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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賀表來了,海瑞類卿!

  第235章 賀表來了,海瑞類卿!

  在泰晤士河河畔。

  朱載垕與一女子相遇。

  

  長相極品,驚為天人。

  遂一眼鍾情(見色起意)。

  第一天相遇,第二天逛街,第三天看海,第四天打獵,第五天看羅密歐與朱麗葉,第六天求婚,第七天送入洞房。

  此間樂,不思大明也。

  作為大明朝皇帝陛下,也是兩世為人,朱厚熜自詡見過不少場面,但這樣的場面,是真沒見過。

  朱載垕漂洋過海去了大不列顛,其中辛不辛苦不提,但活得很滋潤是肯定的。

  對異國文化非常融入,對異國美人更是善解人衣。

  沒有雄心,沒有壯志,如果不是出生在帝王家,或許很不錯。

  只是。

  朱載垕的錢快沒了。

  在被逐國時,朱載垕沒有從國庫、內帑拿到一文錢,所有的盤纏,都來自錦衣衛都指揮使陸炳這位「叔父」的資助。

  陸炳把過去四十年從朝廷得到的俸祿,和從玉熙宮得到的部分賞賜,都折換成寶物給予了朱載垕。

  在大明朝內,能值個幾萬兩銀子,而到了英吉利,至少能值個幾十萬兩銀子。

  身為曾經的大明朝親王,朱載垕對錢財哪有什麼觀念,這一路,撒錢從大明朝撒到了大不列顛。

  在朱厚熜看來,撒錢二字,把裡面「錢」字換成「幣」,就很貼合次子的形象。

  那極品異國美人,不是被朱載垕的人格魅力所吸引,而是被朱載垕這「不羈」之氣所吸引。

  再加上朱載垕這東方面容,以及英吉利對東方幻想遍地是黃金的傳說,讓那美人以為朱載垕是來自富裕東方的貴族,家中有著數之不盡的財富。

  旁敲側擊得知朱載垕只有一個兄弟,而長子繼承制,在東西方又是共通的。

  異國美人對朱載垕的幻想,隨之也來到了無上的高度。

  朱載垕和異國妻子,就在「撒錢」的路上狂奔。

  朱厚熜無法評價次子和異國兒媳的所作所為,唯一能做的,便是尊重祝福。

  心神默默從系統天地中脫離。

  察覺到萬歲爺的變化,呂芳爬了起來,走到殿門外大聲傳旨:「上群臣賀表!」

  遠遠的蹕道那頭一行太監手捧托盤,上面都擺著文武百官的賀表,魚貫向玉熙宮大殿走來。


  聖上修玄幾十載。

  頭一回。

  群臣不等催促,便上表祝賀。

  或許在心裡,盼望著聖上能多多修玄,昏庸一些,別再賢明下去了。

  在鐘鼓聲、誦咒聲中,兩個太監將一條紫檀矮几跪擺到朱厚熜的蒲團前。

  呂芳將一份份賀錶轉呈到朱厚熜眼前,賀表太多,朱厚熜只看每份賀表的姓名,看一份往矮几上放一份。

  這便是朝廷。

  誰送賀表了,朱厚熜迷迷糊糊,但誰沒送賀表,朱厚熜卻一清二楚。

  矮几上的賀表越堆越高,呂芳轉呈的賀表只剩下了最後一份。

  朱厚熜伸手一拿,卻見呂芳沒有像那些賀表一樣鬆開手,顯然這份「賀表」不同尋常。

  朱厚熜沒有再拿,平靜問道:「誰的?」

  黃錦在一旁察言觀色,手勢一打,兩班樂師立刻停止了奏樂、誦咒,大殿裡一片沉寂。

  呂芳奏道:「啟奏飛元真君忠孝帝君萬壽帝君元妙真君萬歲爺陛下,最後一道賀表是都察院御史顏鯨的。」

  朱厚熜的臉沒有露出多餘的神色,如湖面平靜,道:「為官如何?」

  呂芳低眉應道:「回萬歲爺,頗似海部堂!」

  海部堂。

  就是海瑞。

  吏部委任海瑞為禮部尚書的公文已經快馬加鞭送往南直隸,入了朝廷秩中,便要稱呼部堂大人了。

  以呂芳司禮監掌印太監的身份,當然能直呼其名,但為表恭敬,稱了正職。

  頗似海瑞。

  令朱厚熜露出了怪異的神色:「有何壯舉?」

  「回主子,顏鯨任山東道御史,出視倉場時,奸人馬漢藉助其恩師張居正、張閣老的虎威,放利子錢給漕卒,沒有按時償還,則沒收漕糧,為仇家所揭發,馬漢持張閣老的書信至,顏鯨卻將他立地正法。」

  呂芳斟酌著詞句,緩聲道:「因得罪了張閣老,顏鯨改任河南道御史。

  上任不一月,就奏免了高閣老所庇護的新鄭知縣。」

  猛人啊。

  黃錦在旁聽得心驚肉跳。

  一月時間,就得罪了內閣首輔、次相,兩位人臣巔峰的存在。

  路子,屬實「走寬了」。

  「不久前,吏部考功司要以「不謹」之罪罷免一位御史,被錦衣衛考成司駁回,是他嗎?」朱厚熜回想了起來,問道。


  考成法實施後。

  吏部考功仍然在進行。

  屬於兩道相對獨立的考察官員課司。

  如果吏部考功司、錦衣衛考成司對一名官員評判相同,那就遵照吏部考成司的結果,予以升遷或貶謫。

  如果吏部考功司、錦衣衛考成司對一名官員評判不同,那就遵照錦衣衛考成司的結果,予以升遷或貶謫。

  吏部考功司、錦衣衛考成司的權力大小,不言而喻。

  不過,吏部掌管任免、升降、勛封、調動等事務公文發放,也能搞些小動作。

  就以錦衣衛考成司奏請顏鯨升官,吏部考功司奏請罷免顏鯨為例。

  錦衣衛要對顏鯨進行適當的升任,但在內閣首輔、次相的共同意志下,吏部遲遲不能發放提拔顏鯨的公文。

  不是不聽命,但就是拖著不辦。

  呂芳答道:「回萬歲爺,是他。」

  朱厚熜拿過了顏鯨的「賀表」,和其他朝臣希望聖上多多修玄,祝願聖上早日飛升的賀表不同,顏鯨在表中對聖上常常齋醮修玄痛心疾首,望聖上多多保重龍體。

  與其說是賀表,不妨說是「諫書」。

  是個忠直之臣。

  朱厚熜的目光向洞開的殿門外上空射去,像是確有天人感應,剛才還在雲層中的太陽這時脫雲而出,一片光線恰從殿門正中也向朱厚熜的臉上射來。太陽光照著朱厚熜的雙眼,反射出兩點精光!

  沒有想到,大明朝的利劍,不止有海瑞,還有個顏鯨。

  朝廷之幸,百姓之福!

  「著旨,擢顏鯨為都察院左都御史!」

  ……

  這大年初一。

  群臣無須到太和殿朝拜。

  但朝臣們也沒有閒著,聖上可以不拜,內閣首輔大臣總是要拜的。

  所以,在過去二十年裡,每年大年初一的清晨,嚴黨在京的一批核心大臣便都會到相府給嚴嵩拜年。

  然而,二十年煙雲過眼,大明朝換了人間,內閣也換了新首輔大臣。

  張居正的門徒數百,受榮寵者也有不少,但一些外放了外疆,或是去了南京六部九卿任職,有些則因眷寵已衰,被排擠出了核心,今年有資格能到相府來拜年的應該有十來位。

  但好些人今天都被相府管家以閣老意志婉辭了,只有內閣中書舍人劉台,刑部侍郎王世貞,大理寺卿黃清能進得相府大門。

  吉日良辰,張居正身穿大紅吉服,坐在一把太師圈椅上,恰逢太陽光這時也正從書房前大院的上空透過戶牅照在身上,使得他比平時顯得精神許多。


  仔細看去,他今天的精神里,還透著一股平時從未顯露的威煞之氣,讓人立刻聯想到在玉熙宮被陽光照射的聖上。

  來拜年的也不像拜年,劉台在前,王世貞、黃清在後,三人十分肅穆地在高拱的座椅前拜了三拜,又十分肅穆地站了起來。

  作為親近門生的劉台,終於在今兒得到了個座位,搬個小凳子就坐在張居正身側的椅子上,王世貞、黃清分坐在左、右兩邊的兩把椅子椅子上。

  「顏鯨成了都察院左都御史,你們以後可要小心了。」

  張居正一開口,便露出了警告的意味,「再被人抓住把柄,別想著拿我的書信去贖人。」

  馬漢的事。

  讓張居正失了不少顏面。

  當初顏鯨還是個道御史時,首輔書信就拿捏不住顏鯨,現在顏鯨成了都察院左都御史,名入九卿,就更拿捏不住了。

  再有門下弟子,友人,犯在顏鯨手上,張居正絕不會再去求情丟臉。

  君子朋而不黨。

  張居正只有弟子,友人,沒有朋黨,但門戶,已經是立了起來。

  張門、高門。

  就和曾經嚴嵩、徐階的嚴門、徐門一樣,為了內閣、朝廷的權力,開啟了明爭暗鬥。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內閣的存在,始終是作為皇帝顧問,要是不抓住實權,那就真成空口白話的顧問了。

  「聖上如此隨性提拔一位「不謹」之臣為九卿,未免太過乾綱獨斷了。」王世貞不滿道。

  在嚴嵩內閣毀滅,倒嚴、倒徐時,內閣大員、六部九卿或死、或流放、或罷黜。

  作為被提拔者,王世貞是樂見其成的,可如今,成為刑部侍郎,與首輔來往密切,聖上的一言可決任何人生死,就為他們的地位穩固增加了諸多不確定性。

  聖上可以不詔見臣子,不經商議,便能提拔一人為國之重臣,哪怕是個為朝廷百官所不喜的人。

  這就使得王世貞非常難受了。

  「元美(王世貞字)說得對。」

  黃清接言了,「一個禮部尚書的海瑞,一個都察院左都御史的顏鯨,聖上這還讓朝官們活不活?

  閣老放心,在京四品以上的官員,凡是我們的人,都打了招呼,不會給海瑞、顏鯨之流好顏色。」

  排擠賢良。

  是官場的傳統藝能。

  黃清就不相信,沒有麾下聽令的海瑞、顏鯨,怎麼當好部堂、總憲。

  張居正望了一眼身邊、身前的這三個人,說道:「海瑞、顏鯨,本就是孤臣,你們的手段,沒有用。」


  海瑞之人,熟通大明律法,凡是其下達的命令,要是不從,就是違上。

  要是陽奉陰違,也瞞不過海瑞的眼睛,還是違上。

  朝廷是個講究上下尊卑的地方,如果被海瑞以違上之罪參奏,哪怕是親兒子,張居正都不敢下場去救。

  不然,人人都違上,權力受到影響最大的,就是他這個內閣首輔大臣。

  而排擠顏鯨,更加無用。

  都察院的權力之一,便是風聞奏事。

  如果顏鯨想參人,根本不需要部下的配合,就能直呈御前,之後的查察,就會有錦衣衛、東廠接手。

  海瑞、顏鯨,都是能耐得住寂寞的人,對他人的看法和排擠從來不在乎,因為他們從進入仕途就走的獨木橋。

  不在乎外界的聲音,是孤臣、直臣的必備素養之一。

  黃清的手段,太幼稚了。

  「恩師,要不動員百官,聯文參劾海瑞、顏鯨?」劉台不甘落後,提議道。

  「好主意。」

  張居正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什麼罪名?」

  「海瑞在南直隸殺戮無數,不乏權貴公卿,有傷天和……」

  劉台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張居正打斷道:「那你怎麼不去參劾錦衣衛都指揮使陸炳呢?普天之下,還有比他殺戮更重的人嗎?一個錦衣衛,勝過數十個海瑞、顏鯨,伱們怎麼不去參他?」

  劉台臉色一僵,道:「陸都指揮使有點太強了。」

  天下官員。

  最想看到的莫過於錦衣衛倒下。

  錦衣之力,無孔不入,官員們甚至連枕邊人都不敢完全相信,睡覺都不敢說夢話。

  海瑞、顏鯨,官員們還能施展些手段使絆子,君子欺之以方嘛。

  但如果對錦衣衛動手,奏疏可能還沒出府門,就先被錦衣衛以罪名提拿扔進詔獄了。

  面對門生的真誠,張居正險些沒有繃住,這個只會欺負「弱小」的玩意。

  「世間事有可以忍者,有萬不能忍者。海瑞、顏鯨,是可以忍者,只要你們的屁股乾淨。」

  張居正望著門人、友人越來越苦的面容,說道:「況且,有人比你們更急,高拱想奪我這個位置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素來注重權力,不願被任何人冒犯。

  顏鯨在新鄭知縣王安民被奏免時,就得罪了高拱,為高拱所記恨,等著吧,會有人動手的。」

  說到這裡,張居正望向了洪武大街的方向,想必這會高拱還不知道顏鯨被提拔為都察院左都御史的消息,正主持儒釋道三方辯論。

  也不知被抽中第一道議題,會是哪教?

  人人都求神仙、佛祖庇佑,豈止神佛也是泥塑過河,自身難保。

  海瑞入朝,顏鯨登高,朝廷,又要人人自危了。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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