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金杯共飲,白刃不饒!
第99章 金杯共飲,白刃不饒!
兩扇府門緩緩從內側推開。
一群面色慘澹的人踉踉蹌蹌地走出來。
為首的正是魏國公徐鵬舉,他的頭髮已經全白了,光著腳、散著發,如同一具行屍走肉。
在他的身後是庶長子徐邦瑞以及魏國公府的子嗣、親眷。
魏國公跪伏在地,瑟瑟戰慄請罪,子嗣、親眷影從。
一時間,鼓聲雷動,銅號長鳴。
南京鎮撫司鎮撫使走上前,從魏國公身邊走過,走到徐邦瑞身前,伸手將之扶起,「小公爺請起,大明朝要謝謝你。」
那道通知南京鎮撫司魏國公所作所為的密函,就是魏國公府庶長子徐邦瑞所遞的。
南京鎮撫司能這樣完美解決魏國公府,免讓南直隸翻天覆地,徐邦瑞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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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國公聞言,身體劇震,轉首望著大兒子,無數情緒湧上心頭,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
親兒子的背叛!
魏國公府的子嗣、家眷,明悟了被出賣,跪著大聲斥責起了站著的人。
尤其是魏國公幼子徐邦寧,這位同樣妾室出身的子嗣,更是痛罵起了同父異母的兄長。
言語中,極盡惡毒,就連鎮撫使都有些聽不下去了,寬袖一展,抽在了徐邦寧的臉上,幾顆牙頓時被打掉,嘴也閉上了。
徐邦瑞望了望突然失語的父親,又望了望陰翳狠毒的兄弟,再沒有一丁點愧意,道:「為國為家,理當如此。」
這句話。
鎮撫使聽懂了。
魏國公也聽懂了。
魏國公的正妻張氏早亡,沒有子嗣。
按照大明朝制度,應該是庶長子徐邦瑞世襲爵位。
但是魏國公喜歡小妾鄭氏的兒子徐邦寧,之前就請託於時任內閣首輔嚴嵩的兒子嚴世藩,封鄭氏為魏國公夫人,並請送徐邦寧到兵部學謀略。
幸得時任兵部尚書劉彩警告,立嗣當立長,魏國公才把兩個兒子都送去兵部學習。
但之後,魏國公廢長立幼之心不死,又結好於誠意伯劉世延,送給他金銀珠寶,跟他商量廢長立幼的事,劉世延給禮部的祭酒姜寶寫密信說徐邦寧當襲爵位,姜寶猶豫不決。
就在那時,副使馮謙把魏國公、誠意伯勾結的事情公之於眾,還捎帶上了姜寶,姜寶畢竟沒收受賄賂,大驚之下馬上上疏脫罪。
鬧到後來,魏國公被罰俸一月,剝奪了鄭氏的魏國公夫人之身。
雖然在皇上、朝廷壓制下,立嗣有了定數,但魏國公那顆廢長立幼的心,卻一直在騷動著。
庶長子的徐邦瑞在魏國公府中,就和個下人似的,魏國公、鄭氏、徐邦寧,對徐邦瑞是呼來喝去的,偶爾還夾雜著打罵。
父母不慈,子女又焉能盡心奉孝?
自覺可能無法繼承魏國公爵的徐邦瑞,在偶然間聽到魏國公、鄭氏歡好時所說的謀逆之事後,不論是出於自保,還是出於其他,就通知了南京鎮撫司。
廢長立幼,取亂之道啊。
萬方有罪,罪在魏國公,與徐邦瑞無關,徐邦瑞就被鎮撫使請到了一邊,然後,面對魏國公及其子嗣、家眷,宣旨道:「上諭:請魏國公即刻進京,不得有誤!」
拋開八百里加急這種非常規手段,在時下,人乘船走水路是最快的。
故曰:「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
走運河,一個日夜,至少能行進一百五十里。
而順天、應天,距離不過一千八百里,魏國公在錦衣衛押解下,坐上了北上進京的快船,十二個晝夜後,必能抵達進城。
但南京鎮撫使的事,還沒有結束,皇上詔令進京的,不止是魏國公,而是大明朝全體國公。
從太祖高皇帝登基,大明二百年來,只有四位皇帝舉行過國公封授大典。
其中,太祖高皇帝舉行過五次,分在洪武三年、十一年、十三年、十七年、二十一年。
成祖文皇帝靖難登基後,舉行過三次,分在洪武三十五年(又叫建文四年)、永樂二年、永樂六年。
英宗皇帝在南宮復辟後的天順元年舉行了一次,憲宗皇帝在成化十五年舉行了一次。
生前封授國公者,累,常遇春、李善長、徐達、常茂、李文忠、馮勝、鄧愈、湯和、傅友德、藍玉、鄧鎮、常昇、丘福、朱能、徐景昌、沐晟、張輔、石亨、朱永等一十九人。
而隨著時間推移,不少國公、國公後裔未能襲公爵或失爵,及至本朝,與大明朝相始相守的國公府,共有五座。
徐達嫡系的魏國公府、支系徐景昌的定國公府、朱能的成國公府、沐晟的黔國公府、張輔的英國公府。
定國公府、成國公府、英國公府,三座國公府都隨著成祖文皇帝去了順天,定國、成國兩座國公府在大興縣,英國公府在宛平縣,不必錦衣衛去通知。
魏國公府在南京,錦衣衛剛才送走。
最難的是黔國公府。
世代為大明朝守藩籬,鎮著雲貴之地。
通知黔國公府入京覲見的事,就落到了南京鎮撫司的頭上。
或許應了那句話,「無巧不成書」!
就在鎮撫使準備派遣麾下緹騎八百里加急前去雲貴之時,先得到了個消息,黔國公來南京了。
緣由天定,是為子看病。
鎮撫使這才想起來,這幾代黔國公身體貌似都欠佳。
第五代黔國公沐紹勛,是在正德十六年襲爵,在嘉靖十五年就去世了。
其子第六代黔國公沐朝輔襲爵,在嘉靖二十六年去世。
其子第七代黔國公沐融襲爵,在嘉靖二十八年去世。
其弟第八代黔國公沐鞏襲爵,旋即暴斃夭折。
這才輪到當代黔國公,也就是第七、第八代黔國公的叔父沐朝弼襲爵,至今。
皇上登基這四十年,送走了四代黔國公,這麼看,五代也快了。
皇上詔國公們進京,勢必要借魏國公反事責問整個勛貴集團。
據南京鎮撫司所知,現在的黔國公,好像不是個本分的人啊。
毆打生母、姦污寡嫂、奪族兄田地、藏匿罪人,以及,調兵火符遣人到京師刺探朝廷情況。
鎮撫使回憶著一道道雲貴方面的線報,冷聲道:「來人,請黔國公入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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