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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黑水河之戰(1)8000字

  第226章 黑水河之戰(1)8000字

  沙羅利恩露出自己黝黑的臂膀,黑水灣吹拂來的寒流在君臨的夜裡盤踞。

  學徒靠在他的身邊,只覺得沙羅利恩大師像是塊炙熱的火炭,入冰不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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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把在眼前點燃,晝日般的光亮布滿整個地窖。

  鐵匠鋪的雜料、燒火用的乾柴、王領農田的五穀雜糧、谷地商隊的南瓜油果這些平日放在地窖里的雜物統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長劍,是器具,是鏈制的盔甲,是上完色晾乾的盾牌。

  一張張面孔出現在光亮里,沙羅利恩看向他們,緊繃的肌肉和飄忽的眼神暴露了他們此時的心境,倉皇無措的緊張夾雜在躊躇不語的沉默里,在這幽暗狹窄的地窖顯得尤為窒息。

  沙羅利恩讓開身子,朝學徒點點頭,後者提著火把,照亮沙羅利恩背後的牆壁。

  仰望王冠的黑色雄鹿揚起前肢,在金色的平原上騰空躍起。

  怒火燎原的箴言赫然立於旗幟的下方,若隱若現似在舞動的火光仿佛真是呈燎原之勢的火焰在蔓延。

  拜拉席恩家族的旗幟驀然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

  躊躇和緊張頃刻轉變為對旗幟的注目。

  「我們清楚誰才是真正的正統,」沙羅利恩低沉的聲音在地窖里迴蕩,銅鈴般的眼睛掃視著之前被情緒所擾的眾人,「我們清楚誰才是真正的七國之主,真正的國王血脈。」

  「我們是遊走的行商,滾火的鐵匠,瘋王年代的無名小卒,勞勃國王的徵召英雄,我們比誰都清楚拜拉席恩旗幟的寓意,不是個鐵王座上的金髮小鬼能承擔的,勞勃國王的英勇如今淪落成暴虐無道,勞勃國王的懲罪戰錘淪落為折磨弱小和婦女的人皮匕首和扎頭弓弩!怒火燎原燒的是不公,燒的是罪惡,而紅堡的主人卻恰恰和這些別無二致,是自覺墮落的妓女太后,是變態無知的暴虐國王,是那個畸形腦袋裡滿是淫穢罪念的魔猴!」

  沙羅利恩拋開壓低聲音的刻意,胸腔里的怒火捲入了口舌,激情澎湃地高聲演講。

  站在他身前的眾人將目光從寶冠雄鹿上移開,齊齊看向沙羅利恩。

  「太后的寢宮裡到處是淫蕩的裸體,國王的床鋪下是堆滿的孩童骨頭,瞧瞧他為了卸下『亂倫』的嫌疑殺掉的平民!健壯的青年,不滿一歲的幼童!全都有!丘陵上的紅堡已經被罪行的汪洋巨浪吞沒,喬佛里絕對不是正統的拜拉席恩!拜拉席恩的正統在史坦尼斯!公正與法律在史坦尼斯!民眾心之所向在史坦尼斯!」

  迷茫和緊張的念頭至少在這一刻被他們徹底驅散,眾人握緊拳頭,神色凝重起來,眼神里也多了抹堅毅。


  「史坦尼斯國王需要一批先行者,給我打起精神!孱弱的金袍子再疏忽大意也有將近千人,遠遠多於我們,」沙羅利恩的怒容緩和了幾分,「君臨城太大,金袍子僅有的數千人大多還上了城牆,我們根本不需要擔心夜巡的隊伍。」

  學徒點點頭,輕聲說:「橄欖油和松脂並不難找,它們被安放在行會的車隊裡。」

  沙羅利恩輕輕頷首,他長吁著氣,清醒地知道自己看似健碩的軀體已經是強弩之末,時間就像沙漏,精力在不經意間會漸漸划走,即便指尖觸摸,在年輕時也很難察覺。

  除非到老時沙羅利恩撫摸著臉上的皺紋和淺淺的疤痕,自己最精彩的人生都奉獻在篡奪者戰爭上,都致力於服務勞勃國王的正途上,現在,他要把生命的余火繼續燃盡,以七神與拜拉席恩之名。

  鹿角民商會的車隊緩緩離開後院,滾動的車輪摩挲君臨城糟糕的石板鋪路,坦格利安時代的遺物與拜拉席恩的狂熱摩擦,沙沙作響。

  行會坐落在蕾妮絲丘陵的屋落里,舊城門是離他們最近的城門。

  沙羅利恩撫摸著斧頭,斧刃的尖端被磨得鋥亮。

  鹿角會的戰士小心翼翼地用布匹包裹著武器,儘量不弄出聲響。

  馬嘶聲,車輪滾動,夜色寧靜,城門的距離愈發接近。

  黑水河的潮水差點掀翻一艘船,戴佛斯穩住身形,身後老舊的綠皮風被浪花打濕,頹然黏在自己的布甲上。

  他堅持不穿侍從端來的沉重盔甲,戴佛斯輕聲告訴自己的侍從,這些華麗的盔甲在海面上除了花哨,就只有幫忙沉入海底打撈不上的用處了。

  但顯然其他出身高貴的船長和貴族爵士並不如此看待,他們穿戴的鎧甲在夜間,只要有稍縱的光芒也能看出其中的閃爍,很是耀眼。

  在黑水河與敵人作戰是最愚蠢的做法,戴佛斯看著相比於海面無比狹窄的河道,激流奔涌的潮水幾乎是裹挾著自己的戰艦前行,速度奇快,黑水河入海處的水流又強又急。

  狹窄的河道把己方的優勢壓制到最低,河面一次頂多擺開二十艘船,否則就是槳葉交割,互相牴觸落水的下場。

  戴佛斯看向黑水河口的對面,陸地上沒有史坦尼斯的軍隊,按照原本的計劃,那裡應該會有千軍萬馬隨時準備登船涉水。

  但老獅子的出城把計劃攪亂,不過這早在史坦尼斯國王預料之中。

  戴佛斯有殘廢手指的左手緊握自己被砍去的指節,祈禱著好運。

  他遙望遠處,黑夜猶如結團的黑霧,看不清部署。

  戴佛斯沖戰號手點點頭,「隆!~隆!~」


  嘯聲深沉嗚咽,猶如海上水妖的嘶吼。

  「收帆,」戴佛斯下令,兒子馬索斯隨即傳令下去,「降桅,槳手就位。」

  船員紛紛跑向崗位,撞開站崗礙事的士兵。

  為了避免君臨城率先發難,用弩炮和噴火弩引燃船帆,入河之後只能用槳來代替。戴佛斯握住指節的手更加用力,凝重地望向前方。

  眼前忽地閃過一絲金光,戴佛斯扭頭望去。

  怒火號的三百支槳已經齊齊發動,「嘿呦!嘿!嘿呦!嘿!~」

  船員的吶喊聲富有節奏,怒火號與自己的黑貝絲號一樣,甲板很是忙碌。

  怒火號的船帆上閃著金光,帆布上紋飾著拜拉席恩家族的寶冠雄鹿,史坦尼斯曾在上面指揮龍石島,而如今卻聽從自己的號令。

  這是莫大的榮譽,戴佛斯心想。

  怒火號令人望而生畏的投石機和一排排陳列的瀝青桶平靜地坐落在船頭船尾,但在大戰前的黑夜裡卻顯得猙獰。

  戴佛斯再次對戰號手點頭,低沉嘶啞的戰號再次響起。

  「下槳!~」自己的兒子馬索斯高聲吶喊,替代了自己,「成列!~」

  一百片槳葉同時入水,「撲通!」槳葉入水的聲音激起了士兵們的興奮,他們的劍盾互相擊打,「嘭!嘭!嘭!」金屬器械相互鈍擊的聲音穿越各船,顯然這不是黑貝絲號的專屬。

  槳官不甘示弱,這裡是黑貝絲號,是他們的專屬,而不是這些礙手礙腳的士兵。

  他們轟隆擊鼓,鼓聲仿若是戴佛斯心底的跳動聲,碩大而和緩,但伴隨著船員划槳破水的愈發激情而愈發急促。

  每敲一下,槳動一分,百人一體,整齊劃一。

  戴佛斯很是緊張,走私的半生和這次的吹號升旗完全不同,走私者遊走在海洋的邊緣,哪裡敢這麼行徑,一旦嗅到危險的氣味,他們準會升帆起航,借著海風逃之夭夭。

  之前派出的快船根本無法靠近君臨,戴佛斯不清楚君臨守城的統領究竟是誰,但必須承認他極富遠見,在黑水河口兩岸新砌起了兩座高聳的石塔,巨型鐵索的兩頭被兩座石塔牢牢固定在地底。

  沒有史坦尼斯陸軍馳援的弊端瞬間暴露,石塔的兩邊駐留著不少十字弓手以守護鐵索。

  要想前進,必須摧毀石塔,至少一座。戴佛斯心裡想。

  他轉身看向身後,薩拉多·桑恩的海盜船聚攏在一起,這位「狹海親王」的瓦雷利亞人號在體積上甚至與史坦尼斯國王的怒火號相差無幾,經驗遠比龍石島艦隊船員更為豐富的海盜坐鎮中軍,這群亡命之徒隨時準備馳援自己坐鎮的前軍。


  戴佛斯清楚自己一個取得國王莫大信任,出身卑賤的人註定不會遭貴族喜歡,親自指揮前線是他最好的選擇。

  至少他們會隨著我衝鋒,戴佛斯自我安慰道。

  他舉起右手的彩旗,馬索斯高聲喊道,「第三陣列,右滿舵!」

  薩拉多·桑恩周邊里斯戰艦群迅速地右轉船頭,速度要比己方的嬌貴水手快得多。

  里斯戰船彩繪的船殼隨著轉彎完整地展現在自己的眼前,彩色堆迭猶如迅速翻開的書卷,一張張書頁向河口右方的石塔飛去,這象徵著寄出的死亡信件。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弓弦搭好緊繃的聲音入耳,戴佛斯緊張地看著右處的石塔。

  「射箭!」里斯戰艦的群落,指揮官的高聲傳遞至每一艘艦船。

  戰號在一瞬間靜止,戴佛斯也在一剎那陷入了耳鳴。

  「咻!~咻!~咻!~」

  泛著寒光的箭矢只一瞬出現在漫天的星空。

  「轟隆隆!~」這是投石車啟動運轉的聲音。

  戴佛斯朝瓦雷利亞人號望去,投石車的長臂先是緩慢艱難地右移,像是沉睡的人剛剛甦醒的模樣,緊接著,就在漫天箭矢出現在半空時,長臂猛地掄起,裹挾著的無數瀝青罐在夜空里炸開,化作群群搖曳的橘紅飛鳥,向石塔俯衝。

  「啊!~」依稀的慘叫聲完全被周圍的吶喊歡呼聲掩蓋。

  石塔近乎在一瞬陷入火海,守衛的十字弓手依稀發出幾根弩箭便悄然淹沒。

  「不要緊張,」石塔背後挖掘的長長水道旁,加雷斯·克萊夫頓爵士對身旁的蘭尼斯特騎兵說,「士兵,你是聽不見射中你的那聲箭矢的,笑著面對陌客,諸神也會畏懼。」

  騎兵有些膽戰地扭頭看向出聲的加雷斯爵士,這個仙女島的騎士雙眼裡閃爍著瀝青罐炸開的火光,但幾乎沒眨一下,嘴角還帶著一抹不懼死亡的微笑。

  在西境,法曼家族的人和手下封臣幾乎沒有跟隨泰溫大人東進南下的,一是出於仙女島對峙鐵群島的特殊位置,第二則是法曼家族曾經試圖違逆凱岩城的往事。

  但小惡魔提利昂·蘭尼斯特,跳脫的思維猶如他的軀殼一樣悖逆世俗陳見,他毫不猶豫地讓自己從仙女島帶來一百西境士兵和泰溫大人留下的數百蘭尼斯特騎兵整編在一起。

  「登岸,」戴佛斯輕輕下令,「拿下鐵索。」

  「登岸!~」馬索斯高聲吶喊。

  「登岸!~」

  「登岸!~」

  水面上吶喊的高聲也傳到西境騎兵的耳中。

  加雷斯爵士伸出手,侍從將橙紅色的半盔遞到他手裡。

  他戴上頭盔,「急於求勝的人不是我們,而是那位走私洋蔥的罪犯。」

  黑水河上,甚至沒等棋手打出旗語,「狹海親王」的海盜艦船便向岸邊靠攏,一艘,兩艘

  戴佛斯輕吁一口氣,事情至少發展得順利

  「殺!~」

  火海下的石塔剝落自己的石塊表層,僅在一瞬間就坍塌。

  戴佛斯還以為是石塔本身的問題,卻不料戰馬的嘶鳴從火海里傳出。

  「轟隆!~」石塔轟然倒塌,騎兵疾馳而至,躍過廢墟,一根根衝刺的長矛穿透輕率登岸的海盜水手,刺出一個個淋漓的血窟窿。

  紅袍蘭尼斯特的西境鐵騎!戴佛斯緊緊皺眉。

  登岸的人群瞬間四奔而散,倉皇向艦船跑去。

  「穩住陣型!~」戴佛斯嘶聲高喊。

  里斯的艦船並不慌張,經驗豐富的海盜迅速地將船隻脫離了岸口,橫向面對蘭尼斯特親兵,將一排排弩炮面向殺紅眼的騎兵。

  「咻!!~」巨大的弩箭猶如脫籠的猛獸,朝騎兵衝去。

  人體和戰馬幾乎在觸碰弩箭時便剝落成血塊,噴涌的血流幾乎在黑水河前上演了場玫瑰瞬時綻放的奇蹟。

  「嗚!~」幾乎在艦船反擊的同時,鳴金撤離的聲音也應聲響起。

  「轟隆!~」投石車的長臂再次掄起,這次投的更遠。

  漂亮,戴佛斯心中喜悅,幾乎不需要自己的指示,薩拉多·桑恩就立刻及時應對,他和自己都料出掩藏在石塔和黑夜後面深處的盤踞騎兵,燃燒的瀝青罐再次拋出。

  「開閘放水!」加雷斯爵士高聲吶喊。

  躲在水道盡頭的蘭尼斯特士兵點燃引線,「轟隆!」的巨響聲下,咆哮的黑水也奔涌而至,蔓延整個水道。

  瀝青罐終究只能在水道的兩側炸裂。

  沒管身邊人的慘叫,加雷斯輕踢馬匹,戰馬迅速奔向身後潮濕的低地。

  君臨城傳出一聲低嘯,遠處的半空燃燒的火光儼然連成一線。

  是信號,戴佛斯心想,他緊握指節。

  「敵人在逃竄!」兒子馬索斯指向石塔。

  戴佛斯朝兩邊望去,黑水河兩岸的石塔守軍放棄了防守,朝著口岸的遠處奔去。

  這是試探,但鐵索的意義何在?戴佛斯心想。


  鐵索軟綿綿地被水面淹沒,沒發出一聲臨死前的嗚咽。

  「繼續前進。」戴佛斯下令,他退無可退。

  他的腦海里再次浮現史坦尼斯的話。

  「泰溫做夢也不會想到,」史坦尼斯依舊話里聽不出情緒的波動,始終保持低沉和一如既往的嚴苛,甚至苛刻到口音與用詞,「我親自率領的軍隊會是一支極少數精銳組成的偏師,而你,戴佛斯·席渥斯爵士,則率領著我全部的主力。」

  史坦尼斯自信的話語再次讓自己心裡布滿自信,戴佛斯深吸口氣,想必現在已經讓君臨的守城主將意識到自己的莽撞,不管他是誰,一定會如泰溫那樣料定,他的主力在史坦尼斯周圍,而非身處中軍掩藏在船帆下的運輸船里。

  這也是為什麼深夜行軍,他的確摸不清君臨的部署,同樣君臨城也無法摸清龍石島艦隊的規模,但史坦尼斯國王親自的試探倒是給出了泰溫·蘭尼斯特軍隊的情報,他的西境主力和財富招攬的傭兵幾乎全都在和史坦尼斯國王兜圈子。

  泰溫之前的部署幾乎無效,凱馮·蘭尼斯特,這個獅子的幫凶毫無騷擾到史坦尼斯親軍的可能。

  這是一舉拿下君臨的絕佳時期,戴佛斯深吸口氣。

  「嗚嗚嗚嗚嗚!~」

  戰號長鳴,怒火號,黑貝絲號,海靈號,海鹿號破浪前進,戰鼓狂暴敲打,船槳起起落落,第一戰列的艦船猶如一道厚實的盾牆穿越了河口。

  遠處看來狹窄的河道,如今卻遼闊得如同無邊的海洋,君臨城在黑暗裡顯得更昏黑的那團陰影也愈變愈大。紅堡鮮明的紅色依舊清晰可分,城牆上無數的火把照亮了它。

  「一場惡戰。」即便年輕如自己的兒子馬索斯,也這般說道。

  的確,戴佛斯雖沒有說出口,但也是輕輕頷首,雄踞於前的伊耿高丘是防禦的天然之地,當初伊耿選擇在此處建造城堡是明智之選,弓箭手站在上面,扼守著通往港口河道的必經之路。

  但他沒有必要前往港口,他打算將大量軍隊在北岸登陸,奔向防守空虛的君臨城北面,戴佛斯清楚君臨城只有數千組織渙散且軍力弱小的金袍子衛隊,而對面的守將,他並不清楚自己的軍力。

  戴佛斯計算著船速和距離,馬索斯也意識到戰機已到,他轉身望向父親。

  「總攻。」洋蔥騎士輕聲出口。

  「發動總攻!~」馬索斯朝甲板的士兵大喊。

  「啊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這次的戰號比任何時刻都要長,聲音穿透洶湧的白沫和齊整的拍打,幾乎所有的船長都下達了相同的指令。

  「加速前進。」戴佛斯下令道。

  黑水河口,這一自坦格利安統治以來,幾乎無人可從海面上攻破的重要河道,毫無遮攔地向龍石島艦隊,真正的王家艦隊張開了裙擺。

  敵艦徒勞地退卻,這是這幾艘艦船唯一可做的事,戴佛斯看著喬佛里的艦隊逆流退卻。

  誘敵深入?這無濟於事,戴佛斯心想,他根本不會繼續深入,自己會派出最精銳的艦船繼續深入前往君臨港以便吸引君臨城主要的防務,另派大量運輸船登陸北岸,朝君臨城北面繞去。

  除了固定在船頭船尾的投石車,艦船還準備了大量雲梯,用於登陸的軍隊攀登所用。

  「船長大人,」馬索斯說,向自己遞來了頭盔。

  戴佛斯不情願地戴上,因為雨滴般地箭矢已經從城牆上向己方的甲板射來。

  弩炮擊中甲板,木板破碎的聲音轟隆作響,戴佛斯依然不懼,他要率大艦繼續深入。

  「反擊!~」

  投石車的長臂再次掄起,但是這時不再是薩拉多·桑恩的瓦雷利亞號,而是沉寂已久的怒火號,拜拉席恩家族的專屬,怒火燎原般的火焰在城堡上俯衝而下,倘若巨龍在世,這便是展翅的魔龍。

  燃燒的瀝青罐拖著長長的火尾,呈拋物線砸向黑水河面和城牆。

  喬佛里的艦船,無數弩箭和箭矢射出,但魔龍已至,火焰猶如綻放的煙花,在喬佛里艦船的甲板上騰然散開。

  「啊!啊!啊!~」

  步兵亂作一團,水手胡亂划槳,燃燒奔走跳入海面的可憐鬼數不勝數。

  第一批還未結束,第二批攻擊接踵而至。

  瀝青罐再次擲出。

  敵艦的退卻顯然很有效果,只有亞莉珊王后號艦船逐漸沉入海底,但剩餘的喬佛里的艦船都朝君臨港奔去。

  再次接近城牆時,讓戴佛斯擔憂的事終於發生。

  漫天的箭矢,騰空的火海.戴佛斯深吸口氣,君臨城牆無數的箭矢和弩炮齊發,號稱「君臨三妓」的巨大投石車緩慢挪動著僵硬的關節,比怒火號上投石車更恐怖的投擲力迎向了自己。

  「轟隆!!~」

  甲板上頓時出現個大窟窿,大量的流水在往其中涌去。

  「繼續前進!」戴佛斯堅持道。

  怒火號集中了全部的火力,士兵和水手慘死的叫聲陰魂不散,在黑水河面流竄。

  「繼續前進!~」戴佛斯高聲吶喊。

  艦船艱難地掉頭,向君臨港深處前進,右翼完全暴露在君臨城的守軍視線中。


  不幸的是,戴佛斯再次看見了兩座石塔,橫起的鐵鏈傲然挺立在河面上。

  戴佛斯忽地扭頭看向君臨城牆,幾乎所有的長弓都調向了自己,只是怒火號承擔的顯然要更多,沒人相信一旁顯得瘦小的黑貝絲號是前軍的指揮艦,也沒人相信海軍艦隊的指揮官會坐鎮最前面的戰線。

  君臨城沒人懂海戰,戴佛斯料定,因為至今還沒人發現艦隊的命令是由黑貝絲號發出。

  提利昂站在城頭,緊握著拳頭,目光炯炯看向海面。

  「鐵鏈和埋伏都是好的戰術,但恐怕對形勢並無太大影響,」白騎士巴利斯坦·賽爾彌說,他也緊盯著水面,「史坦尼斯的海軍不可能只可能被困在此處,你不同意圍攻,放棄了第一道鐵索,這也是個辦法,至少可以讓這支艦隊知難而退,只是太保守了。」

  「不,」提利昂瞪大眼睛,「太愚蠢了.」

  畸形的手指指向河面上的史坦尼斯艦隊,巴利斯坦循著方向望去,眉頭逐漸緊鎖。

  似乎是順著黑水河河流分叉一般,史坦尼斯艦隊宛如生長的枝椏,中軍與前軍分離,不去跟隨前軍繼續順流而下直取港口,而是直奔北邊的河岸。

  「他想登陸,這點兵力怎麼可能。」巴利斯坦摸著牆垛,眉頭終究擰在一起。

  提利昂逐漸後退,突然從中軍的陣仗縫隙頻增出現的運輸艦船讓他心頭重重下沉,一塊紅堡城牆下的懸崖巨石壓在心上。

  「城牆不需要我們了,巴利斯坦爵士,我們需要你」

  白騎士戴上了頭盔,「我去迎敵。」

  提利昂走下城牆的台階,有些恍惚地差點晃倒,波德趕緊將他扶住。

  父親遲遲沒有發來軍報的可能只有兩種,一是交戰激烈,無暇後顧,二是發現敵人未果,與敵周旋。

  提利昂的臉色逐漸變得慘白,父親在面對史坦尼斯這種敵人時總會十分謹慎,不可能貿然與其冒險激戰。但若是後者卻又根本沒道理,史坦尼斯親自坐鎮的戰場,大軍對壘怎麼可能毫無蹤影以至於周旋到毫無軍情可報?

  提利昂愣在原地,可怕的預感化作恐懼流入心胸。

  廝殺聲與吶喊聲也化作風,被一時驚愕帶來的耳鳴掩蓋住聲響。

  喬佛里,他的可愛外甥的聲音不恰當地出現。

  「我的外公,會送給我史坦尼斯叔叔的人頭,我的那個小惡魔舅舅,嘖,但願他活著回來,本來就半殘不就了哈哈!」

  「哈哈哈哈!」周圍的御林鐵衛和金袍子護衛陷入一陣歡笑。

  提利昂走了過來,神情凝重,他一把揪住喬佛里的衣袖,馬林·特蘭抽出長劍,「沒人能在我眼裡對國王無禮。」


  「儘可能對準我的頭,馬林·特蘭!」提利昂不屑地說,他扭頭盯著喬佛里,沒顧上他那見勢慌張打顫的漂亮臉蛋兒,「聽著,我的好外甥,好國王,給我站在這裡,穩定全軍的人心,不要退怯。」

  「敵人抵達了港口,正衝撞著爛泥門!」負責報信的傳令兵急馳趕來,叫嚷道。

  恐怕不止爛泥門,大量的史坦尼斯軍可是從北岸登陸。提利昂消極地想。

  「波隆!~」提利昂鬆開手,回頭高喊。

  波隆啐著血,手提著長劍,「城牆根本沒有我發揮的餘地,敵人遠比想像的要多,該死,你的小國王得準備好上戰場。」

  「你敢!」喬佛里頓時發作,從被舅舅揪住衣領的愣神里回過神來,「馬林爵士!給我撕爛小惡魔的嘴!還有這個卑賤的傭兵!」

  馬林·特蘭看了眼國王,又看了眼波隆,象徵性地揚了揚長劍,沒有接下來的動作。

  波隆瞥了眼提利昂,「需要我做什麼?」

  「巴利斯坦爵士帶兵正前往君臨城的北面,我需要你出爛泥門迎擊敵人。」提利昂急聲道。

  「該死,跟伱們蘭尼斯特扯上關係真是要命。」波隆輕笑一聲,爬上馬背,馬鞭的「啪啪」聲如暴雨落下,戰馬直奔城門而去。

  「報酬同樣豐厚!」提利昂不忘在身後高聲喊一句。

  舊城門,金袍子守軍不安地看向嘈雜喧鬧的遠處。

  「你說,」一個金袍子開口問,「我們能把那個史坦尼斯趕走嗎?」

  「巴利斯坦爵士在,怕什麼。」回答的人並不擔憂,甚至還吹了聲口哨予以回應。

  「都閉嘴,史坦尼斯的艦船都會葬身在黑水河裡餵魚吃!」隊長的短鞭甩到開口的金袍子身上,「如果不是,你們就去餵魚!」

  頃刻金袍子又陷入了沉默。

  沙羅利恩從車廂里下來,車隊藏身在靠近城牆的屋宇背後,他探頭看向城牆,視野可見的金袍子大多面向外,顯然發生在城市另一端的戰事比守夜更加吸引人。

  他們會為此後悔,沙羅利恩心裡暗想。

  似乎感覺像是聽錯一般,沙羅利恩只覺得廝殺聲離他們越來越近。

  鹿角會的士兵把一個個瀝青罐和橄欖油桶輕輕地拿開,不敢發出半點響聲。

  蜘蛛承諾的引線,沙羅利恩打開窗,地板處出現的小洞吸引了他的目光,引繩靜靜地躺在那裡。

  學徒領著頭,油桶灑在周圍,小心翼翼地接近城門。

  箭矢破空,定在了學徒的正腦門,血窟窿頓時出現,同時出現的還有廝殺和衝鋒。


  「為了風息堡!」

  城牆上的確在高喊著,但似乎依舊沒多少守兵注意到他們。

  「把這些燃料送給他們!~」鹿角會的行商大喊,他略微抬頭觀察,更多的士兵依舊在面向城門外,似乎城門外的敵人更加重要。

  「哐當!」「嘎嘣!」

  松脂,瀝青和橄欖油砸在城門周圍,颳了無數油水的舊城門金袍子如今果真要獲得更多的油水。

  騷亂在城牆上瀰漫,士兵似乎更在意城門外而非城裡的鹿角民。

  「嘶嘶嘶~」

  火苗觸碰引線,順著燃燒,滾向地窖。

  「撤退!~」沙羅利恩一腳踢開木門,斧頭揮舞著。

  「嗚嗚嗚嗚嗚!~」戰號聲確切地在城門外發出,沙羅利恩銅鈴般瞪大眼睛,這一定是拜拉席恩的軍號!

  狂喜湧上心頭,他破門而出,長劍應聲落下。

  鮮血從額頂流淌而下,沙羅利恩直愣愣站在原地,癱軟倒地,生前只剩下繼續作戰的欣喜和視線里逐漸模糊的白袍。

  巴利斯坦看著亂作一團的城牆,高聲吶喊,「穩住!打開城門!」

  身後的金袍子高聲吶喊,「殺!~」

  然而寂靜卻在即將接近的一剎那籠罩整座舊城門。

  一抹綠光淹沒了一切聲音。

  人聲,物聲,雜聲

  野火,宛若翡翠毒蛇嘶嘶嚎叫。

  在城門口的地底翻湧,騰起,燃燒,蔓延。

  鐵門,石牆,騎士的盔甲,金袍子的布匹,綠火無不鑽入。

  「轟隆!~」

  這是真正的爆炸,投石車,君臨三妓,弩炮黯然失色。

  城門轟然倒塌。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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