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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裕王逼宮,夫妻同心!

  第62章 裕王逼宮,夫妻同心!

  鄢懋卿拜謁了裕王!

  裕王朱載垕手裡握著一卷書似是在那裡看著,卻來回地走動,走到門邊又不時把目光望向門外的天空,轉過身又去看書,心神顯然不在書上。

  李妃這時靜靜地坐在一旁,拿著一件道袍慢慢繡著。

  再有半年,就到皇上的壽誕了,皇上什麼都不缺,李妃另闢蹊徑,準備繡一件道君千言真經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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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的目光卻一直在關注著裕王的動靜。

  浙江的形勢轉好,朝中文武加快了從詔獄撈人的速度,欲聯文上疏皇上釋放嚴嵩、徐階、嚴世蕃。

  如今,就差一個領銜上奏的,裕王爺的身份、地位,毋庸置疑是最合適的。

  鄢懋卿說得很直白,嚴家父子、徐階都是支持裕王爺的,於情於理,裕王爺該有所行動。

  不然,難免會讓忠於裕王府的文臣武將寒心。

  「張居正和高拱有多長日子沒來了?」裕王終於忍不住了,問著李妃,眼睛卻落在那道鄢懋卿放下的奏疏上。

  「有好些天了吧。」李妃嘆了口氣。

  自從朝中掀起大戰,裕王府站隊嚴嵩、徐階、嚴世蕃的文官集團,張居正和高拱就很少來王府了。

  以前的時候,裕王從來沒有挑過張、高的刺,更沒有直呼過二人的名字。

  現在,裕王看不懂大明朝局勢了,又想到了張居正、高拱。

  那二人長時間沒來拜府,就成了裕王口中的過錯。

  「《孟子》里,我有一處還是弄不太明白,徐師傅在詔獄裡,要不,今天叫張居正、高拱來講講書?」裕王自找著台階。

  手卷的書頁,正是《孟子·離婁上》篇,而不太明白的地方,是「阿意曲從,陷親不義」。

  李妃的李家,雖然在李妃幼時就家道中落了,但李妃讀過書,認過字,不說能去科舉,但比著一般士人不差。

  她知道「阿意曲從,陷親不義」的道理,也知道出處。

  孔子在《孝經》中提到:「父有爭子,則身不陷於不義,故當不義,則子不可以不爭於父。」這點明了子女對父母的順從和勸諫責任。

  然而,孟子在此基礎上提出了不同的觀點,他認為一味地順從父母,即使父母有過錯也不加以勸說,這實際上是陷父母於不義之中,因此也是一種不孝的行為。

  孔子的《孝經》,裕王爺放在了書案上,孟子的《離婁》,裕王爺卻拿在了手裡。


  李妃明白裕王的心思,在王爺的心中,是認為皇上下獄嚴嵩、徐階、嚴世蕃和胡宗憲錯了,想找張居正、高拱來,也不過是想讓二人肯定自己的想法。

  裕王爺,不是提出想法而找人做決定,而是做了決定找人來說自己做的對。

  李妃娥眉微皺,如果能拋開個人立場,胡宗憲或許無辜,但嚴家父子和徐階下獄,於國於民,皆是件好事。

  但可惜的是,裕王爺拋不開個人立場,嚴家父子和徐階,是他獲得半個朝廷支持的媒介,是推著裕王府進入紫禁城的關鍵。

  李妃和李家是依賴裕王、裕王府生存,在這種情況下,唯有婉言答道:「王爺,張師傅操持內閣的事脫不開身,高師傅是個眼睛裡揉不進沙子的人,要是叫他們今天來,恐怕…」

  「恐怕什麼?」

  「臣妾僭越,恐怕張師傅不會來,高師傅不會說出讓王爺滿意的話。」李妃低下了頭。

  講書是裕王府的師傅們職責不假。

  但也要適度,張居正此前已經給過裕王爺一次面子了,在內閣繁忙之餘,來了一趟裕王府。

  雖說張居正那次來,行為舉止沒有讓裕王爺滿意,但人來了,就是來了,挑不出理去。

  畢竟,為王爺講書的事再大,總不能大得過國事去。

  如若裕王今天去內閣邀人,張居正絕對會推辭拒絕。

  高拱會來。

  但就高拱那暴躁脾性,聽了王爺與鄢懋卿等人的勾當,八成能絲毫臉面不留,噴王爺一臉口水。

  裕王僵在那裡。

  李妃想了想,又說道:「臣妾還有些話,也不知當說不當說。」

  自從張居正上次來裕王府,李妃勸說裕王主動道歉,裕王沒有理會,李妃的性子就改了,不再像以前那樣有話就說,凡是牽涉到朝事的,總是三緘其口。

  裕王察覺到變化後,莫名地對李妃禮敬了些,李妃還之以禮,人人都說夫妻間相敬如賓是美談,但禮敬多了,難免親熱就少了。

  都到這時候了,裕王見李妃說話還小心翼翼的,頓時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裕王忽然發現,以大明朝之大,以裕王府之高,身為王爺的他,在不知不覺間竟連個可以交心的人都沒有了。

  「都說當皇帝難,卻不知當皇帝的兒子更難,皇帝可以制衡文武,皇帝的兒子卻不能,你以為我向張居正道歉,就能挽回張居正的心?嚴嵩、徐階、嚴世蕃和張居正、高拱之間,是不可調和的矛盾,不僅政見矛盾,更有權力矛盾,權力鬥爭,不是請客吃飯,是你死我活的鬥爭!」


  裕王站在那裡,失落道:「我選擇了嚴嵩、徐階、嚴世蕃,就不能再選擇張居正、高拱,除非,張居正、高拱放棄政見、放棄權力,甚至放棄尊嚴,向嚴家父子、徐階卑躬屈膝,但那又是怎麼可能呢?

  倘若我執意調和兩派,到最後,只會招來兩派的怨恨。

  兩害相權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這便是我選擇嚴嵩父子和徐階的道理。

  現今,嚴嵩、徐階、嚴世蕃下了詔獄,父皇一刻沒有宣旨了結新安江水災,那是青龍是白虎福禍誰也不曉。

  譚綸不想摻和這件事,張居正、高拱又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架勢,就按你說的,見不著,也不能去見。

  我的面前,就只有你了,而你又什麼話也不敢跟我說。

  我是爭亦難,退也難,進退兩難。

  說句灰心的話,最是不幸生在帝王家。」

  裕王突然的交心。

  李妃望著他那瘦削身形,又一副煢煢孑立、形影相弔的樣子,不由得心疼了,這些年的陪伴,她清楚王爺心裡對權力的渴望,清楚王爺一次次夢到藩地景王的半夜驚醒。

  「爭!」

  「那就去爭!」

  「哪怕是死在奪嫡的路上也去爭!」

  李妃淚水奪眶而出,擱下道袍,將掭了墨的狼毫筆和群臣奏疏拿到了裕王面前。

  落墨!

  淚灑奏疏。

  然墨是墨,遇水不散墨,淚很快就幹了。

  「來人!」

  「呈奏入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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