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轉折點二：神怒之日（完）

  越來越大的噪音。

  林邁三米的機械身軀微微抬起頭來，車燈眸光中閃爍著頭頂的光采。再也沒有辦法遮掩的是那天空之中的威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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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確來說的話。

  這個達摩克利斯之劍，原本是絕無可能定位他的。

  畢竟……

  林邁不僅擁有傳送門的力量，同時在基因鎖開啟狀態之下的飛行模式之中，亦也有著可以跨越打擊範圍的力量。

  但現在整座城市都在尼伯龍根之內，是為無路可退之境遇。

  他只有兩個選擇。

  一個是孤獨一個人逃跑，另一個則是迎著這一切見證城市毀滅。

  「憑藉你我的力量，想要將它阻擋應該是不可能的。」夏彌沉吟半晌，「要走嗎？我可以幫助你離開這個地方。」

  「況且，就算是抵擋住了，你也不可能將動能完全吸收……這是個無解之結，如果你遲疑不定的話，我就先把我要接的人帶走了。」

  林邁不語。

  「好吧，看來你已經做好了決定，我就不打擾你了。鋼之鏈鋸術師，雖然不是很想承認，但你確實是一個可敬的人。」

  見此一幕，夏彌頓時瞭然其中意思，點了點頭，旋即消失在了原地。

  現場只剩下一片空寂。

  天空是那般的湛藍，雲霧翻卷著在上方形成一道靚麗的油畫，在這片藍天之下，他的身軀折射著金屬的光澤，顯得無比神秘。

  ……

  這時，整個城市已經被即將到來的巨大威能變得顛倒不堪。

  路明非匍匐在地面。

  其他人也站不穩了身體，縱然是到達了混血種的身體素質的存在，依舊沒有辦法在這樣滅世般的場景之下存活。

  時間就像是停止了一樣。

  只有颶風。

  海嘯，在城市之中盤旋波動。

  巨大的水面仿佛化作一道黑牆，長無窮大，寬無窮大，高無窮大，死亡與湮滅的氣息已經讓人再也難以分辨這裡的景觀。

  這已經不是這個時代的畫面，不論是方才出現的巨龍，亦或者說在城市中心出現的數百米高度的龍捲風，那耳畔不斷作響的巨大轟鳴聲，都預示了如今的一切。

  此乃……神怒之日。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會迷惑地上的諸國。」

  隱隱約約之間，路明非聽到耳畔像是有一道清秀的聲音在念誦著，這聲音讓他聽不真切，但是很熟悉。

  就像是很多年以前發生的那樣。

  「快，路明非！起來！」

  楚天驕同樣心急如焚，因為他知道眼下面臨的是真正的絕境。

  縱然這幫年輕人在不久之前才處理了格陵蘭冰海之中所發生的大事，但是再強大一個人的力量也是有極限的。

  天災人禍，沒有辦法的事情。活著總得有點承擔。

  楚子航則是雙目空空。

  他這才意識到，他的世界已經要毀滅了。

  目前可以看見的是。

  自己從小生長到大的仕蘭中學，在目之所及的地方傾塌成了廢墟。

  而水流湍急，從腳下不斷蔓延，身上同樣感受著那股冰涼。很苦澀，一切都化作了末日一般的現狀……這絕不是楚子航所意料之中的一切，他本以為這一天會晚一點到來。

  這時候他才明白了自己做的那個夢。

  ——四周是傾覆的大廈，成排的玻璃幕牆碎成海洋一樣的碎渣子傾瀉滿地。電線桿倒在大街中央，他仰起頭看去，只見大地與山的殘塊奔襲而來，將自己吞沒。

  但是。

  大地與山的殘塊，什麼時候才會到？是自己生命的終結？還是明天的到來？

  年幼的楚子航說不上來自己心口的感覺，本應在校讀初三的他，這段時間裡經歷了太多的事情，也是他自己所不應該經歷的。

  可是……

  不知為何，這一刻，他居然有些慰藉。

  和兒子一同戰死是父親的恥辱，和父親一同戰死卻是兒子的榮耀。

  楚子航意識到自己的生命之中不論如何都會有這麼一天，於是他放空了心，坦然面對著這一切。

  「老爹。」

  「嗯？」楚天驕聞言一愣，急匆匆的目光之中，似是驚鴻一瞥，察覺到了兒子這句話里的份量。

  「神啊，芝麻開門了！」

  楚子航嘴角一揚，就在這時，他的掌心之中一道光芒浮現，不可逼視，仿佛從巴比倫高處燃燒而來的大日！這是君焰！再也沒有任何的逆臣可以阻擋！

  「轟！」

  偌大的光圈在面前綻放開來，廢墟的波浪朝著這一處淨土逼近，但是風力卻攜帶著火勢越吹越大！這是「風王之瞳」，但卻不是當時地下車庫裡的風王之瞳，而是楚子航自發所造的，只為維護他人而存在的利劍！

  火舌在空中翻滾，這本是楚子航發不出來的威力。可是他心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開了花，生根破土發芽，長出胚胎，於是楚子航借著這股力量，毅然決然地將那一枚燃燒彈的烈度，展露了出來。

  「好小子。」

  楚天驕點了點頭，一道無形的氣幕，就在眾人的身邊展開。

  言靈時間零。

  繪梨衣也不甘示弱，一方領域之內，無情的切割著所有可能落在眾人身上的墜物。

  言靈審判。

  這就是末日前夕。

  在那達摩克利斯之劍進入尼伯龍根之前，眾人所做的一點小小的努力。

  而在一陣陣的顛簸之中，路明非的視野里開始了走馬燈，灰白的記憶在腦海里迅速翻過，有他父母去往國外出差，有他叔叔的萬寶龍，有他堂弟的正方形身材，有他嬸嬸大叫著讓自己做家務，而他唯唯諾諾只知點頭……

  「叮叮噹噹……」

  似乎有教堂的鐘聲響起，路明非的目光驟然變得清明。

  走馬燈停止了。

  一切似乎都停止了。

  但那不是時間零，也不是任何一個阻止這一切發生的言靈，而是真正意義上……一切都靜止在了原地。

  只剩下一個穿著深金色禮服的少年身影緩緩向著自己的方向走來。

  「哥哥。」

  他看著自己沾滿土灰的手，緩緩撐著身軀站了起來，看著出現在面前的少年，滿眼裡閃爍著疑惑不解的表情：「你是……路鳴澤？」

  「是啊，我是路鳴澤。」

  路鳴澤露出了一抹笑意，他將白手套放在了自己的禮服的口水巾的上面：「哥哥，遇到什麼困難了嘛？」

  「別了吧，這種事你幫不了……」

  路明非擺了擺手，打算打發眼前的少年離開。

  「可是，要是這樣的話，師兄就會死了啊。」

  「還有那個和你萍水相逢的姑娘，人家跟你介紹了身世，你也應該知道，要是她說的是真的，那你就要拋棄她兩次了。」路鳴澤繞著頭髮，閒庭信步地和路明非聊著天。

  這會兒的外界應當是萬物皆亂。

  但在這一片路明非和路鳴澤的小天地之中，似乎一切還都安然無恙，沒有任何的必要，也沒有任何的意義去拯救。

  「……」

  「說吧，你想要什麼。」

  路明非的表情陷入平靜。

  這個傢伙，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自己稱呼自己為小魔鬼。而魔鬼……豈能有不做交易的道理？

  「真棒，這才是我的哥哥。」

  路鳴澤點了點頭：「我有一個方案，可以讓那天空之上的東西停下來，也可以幫助你身邊的人逃離這片險境。到時候城市可能不會毀滅。」

  「但是這麼做的話，你就必須把你全部的生命交易給我。」

  路明非沉默了。

  路鳴澤：「代價太大了麼？這已經是最低限度。」

  「不……」

  路明非緩緩抬起了手心，他的眸光看著出現在自己正對面的路鳴澤，眼神堅定地似是能入黨：「好處說完了，壞處呢？」

  「啊？」

  路鳴澤一愣：「什麼？」

  「沒什麼，開始交易吧。」

  路明非笑了笑。這麼長久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簡單的交易。也是……終於可以解脫了。

  路鳴澤驚訝：「想清楚了麼，你確定要交易全部生命？」

  他雙眼微眯，看向高空之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嘆息一聲：「就一個條件。」

  「保下師兄。」

  路鳴澤饒有興趣地看了他一眼，又對他說道：「這麼多年了，你忘記了很多事，唯獨這件事沒有答應我。」

  「真棒，這才像個男人。」

  「something for nothing 100%融合，16倍增益。」

  路鳴澤不再說話。周圍的場景開始逐漸湮滅了起來，路明非感受到，身軀之中有著某一股毀滅性的力量正在增長。

  而那一片靜止的畫面……

  也開始流動了。

  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

  ……

  此時此刻，廢墟工廠之中。

  酒德麻衣和蘇恩曦看著手機屏幕之上呈現的提示，驟然一愣。

  「老闆……回信了？」

  尼伯龍根之內沒有信號，但是對於神通廣大的老闆來說，這一切的限制卻都近乎於是不存在了一般。

  「快看看是什麼，要是再沒有什麼成效的話，估計這整座城市的人都要似了！」蘇恩曦急匆匆道，隨即打開了酒德麻衣的手機上面的簡訊界面。

  【老闆】：「無所謂，我會出手。」

  「……」

  兩人驟然一麻，什麼紅牆大帝，老闆到這個時候還在說笑啊。

  「但是這劍都快落下來了，我們兩個現在能怎麼辦？坐著等死，等待老闆的支援，還是……繼續坐著等死？」酒德麻衣像是說出來了一則繞口令一般難言道。

  這樣的場景可謂是聞所未聞。

  她們一直以來建造的秘密地點，居然成為了整座城市的風災、水災所沒有波及到的地方，像是受到了某種事物的庇護。

  雖說沒有擋的過尼伯龍根的侵蝕，但是也足以算得上是幸運。

  至少能夠多活一點時間的。

  「嘀。」

  蘇恩曦關掉手機鎖屏，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酒德麻衣：「所以……我們兩個現在做什麼？」

  「等著看吧。」

  酒德麻衣沉吟半晌，雖然感覺蘇恩曦的表情有點不太對勁，但還是朝著對方所在的位置湊過去了一些。

  「嗯……」

  蘇恩曦撇過頭去，不復進言。

  ……

  一切都宛如靜止了一般。

  在眾人的目光之中，路明非像是驟然間發生了什麼變化，一切的神情都驟然變得空洞了起來。

  他慢慢地從地上飄到了空中。

  「什麼？！」

  楚天驕驟然震撼。

  並不是因為路明非飛起來了。

  而是——這個上升的過程，完全沒有考慮到他的時間零的存在的可能性！

  也就是說，對方真正意義上超越了哪怕連龍王都沒有辦法避免的言靈領域，徹底登上了……君主的台階！

  「路明非是哪一尊王？」

  楚子航也是明白了什麼，朝著楚天驕詢問道。

  「不知道。」

  楚天驕搖了搖頭。

  但是這樣的一股威能，根本沒有辦法去考慮到那些大型爬行類生物，四大君主也夠不上這種冠位，這個傢伙是黑色皇帝尼德霍格！

  汗水順著兩鬢緩緩滑下，楚天驕心中驟然震顫，他不是把黑王之卵放到了邁巴赫裡面嗎，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黑王也是雙生子？

  「叮叮噹噹……」

  在對方上升起來的一瞬間，整座城市都不動了。

  無論是空中的雨點，朝著他們砸來的建築碎塊，甚至是他們本身的言靈，這一切都被某種最強大的力量所終止，僵硬在了半空之中。

  路明非如夢初醒，那一雙本應該閃爍著金色赤練的瞳孔之中，卻盡皆顯露著玄水一般的黑色。

  他沒有觀看楚子航等人的面孔。

  他竟迎著那半空之中數萬噸重量的天基武器而上，小小的人類身軀之中，無窮無盡的力量亦也在其中顯現著！

  狂風驟然吹拂。

  還沒等楚子航等人反應過來，路明非就已經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尊全身上下披著鎖子甲的巨大身影。

  中庭之蛇，大地與山之王雙生子其一，夏彌，耶夢加得。

  「楚子航。」

  在楚天驕震撼的雙眼之中，偉岸的身軀朝著楚子航展望去了目光，那雙眼睛，楚子航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的。

  那是……夏彌！

  成千上萬的建築廢墟迎面而來，但是大地與山的碎塊卻沒有傷害到楚子航分毫。或許是因為，早在不久之前，他就已經被編入了後者的體系。

  在那一場夢境之中的小小身影終於有了映證。

  「別怕……」夏彌的聲音如風般輕柔，「師兄，我們回家了。」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