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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靈芝仙草 湖中龍宮

  俗話說。

  人老成精,物老化妖,不老不死則為仙。

  眼前這頭老龜,至少活了三五百年,別說世家傳承,就是大一統的王朝,都很難持續這麼久,至少會經歷數朝更迭。

  加之君山金龜,極通人性。

  比起白澤絲毫不差。

  

  甚至因為龍屬血脈,註定會比它走的更遠。

  黿鼉化龍,龍鳳麟龜。

  這也是為何以鎖龍井鎮壓它的原故。

  就是不清楚,這老龜究竟犯下了多大罪孽,才會別人鎮壓在此幾百年時間。

  龍潭山古幢經緯下的黑蛟還情有可原。

  畢竟興風作浪,食人吞血,也不怪會引得那位密宗老僧大怒,以至於不惜以自身白肉枯骨坐鎮於緯頂,壓勝鎮之。

  但別的不說。

  這老龜老而不死,確實有些門道。

  雖然刻意收斂,但一身磅礴妖氣,在他破妄金眸下,根本無處遁形。

  分明已經到了大妖層次。

  尤其是甲殼之間,那一縷縷流轉不息的金線,無一不在表明,它身上的組龍血也已經覺醒了大半。

  或許再給它數百年時間。

  龍血徹底融合。

  就要真正化作井中龍了。

  此刻一出古井,老龜一雙眼睛滴溜溜的四下看過,透著一股子遮掩不住的精明和警惕之色。

  不知覺間。

  更是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崖壁下方。

  再往前數步,便是一片古樹密林。

  什麼心思,昭然若揭。

  要不是被陳玉樓一口喝破,再有片刻,怕是就會一頭扎入密林,然後橫穿山島,遁入大湖之中。

  到時候,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再想找到它,可謂難如登天。

  「這……」

  還在怔怔失神的崑崙與楊方,聽到這話,這才陡然回過神來。

  見它在自己氣機鎖定下,竟然都悄無聲息的逃離出去,哪裡還敢胡思亂想,當即一左一右,握傘持戟,將老龜退路封死。

  「前輩,自我介紹下,在下湘陰陳玉樓。」

  「若是想走的話,最好經過陳某允許,否則……我也不敢確定,最後會不會鬧出什麼誤會。」

  陳玉樓淡淡一笑。


  語氣溫和,笑容粲然。

  但從他字裡行間里,老龜卻是感受到了一股說不出的威脅。

  偏偏……

  它還真不敢動。

  一行三人一鹿。

  那頭白鹿對它而言,毫無兇險,和山中草藥沒有任何區別。

  至於左右兩側,分別握傘以及持戟的兩人,觀其氣血,縱然磅礴,眉宇間殺氣深重,但想要傷到它還是不易。

  唯獨那個青衫長袍,笑容溫和的男人。

  即便從頭到尾,他都彬彬有禮,口中以前輩相稱,但他卻是給它危險最重的一個。

  仿佛……

  一念之手間,就能將它撕成碎片。

  老龜活了幾百年,對兇險有種冥冥中的感應,遲疑再三,最終還是選擇遵從本心,緩緩停下了腳步。

  「在下已經介紹過,前輩是不是也要說一說了?」

  見它停下腳步,陳玉樓嘴角不禁勾起一絲弧度。

  識時務者為俊傑。

  這金龜不愧物老成精,對於局勢、危機、兇險把握的極為老道。

  它方才但凡表露出半點不滿,甚至反擊的念頭。

  今晚桌上都會添一道老鱉湯。

  幾百年的老龜,滋補溫養,靈氣濃郁,一口下去,說不定都能讓眾人修為大漲,省去數月甚至數年的苦修之功。

  呼——

  聞言。

  老龜不由暗暗吞了口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如今,對方勢大,若是不從,絕對不是誤會那麼簡單。

  最讓它心驚的,除卻身前自稱陳玉樓的男人外,冥冥當中,它還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氣機鎖定了自己。

  似乎是同類。

  那雙無形的目光,撕開虛空,正在暗處死死盯著自己。

  猶如雷火。

  又鋒芒如刀。

  即便隔著無數遠的距離,都讓它有種如芒在背的刺痛感。

  前有狼後有虎。

  除非自己真的化龍,否則……它想不到有任何勝算的餘地。

  「老龜烏衣。」

  「乃是君山島上金龜與湖中蛟龍所生,故而天生具有真龍血脈。」

  「在此盤踞多年,後因為屢次興水,掀翻大船,淹沒農田無數,於崇禎十三年,被道人李存名鎮壓於此。」


  老龜慢悠悠的開口。

  於幾人而言,見過袁洪以及白澤說話,此刻並不意外。

  只是……

  隨著它一字一句,將生平經歷說出。

  即便是陳玉樓,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崇禎十三年。

  道人李存名。

  這,不就是白日時,在香爐山同心湖崖壁洞府中拜見的那位前輩?

  不僅是他,崑崙和楊方這會也反應過來,兩人面面相覷,只覺得世上之事,果然冥冥之中自有聯繫。

  這才幾個鐘頭,便再度聽到了那位前輩名號。

  最為關鍵的是。

  他們也終於明白過來。

  為何以前輩炁道合一、全真正一同參雙修的高人,會甘願隱居在君山島這樣一個小地方避世修行。

  要知道,遇仙派乃是全真正統。

  不敢說十大洞天,至少三十六小洞天,對他而言都並非難事。

  想來……

  他親自坐鎮君山島。

  就是要將這頭老龜盯死。

  只可惜,人之壽終究還是太短,數十年時間剎那即過,而老龜被鎮壓在鎖龍井下,卻是奪天地之造化,苟活了足足數百年。

  至於烏衣這個名字。

  倒是不難理解。

  古人對於龍龜的別稱,除卻霸下、贔屓、金鰲之外,還有烏衣、玄緒、玉虛等近十多種。

  烏衣說完,抬頭偷偷看了陳玉樓一眼。

  見他目露思索之色。

  似乎是被自己一番言語震住。

  剩下兩人也是如此,各自臉上難掩驚嘆。

  見此情形,它那雙滴溜溜的眼睛裡,不由閃過一絲得意。

  君山島產金龜,不過,能為龍龜者卻是萬中無一,至少數百年來,就只有它一位,要不是那該死的道人,如今,它早就已經入住洞庭龍宮當中。

  「好機會……」

  眼看三人遲遲沒有動靜。

  方才好不容易壓下的心思再次浮起。

  逃?!

  還是等?

  被那道人鎮壓之前,它已經在君山島上生活了大幾十年,閉著眼睛都能隨意穿行,沒記錯的話,真要穿過身後那片密林,然後順著懸崖,縱身一躍便能扎入大湖中。


  要是運氣好。

  找到那頭老蛟。

  說不定看在它血脈後裔的身份上,還能出手幫上自己一把。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錯過了這一次,再想逃,怕是難如登天。

  幾個念頭,幾乎也就是在內心煎熬了不到半秒,烏衣便做好了決斷,腹下四肢暗暗蓄力,下一刻,巨大的身形竟是如同炮膛一般,瞬間從地上一躍而起。

  重重的將自己撞入密林中。

  「不好!」

  「那老鱉跑了。

  幾乎是在音爆聲劃出的剎那,楊方猛地睜開眼,看著那道划過半空的黑影,一張臉上滿是憤怒。

  一旁的崑崙亦是如此。

  抿著嘴唇。

  左腳向後他踏出一步。

  緊握著大戟,身形如大弓拉開,等到蓄力如滿月,大戟就要被拋射出去的一刻,耳邊卻是傳來一道笑聲。

  「放心。」

  「它逃不掉!」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崑崙眉頭不禁一挑。

  蓄力的動作下意識放緩。

  氣血也緩緩流了回去。

  而身處半空的烏衣,並未聽到這話,只是幸災樂禍的看著兩人臉上的懊惱和憤怒,密林在它視線中越來越近。

  眼前仿佛都已經看到,穿過林子,返回大湖時的情形。

  只是……

  不等它落地。

  忽然間,一道無形的狂風驟然而起,下一刻,整個天空都黑了下來,光線斂去,仿佛一瞬間從傍晚跳到了深夜。

  「怎麼會?」

  感受著身外變化。

  烏衣一臉的不敢置信。

  眼下時間明明尚早,最少還有半個鐘頭以上,夜幕才會降臨。

  而且即便金烏墜落,夕陽西下,也不會一下黑的如此徹底。

  所以……

  嘶!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它心中浮現。

  下意識的。

  烏衣緩緩抬頭望去。

  只見頭頂之上,不知何時,竟是出現了一道遮天蔽日的身影,大如山嶽,雙翅橫空,一雙金色眸子,如刀一般,正冷冷盯著自己。

  刷——


  看到這一幕。

  烏衣瞬間如墜冰窟。

  「鳳!」

  「天鳳!」

  它哪裡認不出來,七彩翎羽、龍紋、魚尾、鴻前、麟後、燕頷、雞喙,不是鳳凰還會是何物?

  只是他娘的,它不過被鎮壓在鎖龍井下幾百年。

  這世上哪來的鳳凰?

  龍為鱗蟲之長,鳳乃百鳥至尊。

  若是它已經化為真龍,或許還有一下生機,但如今……說到底,它也不過大妖級別,連蛟龍那一步都沒能走到。

  面對一頭天鳳,就只有被蠶食的份。

  「唳——」

  看著身下那頭老龜,羅浮那雙眼裡哪還有半點平日的慵懶?

  它都記不清,有多久不曾遇到這等血食了。

  傳說中鳳以神明為食。

  如今,它吃幾頭大妖不過分吧?

  仰頭一聲啼鳴。

  穿雲裂石般的鳳鳴聲,響徹天地,烏衣只覺得渾身一陣顫慄,身外就像是有一道道無形的封印落下。

  將它重重縛住纏繞。

  再動彈不得。

  下一刻,羅浮化作一道流火直衝而下,鋒利的爪子一下將烏衣抓住。

  那身修行了數百年,堅如鐵石的金甲龜殼,在羅浮利爪下,就像是豆腐塊一樣被輕鬆洞穿。

  猩紅的血水如雨,漫天灑落。

  羅浮也不耽誤,帶著數百斤重的老龜,如同山石從半空墜下。

  都說千年王八萬年龜。

  烏衣不愧是身具龍血的大妖,即便金甲被輕易撕開洞穿,又硬生生被砸進幾米深的地下,竟然還未死去。

  可惜。

  被羅浮踏在龜背上,無論怎麼掙扎,也無濟於事。

  只能發出一道道悽厲的哀鳴。

  「好樣的!」

  「羅浮,幹得漂亮。」

  「他娘的還敢跑,跑啊,再跑一個試試。」

  見此情形。

  楊方頓時一臉的歡呼雀躍,搓著手大叫道。

  要不是陳掌柜在,以他的脾氣非得上前狠狠揍上幾下。

  一個看不住就跑得沒影。

  他都懷疑,眼前這玩意根本不是老龜,而是黃皮子成精。


  聽他各種怒罵,一句接著一句,完全不帶重複,緊隨身後的陳玉樓都忍不住搖頭一笑。

  和他們不同。

  楊方是真正從底層江湖裡摸爬滾打,一路走到的今日。

  罵人不罵髒字,什麼陰陽怪氣,冷嘲熱諷,早就學了個十成十,眼下估計還是顧忌自己在場,都沒有發揮出一半功力。

  不然縱是千年王八萬年龜,也得被他罵到吐血。

  拍了下他肩膀。

  示意楊方稍安勿躁。

  他這才漫步走近那道深坑外,輕飄飄的看向烏衣,並未多說什麼,甚至都不曾開口,只是居高臨下的看了一眼。

  老龜瞬間心如死灰。

  此時無聲勝有聲。

  陳玉樓什麼話都沒說,但卻什麼都已經說過了。

  自己若是逃了還好。

  如今當著人家面,逃到半路,又被抓了回來,就是有心為自己開脫,它都不知道從何說起。

  「給我一個讓你活命的理由。」

  終於。

  沉默片刻。

  氣氛凝重到仿佛都要成為實質化,烏衣甚至都無法呼吸時。

  陳玉樓終於開口。

  冷冷吐出幾個字。

  咚咚——

  一瞬間,原以為必死無疑的烏衣,雙眼一下瞪大,只覺得心如擂鼓,狂跳不已。

  「陳某耐心有限。」

  「但有一句謊言假話,你應該知道下場。」

  「是是是。」

  就如當頭澆下的一盆冷水,讓烏衣再次如墜冰窟,連連點頭。

  腦子則是轉的飛快。

  想要活命,必然要付出同等代價。

  它一個活了幾百年的老傢伙,很清楚這一點。

  但被鎮壓在鎖龍井下太久,它也不敢確認,當年自己收羅的那些寶貝是否還在,要是被那道人或者他人取走,等自己找去,結果不在,豈不是會被誤以為它在撒謊。

  到時候才是真正的十死無生。

  斷了最後一點活路。

  所以,烏衣深知,一定要有十足把握,方才能夠開口。

  腦海里思緒翻湧。

  眼底神色變幻。

  陳玉樓也不著急,只是負手站在洞口處,迎著湖上的微風,抬頭望向洞庭湖遠處,最後一絲金光已經徹底墜下,此刻雲霞漫天,倒映在湖中,湖光山色,水火一色。


  終於。

  烏衣再次抬起頭,一雙眼睛裡滿是求生的欲望。

  「金龜有守護芝草靈藥的本能天賦。」

  「多年前,我在島上蟄伏時,便遇到一株幾百年的靈芝仙草,烏衣願獻給先生,另外……」

  「我曾去過洞庭湖中龍宮。」

  「其中住著一頭老蛟,願為先生帶路!」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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