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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有污點的英雄(下)

  「抱歉,晚了一步。」

  諸伏景光站在某棟大樓的陰影里,他避開周圍所有監控,仔細聽著通訊耳機那頭傳來的話。

  對面赤井秀一的聲音一如既往冷靜,與此同時,他的後輩江騰大藏也站在不遠處,正在和負責上去抓捕的特警隊員聯絡。

  那邊行動似乎很順利,後輩面露喜色,轉頭對他轉述那邊的情況。

  「前輩,上面的人是吉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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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伏景光點頭,很快他又收到了華爾茲沒死、只要快點送去醫院很大概率能救回來的消息,終於緩緩鬆了口氣。

  果然是他。

  ……

  周六的會議上。

  「亨特本身不懂日語,過去也沒來過日本,他在這裡行動,或許會向這三個人求助……」

  金髮的女探員神情嚴肅,她一一說出三人的身份,分別是亨特曾經的教官、有救命之恩的朋友、以及當年戰場的司令官。

  在提到最後一人時,她還看向青柳彬光。諸伏景光知道她這種眼神的含義,不過此時他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得問。

  「抱歉,斯泰琳探員,打斷一下,能否讓我看一看亨特的檢查報告?」他看著白板上貼著的紙張,舉起手示意。

  朱蒂沒有猶豫,直接將那份報告取下遞到長桌左側,資料傳遞了幾次,很快到了諸伏景光手裡。

  旁邊的松田陣略好奇地瞥了一眼,看到了上面的專業英文術語,又默默移開了目光。

  諸伏景光拿起報告,往後翻了幾頁,越看眉頭皺得越緊,其他人沒有說話,基本都盯著他。

  他忽然問道:「沒做核磁共振?」

  核磁共振是現代常用的檢查手段之一,朱蒂搖搖頭:「沒有,當時我們也問過他的主治醫師,據說是當年手術沒完全成功,有子彈殘片留在大腦里。」

  體內有金屬,自然不能做這樣的檢查,諸伏景光又問:「碎片具體殘留在哪裡?」

  人體很複雜,有時一點小事故就會要人性命,可有時即使遭遇滅頂之災一度瀕死,也可能從死神手裡逃出來,然後堅強地慢慢康復。

  「不清楚。」赤井秀一回答,「那場手術是在戰場的臨時醫院裡做的,手術記錄全保存在軍方,即使我們是FBI,也無法第一時間查出。」

  美國三權分立,各種部門權利交錯,很多時候連他們自己的國民都掰不清楚,諸伏景光追問:「這次案情重大,你們也無法調閱?」

  「你誤會了。」這次換青柳彬光開口,「當時醫院管理不當,部份傷員資料錄入錯誤,錯誤的文件一直保存到現在,重新整理需要時間。」

  諸伏景光想到自家機構有時的效率,忽然有些感同身受:「大致要多久?」

  「以他們的效率,大概明天下……晚上能傳來具體報告。」朱蒂給出一個比較準確的時間。

  他們的對話極為流暢,高木涉稀里糊塗一路聽下來,直到這時,他才找到機會打斷他們:「抱歉,那個……諸伏警官,請問你為什麼要問這個?」

  諸伏景光看著這個被他扒下過竊聽器的普通刑警,語氣和善地解釋:「他是狙擊手,如果曾經頭部中槍,或許會影響他的準度。」

  對狙擊手的身體情況,他很有發言權。

  同樣很有發言權的赤井秀一,予以肯定和補充:「所以亨特只是目前根據動機排查出的第一嫌疑人,他本身未必具有作案能力。」

  「這意味著……」目暮十三也意識到了。

  「他可能是個倒霉背鍋的,在幾天後,我們會找到他『自殺』的屍體。」青柳彬光說,「也可能,他就是犯人,但有一位協助他的共犯。」

  ……

  時間又回到昨天。

  「你在醫院問出了什麼?」

  窗外下著暴雨,室內早早開了燈,一行人再次聚坐在桌邊,匯總並討論今天得到的各種消息。

  聽著赤井秀一的問題,頭髮還沒幹透的青柳彬光回答:「柯南說,那天他在鈴木塔上,看到了亨特就在觀景台。」

  松田陣平挑了下眉:「他確定嗎?在很多人眼裡,外國人的長相可是差不多的。」

  「那孩子很聰明。」目暮十三的話等於確定,「而且他還說,他感覺到亨特好像瞪了他們這邊一眼,當時他和小蘭她們站得離華爾茲夫婦與藤波宏明不遠。」


  後面的話他語氣不是很肯定了,畢竟江戶川柯南再聰明也只是個孩子,兒童的證詞可以聽一聽,但不能百分百全信。

  佐藤美和子皺眉沉思,就在這時,她掃到了身邊高木涉的臉色。

  「你怎麼了?」她看著他沉思的表情和皺巴巴的領口,低聲詢問,「今天問詢的人對你動手了?」

  高木涉回過神,連忙說道:「沒,沒有,吉野先生只是情緒有些激動,談不上動手。只是……」

  像在回憶什麼似的,他的眉頭漸漸蹙緊:「……只是我覺得,他對亨特的態度有點……奇怪。」

  他說完這句話,一抬頭,發現身邊和對面的人竟然全在看他,身體抖了一下,表情都變得僵硬:「這全是我個人的感覺,你們不要太放在心上,萬一耽誤調查就不好了。」

  「高木警官,你是刑警,可能會下意識關注到一些別人注意不到的細節——具體是哪裡奇怪?」青柳彬光問道。

  高木涉看著這個氣質輕浮、說話卻挺客氣的FBI探員:「我感覺吉野先生好像特別尊重亨特。」

  他撓撓腦袋,開始盡力描繪那種感覺。

  「就是後輩對前輩的敬重,對方一舉一動都會主動學習……以前我剛入職被前輩帶著熟悉工作時,和他差不多,但他比我更明顯。」

  「你是說那位伊達前輩吧。」佐藤美和子想起當時的情況,「他的確是個很靠譜很值得尊敬的人,可惜他去年被調去外地,不然今天的會議他肯定也會參加。」

  松田陣平莫名咳了一聲。

  「松田,你感冒了?」佐藤美和子轉過頭疑惑地問。

  「沒事。」

  對稱呼的差別,松田陣平再次乾咳一聲,繼續之前的話題,他看向和高木涉同行的奧托:「你怎麼看?」

  奧托緩緩搖頭:「我認為他們嫌疑差不多。亨特他過去指導過很多人,那些人在那時的確很尊敬他,把他視為英雄……可在他被華爾茲舉報時,沒多少人站出來為他說話。」

  他低頭看著手腕上的那塊狗牌,低聲補充:「……我就是這樣的。」

  整個會議室暫時陷入沉默。

  朱蒂無聲嘆了口氣,她想想自己回來後的聯絡,再次把話題拉回。

  「除了亨特的手術報告,FBI總部還在調查他和相關人員這幾年的具體出行記錄,很快就會出結果了。」

  松田陣平想起她昨天的話:「很快?今晚能出嗎?」

  朱蒂表情一僵,乾笑道:「亨特當時住在鄉下,周圍監控不多,調查起來會有些麻煩,不過他們會儘快處理的……」

  然後,就「儘快」到了今天早上。

  ……

  「果然是這個吉野,當時那個高木的話沒有錯……」

  在後輩的說話聲里,諸伏景光仰起頭,用望遠鏡粗略估計了一下兩邊的距離。

  為方便從窗口打華爾茲,犯人選了某棟一百碼外的大樓;而赤井秀一為了阻止他,選了另一個能反向狙擊那裡的高樓,距離至少翻了七倍。

  這麼遠的距離還能精準打穿對方的狙擊鏡,萊伊……赤井的狙擊能力,還是這麼厲害。

  換成一直看對方不順眼的降谷零在,可能會嘲諷幾句居然遲到了、讓對方得手,但現在在這裡的是同是狙擊手的諸伏景光,他的心裡只有讚嘆。

  「他們也夠倒霉,想訓練後輩,都特地跑去偏遠的荒郊野嶺了,結果還能被公路上偶爾經過的車主記住了臉……」

  諸伏景光剛放下望遠鏡,就聽到江騰大藏絮叨的話,心裡也是一陣嘆息。

  昨天晚上,亨特手術報告傳來,裡面記錄著子彈殘片的位置壓迫神經,他根本無法再次拿起槍,也無法進行製作炸彈這樣的精細活。

  到深夜,他們又接到路人報警,說他加班回家時聽到槍聲,等他們趕到附近,正好看到一個頹廢酒鬼連滾帶爬從一棟房子跑出來,他們在那裡發現了亨特被狙殺的屍體。

  而今天早上,FBI把其他情報也傳了回來,其中一份至關重要——有個公路旅行愛好者看到新聞、通緝令以及懸賞,他想起自己在某次途中見過亨特帶著一個短髮亞裔男人,立刻報警。

  現代不比幾十年前,隨著刑偵技術和其他科技進步,那些犯人想逍遙法外變得越來越難。


  路過一個有監控的商店門口,在一個偏遠的地區用信用卡,和一個不起眼的路人擦肩而過,都可能留下線索。

  如果是普通小案,可能會遇到懶得細查的瀆職傢伙,僥倖逃過一劫,但是這次犯人犯下的是滔天大罪。

  先炸使館,又殺那麼多人,惹來至少兩個國家的關注——面對國家最龐大的暴力機關之一全力開始運作,罪犯單人力量再強橫,也無力抵抗。

  「不過,吉野為什麼要這麼做?真要幫亨特復仇,他殺那幾個仇人就行,為什麼要襲擊使館,還綁架殺害那些犯罪的士兵?最後他甚至把亨特都殺了。」

  諸伏景光從自己思緒回神,就聽到後輩的疑惑:「這個等他進了審訊室,自然能問清楚。」

  「我知道,但這種犯人……」

  江騰大藏話音未落,就聽到耳機那頭傳來幾聲煩躁的驚呼。

  「怎麼了?」

  他連忙問,諸伏景光也看了過來。

  「——有記者來了!還不止一家媒體!」對方煩躁的聲音傳來。

  諸伏景光一怔。

  記者怎麼會來得這麼快?

  ……

  「啪嗒。」

  熟悉的落子聲,在某個辦公室響起。

  窗外是藍天白雲,正朝港口方向,遠遠還能看見一座跨海大橋。

  前司令官、現顧問馬克·斯賓塞看著棋盤,額頭被逼出薄薄一層汗。只見棋盤上黑白棋子互相交錯,黑色占盡優勢。

  他捏著一枚白子,幾度想放下,又遲疑著收回。

  反正不是正規比賽,他不在意,和他對弈的人也不在意。

  在他對面,青柳彬光斜靠在沙發上,他難得沒紮起頭髮,一頭長髮披散肩頭。他拿起一杯加了兩份牛奶的紅茶,喝了一口,隨手又翻了一頁懷裡的相冊。

  「亨特他們的復仇……」馬克·斯賓塞開口。

  青柳彬光卻打斷他。

  「誰告訴你他要復仇?」(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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