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淺淺重迭的片刻（上）

  江戶川柯南聽到這個名字，愣了一下。

  毛利蘭同樣懵了。

  

  她看了看眼前戴著眼鏡的陌生女人，又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江戶川柯南，只覺得剛才醞釀好的情緒一下子全沒了。

  女人走入室內，這下她總算看到了桌邊的七歲小男孩。她的眼圈一下子紅了，眼淚涌了出來。

  「小南！」

  她在他身邊蹲下，一把緊緊抱住他的身體：「對不起，都是媽媽不好，之前讓你一個人待在這裡，沒及時來接你回家……」

  江戶川柯南感到她的臉頰貼著自己的臉龐，感覺到對方流到自己臉上的眼淚，混身僵硬。

  不，這不可能，「江戶川柯南」是他變小後捏出來的假身份，人都是假的，根本不可能有所謂的母親！眼前這個女人他過去根本沒見過！

  可就在他想要掙脫時，他眼角餘光掃到了旁邊的毛利蘭，一股寒意頓時從心底涌到全身。

  毛利蘭看著他們擁抱的這一幕，直到陌生女人鬆開手重新起身，她才遲疑地開口：「請問你是……？」

  「抱歉，我一時激動，竟然忘了做自我介紹。」

  女人擦了擦眼淚，從手提包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毛利蘭。

  「我叫江戶川文代，柯南是我的孩子。不久前我和丈夫一起去美國出差，因為走得太急，就把這孩子暫時寄養在朋友家裡……」

  毛利蘭接過名片，臉上仍然帶著一絲茫然，她以這樣的表情再次看向江戶川柯南，仿佛在無聲地詢問。

  然而江戶川柯南一個字都無法回應。

  如果是普通人販子，那還好。但萬一是……萬一是那個組織的人發現他的身份，找上門來……

  ——如果他們發現小蘭已經猜出他的身份，也會把她滅口的！

  江戶川柯南腦子轉得飛快，他知道自己不能求救，甚至要幫著和對方圓謊，必須把小蘭騙過去。

  於是他飛快扯出一個誇張的笑容，撲上去抱住江戶川文代的腿，夾著嗓子喊道：「你為什麼現在才來！」

  「對不起，柯南，以後不會了。」江戶川文代摸摸他的腦袋，「真難得，在你上學後，就很少對我這麼撒嬌了。」

  江戶川柯南被她摸頭，後背衣服不知不覺被冷汗浸透了，可他還要陪著演戲，繼續裝出一副氣呼呼的小孩模樣。

  毛利蘭愣愣地看著他們，她似乎想要說什麼，但終究沒有開口。

  在感人而短暫的母子重逢戲碼後，江戶川文代牽著江戶川柯南出門，毛利蘭一直把他們送到樓下。

  江戶川文代站在車邊，對毛利蘭微微躬身：「這段時間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今天我來得匆忙，沒來得及準備謝禮，改天我一定會再次登門道謝。」

  江戶川柯南坐在車上，隔著降下的車窗看著毛利蘭，對她扯出一個笑容。

  「再見，小蘭姐姐。」

  毛利蘭聽著這個稱呼，眼睛裡晃動著什麼，半晌後她也對他笑了笑，抬手對他揮了揮。

  「再見，柯南。」

  車揚長而去。

  ……

  晚上8點，路上車輛不少。

  直到開出很長一段距離、短時間內無法返回毛利偵探事務所，江戶川柯南才在車在一處紅燈前停下時，滿臉戒備地問：

  「你究竟是誰？」

  江戶川文代雙手握著方向盤，眼睛被藏在鏡片下，讓人一時看不清她的神情。

  「我就是你的母親啊。」她用篤定的語氣道。

  江戶川柯南悄無聲息地解開了安全帶：「才不是，我媽媽是……」

  「工藤有希子。」

  「！」

  雖然早有預料，但在聽到這個名字的那一刻，江戶川柯南確定對方不是什麼人販子，更可能是那個組織的成員！

  他的身份……暴露了！

  旁邊的女人開始如數家珍般介紹起工藤有希子的人生經歷，江戶川柯南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抬頭看向外面的車流和街道，瘋狂思考著該怎麼辦。

  不能回偵探事務所，從他們是偽裝身份上門帶走他、沒直接裝炸彈一波帶走來看，他們不是那種無腦襲擊犯，應該會避免隨意殺不知情的人。

  去博士家……對了，既然他暴露了，灰原怎麼樣了？？！

  博士現在不在，難道他之前接到的電話是組織打過去的，為的是故意支走他，方便綁走灰原？！

  ——江戶川柯南、工藤新一，生平第一次感到這樣恐懼。

  「……我說的沒錯吧？你就是他們留在日本的獨子，工藤新一！」

  江戶川文代完全沒意識到江戶川柯南腦海里已經走完好幾遍死亡流程，剛剛說完自己的台詞。

  江戶川柯南一個激靈，猛地從座位上起身，一把小巧的手槍從旁邊伸過來，抵在他的額頭中央。

  「聽話點，小鬼。」江戶川文代笑得陰險歹毒，「要是亂跑，我不介意打斷你的手腳，反正只要你活著就可以了……」

  江戶川柯南沉默地看著她，在這樣危急的關頭，他忽然看到一個人影從車子前走過。

  那是一個背著吉他包的黑髮青年，他面容蒼白，鬍子沒剃乾淨，眼底下帶著明顯的黑眼圈，氣質疲憊而頹廢。

  他是那樣不起眼，混在人群中匆匆而過，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除了江戶川柯南。

  他認出了他。

  三年前，他去港區中學做了一學期的交換生，中途他參加過一位同學的葬禮。

  當時安室老師、或者說作為公安的降谷先生，也參加了那場葬禮。但在家屬到來後，他突然和他們打招呼，說有事要離開一會兒。

  江戶川柯南記得很清楚，當時就是這個男人出現在門口，喊走了降谷先生！

  對三年前降谷零為何會以假身份去港區中學當老師、又為什麼和青柳彬光親近，江戶川柯南做過幾種推測，其中可能性最高的為了調查。

  畢竟公安的職責之一是篩查境內的可疑外國人，調查他們是否為外國間諜，青柳彬光作為美國的FBI，跑來一個日本學校當起老師，很容易引來公安注意。

  當然，以上這些和他當起的處境沒關係，江戶川柯南在意的是——

  既然降谷零是公安，那麼這個當時突然把他叫走的男人，會不會也是公安？

  想到這裡，江戶川柯南跳下座位，他一腳重重踩在油門上，車子瞬間竄過斑馬線，沖入對面行駛的車流里！

  一堆本來在好好行駛的車子不得不緊急剎車，一時間，馬路上喇叭聲和叫罵聲連成一片。

  江戶川柯南顧不得身邊女人的叫喊，一把拉開車門，穿過那片停得歪七扭八的車子，朝那個男人跑去！

  馬路上突發車禍，很多人停下腳步轉身觀望，只有那個男人仿佛什麼都沒聽到一樣，沒有回頭，沒有停下，繼續步伐堅定地走向前方。

  「請等——」

  求救的話語還沒有說出口，一隻手冷不丁地從旁邊小巷伸出，抓著他往那邊拽去。

  江戶川柯南再次一驚，本能地想掙脫，結果一抬頭，對上一張熟悉的臉。

  「青、青柳先生……？」

  被喊出名字的男人站在昏暗的巷子邊緣，街頭繁華耀眼的燈光落在他眼前，停在他一步之外的地方，沒有照到他的身上。他低頭看著他，臉上的笑變得模糊不清。

  「你怎麼會在這裡？」青柳彬光問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