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張蒼,又一丞相
第455章 張蒼,又一丞相
446【可惡標題又錯亂了】
說話的人,還在遠處,許梔只能看到他身上繫著秦國官員的大氅,聽他稱呼鄭國為『鄭兄』。
李斯的同門好友之中,韓非和鄭國常有交集。
至於張蒼,他們之間可謂君子之交淡如水。
所以李賢少時與他也沒有見過面。他並不知道漢朝,也就從未去關注過他父親這位同窗,對他的脾性了解不多。
雖然他們同為監察之官,因由爵位之故,李賢的級別要高於張蒼。
總歸是父親的好友,也是他的長輩。當下,李賢即便是懷疑他和張良是不是談了什麼,但也在面子上要過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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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賢頷首作止,「您無需如此。」
他從容朝李賢笑笑,「賢侄尊我,我卻不能不無禮。」說著還真微微躬了背。
他看上去就是這樣一個審時度勢,能屈能伸的人。
張蒼。
一旁的陳平早早就認出了他。他更自詡對張蒼卻比李賢和嬴荷華要熟悉。
張蒼原是御史大夫,因誤犯了法,從御史一職貶為了柱下史。
陳平因嬴荷華的舉薦正好在廷尉府工作。故而處理他犯法的人正是陳平。
統一之後,論官員之說,王綰是丞相,且陳平知道王室中的永安公主和李斯父子關係不算融洽。
陳平認為大概率李斯是要輸的。
而張蒼這一貶,相當於從王綰府上被開除,成了個無上司庇佑的中間派。
成了中間派也還不夠,他又因為王翦到楚之事亂說話。
張蒼說:既然扶蘇生母是楚國公主,不如讓扶蘇去鎮守南地。這言論一出,相當於絕了扶蘇當太子的路,於是激起許多不滿,嬴政沒表態,他很順理成章的自請從柱下史到了雍城,做了雍城的監察官員。
陳平便惋惜張蒼運氣不好。
張蒼也不是年輕人了,這麼被一路貶出了咸陽,想回來實在不容易。
陳平雖然和他是同鄉,同為陽武縣人。他知道張氏一族在三晉,頗有聲望。張蒼家中富裕,於是七七八八的愛好也多,諸如歷算、音律他不但喜歡,也稱得上精通。
而家鄉,陽武縣是秦制新設,在兩年前那地方叫博浪沙。
那正是嬴荷華被鐵器砸中受重傷之地。
她這近兩年都在服藥。
陳平不像李賢,不管不顧的提起張良,數次去挑戰她的底線。他一直謹慎迂迴,生怕讓她記起之前的不快。
然而張蒼姓什麼不好,偏偏就姓張。
陳平看嬴荷華一直沒出來說話,想來不願揭露她的身份。
於是陳平看著過去的同事,只是禮貌性的問候了兩句。
張蒼手裡提了個箱子,正要注意到不遠處的女子。
他剛開口要說話,哪知道陳平忽然來了一句,「幾月不見,你年輕了不少。」
張蒼也是熟識陳平。
多年前,他剛從荀子那裡回鄉,村里出來一個很受人讚許的年輕人,說他里中宰肉,最為平均。
張蒼能和鄭國保持聯係數十年,他們這種工程師科學家,腦迴路和一般人不太一樣。
他一點沒生氣,深吸一口氣。
「沒大沒小。」
陳平又將話頭扯到他提著的竹箱上,卻是無意命中了焦點。
藤條編制有不同的技法,這一隻箱子上的菱紋圖案引起了許梔的注意,芷蘭宮中就有這樣的竹箱,出於張良之手。
許梔也沒從李賢和陳平的對話之中聽到張蒼的名字。
直到她看到這個箱子,忽然警惕起來,難道是張良之前所編送給他的?而現在就在她要找徐福之時,這個賓客突然出現。
她還沒開口,對方率先注意到了她。
張蒼扭過頭和陳平說,「這位女官氣度不凡。」
張蒼府邸美人多他是知道的,他要是再亂說話得罪嬴荷華,幾個腦袋也不夠砍。
不過張蒼有個屬性,別人難得修煉成功。
他在讚美別人的時候,異常真誠,毫無附加之意。一個中年男人,既不精瘦,也不過分發福。
皮膚極好,葫蘆籽那種白。
比許梔在後宮中看到的一些妃嬪都要保養得還要好。
若仔細看,他的臉色白中帶粉,泛著健康的光澤。
非常符合時人的審美。
許梔隨著時間推移,有些記載在她腦子裡沒那麼清晰,她一時間想不起來史書中,他長相的和誰對上。
他是李賢的長輩,大概率認識李斯,又是鄭國的好友,還在秦國為官。
幾乎要呼之欲出的答案。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
哪知道張蒼忙不迭接上一句,「如此不大可能是原君的夫人。」
陳平驚愕得下巴都快掉了,渾身冒冷汗。
話是張蒼說的,陳平卻跪得比所有人開口都要快。
他的名字傳到許梔耳中。
西漢的丞相,《九章算術》的編纂者。
陳平畢竟和張蒼共事過一段時間,熟知他脾性。
張蒼做事悠哉,不在迅速,重在細水長流。
「方才所言的徐福。今晚城門管理森嚴,大概明日會有結果。」
話剛說完,蒙毅恰到好的處理完嬴政傳達給鄭國的旨意,也一併出現在他們視線之中。
荀子曾對司空馬道,在他的學生之中,通達之稱,一步千里,唯有張蒼。
幾個時辰前,張良案間。
兩個人坐在哪裡,卻是身份截然相反起來。
悄然間,兩個人都有一種錯位的感覺。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就是感覺有那麼一個時空,他們好像沒什麼交集,又冥冥之中共同在做一件事。
那是屬於他們的大漢江山。
也都是為了天下安定。
此刻,張蒼不掩飾他是因張耳的緣故而來。
「我這侄兒雖是謹慎,到底是通緝要犯,若非你轉圜,讓他身份洗清,他難以活到今日。蒼感激不已。」
「您過譽了。張耳願解前恨遠走於外,乃他所擇,非良之寬慰。」
張蒼笑了笑,他知道張良的意思。他要他在雍城出現,什麼都不用做,只是為了混淆視聽。
張蒼臨走前,波瀾不驚的與張良對視,「我不認為你此刻現身,是一件好事。有的事鄭國不懂,我那個師兄可不是輕易饒人的性格。」
言外之意,他知道張良是在借著鄭國之手,除了將弟弟安全送出是非之地,還有將張平手上的密卷送到咸陽之外的用意。
河圖洛書的密卷是周王之物,存在三晉之中,秦國人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張良是天文算術的高手。張蒼除了學儒家,還是個陰陽家、數學家,五行算法那一套,他更是精通。
「一步踏錯,豈能篤定沒有轉圜的可能?」張蒼一邊收了棋子,一邊笑道,「世間多少人活在這局棋之中而不自知,你的局,當下解不了,不一定此後不可以。」
而張蒼知道,他的師兄李斯勢必是秦國在帝國道路上註定的先行者。
那麼阻礙秦國走上一條統一道路的,慢慢都會被瓦解清除。
韓國張家為先。往後的王綰,則是秦國內部的清洗。再往後便是六國貴族勢力。
自嬴荷華在十年前插手韓非之死開始,她就已經入了張蒼的視線範圍。
如今她站在雍城掀起的風雲之中,往往無法獨善其身。
禮樂聲小了。
昏黃已黑。
蒙毅到來之後,他這才將手中的竹箱子擱在石桌上。
司馬遷《張丞相列傳》:蒼坐法當斬,解衣伏質,身長大,肥白如瓠,時王陵見而怪其美士,乃言沛公,赦勿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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