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暗流

  第68章 暗流

  桃夭也驚訝於這種自爆身份的行為。

  秦國公主尚在韓國。秦王怎麼敢有異動?

  

  對於張平來說這無疑是一個相當炸裂的消息。

  張平忽然有些相信是李斯在表示他的誠心。難不成韓非使秦有了成效,將他的同門師弟成功策反

  李賢也相當配合地躬身退到了許梔的身後,驚訝地表示自己之前不知道她是公主這回事。

  許梔被客氣地置於上座,被「邀請」到閣樓。

  張垣以為父親會將嬴荷華扭送至王宮交給韓王,沒想到居然就這樣住進了張家的地界,這顯然不符合張垣的預期。

  難道是父親害怕秦王的淫威,不敢對這秦女動手?

  張垣按壓了腰際的劍柄,陰沉沉地盯緊了嬴荷華的背影。

  期間許梔很明顯地感覺韓女給她上藥時,加大了手勁兒。許梔疼得齜牙咧嘴,可她這個人就是太容易共情,她感覺此時的自己就像個侵略分子,她一聲不吭地忍受了肩窩的劇痛。

  幾日來,她的傷養好了不少。

  許梔無法精確具體時間,她沉沒在浴桶中,河圖玉板許是受了水,在關鍵時刻像個電子表一樣顯現了一個數字,距離史書上韓亡的倒計時為:48小時。

  桃夭與她仍舊待在一起,她們此刻置換了身份。

  她變成了「俘虜」。

  許梔欣然接受了這種赤裸裸的監視。她肩膀傷了,腿腳倒還利索,作為秦國公主最好的一點是她根本不需要恪守太多繁文縟節,免得他們還說自己裝。

  而桃夭明面上與許梔同在一個院子,實則也是張平不讓她隨意離開新鄭的命令。

  許梔無聊地在房中開始用布帛打各種繩結。這是她在戶外考察時學會的一項技能,關鍵時刻還能救命。

  「公主是在做女紅?」桃夭的語氣充滿了疑惑,這孩子似乎從來沒有恐懼害怕的時候,這是她沒有當人質的概念還是當真心有城府至此?

  「啊······對。」許梔晃了晃手中的一個雙魚結,再又在外繞了很多圈,她笑起來的時候還是個嬌軟可愛的小孩子模樣,「我要送給阿賢哥哥,你說他會喜歡麼?」

  桃夭看著她笑得純淨,似乎從沒懷疑李斯將t身份暴露完全有可能涉嫌通敵,被秦王貶謫之後召回,不能不說正常人會擔憂這樣君王是否值得信任。

  她被嬴荷華扯著袖子,又被放了個丁香花模樣的繩結到自己手上,她聽嬴荷華道:「我知道你不會像他們那樣殺掉我,桃夭,如果我不是秦國公主,你沒有那麼討厭我的對嗎?」


  桃夭一雙秋水剪瞳中沉默了幾秒。

  「等韓國的事情結束了,你會繼續留在新鄭嗎?」許梔問。

  桃夭抬眸看了看屋檐外,她腹部的傷口忽然發癢起來,連同她的心跳聲與視線都變得朦朧,她想起了當日救了她的那個叫荊軻的遊俠。

  她很嚮往他那樣的自由自在,連同靈魂也是散漫的。

  曾經與她同樣嚮往自由和平的人,如今習慣了秦王宮的拘束與規矩。

  鄭璃嚮往自由,是因為她不曾感受過安定。

  因為時刻緊張荷華的消息,鄭璃頭一次從早到晚地參與了嬴政的一天。

  這是個像車軸轉的君王,他的十二個時辰里,幾乎十個時辰都用於了處理帝國大小的事物,剩下的兩個時辰是他可憐的休息時間。因為是君王,他不能表現出過於緊張與擔憂。這剩餘的兩個時辰中的一個時辰用於查看荷華的消息,另一個時辰則是入榻前在此關頭擔心有沒有人會藏在宮裡給他一刀。

  嬴政從來不怕死,可他身上背負著秦國的夙願。而他一死,他的阿璃會再次被楚國欺負不知道又會把她送到哪一個國家去,他的女兒就真的成為了沒爹的孩子,成了從前落魄的自己。故而那把特別長的太阿劍不會離開他超過一米。

  宮人以為這是個破天荒的夜晚,嬴政居然把鄭夫人留在了寢宮,所以她們連更衣的步驟也省了。

  鄭璃看了眼他的劍,動也沒動,既不自己寬衣當然也沒上前去給他寬衣,「王上休息吧,妾去殿外。」

  鄭璃的手腕被捏緊了,「同寡人說會兒話罷。」

  這天夜裡,鄭璃與嬴政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荷華有了下落。

  韓國

  夜半,窗口的月色傾瀉到床前。

  一道黑影聚攏。

  「啊!」

  許梔差點被嚇死了。

  李賢提著燈,他的輪廓被黑夜籠罩,眼睛倒懸火星,給他添上了一些人間氣,不至於像個從地獄裡出來的孤魂野鬼。

  兩人相對無話,但很快達成一致。

  她靈活地使用了她的現代技能——攀爬技術,再麻利地扯了兩條床幔上布帛,打了個布萊克氏繩結。

  許梔推開閣樓對外的小窗,涼颼颼的風忽然吹到了她的臉上,她拉緊繩索,再又扔給李賢一條。

  李賢的臉被燭火照得明滅不清,許梔不能捕捉到他神色的信息。

  他不解地看她熟練地將大腿與腰際都系好,「你還會這個?」


  她笑著說了句:「戶外考古必備。」

  「你是想離開,這番貿然,恐怕有人已等你有此行動。」

  晚風將許梔的頭髮吹散,她眼中如月色清冷,「如果我死在韓國,秦軍便更加師出有名。」

  他張了張口,卻沒有出聲,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許梔滑下去的時候,她喊了聲他的名字。

  「李賢。」

  她在他的眼前鬆開了布帛,快速地下落。

  許梔忽然讀懂了他的張皇與不確定。

  她知道底下會有人等著她。

  但她更加確信了李賢來以「救」自己的表面動作來到閣樓是什麼意思。

  ——滅韓,李賢,他彷徨了。

  「大秦的路是正確的。」

  許梔堅信這一點,並要一直執行下去。

  因為她讀過之後的燦爛。

  許梔所相信的東西,韓非也堅信,但這樣的兩股熱流帶給他的是無盡的折磨。

  如果他不是韓國的韓非,那該有多好?

  但他偏偏是韓非,偏偏是他出生於韓才能萃取申不害術法的精要,才可以採擷商鞅與慎到的要點,總覽成一個屬於他們的法家思想。

  韓非在自己的棋局上下了一顆黑子。他仰觀夜空,發現歲星、熒惑、填星占於街南,畢主之。

  他痛苦地吐出一口鮮血。

  夜色之中,星宿滿天。

  沉寂了很久的新鄭,風肅殺了許多。尚在城中百姓一改往日的作息,紛紛以墨綠的葛巾做帶。

  很快,埋伏在城區的韓兵與張良出現了。

  許梔在被帶入韓王宮的時候看見了不少往城外運輸的連弩車。

  這些連弩的「機括」用銅做成,大約重一百五十斤。轆轤收引弓弦。車箱周長為三圍半,左右兩邊裝有「鉤距」,「鉤距」三寸見方,車輪厚一尺二寸,鉤距臂寬一尺四寸,厚七寸,長六尺。

  韓國出於晉國,但為了表示自己有特立獨行的德性,便推演出木德,旗幟服飾皆為綠色。

  《漢書·地理志》韓地,角、亢、氐之分野也。韓分晉得南陽郡今府及潁川之父城今見汝州郟縣、定陵見舞陽縣、襄城今縣、潁陽見登封縣、潁陰見禹州、長社見長葛縣、陽翟今禹州、郟即郟縣,東接汝南今汝寧府,西接弘農,得新安今縣、宜陽今縣,皆韓分也。自東井六度至亢六度,謂之壽星之次。鄭之分野與韓同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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