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叛徒
這是一個二層高的廢棄工廠,內部照明設施損壞,惟一的光源通過上方的方形窗口照進來,浮塵在空氣中變得清晰可見。
一個青年男人拎著手提箱,陽光在他的黑衣上落下細碎的光斑,他步伐匆匆地向前走去。
他叫羅斯,多年前是個小幫派的成員,因為企圖在敵對幫派底盤上裝炸彈,被路邊蹲守其他罪犯的紐約分局FBI探員當場抓捕,一年前才從監獄出來。
即使看在沒死人的份上減輕刑罰,牢獄之災仍讓他原來的世界灰飛煙滅:他在監獄裡和別人起衝突,丟了半截舌頭,出獄後父母搬走,女友帶孩子離開,原來小幫派早被其他勢力吞併。
沒有住處,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只能當流浪漢,但連乞討都說不出一句完整清晰的話。就在羅斯走投無路時,他遇到一個原來幫派里的兄弟。
這位兄弟接濟了他,然後問他願不願意做點「髒活」。
因為坐過牢,羅斯本就找不到正經工作,他已經被這個社會、這個國家、這個世界徹底厭棄。所以一聽兄弟邀請,他當場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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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進入了一個比他原先幫派更龐大、也更神秘的犯罪組織。
組織名稱不詳,成員數量不詳,優秀成員能得到一個酒名當代號,賺到更多的錢,羅斯這群小人物則是被這些酒隨意差遣的底層成員。
有代號的成員不多,羅斯加入一年認識兩三個,其中一個還習慣用郵件聯絡,他只見過一次,就認了個臉,對方是個言語親切的男人。
羅斯最喜歡的也是這個——直接下命令或要求,從不嘲笑他是啞巴,完成後當天晚上或隔天早上就打錢,屬於打工人最喜歡的甲方。
現在羅斯就在執行這位成員的命令。
他讓他來炸掉這個曾是組織接頭點之一的廢棄化學工廠,之前幾天,他還讓他去偷過一位公司高管的車。
這個工廠位置偏僻,廠房呈現出一個「8」字型,非常奇葩的設計。場內有些化學品到現在都沒清理乾淨,平時連流浪漢都不會來。
羅斯一邊走,一邊回憶任務內容。
之前對方發消息時,都會點名具體時間和地點,而這次可能事發突然,竟然直接打來電話,讓他趕快來布置炸彈,語氣瘋狂而激動,簡直像個亡命徒。
羅斯不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知道組織的命令是絕對的,老實來了。
他來到「8」字形工廠的中央、兩塊場地的交界點,打開箱子拿出幾個組織內部流通的不起眼的小體積炸彈,想在這裡安上。
這時,樓上忽然有腳步聲。
羅斯一年組織不是白混的,他反應能力和槍法遠超過去。他立刻對那裡舉槍,警戒地抬頭,就見一張白人男性的面孔在上面晃過。
那張臉有點熟悉,他也看到了他,明顯愣了一下,然後轉身就走。
「……?」
羅斯放下槍,茫然地看著上面。
為什麼要露出這麼驚訝而恐懼的表情?
明明就是這位蛇毒先生……給他布置了這個任務吧?
……
腳步聲遠去,羅斯沒有追上,他盡職盡責地在一樓放好炸彈,然後提著輕了一半的手提箱朝二層走去。
二層很高,上空交錯著各種以人類體型無法通過的管道。這層有幾間員工的休息房間和辦公室,需要布置炸彈的地方更多。
羅斯計算炸彈即將爆炸的時間,快速走向一個拐角,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條手臂突然從旁邊伸出,死死鉗制住他的脖子!
「!!!」
巨大的力量從脖頸處傳來,勒得他幾乎透不過氣,羅斯毫不懷疑,這股力量在下一秒就會扭斷他的脖子!
他下意識開始掙扎,嘗試向上看去,一個男聲從上面輕描淡寫地傳來。
「別動。」
以左臂控制住他的男人也穿著黑衣,那頭烏黑長髮自然垂下,額前一縷頭髮有點捲曲,在那之下的墨綠色眼裡泛著冷光。
面對這股不亞於那些組織代號成員的殺氣,羅斯頭皮發麻,手指頓時一松。
對方輕鬆接過槍和那半箱炸彈,將後者輕放到地上。羅斯直到雙手空了,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打了個冷顫。
抓住他的男人看著他張開的嘴,可能看到了他裡面只剩下半截的舌頭,沒有和他交流,轉頭朝遠處一個房門打開的房間看去。
羅斯看到從那個房間裡,走出另一個攙扶著亞裔少年的青年男人。
那個男人也留了長發,他扶住少年的肩膀讓他站穩,朝他們看來,然後第一眼就看到了手提箱。
「那個箱子是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羅斯覺得他的聲音很親切。
……
噠……噠……
急促的奔跑聲在工廠二層的另一邊區域響起。
亞倫·盧卡斯拼盡全力向前跑去,根本不敢回頭,想要躲避著後方那個明明速度不緊不慢卻能緊追不放的黑色陰影。
可天不遂人願,在即將穿過一條走道時,他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他直接撞上欄杆,整個人翻了過去。
從二樓到一樓,普通人幸運落地會摔骨折、不幸運落地碰到腦袋會摔死的高度,對他們這種人沒有大礙。
亞倫膝蓋磕在地上,一陣鑽心的疼立刻傳來,他顧不得這點小傷,很快一個翻身重新躍起。
他的雙手不斷發抖,右手兩根手指內側還有不明顯的齒痕。槍口隨著他的手也在晃動,然而在他的視野里,那抹如烏鴉般的陰影不見了。
只有兩塊很薄的不鏽鋼板落在前方地面的光斑里,晃動著刺眼的光。
「我一直不喜歡這裡,這樣的構造……別人以為是8字形?其實準確說是∞才對……用來捉迷藏很麻煩。」
聲音輕飄飄地從他背後傳來,沒有怒火,沒有威嚴,是照顧弱者般的柔聲細語。
亞倫·盧卡斯的呼吸開始顫抖。
他不敢回頭,即使他已經認出後面的人是誰,仍然愣愣地看著眼前。
他看清了那兩塊不鏽鋼薄板上的圖案——上面那塊印著蛇的身體,它扭曲地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形成一個「∞」的符號。
那個圖案刺痛他的眼睛。
後頸上那片被燙傷的皮膚、那個早在十二年前,被他親手毀掉的蛇形紋身,再次火辣辣地疼起來,疼得錐心刺骨。
一隻手從後面伸來,勾住亞倫的脖子。手臂更沒有發力,如親切好友間的勾肩搭背,但貼在皮膚上的感覺,卻比蛇類爬過更加冰冷。
「阿尼……賽特……」
亞倫喊出這個記了十六年、如夢魘折磨了他十二年的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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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寫一點主角的酒廠經歷。(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