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要麼賠光,要麼死光
第472章 要麼賠光,要麼死光
吏部尚書吳鵬要告老還鄉的消息一出,整個京師都震動了,汪直案的事情和這件大事一比,就顯得不是那麼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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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嵩府上,趙文華貼心的就像個親兒子一樣伺候在嚴嵩的身邊,為嚴嵩端茶遞水。
嚴嵩看著忙前忙後的趙文華,心裡也是微微感動,「你坐下吧,文華。」
趙文華聽到嚴嵩的聲音,他一邊收拾著剛剛給嚴嵩擦臉的毛巾,一邊說道:「乾爹,我不累。」
嚴嵩呵呵一笑往後舒服一躺,手放在腿上的狐皮毛毯上,感慨道:「世蕃要是有你一半這麼讓老夫省心就好了。」
趙文華聽著嚴嵩的感慨,他寬慰道:「乾爹,東樓還是很孝順的,他就是性子有些急,慢慢就好了。」
嚴嵩微微搖頭,「老夫不奢望了,只想著這次他能把事情辦好就行了。吳鵬告老,可以為他爭取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的時間也足夠他利用王本固翻盤了。如果他還不能抓好這次機會,老夫也就認命了。」
聽著嚴嵩這樣的話,趙文華也是羨慕嚴世蕃的,那麼作妖還有老爹給他擦屁股,真是羨慕死人了。
但趙文華也清楚,有些東西是羨慕不來的,所以他現在能想著的就是繼續抱著嚴嵩的大腿賺到真正屬於的好處,至於嚴世蕃那邊,如果不是嚴嵩的關係,趙文華也一直沒有看上的。
趙文華道:「乾爹,如果陛下讓我們廷推新的吏部尚書人選,我們推薦誰好呢?」
趙文華終於問出了此行的關鍵,現在的趙文華也已經擔任工部尚書多年,也想進步了。
嚴嵩雖然老,雖然時常走神,雖然精力不濟,但心裡還是跟明鏡一樣,他知道趙文華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可是趙文華還是太年輕了,而且也沒有什麼耀眼的資歷,更沒得到過了嘉靖皇帝聖心讚許。
所以這次吳鵬告老之後趙文華還是很難進步的。
但是嚴嵩也不會這麼明了的打碎趙文華的期待。
嚴嵩說道:「吳鵬告老,陛下肯定是想要找一位老成持重之臣擔任新任的吏部尚書,而現在放眼六部,能稱得上是老成持重者,也只有現在的刑部尚書歐陽必進。如果陛下這次能拔歐陽必進為吏部尚書,我倒也可以向陛下進言推薦你為刑部尚書,等你再打磨幾年,未來也未嘗不能再進一步。」
趙文華聽到嚴嵩這麼一說心裡也激動起來了,他雖然心有野望,但也清楚吏部尚書肯定是輪不上他這一個工部尚書去平調接替的,但是如果能讓他在工部尚書的位置上動一動,讓他朝著更有權勢的禮,吏,戶,刑,兵這幾部靠近一步,他還是非常願意的。
所以在聽到嚴嵩說他推薦他,接替可能會被平調為新任吏部尚書的刑部尚書歐陽必進的位置時,趙文華的心情還是很激動的,畢竟在年齡上趙文華還是自認有些優勢的,他覺得自己還能在中樞熬上幾年。
可實際上的趙文華卻並沒那麼的好命,只是因為朱載坖這隻穿越而來的大撲棱蛾子把原來的歷史漣漪煽動的有些大了,使得趙文華的命運也發生了些許改變,沒和胡宗憲攪在一起。
要不然按照正常的歷史進程,這個倒霉孩子在嘉靖三十六年的時候就暴斃身亡了,而且在他死了之後,還有個叫羅嘉賓的給事中上疏彈劾他侵吞抗倭軍餉,數額高達十多萬兩白銀。
而在當時的歷史發展軌跡之中,大明朝的財政情況也是慘不忍睹的,嘉靖皇帝面對如此巨貪,自然也是深惡痛絕,不管是真的都要下旨抄家追贓,給正在東南抗倭的胡宗憲補補軍餉,要不然東南一亂,大明的賦稅不就更難了嗎?
但由於抄家時趙文華的財產並不夠抵扣羅嘉賓舉報的贓款數額,所以按照規定,這筆錢按得由他的子孫充軍來代賠,結果這一賠就是幾十年,一直賠到了萬曆十一年,還只賠了一半。
當時有人也實在看不下去了,覺得朝廷這麼對待一個死人幾十年,有些太不近人情的,就上疏萬曆皇帝說算了吧。
但是萬曆皇帝又是何許人也?他雖然不修仙,但他對金銀財富的著迷程度也絕對是歷代皇帝之中登峰造極者,萬曆皇帝謹遵嘉靖皇帝的教誨,一定要趙文華的子孫接著賠,要麼賠光,要麼死光,反正不能少一文錢!
所以在原來的歷史線中趙文華就這麼個倒霉蛋子,根本就活不到現如今的嘉靖三十九年。現在因為歷史的偏差,使得他沒有參與到了東南抗倭的歷史進程之中,也算是間接的改變了他的命運,讓他多活了幾年。
使得他居然有了一種自己還可以再進一步的錯覺和幻想,但是這可能嗎?要知道現在的趙文華根本就沒法和嚴世蕃湊在一起,只只指望這個垂垂老矣的嚴嵩,其實也幫不了他多少的,就算幫他頂上了一段時間,但這段時間也不會太長的。
不過這些趙文華也都不在乎,只要能進步,別說時間不長了,哪怕是只能幹幾個月,他也是心滿意足的。
趙文華激動道:「多謝乾爹栽培。」
嚴嵩呵呵笑道:「這都是你自己的本事,以後可要多多幫助世蕃,好好的規勸他,不要再那麼意氣用事了。」
趙文華道:「兒子一定謹遵乾爹教誨,一定會和東樓共進退。」
伺候完嚴嵩休息之後,趙文華也春風得意的從嚴府離開了,但他在離開之後,也並未遵照嚴嵩的教誨和期望,繼續的去幫嚴世蕃做事。
趙文華也清楚嚴嵩一旦老到了被嘉靖皇帝嫌棄的地步,那麼他們這些和嚴世蕃走得近的人,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所以這個時候的趙文華想的事情就是等到這次吏部尚書廷推有了結果之後,他就得想法子跳船了,不能再跟著嚴世蕃這個剛愎自用的傻帽一條道走到黑了。
而且趙文華也不是個蠢人,上次嚴寬沒跟他說實話,但在後來趙文華還是通過嚴世蕃府上的其他消息渠道知道嚴世蕃罵自己的事情。
而對著這件事趙文華心裡也是窩著火的,他好心好意想去找嚴世蕃商議謀劃一番關於裕王重新開府的事情,結果門沒進去就算了,還被嚴世蕃罵了,這真是叔叔能忍嬸嬸不能忍的。
所以現在的趙文華也在肚子憋著一股氣,他要想法子也給嚴世蕃一點顏色瞧瞧!
看看這個只會靠爹的二世祖,如果沒了他的幫助,到底還有幾分水平?
裕王府這邊。
朱載坖在聽說了吳鵬要告老的事情,心裡也沒有多少的意外,因為本來這個吳鵬就是以嚴世蕃為馬首是瞻的馬仔。
他在吏部這些年凡百官進退,悉聽命於嚴世蕃,無敢自專,實充位而已,中外人心,無不鄙薄。
所以朱載坖也沒把他當回事過,畢竟朱載坖要提拔任命的人,也都不用走吏部,要麼是嘉靖皇帝的特旨,要麼就是特區衙門或大明聯儲內部的安排,也犯不著去吏部爭個高下。
如今吳鵬要退,朱載坖雖然一時半會兒沒能悟透其中的深意,但他也在不由自主的想像下一任吏部尚書的人選了。如果下一任的吏部尚書能是自己信任的人,那麼這也是一件大好事啊。
所以就在黃錦到來之前的時候,朱載坖就在盤算著新任吏部尚書的事情了。
在朱載坖想了一大圈之後,感覺現在他手邊能用的人好像也就只有高拱一人了。
而且過了年後,大明聯儲主席就要換屆,到時候也得給高拱重新安排位置,如果這次能夠一步到位將高拱頂到了吏部尚書的位置,那麼將來的事情也會非常好辦的。
所以這個時候的朱載坖也沒有再避諱之前的避嫌了,畢竟現在的京師重點也已經轉移到了新任吏部尚書的人選之上,汪直這個小卡拉米自然也就不再那麼的受人重視了。
朱載坖想到這裡之後,也感覺事不宜遲,立刻就讓孟衝去親自找高拱入府拜見。
高拱在見到孟沖,知曉此刻朱載坖的召見之後,也沒有任何的遲疑猶豫,他立刻就跟著孟沖一起到了裕王府中。
朱載坖見到快一個月沒見面的高拱,臉上也露出許久未見的親切笑容,「高先生這段時間辛苦了。」
高拱見到朱載坖無恙,也看到朱載坖好像也並未被禁足思過的事情干擾,心裡也不由鬆了口氣。
高拱對著朱載坖激動拜道:「王爺安好!」
朱載坖起身過來扶著高拱的手臂,「本王一切安好。孟沖看茶!」
朱載坖又吩咐著孟沖給高拱看茶,待到孟沖端著茶水上來的時候,朱載坖也拉著高拱坐到書房隔間的茶室之中。
朱載坖道:「高先生請喝茶。」
高拱謝過朱載坖之後,端著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口。
朱載坖道:「最近京里出了這麼多事,高先生怎麼看?」
高拱聽到朱載坖問話,也立刻思考著回道:「臣以為這是嚴黨的緩兵之計,他們想利用吳尚書告老的事情轉移注意力,達到給汪直定罪,進而攀咬王爺的目的。」
朱載坖笑道:「這些問題不足為慮,能不能攀咬本王,不在這些人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而在於陛下。」
「如果陛下認為本王並未干預汪直案,那麼他們說的再多,也不過是他們一廂情願的想像罷了。」
「所以,我們也不用去管這事,現在還是考慮一下吳鵬之後的新吏部尚書人選,這才是重中之重。」
高拱聽到朱載坖這麼一說,心裡也頓時大安,裕王爺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這就說明朱載坖已經篤定了嘉靖皇帝那邊的心意。
既然嘉靖皇帝都已經有了心中的選擇,那麼接下來的事情,也不過就是走走過場而已。
任憑嚴世蕃他們再蹦躂,也不過就是如來佛祖手中的孫猴子而已,最後還是要反手壓在五行山下的。
「王爺對此有何看法?」
高拱也吃不住此刻朱載坖的想法,所以他也就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問,想要知道朱載坖對吳鵬之後的新任吏部尚書有什麼看法。
朱載坖的手指輕輕的在桌子上敲了敲,然後說道:「如果本王的推測沒有錯的話,嚴閣老那邊想推的人應該現在的刑部尚書歐陽必進,不知徐閣老這邊又有什麼想法呢?」
高拱聽到朱載坖這句話後,他也心中一震。
嚴黨那邊確實很有可能推選歐陽必進為下一任吏部尚書,但是徐階這邊的情況,高拱也是真不清楚的。
因為在高拱的印象里,徐階雖然老成謀國,但為人太多謹慎小心,他肯定是不敢和嚴黨唱反調的。
所以在這一刻高拱也不由皺眉了起來,高拱默默的說道:「臣以為徐閣老這邊應該沒有什麼想法。」
朱載坖呵呵笑道:「沒有就沒有吧,徐階當官這麼謹慎也真是為難他了。但是他沒有,不代表本王沒有,本王想推薦一人去爭一爭,看看能不能有奇蹟發生?」
朱載坖這話一落,高拱也忍不住面露駭然之色,「王爺不可!如果您直接推薦人選,恐有干政之嫌。萬一引來陛下所惡,可如何是好?」
朱載坖笑道:「無妨,本王雖然之前被畢竟禁足反省,但本王的監國身份還沒把陛下明旨拿掉呢,按理說朝廷諸事,本王也是有權過問的。」
「而且現在本王又被陛下下旨解除了禁足重新開府,本王作為監國王爺,推薦一個尚書人選又有何問題呢?」
高拱聽著朱載坖這麼說,但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畢竟這次要推薦的尚書,可不是一般的尚書,而是吏部尚書。
這可是掌握大明朝絕大多數人官位升遷的天官要職,怎麼可能會讓一個連儲君都不是的王爺插手干預呢?
而且這麼敏感的位置,放在其他朝廷,哪怕是太子都不能行的,更不說現在的朱載坖的了。
所以,高拱的心裡還是很害怕的。
高拱連忙勸道:「王爺切不可大意,此事非同小可,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啊,不可爭一時之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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