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驕陽和白雪

  第616章 驕陽和白雪

  當緹蘭在南部星區和各位歌姬交涉以及不斷接觸地區星域勢力人物時，中央星域的戰事也在不斷演變。

  雖說是內戰，但這次戰爭並不像四百年前那般你死我活，更多是聯邦上層之間的爭鬥，和普通人關係不大，雙方都是在圍繞星域星港的控制權作戰，而對於地面的實際控制，並沒有進行。

  這樣的好處是避免了許多衝突，和人力的消耗，讓西部星區的聯合艦隊能長驅直入，壞處是一旦深入的艦隊落敗，那他們幾乎沒有返航之路，因為這些控制不深的星域，很容易被聯邦的巡遊艦隊收復。

  「我們的時間很有限！」

  聯合艦隊的泰坦旗艦上，身為統領全軍的奧多元帥氣如洪鐘的向身前近十萬軍官和士兵演講，他一拳握起，動作鏗鏘有力，伴隨那洪亮的聲音撞擊在場的每一個人心靈。

  「不徹底的勝利就是失敗，西部星區的機會僅有這一次，擊敗第六主力艦隊，兵臨雙樹星域，逼迫聯邦承認失敗，解散中央議會，完全重新選拔議會成員，徹底改變聯邦架構！」

  「這就是唯一的出路，放棄任何妥協的幻想，必要讓敵人痛苦萬分，他們才會收斂那不該有的貪婪和傲慢。」

  「你們是西部星區的驕傲，革新聯邦的火種，布蘭琪殿下的忠實追隨者，現在，告訴我！你們願意為這偉大的使命，戰鬥至死嗎！」

  「鮮血與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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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應的聲音有如海浪在這泰坦旗艦內迴蕩不息，響徹星海。

  許久之後，承載著軍官和士兵的艦艇返回各自所在的星艦，而西部星區的艦隊也休整完畢，再次駛離星港。

  他們已經接到消息，聯邦的第六主力艦隊已經集結，而此刻就在前方的安林星域布陣。

  可容納近十萬人的旗艦大廳，此刻燈光熄滅，安靜而空蕩，漆黑的大廳內，唯一的光源是兩側那高約數百米的巨型玻璃，站在這有如巨人宮廷的落地窗旁，外面是一艘艘駛離星港的戰艦，他們那噴射的蔚藍尾跡，宛如一顆顆星星升起，然後消失在遠方。

  儘管決戰還未真正開始，但在場的人心裡清楚，這次出征很多人一輩子也不會回來了。

  作為軍人，死在星海中確實是一種浪漫，尤其是在這逐步糜爛的國家裡，為理想獻身，有著一種殉道般的精神滿足。

  儘管曾經走了很多錯路，浪費了人生和年華，但最後若是死在這條道路上，似乎也值得了。

  這樣的想法，是那些習慣於那種燈紅酒綠生活的人無法理解的，但在飽受貧瘠困擾，羨慕和自卑中不斷煎熬度過大半人生西部星區人看來，這卻是極為自豪和讓人滿足的道路。

  是啊，他們最後是得不到，多半會慘死在戰爭的火光中，但是那些一直欺負我們的人，也不會好過，同歸於盡總比一直輸要好。

  寧願自己去死，也要將怒火播撒出去。

  西部星區的叛變，並非某個官員的作惡，也不是布蘭琪本人的魅力，而是聯邦數百年來積累的系統矛盾和怨仇。

  種子早已埋下，如今只是點燃而已。

  ……

  幽靜的巨大玻璃幕牆下，一個身影孤獨的坐在那，對比數百米高的透明幕牆，她坐著的椅子有如海底的一粒塵埃，當鏡頭拉遠後，甚至會直接忽略而看不見。

  星海如此廣袤，而人類卻如此渺小。

  時間在寂靜中緩緩流淌，身處這太空中，聽不見外面的聲音，只能看見那一艘艘永無盡頭的戰艦駛向遠方，每一艘戰艦上都承載著數千上萬家庭的未來，但此刻卻要奔赴那終焉的戰場。

  蜷縮在高高的王座椅背下，布蘭琪抱著膝蓋，眼眸不動的看著外面那不斷飛過的戰艦，目光有如定格的畫面，僅有那尾跡在玻璃上留下的光斑划過。

  不知時間流逝了多久，或許此刻早已是深夜，一位穿著宮廷制服的女子從幕牆一側緩緩走來，她停在布蘭琪身旁，彎身詢問。

  「殿下，該休息了。」

  「嗯……」那久久凝視的目光終於慢慢合上，隨後靠在一側扶手趴下。

  見此，這位女官憐愛的將布蘭琪小心抱起，然後一步步返回。

  十天後，西部星區的聯合艦隊和第六艦隊接觸，雙方初步進行了戰鬥，第六艦隊以裝備和武器占優，擊潰了西部星區的先頭分隊，但並未進行追擊，隨後再度退回盤踞的安林星域。

  「對方是想讓我們在安林星域進行決戰。」西部星區艦隊的總參謀指揮廳內，幾位元帥齊聚商討。

  「按理來說，應該是弱勢的一方謀求決戰定勝負，而強勢的一方則掌握主動權，隨時選擇戰場和時機。」

  「從艦隊和裝備上看，無疑第六艦隊占據優勢，拖的越久，對他們越有利才對。」一位將軍疑惑，認為這可能是個陷阱。

  「並沒有那麼複雜。」作為元帥的老者搖搖頭。

  「你們只看到了戰場上的事，但戰爭往往是政治的延續。」

  「從整體上看確實拖的越久，我們越被動，因為無論後勤壓力，艦隊補充，還有後方安定，工業造艦能力等，我們都不如對方。」

  「但我們的對手從來不是整個聯邦，而僅僅是目前把持議會的那部分人，因為第五艦隊的覆滅，他們的地位已經受到了極大的動搖，各方的反對聲音都在激增，各個地方星區也開始選擇觀望，這個時候如果繼續拖下去，中央議會的威信掃地，那他們離下台也不遠了。」

  「所以，他們一定會督促第六艦隊進行決戰，儘快解決內戰，重新恢復秩序。」

  「只有秩序完善的時代，他們這些政客的把戲才能玩得轉，如果是天下大亂的時代，中央議會的那群蛀蟲誰還管他們死活，他們就再也沒有呼風喚雨的權力了。」

  「同樣，我們其實也沒得選，就像之前說的，如果拖的久了，我們也很難維持補給，同時聯邦進入戰時經濟，軍工巨獸開動起來，那個時候我們再也沒有談條件的資本了。」

  「那個時候，我們將面對的可不是這些玩弄花招的貪婪政客，而是真正被鎖住的軍工巨獸，這些勢力，過往因為聯邦高層出於維穩的需要，一直被壓制，你看軍方支持的議員有幾個能進入最高席位的，基本都被排斥在外，就是因為當年內戰時，這股勢力太過強勢，內戰一結束，愛繆拉琳就下令肢解各個巨型軍工企業，將聚集的軍工企業分散到各個星域，這才消泯了過於強大的軍方集團。」

  「既然如此，我們都沒得選，這場決戰也是避無可避了。」

  「全艦起航，目標，安林星域。」

  「是！」

  泰坦旗艦內最深處也是最安全的房間內，布蘭琪從睡夢中醒來，她睜開淡金色的眼瞳，坐起身詢問身旁的侍女。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艦隊到哪裡了？」

  「殿下，目前艦隊正向安林星域進發，大概3天後抵達。」一旁守衛的晨曦侍女回答，這幾位侍女身著輕裝鎧甲，束身的白色鎧甲保護上身，下身則是裙甲，以及遮擋肩後和身前的半身披風，這樣的衣著兼顧防禦和禮儀需要，她們常伴布蘭琪左右，是保護這位歌姬的最後屏障。

  「安林星域……」布蘭琪默念這個較為陌生的名字，聯邦很大，數百個星域裡，她去過的不多，這個名字也僅僅是在書中見過。

  「據說是風景很好，有白鳥飛翔的美好地方。」她回想過往的所學。

  之後她坐起身來，這時突然看見自己手腕上有了幾縷金色的花紋印記，其類似抽芽生長的金色細蔓纏繞在手腕，向手臂延伸，上面還有小巧的枝葉。

  「刻蝕印記……」布蘭琪低念，隨後不再去看，轉身離開房間。

  刻蝕印記，升起太陽王冠的歌姬身上會出現特殊的花紋印記，這些花紋的模樣往往和人們對歌姬的印象相關，布蘭琪曾經的稱號是『金陽草』，如今的稱號是『十芒之陽』，所以印記的模樣會和草葉、太陽相關，所以呈現出金色的華麗草葉。

  這樣的印記，是權能的體現，會使歌姬在使用相關能力上獲得極大增幅，但同樣也是一種詛咒和提醒。

  歌姬的道路和漆黑太陽的道路，其實是異曲同工，只不過歌姬更加靈活，有選擇性的匯聚眾多生命的祈願和精神共鳴，這樣的好處是歌姬只需要在升起太陽王冠時，才會承受巨大的精神衝擊，平時依舊能和常人般，保持自我。

  但如果歌姬越來越多的匯聚共鳴，升起太陽王冠，她身上的刻蝕印記會越來越華麗，這代表她在向漆黑太陽靠攏，但歌姬終歸不是漆黑太陽，這種沒有過濾和純化的精神共鳴，帶來的衝擊即便是漆黑太陽也承受不住，所以每升起一次太陽王冠，下一次面臨的反噬和衝擊也會越強，直到某次歌姬承受不住，整個人崩潰，靈魂意識被撕裂。

  之所以說色彩級歌姬有著截然不同的天賦，那是因為她們的靈魂和原初相似，可以承受這種靈魂意識的無形衝擊，不然僅僅數次的『太陽』，是無法照亮銀河的漆暗。

  決戰的時間越來越近，中央議會這邊也在進行激烈爭論。

  「我反對讓奧蕾絲上前線。」一位精靈議員站立發言，他金髮藍眸，細長的耳朵上還有彎月吊墜。

  「目前奧蕾絲還沒有達到日曜級歌姬的階段，強行讓她進行儀式，這是在拿她的性命當賭注。」他眉頭緊皺，說出理由。

  「德伊森議員，你的反對無效，現在無數聯邦家庭的孩子都聚集在安林星域，等候奧蕾絲的到來，我們需要勝利，聯邦需要維護統一，那些孩子需要活下來，所以我們必須和西部星區一樣，升起我們的太陽王冠！」場內的另一名議員厲聲訓斥。

  「是，奧蕾絲小姐是有很大的風險，但現在誰不是冒著巨大風險在戰鬥，難道現在不去，一定要等到對方的艦隊開到中央星域，把主炮對準各位時，你們才知道搏命嗎？」

  「我並不是想謀害奧蕾絲小姐，而是想告訴各位，現在是戰爭！你死我活的戰爭！那些四百年前的失敗者，他們復仇來了！」

  這位議員的大吼讓會議現場嘈雜混亂，無數人在附和、爭吵、反對、大聲強調自己的想法，當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時，原本相互抱團的既得利益集團也開始相互下手了。

  盤踞中央星域的各個勢力集團都希望奧蕾絲能抵擋住布蘭琪，畢竟他們這半年花費這麼多精力和資源來為其造勢，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能對抗那位日曜級歌姬嗎？現在到了最關鍵的決戰時刻，精靈派系居然不想讓奧蕾絲上了，這在其他中央星域的勢力看來，簡直就是背叛。

  但在精靈這方勢力集團看來，情況又截然不同，只要奧蕾絲活著，她就有很大概率晉升日曜級歌姬，到時整個精靈派系都有好處，能獲得不少話語權，可現在，如果讓奧蕾絲去前線，幾乎就是讓她去送死，斷送精靈世家們的希望，他們當然不願意。

  奧蕾絲會不會死，其他中央星域的勢力不在乎，只要能抵擋住布蘭琪帶領的聯合艦隊即可，就算奧蕾絲身隕，只要她能帶領第六艦隊折損西部星區的大部分戰艦，這場戰役也就贏了。

  實力不足的西部星區艦隊無法繼續深入，而隨著時間推移，中央星域有的是工業潛力來恢復第五艦隊和第六艦隊，重新收復整個西部星區。

  或者說，對於這些人而言，布蘭琪和奧蕾絲在決戰中同歸於盡，才是最好的結果，這樣不僅消泯了西部星區的叛亂，也避免了今後有強大的歌姬掌控議會，他們依舊能享受如今的權力和地位。

  中央議會內部的激烈爭吵，從內向外蔓延，之前那些不斷為奧蕾絲造勢的媒體和平台，此刻也開始出現各種陰陽怪氣的言論，諷刺某些歌姬的貪生怕死，精靈們的卑鄙和異心等等。

  眼看局勢逐漸失控，各種輿論的重壓開始圍攻精靈派系集團，迫於諸多言論的攻擊，奧蕾絲終於忍不住站出身，在新聞發布會上宣布，自己將前往安林星域，和前線的士兵軍官共同存亡。

  這個消息一出，之前陰陽怪氣的言論立刻消失不見，整個中央星域都奏響榮耀而壯麗的詩歌，宣稱這位銀髮冰精靈歌姬的高尚和勇敢，同時那些身披白色和冰藍相間制服的『歌祭』也走向街頭，開始傳唱那位冰精靈少女的輓歌。

  『驕陽和白雪，風和雲霧於蒼穹交匯』

  『天上的冰晶由此墜落……』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