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老朱給沐英親兒子的待遇!你能挑起戍守大明的重擔嗎?!
第176章 老朱給沐英親兒子的待遇!你能挑起戍守大明的重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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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英坐在一旁,也是咧嘴一笑。
很少有機會能看到今天這樣的場景——義父被人一頓訓,還沒法反駁。
這吃癟的模樣,很罕見啊!
「照你這麼一說,這內閣的設計還可以……」
老朱倒也沒有在意朱橘這一頓懟,注意力已然是轉移到了『內閣』之上。
「七人分相權,協同理政,還能起到互相牽制的作用。」
「你還安排了三個新科進士進去,這倒是一步妙棋,既可以磨鍊這幾個通過科舉選拔上來的頂級人才,又可以讓他們占據內閣席位,為你衝鋒陷陣。」
「嗯……思路清奇,頗為不錯。」
科舉選上來,又被朱橘欽點的狀元、榜眼、探花,本就可以直接看做是皇家嫡系。
只要運用得當,讓他們衝鋒陷陣是完全沒問題的。
靜下心來一看,目前這個臨時內閣的七個閣員,的確是朱橘可以掌握的住的!
有可靠的義兄,還有威望極高的老丈人。
劉伯溫和宋濂,更是兩個人品可靠、能力出眾的大臣!
朱元璋此刻琢磨著……倘若自己真如坊間傳言那般『駕崩』,朱橘要上位,那他臨時組建的這套執政班子,還真能穩定統治!
想到此處,老朱不禁呲牙咧嘴。
這臭小子,還真有點門道啊!
「其實還是有漏洞的。」
朱橘道,
「雖然內閣有七個閣員組成,理論上來說可以互相牽制,但實際上,首輔的權力還是太大。」
「一家獨大、一言堂這樣的情況,還是有可能出現的,尤其是在君主平庸,而首輔才幹極強的情況下。」
「所以,我最近也在考慮打個補丁上去……比如說,內閣首輔四到六年為一屆,被選為首輔的大臣,最多只能當選兩屆首輔,此後再不能擔任首輔之位!」
「如此一來,便沒有人可以一直占據首輔之位了,有這條規則在,皇帝想要制衡也會方便許多。」
朱元璋撫了撫須。
「嗯……幾年一屆,不准獨占首輔之位!時間到了就得挪屁股滾蛋!」
他點頭讚許道,
「這主意不錯!」
「咱一直以來對丞相有所顧慮,現在聽你這麼一講,咱完全也可以給當丞相的大臣,也加這個限制嘛!」
「只有皇帝能夠長坐龍椅,其他人的交椅,都得輪流坐!」
「這個好……哈哈,你給咱啟發了!」
朱橘抖了抖魚竿。
「這也是怪了,一點動靜都沒。」
「一定是打窩打的不夠……」
他嘴裡叨咕著,隨手又捏了一團肉餡,拋進了湖裡。
噗通!
朱元璋:「???」
「你這是釣魚呢,還是餵魚呢?」
老朱愕然道,
「哪有你這樣的,那一團肉餡都夠買好幾條魚了!」
朱橘嘿然一笑。
「釣魚不在魚的價值,而在於樂趣……」
他道,
「我這個窩打下去,必然漁獲滿滿!你們也能蹭上的嘛!」
朱元璋:「……」
「對了,我還設立了一個具有超然地位的機構!」
朱橘重新下了魚竿,看向沐英,道,
「我稱之為樞機處!」
「眼下,我已經任命沐英大哥為樞機大臣!」
唰。
朱元璋的目光轉向沐英。
「樞機大臣?」
「這是個什麼職位?」
朱橘朝著沐英努了努嘴。
沐英心領神會,朝著朱元璋拱手恭聲道:
「回爹的話,按照殿下的設計,樞機大臣,其實就是掌握朝廷最核心樞密的官員。」
「殿下說,樞機處是個比內閣更臨時的臨時機構,它甚至不需要有具體的辦公場所,因為樞機二字,其實就是皇帝的意志,皇帝想做的事,就是樞機!」
「而樞機大臣,就是負責傳達、操辦落實皇帝意志的官員。」
「他的存在,就只有這一個目的——用最直接、最有效率的形式,辦成皇帝所想辦的事!」
說完,沐英轉頭看向朱橘。
「殿下,我這麼理解,應該沒錯吧?」
朱橘笑著點了點頭。
「完全正確!沐英大哥真是聰明!」
他誇讚道,
「這麼快就掌握了精髓!」
沐英咧嘴一笑,拱了拱手。
而坐在右邊的朱元璋,則是陷入了思索之中。
「樞機……」
「那這個東西很厲害啊!等於是讓皇權更加強勢了!」
老朱沉吟了片刻,而後拍手道,
「皇帝的政令,原本是要通過三省下達的,而三省又有那些個大臣,他們如果不同意,是擁有駁回權的,就連咱的政令都被駁回過幾次。」
「可若是繞過他們,直接通過樞機處下達命令並執行,那豈不是皇帝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一點掣肘都沒有了?」
「好好好,這個也好!」
只是略一思量,朱元璋便是拍案叫絕!
一直以來,他都在為加強皇權而努力,畢竟在他看來,元失天下以寬!
大明必須要吸取這個教訓,身為大明的皇帝,必須牢牢掌控整個國家,不能放鬆,更不能放權!
而樞機處的成立,顯然是可以讓權力更加集中。
只不過,對樞機大臣的選擇,就必須要慎重了,畢竟權力太大……
朱橘選了沐英,這在老朱看來,還算是挑的不錯的。
沐英,是有能力且信得過的人,雖然只是義子,但在朱元璋眼裡,他和親兒子也沒什麼差別。
「也有缺點吧。」
朱橘道,
「這麼一來,樞機大臣的權力甚至比丞相首輔都要大了,身為皇帝意志的執行者,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才是皇權的實控人。」
「所以說,對於樞機大臣,我認為不能設置品級和俸祿,純粹就是當做一個臨時頭銜,一旦皇帝撤銷了這個頭銜,那掌握大權的樞機大臣立馬就會被打回原形!」
「他所能依靠的,只能是皇帝!而不能依託權力,大肆發展自己的勢力。」
朱元璋連連點頭。
「有道理,有道理……」
「你想的足夠深遠,咱一下子都想不到那麼遠!臭小子,你這回真可以啊!」
他忍不住稱讚道。
朱橘這兩套制度,一套內閣,一套樞機處,細細想來都很先進吧!比目前使用的三省六部制度明顯更好!尤其是對於皇帝而言。
朝廷架構這麼一改革,皇帝屁股底下的龍椅明顯更好坐了!
這,不就是他一直追求的事物麼?
「嘿嘿,那是自然,我啥時候不行過?」
朱橘嘿然一笑,昂首挺胸。
到底是後世過來的,雖然沒法帶來現代文明,但弄一套更利於中央集權的朝廷機構,對他來說還是挺輕鬆的。
「現在咱覺得你剛才說的那番話有見地了。」
朱元璋撫須道,
「咱不能保證後世之君每一個都英明神武,體魄強健,所以說……咱必須得有一套好的制度,確保皇權的平穩過渡和運行,確保龍椅是咱老朱家的子孫坐。」
「你的這兩個發明,咱感覺……有用!先用著試試看!」
作為實用主義者,既然朱橘這兩套發明管用,那他幹嘛不用?
「嗯,可以先試運行,找找缺陷和不足,再加以改進。」
朱橘正色道,
「開朝會的時候,我也一直在強調,內閣是臨時性質的,可能會進行調整,甚至是撤銷。」
「先把話說在前頭,免得有人在背後嚼舌根,說咱亂搞一通……你看,就比如這一回,您老拿著刀想來砍我了,這肯定是聽到誰在背後嚼舌根了吧?」
朱元璋微微一愣,而後神色有些尷尬。
「坊間有些胡說八道的傳聞……不過,咱本來也沒怎麼信,只是怕你胡鬧而已。」
老朱道,
「現在看來,那些胡說八道都是瞎講!」
話音未落,他的目光已然是落在了毛驤的身上。
「毛驤,這些輿論,你去處理一下。」
朱元璋下令道。
「遵旨!」
毛驤神色一冷,猛地一拱手,轉身而去。
嘩啦!
「殿下,魚漂動了!」
沐英扯了扯朱橘的衣服,指著湖面連聲提醒道。
朱橘眉頭一挑,趕忙拉竿。
唰!
一尾白魚躍出湖面,被魚線拽到了岸上。
「哈哈,終於不是空軍了!」
朱橘燦爛一笑,將白魚扔進了魚簍里。
見朱橘有了漁獲,朱元璋也是有些不耐,他本來就不是愛釣魚的慢性子,現在見那魚漂半天沒有動靜,便想拉起魚竿換個陣地。
可誰料這一拉,魚竿卻是一沉。
「嗯?有魚?」
朱元璋眉眼間露出一絲喜色,迅速用力一拉!
嘩!
同樣有東西飛出水面,但卻不是魚,而是一件淡紫色的破爛衣物。
「什麼玩意兒?」
朱橘抬眼望去,愕然道,
「啊哈?」
「這是……肚兜?」
那衣物雖然有些破爛,但特徵卻很明顯,就是女子貼身的肚兜!
朱元璋臉色一黑。
「咱這是內湖,水都是灌進去的,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他甩開魚竿,有些嫌棄的用腳扒拉了那肚兜兩下,神色不悅。
「嗐,那還能是啥?肯定是宮裡有人私會唄。」
朱橘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托著下巴認真道,
「要麼就是宮女和侍衛在這御花園裡私會,或者是什麼受冷落的妃嬪和侍衛,外來的採花賊也不是沒有可能,咱們紫禁城的宮禁向來不太森嚴。」
「哦對了,內侍太監也有可能啊,雖然他們下面沒有了,但不妨礙可以用別的地方。」
「還有……」
他說得興起,甚至已經聯想到『x答應的肚兜掛在了某個狂徒的臉上,那狂徒一時興起,把肚兜扔進了湖裡』的場景了。
「殿下,殿下……」
沐英迅速扯了扯朱橘的衣袖。
「咋了?呃……」
朱橘被沐英這麼一拽,方才抬起頭來,轉而就對上了朱元璋那雙不善的眼睛。
還有那一張黑的跟炭似的臉。
「咳……那啥,老爹,我就是瞎猜而已。」
朱橘連忙起身,隨手將白魚又扔進了湖裡,道,
「今天釣到魚了,大獲成功!又恰逢父皇龍體恢復,正是雙喜臨門啊!」
「爹啊,你現在既然已經恢復了,那我可以休息了吧?」
朱元璋見他轉移話題,卻是冷哼一聲。
聽著那番猜測,他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已然是有了一根刺。
如果宮裡真有奴婢侍衛,甚至是妃嬪膽敢亂來,那他一定要把狗男女揪出來,浸豬籠!
這事兒,回頭一定得查!
「咱現在是恢復一些了,但還沒有恢復到最佳的狀態。」
朱元璋道,
「再說了,你設立的這些東西,咱眼下也不熟悉,還是要你繼續操持。」
朱橘一瞪眼。
「我搞的那些名堂,你想要用就繼續用,不想用就直接裁撤了就行,按照你自己的想法來就成了!」
他連道,
「別讓我再當差了,求求了!」
說著,朱橘連連給朱元璋作揖行禮。
朱元璋見狀,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這個反骨仔,平日裡讓他請個安都吊兒郎當的,此刻倒是跟拜神一樣,差點就要給自己跪下砰砰砰的磕頭了。
「怎麼,咱交給你的差事,是什麼燙手的山芋嗎?」
朱元璋反問了一聲,不悅道,
「唯恐避之不及?」
「你要知道,咱現在讓你行使的,可是咱最珍貴的權力!」
「別特娘的不識好歹,得了便宜還賣乖!」
朱橘面色一苦。
「有個詞兒,您老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
「講。」
「汝之蜜糖,吾之砒霜!」
朱元璋:「!!!」
「你小子又欠揍了是不!」
老朱猛地起身,對著朱橘的屁股就是一腳!
朱橘靈活的一閃身,迅速逃之夭夭。
「臭小子……」
朱元璋見朱橘跑路,倒也沒有追,只是冷哼了一聲,重新坐下。
湖邊,只剩下兩人。
朱橘這一走,原本看戲咧嘴笑嘻嘻的沐英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不嘻嘻了。
跟義父獨處,壓力太大了!
光是待在一起不說話,都叫人緊張!畢竟……像朱橘這樣的人,天底下恐怕也就只有一個!
「……爹。」
沐英在心中斟酌了好一會兒,方才開口道,
「我覺得……我還是無法勝任樞機大臣這個位置,這位置太重要了……」
「我……」
朱元璋擺了擺手。
「既然臭小子選了你,那你就先當著吧。」
他笑道,
「咱倒是也覺得,你是個合適的人選。正想著給你安排個什麼位置呢,他就給安排好了。」
「樞機大臣,內閣次輔,嘖嘖,沐英啊……」
沐英手中魚竿一抖。
「兒子在。」
他迅速應聲,神情恭敬。
「其實一直以來,咱對你的期望都是很高的。」
朱元璋站起身來,抬手道,
「行了,別釣魚了,陪咱走走。」
「難得有機會,咱們父子二人能單獨說說話,聊幾句天。」
沐英神色一凜,心中淌過一道暖流。
作為義子,他對這句話是很受用的,雖然是個剛毅的大丈夫,但曾經是孤兒的他,內心其實一直是缺愛的,也是渴望被認可,被接納的。
故而,『咱們父子』這四個字,於他而言,比任何嘉獎都珍貴。
「好,我陪您走走。」
「您龍體剛剛康復,是得稍稍走動走動,理一理氣。」
朱元璋朝著御花園中走去,而沐英則是迅速跟上,但卻稍稍落後了半個身位,以便聆聽教誨。
「咱們朱家,現在能有這樣的局面,不容易。」
朱元璋背著手道,
「剛才咱和老六聊天,你也都聽到了吧?」
「你有何感想?」
沐英心神一沉。
剛才他完全是以一個旁聽者的身份存在,連一句話都不敢說。
甚至朱元璋朱橘說到關鍵的地方之時,他連大氣都不敢出,只當自己是個透明人。
因為,兩人談論的是大明最核心的皇權傳承問題,他其實是連聽,都算是僭越了!
此刻,義父要他發表感想,他自然是有些猶豫。
「沒事兒,想到什麼說什麼。」
朱元璋笑著拍了拍沐英的肩膀,道,
「咱不會像對老六那樣對你的。」
「那臭小子就是欠收拾,所以咱得收拾他,你和標兒比較像,都不用咱怎麼操心勞神。」
沐英莞爾一笑。
要是真能像吳王那樣和義父相處,那反而是他所夢寐以求的了。
「回爹的話,我聽完之後的感想就是——吳王殿下有大才!」
沐英深吸一口氣,道,
「歷朝歷代,很多皇帝都想在三省六部以及丞相制的制度上動手,但最終不是失敗,就是放棄了。」
「為何?一方面是下面的大臣反對,而另一方面,也是皇帝害怕牽一而發動全身,本來可以運轉的好好的,結果一動,反而變得混亂。」
「為了穩妥,皇帝們縱然是心有想法,也只能繼續遵照舊有的制度,繼續與士大夫共天下。」
朱元璋微微頷首。
「是這樣沒錯,歷代皇帝,包括咱,都沒有輕易亂動,原因就在這。」
他道,
「不過,咱可不怕什麼大臣反對,那些人攔得住咱?笑話!」
「咱只是怕構思不夠縝密,到時候被人鑽了漏洞,反而不美……咱吃過這樣的虧。」
這會兒,他又想到了楊憲那個奸臣。
那件事,很丟人!很有損他英明睿斷的形象!
而他朱元璋,最是要面子了!
「所以我說吳王有大才,他是在短時間內,就想到了內閣制度和樞機處制度。」
沐英露出讚嘆之色,道,
「我懷疑,他就只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就把這兩套制度給想明白了!」
「除此之外,他還做好了官員的選擇,非常的合理!其中最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他的風險控制能力!」
「試運行、臨時內閣、臨時樞機處……這些字眼無不顯示他的膽大心細,做事留有餘地!」
「他也跟我說過,若有缺點和不足,可以隨時進行調整和改進,甚至是裁撤!船小好掉頭!」
「就這一番話,我可以斷定,他其實是一個極度務實不務虛的人!放誕不羈的外表下,有著一顆玲瓏剔透的心!」
朱元璋聞言,不禁露出訝異之色。
「你對他的評價……這麼高?」
他問道。
沐英搖了搖頭。
「爹,不是兒的評價高,而是事實如此,我只是把我看到的陳述出來而已。」
他如實道,
「我看到的,相信爹和大家都能看到。」
「是金子總會發光,藏是藏不住的。」
朱元璋聽到這話,不由得一笑。
「哈哈……那行,那咱問你,你覺得朱標好,還是朱橘好?」他開口問道。
沐英聽到這話,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
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啊!
「……都好!打小我就覺得標弟有王者風範,現在依舊這麼覺得!」
沐英不敢花太多時間斟酌,迅速開口道,
「而吳王,則是給我一種諸葛亮般的感覺,非常聰明有智慧,總能想到別人想不到的東西,令人拍案叫絕!」
「若是他倆能配合,那一定是雙劍合璧,所向無敵!」
朱元璋望著沐英,笑容愈盛。
「說得不錯,和咱想到一塊去了。」
他拍了拍沐英的肩膀,走到一處涼亭之中,道,
「不過,咱想的,不光是雙劍合璧!而是眾星拱月!」
「咱的兒子們,都是明亮的星星,一起聚合起來,拱衛月亮!而月亮,自然就是咱們朱家、皇族!而主要拱衛的對象,就是皇帝!」
「這也是咱為什麼封老二老三老四他們為秦王、晉王、燕王的原因,在咱的設計里,他們都是星星!」
「而你——」
朱元璋看向沐英。
沐英的呼吸微微一窒。
「你,也將是其中一顆。」
朱元璋負手而立,輕聲道,
「咱的義子義侄有很多,但被咱當做親兒子來對待的,就只有你沐英一個。」
「咱這個親兒子,不是嘴上說說的,而是實打實給你親兒子待遇的!將來的你,也得為咱大明守一片疆域!」
「世世代代,與國同休!」
「現在,你明白你的責任和使命了嗎?」
沐英:「!!!」
噗通!
神情激動的沐英重重跪倒在地,朝著朱元璋納頭就拜!
「爹!」
「我……」
朱元璋拂袖道:
「別跟咱扯有的沒的,也別流那沒用的馬尿!」
「咱只問你一句,咱給你排進這親兒子的序列里,你有沒有能耐把這擔子挑起來?!」
砰!
沐英把腦袋磕在地磚上,發出一聲脆響!
「爹要把擔子交給兒,兒縱是拼了命,也一定要把它挑起來!」
他雙眸抬起,鏗鏘有力的道,
「兒不但要把它挑起來,還一定把它挑好!讓子孫後代也都挑好!」
「從此以後,我會告訴我的兒子,告訴孫子,沐氏存在的意義,就是守護大明!大明存,沐氏存!大明若有一天有了危機,也必須踏過我沐氏子孫的屍體!」
一番話語,激烈而又懇切,聽得朱元璋嘴角上揚,露出滿意之色。
「好,好。」
「不愧是咱的好大兒,當年咱和你娘沒有收錯你這個娃兒。」
「來,起來,起來……」
他親自上前,將沐英給扶了起來。
「謝謝爹。」
此刻沐英還處於激動的狀態之中,整個人身形都還有點緊繃。
由此也可見得,他剛才說出那番誓言一般的話語,是用了心,也用了力的!
「謝什麼,咱是你爹。」
朱元璋笑道,
「說實在的,老二老三他們,還真不如你。」
「如今老六讓你當了樞機大臣,這也是好事,可以讓你迅速熟悉政務,知道如何治理國家。這個職位,咱不會給你撤銷,除非哪天,咱需要你去邊疆戍衛,鎮理一方。」
「到了那一天,你現在歷練得出來的經驗,就能派上大用場了!」
在老朱的心裡,沐英的能耐起碼是在朱樉、朱橚等人之上的,而作為義子,最合適他的,自然是那種混亂難治之地。
雲南。
這個地方,是朱元璋在心中盤算著,將來想要交給沐英鎮守戍衛的地方。
那個地方,可不光需要軍事能力,還需要成熟的政治手段,方才能夠壓服壓平,所以,朱橘讓沐英當這個樞機大臣,在老朱看來,簡直就是神來之筆!
一切,都安排的妥妥的!
「嗯!爹請放心,兒子一定好好干!」
沐英此刻渾身都充滿了幹勁,拱手道,
「絕不讓爹和娘,以及吳王殿下失望!」
朝氣蓬勃,意氣風發。
朱元璋打量著沐英,仿佛看到了當初自己面對郭子興時候的模樣。
差不多的話語,他也曾說過。
恍若隔世啊……
「走吧,陪咱一起去坤寧宮。」
朱元璋道,
「回來了,也得多跟你娘說說話,咱知道,跟咱比起來,你最親近的還是你娘。」
沐英嘿然一笑,撓了撓頭。
那倒是。
跟義父在一起,總歸是有一股無形的壓力,仿佛隨時隨地都要應對考察。
而跟義母在一塊,就很輕鬆,只有關心和溫情。
「哼哼……還有件事兒,咱得找她興師問罪!」
「走!」
……
紫禁城,一處御道拐角處。
毛驤看著面前的宋忠,面色平靜。
「指揮使,我……」
砰!
還沒等宋忠把嘴裡的話說出來,毛驤已然是一個大耳刮子甩了上去!
宋忠吃痛,但卻只能捂著臉,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想搞我?」
毛驤冷笑道,
「你以為就憑這一招越級上報,就能把我踹下去,自己上位?」
「我告訴你,你還嫩點!」
宋忠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這一巴掌,只是警告,我當你是太子的人,所以不來動你。」
毛驤居高臨下,指著宋忠道,
「再有下一次被我抓住,我可不管你是誰的人。」
「只要老子一天是指揮使,那你就得跪著!」
「現在,起來吧!」
宋忠緩緩起身。
「指揮使,是小的錯了,小的該死!」
啪!
啪!
他看著毛驤,對著自己的臉猛猛一頓自摑。
他打自己的每一巴掌都很慢,但下手又極重!
這樣打下去,用不了多久,他自己的牙就要被打掉了!
毛驤忽的笑了起來,一把拽住了他的手,道:
「行了,把話說開就行了。」
「大家還是兄弟,老子差點被陛下給廢了,你也得讓我出出氣不是?」
「走吧,該辦什麼事兒辦什麼事兒去,我這人公私分明,你要是立了功,我照樣給你上報。」
宋忠低著頭,朝著毛驤拱了拱手。
「謝指揮使。」
說罷,他才朝著前方的御道走去。
毛驤望著他的背影,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冷,輕聲道:
「賤種。」
……
坤寧宮內。
「馬秀英!」
「你這後宮,是怎麼管的!」
朱元璋帶著沐英回到了坤寧宮,上來就直接興師問罪!
「大吼大叫什麼?」
馬秀英此刻正在製衣,聽朱元璋這麼大喊大叫,頓時有些不悅,轉頭道,
「我這後宮管的哪裡有問題了?」
「我……」
「呃?你這肚兜哪裡來的?」
她一抬眼,看到了一旁內侍手裡攥著的那一條淡紫色肚兜,又看著走在一旁的沐英,神色不禁有些古怪。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
朱元璋沒好氣的道,
「老子在御花園的池子裡釣魚,魚沒有釣上來,反而釣上來這麼一個玩意兒!」
「這是誰扔進去的?」
「後宮是你在管,出了這種事情,咱不找你,咱找誰?」
馬秀英:「……」
這一下,倒是把她給噎住了。
湖裡釣出來一個肚兜?!這可不是一個肚兜的事兒啊……搞不好後面還有亂七八糟的事情!
畢竟,這對於女子來說,是極其私密的物件……
「我瞧瞧……」
她走上前去,將那破爛的肚兜放在了手裡翻看了一番,沉吟道,
「不是老的,這上面的花紋是去年才制的雲紋,至於這面料……」
「重八,你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把這件事情查清楚。」
朱元璋冷哼一聲。
「儘快!」
「還有,這種醜聞不要傳播出去!丟人!」
馬秀英:「???」
你這大張旗鼓的興師問罪,坤寧宮裡都有一堆人知道了,現在又說不要傳播。
有病啊?!
「……知道了。」
但畢竟是自己理虧,馬秀英也只能應了下來,將那肚兜轉手給了翠竹,轉而道,
「小橘子怎麼樣了?」
「你拿刀去的?刀呢?」
朱元璋聳了聳肩。
「嚇唬嚇唬他而已,咱又不可能真砍了他,刀自然是還給毛驤了。」
他道,
「臭小子那一套東西還有點用處,再讓他折騰幾天吧。」
「不過,咱要回自個兒那睡去了,在你這天天被你數落,真不自在!」
「哼!」
說罷,他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只留下一臉尷尬的沐英。
「娘……」
「我,這……」
義父就這麼風風火火的走啦?
「沒事兒,你爹他就這麼一個人,不用管他。」
馬秀英笑著招了招手,道,
「你過來說話。」
「前兩天太匆匆,我又還躺在病榻上,都沒好好看看你,今天咱娘倆倒是能好好說會兒話了。」
「坐。」
「好。」沐英放鬆了心神,走到了馬秀英身旁坐下。
「翠竹,你先去針工局查一下,這一批面料是誰在用。」
馬秀英吩咐道,
「瞧這面料,倒也不差,許是宮中高級一些的婢女的。」
「唉!沒想到我管理的後宮裡,還有這種事兒……這下被重八抓到把柄了,你儘快查清楚,等事情水落石出,我要召集所有嬪妃和女官開大會。」
翠竹連連點頭,迅速離去。
「娘,您這制的是童衣吧?」
沐英瞅著馬秀英手裡的毛衣,笑問道,
「是給哪個弟弟的?」
「能得到娘親自手織的衣服,可真好,我記得我也有兩件,可惜後來到了十六七歲,實在是穿不下了,不過我一直好好保存著,打算以後給我兒子穿。」
噗嗤。
「哈哈……我記得你十二歲的時候,我給你縫過一件,那衣服,你竟然能穿到十七歲?那還不給撐破了啊?」
馬秀英瞥了沐英一眼,忍不住噗嗤一笑,道,
「行了,也別當成什麼傳家寶了,那衣服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你穿了那麼些年,早就已經松松垮垮了,哪裡還能讓我的孫兒穿?」
「回頭我給春兒縫製一件就是了,他這會兒還在福建吧?前年一定要把他們娘倆都接過來,我也好看看我的好大孫。」
雖然親孫子還沒有,但是抱一抱義孫過過癮,也好的嘛!
「謝謝娘!」
沐英頓時大喜過望,跪倒在地磕頭稱謝。
對他來說,再大再好的封賞,都比不上來自義母的這一件親自縫製的衣裳!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那不是衣服,那是珍貴的母愛啊!
「起來起來,別動不動就下跪磕頭,我這兒不興這些。」
馬秀英抬手道,
「你要是謝我,就多給我生幾個孫兒孫女什麼的。」
沐英站起身來,聽到這話,不禁咧嘴一笑。
「娘還不知道……這也怪我,沒有上稟。」
他笑道,
「前年,春兒又多了個弟弟,取名叫做沐晟。」
「這會兒也兩歲多了,到時候我讓他們一併帶來,讓您看看。」
馬秀英:「?!」
「又生了個兒子?」
她一臉驚喜,忍不住誇讚道,
「哎呀呀,哎呀呀,要不怎麼說你爭氣呢!這都已經兩個兒子了!你媳婦兒也好,能生養!等來了應天,我一定要好好賞她!」
「對了,小英子啊,你有沒有什麼生兒子的秘訣啊?跟娘說說,回頭我好跟標兒說。」
沐英哈哈一笑。
「能有什麼秘訣?只要夫妻感情好,還愁不能生孩子?」
他揮手洒然道,
「也就是前幾年忙了一些,不然我隨便生他三五個,那都是輕鬆簡單!」
馬秀英聞言,不禁嘖嘖稱奇。
「說得有道理,有道理……標兒先前就是太忙了,以至於冷落了常丫頭,常丫頭縱然是有心生育,可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呀!」
她沉吟道,
「我回頭得給他倆創造機會,讓標兒放下政務,出去遊山玩水去!」
「倆人啥也不干,就是玩兒,玩著玩著,這小娃娃自然也就孕育出來了!」
「你說是不?」
「是這個理兒!」沐英笑容燦爛,連連點頭。
「我這一件啊,是打算給小橘子的孩子的。」
「小橘子他就要成婚了,他和徐家丫頭妙雲,我倒是不答應,那孩子慣常會偷懶,沒有標兒那麼勤快,肯定會好好生娃的,所以啊……」
「……」
沐英安靜的傾聽著,偶爾插一句嘴,亦或是點點頭,臉上帶著幾分和煦的笑容。
跟義母聊這些家長里短,就是能讓人放鬆,感到溫馨……
……
次日。
一日一度的大朝會,按照慣例依舊召開。
清晨,淅淅瀝瀝的雨點還在落下,自上次求雨之後,應天似乎變得風調雨順了起來,時常有這樣的小雨滋潤大地。
一眾官員邁過金水橋,走到了乾清門下。
冒著風雨,他們靜靜等候著那個少年的到來。
然而,超時一刻鐘後。
少年的身影依舊沒有出現。
超時半個時辰後。
仍舊沒人。
眼看著雨已經停了,陽光從雲層之中透了出來。
不知不覺之中,文武百官已然是等到了巳時,可監國朱橘,卻還是不曾到來!
「這……」
「誰去催一催?」
「是啊,這都過去快一個時辰了,這大朝會到底還開不開啊?衙門裡還有一堆事兒呢。」
「誰不是呢……」
「……」
眾官員越等越焦急。
而毛驤早已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對勁,此刻已然是到了吳王所外。
「殿下,殿下!」
「您……」
他正欲呼喊,卻是被劍琪給攔了出來。
「毛大人,殿下他病了。」
劍琪道,
「這會兒正在休息,無法起身,所以……你還是不要打攪他了。」
毛驤:「???」
「病了?」
不會吧?昨天不還是好好的,活蹦亂跳的麼!
一夜之間就病了?
「什麼病?找太醫了嗎?」
他連忙關切道。
劍琪朝著他使了個眼色。
「殿下他說自己是過度勞累所致,自己歇息幾天就好了。」
她道,
「也怪奴婢,沒有提前通知您。」
「這大朝會可不能耽誤啊,畢竟文武百官都還等著呢……您要不想想別的辦法?」
毛驤眨了眨眼。
「……噢噢,我知道了,好,好。」
他恍然道,
「殿下這幾日的確是太勞心了,竟然病倒了……」
「幫我問殿下好,我先告辭了!」
說罷,他便轉身而去,直奔乾清宮!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