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第209章

  兩個小時後,陳浦和周揚新坐在一輛開往雲南的高鐵上。

  這回,兩人沒和其他同事一塊兒坐二等座,而是坐的商務。陳浦非要去,強行辦了出院,丁國強也沒轍。不過陳浦也惜命,萬一傷口惡化,又得入院,更不能第一時間找到李輕鷂。所以他自掏腰包,定了商務座,全程趴著晾傷口,還能順帶讓隊醫過來輸個液。於是周揚新也跟著蹭了一回商務座。

  列車疾馳,暮色漸沉,陳浦也沒閒著,一直在看工作群的消息,和手邊的各項資料。

  他們要去的地方是普洱。

  當初,路星就是在普洱偷渡出境,並把李美玲交給了幾個他不認識的人。

  而發現布娃娃的那條高速公路,終點恰好是普洱。

  可以肯定的是,謝新蕊帶著李輕鷂也去了普洱。

  但普洱是個地級市,再怎麼不發達,也有那麼大。而且他們還沒追查到謝新蕊開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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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猶如大海撈針。

  陳浦單手撐著臉,一直在思索,怎麼樣才能更快地找到她們?突破口在哪裡?

  半天沒有頭緒,他突然想起丁國強曾說過的一句樸實有力的話:當你沒有思路和頭緒時,可以嘗試追溯問題的本源,往往能幫你找到答案。

  目前他面臨的困境,本源是什麼?

  ——找謝新蕊和李輕鷂,其實就是在找李美玲。

  要找到李美玲,根在哪裡?

  當然在已經死了的向思翎。

  陳浦眉頭緊蹙,抬頭望著窗外不斷飛逝的景色,突然間,心思活絡。

  他想到了一個問題。

  一個有關於向思翎的,之前被他們忽視的,不起眼,卻很矛盾的潛在問題:

  向思翎,一個土生土長的湘城人,讀了大學就進家族企業當高管。她從哪裡認識雲南的地頭蛇,可以幫路星辦偷渡,還能把李美玲藏在對方手裡?

  別說她是去雲南旅遊無意結識的,不可能。這種地頭蛇,屬於三教九流,圈層隱秘,還可能屬於某個犯罪集團。一般人想叩門,都找不到門路。向思翎人生二十多年,幾乎不可能和這種圈層有交集。

  那她是怎麼辦到的?

  陳浦的大腦高速運轉,反覆估量推測,手裡的筆在紙上急點著。

  不著急,陳浦,慢慢想。他對自己說,你一定想得到。

  一定有什麼線索,或者蛛絲馬跡,在這一整個大案里,曾經出現過,被他忽略了,也被所有人忽略了。

  刑警的直覺告訴他,一定有。

  找到它們。

  他總是能找到它們。

  ……

  某個瞬間,一道亮光,倏地照進陳浦的腦海。

  他想起了一件事。

  路星的口供提到過,在普洱把李美玲帶走的,是一個有著花臂紋身的高大男子。天很黑,他沒看清他們的臉。

  可為什麼陳浦感覺,「花臂紋身」男子這個詞眼,還在這個案子的某個地方出現過?

  是哪裡?

  是誰提過這名男子?

  路星、李美玲、向思翎、羅紅民……

  孫遠安,葉松明……

  葉松明!

  他想起來了。

  葉松明的日記里,曾經也提到過一個花臂紋身男。那是在他離開湘城的那幾天,藏著那份墮胎報告,惶惶不可終日,疑神疑鬼。但是有兩次,他都被同一個男子跟蹤。一次在診所門口,一次是他跟女友在公園。

  這個花臂紋身男,極有可能是羅紅民的人。在駱懷錚被收押的那段敏感時期,男子盯著孫遠安葉松明師徒,不要亂講話。羅紅民是個白手起家的包工頭,後來逐漸發展壯大,他們行業水很深,手底下肯定也養了一些不乾不淨的人。

  那麼問題來了,藏下李美玲的花臂紋身男,和葉松明遇到的,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如果有可能是,他們之間的相同點和關聯點是什麼?

  ……

  是向思翎!


  想到向思翎,陳浦忽然又想起另一件小事。

  早在替駱懷錚翻案時,向思翎假稱創傷後應激障礙,不記得當晚的事,還把性~侵她的事,推到向偉身上。當時她還說了很多理由,為什麼自己不報警——因為李美玲拿裸照威脅,還說會潑髒水她和小混混發生關係。向思翎當時還提了句,她如果不聽話,他們威脅會把她賣到東南亞去。

  正常人,一對湘城父母,哪怕威脅人,怎麼會提這種話?李美玲向偉也絕對沒有這個能量。

  是羅紅民。

  這個威脅,是羅紅民對向思翎說過的。

  也就是說,向思翎也許很清楚,羅紅民手底下,有雲南東南亞這條人脈。

  那麼會不會,在羅紅民死後,這條人脈反而為向思翎所用,把手段用在了羅紅民的太太李美玲身上?

  這可真夠諷刺的。

  陳浦卻意識到,這個可能性非常大。因為向思翎最擅長的就是利用身邊所有可以利用的人。羅紅民死後,向思翎全盤接手了他的所有人脈財產,再收買一個涉~黑的人,輕而易舉。

  畢竟絕大多數涉~黑的人,都是為了金錢利益。

  因此,現在只要找到花臂紋身男,就找到了李美玲,也就找到了謝新蕊和李輕鷂。

  陳浦乾脆不趴了,人坐起來,盤著腿,不停盤算盤算再盤算。旁邊的周揚新叫著:「哎,祖宗,坐起來幹什麼?」他也沒理。

  要快,一定得快。誰也不知道謝新蕊這瘋子還能幹出什麼事。

  有什麼最快的方法,找到花臂紋身男?

  陳浦想到了一個名字——薛麗。

  向思翎曾經用過的那張皮。他覺得,以向思翎的謹慎,肯定不會把用自己名下的手機號,跟花臂紋身男聯繫。那麼她就很可能用薛麗的號碼。

  陳浦立刻打電話,讓局裡同事把羅紅民、向思翎及「薛麗」三人的手機通訊錄,還有近兩年的通訊記錄,都篩查一遍,看有哪些號碼是雲南的。

  高鐵快到站時,同事們的調查結果反饋過來了。

  結果卻出乎陳浦的預料。

  薛麗的手機里,沒有存任何號碼,也沒有跟雲南的任何人有過通訊記錄。也是,陳浦意識到自己猜錯了,否則之前警察徹底調查「薛麗」這張皮時,就該有所發現。

  羅紅民的手機通訊錄里,有五個雲南號碼,兩名是當地官員,兩名是華譽集團雲南分公司高管。還有一個號碼,名字寫的「權」,身份不詳,近兩年都沒有聯絡過。

  而向思翎的手機里,除了那兩名雲南分公司高管的手機號,還存了六名她所資助的全國各地貧困生的聯繫電話,都做了標註,譬如某某省貧困學生XXX。

  其中有一個貧困生是雲南的,號碼歸屬地正是普洱。登記資料也顯示,這個號碼在雲南普洱下面某鄉一個十八歲少年的身份證下,看少年的照片,平平無奇。

  然而局裡同事仔細一核對,發現這個號碼,與羅紅民手機里的那個叫「權」的號碼,竟然是相同的。

  可若真是向思翎資助的貧困生,號碼怎麼會在數年前,就出現在羅紅民的手機里?

  陳浦盯著這個號碼看了一會兒,忽然拿起手機,在周揚新震驚莫名的眼神中,撥電話過去。

  響了七八聲,對方才接起,聲音並不耐煩:「餵?誰啊?」

  分明是成年男人的聲音,嗓音厚重低沉。

  周揚新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陳浦握著手機,眸色沉沉,心思飛轉,轉瞬間,他笑了:「權哥,是向思翎向總讓我打來的,問問您,人到了沒有。」

  那頭沉默了。

  陳浦也不說話,氣息沉穩。

  對方這才說:「她怎麼不自己打電話?」

  陳浦心中仿佛有一塊巨石轟然落下,更加自然地說:「最近風頭緊,不太方便。」

  那頭的權哥笑了,說:「我說呢。你又是誰?」

  「我當然是向總的人,否則也拿不到這個號碼。」

  對方嗯了一聲,說:「放心吧,謝總和她的助理剛到,休息一晚上,明天我就把人交給她們,不會出錯。」

  這一波膽大包天的操作,直接把周揚新看傻了。

  掛了電話,不用陳浦交代,周揚新已打電話給丁國強,陳浦接過說:「師父,馬上派人追蹤定位一個電話號碼,我找到謝新蕊、李輕鷂和李美玲了!」

  明天進入結局章。不過結局章內容比較多,最少寫2天,最多寫3天吧。所以明天你們看到大結局(一)和(二)更新,不要著急,後面還有。

  謝謝你們一路追到現在呀。這本書寫到今天,其實感覺和以前有所不同。以前臨近結局,要麼感覺激動,要麼感覺不舍。但是這本,卻有種塵埃落定,塵歸塵,土歸土的感覺。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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