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不要給陌生人開門
「你問那個律師?」
諸伏景光還真知道案件進展。
前天他看著松田陣平和警犬訓導員一起測試那條肇事犬對什麼指令有反應,昨天在他們出警回來後,他難得起了好奇心去詢問,然後得知了整起案件的前因後果。
「他承認是他訓練那條狗去攻擊死者,動機是為給七年前死去的兒子報仇,已經在昨天被逮捕歸案了。那條狗由於是被命令作案,松田收養了它。」
諸伏景光看向江藤大藏。
「這個案子從手法到動機都很普通,涉事人員也是普通人,社會危害性不大,不會轉到公安手裡……你對它很好奇?」
江藤大藏像在走神,直到聽到最後一句才陡然驚醒,連忙道:「沒什麼,前輩,我就是隨便問問。」
諸伏景光狐疑地看著他的表情,一個字都沒信:「你難道認識那個律師?」
江藤大藏身體微不可察地抖了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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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反應完全落在諸伏景光眼裡,讓他心裡疑惑更甚。
「算是……認識吧。」年輕的公安似乎察覺到前輩發現了,他抬起手,尷尬地撓撓臉頰,「我以前見過他,我爸和他更熟一點。」
原來是管理官的舊識?
聽到是自己上司認識的人,諸伏景光沒再多問,江藤大藏沒必要在這種事上說話。於是他很快跳過這個話題,轉而提起另一件事。
「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這周六早上記得早點來,小組有任務。」他提醒道。
公安和警察、醫生一樣,全年天天得有人上班,沒有正常雙休,根據當前工作進行排班或放假調整。
諸伏景光只是隨口一提、以此結束兩人的寒暄,他本以為江藤大藏會像以往一樣立刻應下,沒想到對方臉上又透出了一絲為難。
「這周六……」江藤大藏尷尬地開口,「抱歉,前輩,這周六我有點事,恐怕不能來了,我會提交請假報告。」
諸伏景光皺了下眉:「什麼事?」
「是私事。」江藤大藏對上他的眼睛,很快移開,語速飛快地補充道:「是很重要的私事,我不能不去。」
諸伏景光還想再問,結果就在這時,他上衣口袋裡的手機突然嗡地一震。
手機震動聲不大,但近在咫尺的江藤大藏聽得清清楚楚,他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諸伏前輩,既然你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擾你了。」
「……」
諸伏景光看著他,看到了對方微抿起的嘴唇和躲閃的眼神,在心裡無聲地嘆了口氣,知道今天自己是絕對問不出來了。
他只能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有急事我會通知你的。」
江藤大藏點點頭,越過諸伏景光徑直朝電梯那邊走去,他步速非常快,仿佛慢了一秒就要被扣下。
諸伏景光目送那道背影遠去,直到對方消失在走道盡頭,他才拿出手機。
警視廳內,公安部單獨占了一層,進出限制格外嚴格,平時走廊上根本沒人,不像搜查一課那樣經常能見到出來抽菸的刑警。
在一片寂靜中,他看到了手機上那封簡潔的郵件。
【下一站是澀谷。——Zero】
……
這幾個月,公安一直在調查日本境內各種美術商,隸屬警察廳的降谷零從大阪一路追查到神奈川橫濱。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外地,只在送諸伏景光去警察醫院,外加之前性質惡劣、容易上升國際問題的使館爆炸案時,短暫回過東京。
公安這麼重視美術商不是沒理由的,因為這涉及到組織。
——甚至有可能,直接關係到阿尼賽特。
公安在降谷零和諸伏景光被迫雙雙撤離後,又向組織派去新臥底。
有波本和蘇格蘭的經驗在先,這兩個臥底在組織里完全分開,彼此毫無聯繫,他們試圖搭上內部兩股不同的勢力,一條是朗姆,另一條是琴酒。
在警校內的成績第一、後期培訓也更出色的那個內部稱號為「松月」(日本櫻花的品種之一),他被安排到朗姆那邊。
雖然目前還未得到代號,但在幾個月前,他傳回一個重要消息。
【在三年前阿尼賽特來過一次日本後,朗姆好像一直在查她。我目前地位不高,只在跑腿時得知了其中一項。】
【阿尼賽特有很高的藝術天賦。她,或者他?在十四年前,曾把一副親手繪製的、極有個人特色的畫,賣給了一位來自日本的美術商。】
【帶我進行這個任務的代號成員說,朗姆的原話是……】
【——只要看到這幅畫,就能知道阿尼賽特的真身。】
……
諸伏景光處理完手裡的事,十分鐘後,他也離開警視廳。
他坐進車裡,一邊思考著這周六的行動,一邊打開儲物格把一些不重要的隨身物品放進去。
在要關上時,他眼角餘光瞥見了儲物格最裡面放著的東西。
那是一本書。
封面顏色依然亮麗,可書口那側卻微微泛黃,像是有人反反覆覆、不厭其煩地翻閱過它,以至於在上面留下了無法消除的痕跡。
這是三年前,阿尼賽特下車離開前,最後送給他的東西。在公安無法在上面檢查出任何有價值的痕跡後,他重新把它領了回來。
他翻閱過無數次,以至於上面每個字他記得清清楚楚。但在現在再次看到它時,諸伏景光的動作仍然一頓,整個人沉默下來。
阿尼賽特的真身。
為了這麼一條飄渺的、可靠性存疑的情報,公安這幾個月一直矜矜業業地調查著日本境內的所有美術商。
結果涉嫌洗錢、走私的都挖出來好幾個了,比如史考兵案里的乾將一。但那副據說是阿尼賽特親筆畫的畫作,毫無線索。
其實沒消息很正常,畢竟畫的名字、內容、成交價格和具體買賣時間,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來自美國。僅拿著這樣一條情報在茫茫藝術品里尋找,難度不亞於大海撈針。
可公安不想放棄。
尤其在得知戈德瓦塞爾成為那個組織的新BOSS後,他們更不可能放過任何能調查身為他孩子的阿尼賽特的線索。
想到這裡,諸伏景光的思緒略微一頓,想起另一條重要情報。
這次送出去的兩個臥底,「松月」去了朗姆那邊,意外地從對手的角度找到了阿尼賽特的線索。
而送出去另一個被稱為「關山」(也是日本櫻花的品種之一),他一開始去了琴酒那邊。
在向來以苛刻著稱的琴酒面前,「關山」同樣沒拿到代號,但在幾周前,琴酒把他和一個有代號的女狙擊手一起,調去另一個重要成員手下。
正是這次調動,「關山」去了一個由戈德瓦塞爾建造的基地,所以第一時間得知組織首領換人,並及時把這條消息傳回公安。
其他人知道這點時都認為這是個好信號,覺得「關山」未來能得到比以往更多的情報,可諸伏景光有種不妙的預感。
——在三年前,就是琴酒把他調去配合阿尼賽特,才讓阿尼賽特注意到他,並拆穿了他臥底的身份。
「關山」至今沒見過那個新上級,對方的身份、代號、組織地位,一概不知。
如果那只是一個和戈德瓦塞爾有關的普通成員,那還好說;
但如果,真的又是阿尼賽特……
這會是公安的絕佳機會,還是迎來又一次……刻骨銘心的失敗?
————
米花町某條街道上。
一輛在等紅綠燈的雪佛蘭薩博班裡,正在和別人通話的青柳彬光,忽然覺得自己鼻子有點癢。
他按了按鼻子,沒打出噴嚏,但他奇怪的卡頓還是引起了電話另一頭的人的注意:「我這邊……嗯?你怎麼了?」
青柳彬光放下手,用熟練的帶有大阪腔的日語道:「沒事,只是鼻子有點難受,可能有人在念叨我。你剛才想和我說什麼?」
對面的西洋梨白蘭地、威廉轉回話題:「哦,我想說我最近去『星光花園』上班,來了幾個可疑人員,他們好像在找人。我查過組織資料庫,發現他們都是朗姆的手下。」
「琴酒說過這個酒吧是你父……咳,我是說,BOSS在日本的產業。朗姆現在派人過來,是不是來找你或他的?」
青柳彬光平靜道:「朗姆還沒蠢到用組織其他人都認識的手下來找我。你有問過琴酒嗎?」
「沒有。」威廉不知道想到什麼,又聲音乾巴巴地補充道:「他最近脾氣不太好,伏特加都快被嚇死了,我不敢去多打擾他。」
他說完後頓了頓,遲疑地問:「你說朗姆會不會是來找我的?我是你的人,算是新BOSS一派的情報員……他想找我也挺合理的吧?」
雪佛蘭內靜了一秒,然後青柳彬光道:「不確定。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去其他地方,只要別離開東京就行。」
「我還挺喜歡這個酒吧的,夜景和音樂都不錯。」威廉無奈道,「阿尼斯,你現在可是組織的大少爺,能不能命令朗姆別來米花搗亂?」
「在身份上我能對他下令,但他聽不聽,不是我能控制的。」
威廉嘆了口氣:「確實是這樣。唉,那我這幾天去外地躲一陣吧,東京有什麼地方比較好玩?」
對面紅燈結束,青柳彬光重新啟動汽車,同時給出自己的意見。
「澀谷。」
他笑了笑:「那地方挺有意思的……怎麼樣,有興趣去看看嗎?」
這次雪佛蘭沒開出太遠,很快在距離車站很近的一條路上停下。
青柳彬光在幾天前他接江戶川柯南的地方下車,他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店鋪招牌,又隔著那面玻璃櫥窗看了看裡面的布置,步伐輕快地推門而入。
……
東京,足立區。
這裡是東京23區里平均年收入最低的地帶,房租便宜,適合單身或是經濟普通的家庭居住。
現在是黃昏時分,一棟位於街角的一戶建安靜地沐浴在夕陽中,暖橘色的光芒落在門牌上,上面的字跡變得模糊不清。
偶爾有買菜或下班回家的人從門口經過,他們在路過時,紛紛掩住口鼻,下意識加快腳步。
只見不少垃圾從門口一路堆積到庭院裡,屋內更是雜亂不堪,地上扔著各種食品包裝袋。這樣的房子哪怕大門敞開,小偷都不會願意進來,恐怕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在這個臭氣熏天的垃圾屋裡,一個少年蜷縮在某個房間的角落。他身上穿著在這個季節顯得單薄的衛衣,衣服髒兮兮的,頭髮油膩雜亂,顯然沒有受到良好的照顧。
「不夠資格啊……」
「為什麼不行呢,我明明能好好照顧它,這裡很大,明明可以養的……為什麼就不行……為什麼……」
他把臉埋在腿間,手指不斷扣著身下破舊的榻榻米,指尖隱隱泛出血絲。可他像是完全察覺不到疼,嘴裡不斷嘟囔。
「叮咚——」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門鈴聲。
少年身體一顫,他抬起頭,臉上滿是迷茫。幾秒後,他站起身,踩過一地垃圾,朝門口走去。
在離門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他停下腳步,遲疑著要不要開門。
「叮咚——」
門鈴聲又一次響起,克制地只響了一下,很快再次歸於安靜。
門外的人耐心地等他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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