切。

  摯友逝去。

  那時，他無能為力。

  如今。

  他高居雲巔九天之上，如仙如神，掌生死，執仙道，為大神通者，為何就不能出手撥弄一二凡人命運。

  「讓我想起了故人。」

  「那，便給你個活命機會吧。」

  茶館裡。

  蘇辰在呢喃。

  大玄宮牆的戰場，六尊人間武聖全都是勃然色變，他們都認出來了出來了宇文化及的身份。

  更讓他們感覺到可怖的是。

  宇文化及，手中的那一枚樹果，綻放著難以言說的氣息，這絕非是凡俗之物，說是仙果也不過分。

  所謂天髓，比這樹果，如同街邊的爛石頭一樣。

  「宇文化及！」

  「你想要做什麼，你瘋了吧。」

  「大玄滅你大夜國，你竟然幫大玄七皇子，你的皇族若是知曉了，豈能瞑目……」

  六尊武聖，驚懼交加。

  對於這些，一身紅衣，衣袍烈烈的宇文化及，充耳不聞，他乃世間最獨一無二的人間武聖，他自有他的驕傲。

  他，算是個當世豪傑。

  此時。

  注視著這尊燃盡生機，本該青壯年，卻成了枯木老者的七皇子，心中也自有些許惺惺相惜。

  這也是一尊豪傑，如他這般，命中如龍，攪弄天下風雲，豪傑中的豪傑。

  「這天下英雄，真如過江之鯽啊。」

  宇文化及，如此感慨。(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