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義

  第62章 義

  欒廷玉想到通玄子贈他那句『兄弟鬩牆』,頭上立刻冒出冷汗。

  一身酒意去了大半,認真回想當日的情形和道士的話。

  『兄弟鬩牆』,自己確實沒有親兄弟在世,可這剛剛來投的孫立,不正是自己的師弟麼。

  「莫非真人所說的兄弟是指孫立不成?」欒廷玉自言自語道。

  想到這,他再也睡不著了。

  起身坐在桌邊反覆思量,是啊,孫立這群人來得也太巧了些,這邊梁山泊剛吃了敗仗他就來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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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面上藉口無懈可擊,說是『總兵府行下文書,對調我來此間鄆州守把城池,堤防梁山泊強寇,便道經過。』,可孫立並未拿出文書給他們過目。

  欒廷玉忽然想到一句話,『人心隔肚皮,做事兩不知。』,自己拿孫立當至親師弟,他是否對等看待自己卻未可知,畢竟多年未見……。

  轉念想了想,和孫立一起學藝時關係莫逆,無端懷疑的話也有些不妥,他便打算明日觀察一番再做打算。

  第二天,欒廷玉和孫立等人閒聊,有意無意提起文書一事。

  他沒想到的是,孫立沒有拒絕,直接到行李中取出文書給他觀看。

  欒廷玉心中暗道,莫非是我多心了?

  孫立倒是捏了把冷汗,心中暗想幸虧吳軍師想得周全,讓聖手書生蕭讓和玉臂匠金大堅偽造書信和印鑑,又讓通臂猿侯健趕製了官服。否則被祝家莊的人看出破綻,他們一家老小怕是立刻會死在刀下。

  欒廷玉打消疑慮,又和孫立兄弟長兄弟短的親近起來。

  當天無事,到了晚上欒廷玉卻被噩夢驚醒。

  夢中孫立做了內應,助梁山泊攻破祝家莊,在混戰之中他被這位師弟一鞭打的腦漿迸裂死狀極慘。

  欒廷玉嚇得滿頭大汗,坐起身大口喘息久久不能平靜,腦海中的灌滿了通玄子那句『兄弟鬩牆』。

  「不行,明日必須去陽穀縣走一趟。」他擦著頭上冷汗,自言自語說道。

  好不容易捱到雞鳴,欒廷玉洗漱一番,東西也不吃便去找祝朝奉告假。

  祝朝奉不明所以,但大敵在前怎肯輕易放他離去。

  最後,見欒廷玉態度十分堅決並且保證到陽穀縣後最多一日便回來,這才勉強答應。

  欒廷玉換上一身常服,沒與其他人打招呼便偷偷從祝家莊後門離開。

  出莊之後,他策馬狂奔一溜煙似的跑到陽穀縣縣城。


  別看毒龍崗打得熱鬧,縣城中卻是一片和平安詳的景象。

  倒不是城中之人不知道外面的情況,而是和『河北』一帶的官員一樣,只要梁山泊不打縣城,縣令老爺們就什麼都看不見。

  進城之後,欒廷玉稍一打聽便來到迎仙樓。

  將馬匹交給小二之後,他到二樓要了一個雅座,叫上幾盤菜一壇老酒,邊喝邊想通玄子所說的轉機究竟是什麼。

  由於他來得太早,酒樓還沒上客人,只有他一人在哪裡枯坐死等。

  此時,杜昱才剛剛起床,這兩天倒是過得比較平靜,一邊暗中探聽祝家莊的戰況一邊耐心等待。

  他打著哈欠,走上樓準備吃點東西,正看見欒廷玉一個人在喝悶酒。

  「哈哈,欒教師可還認得貧道?」杜昱說道。

  欒廷玉聽到聲音轉頭觀看,心中頓時一喜,說道:「怎會不認得真人。」

  說罷,他起身稽首行禮。

  杜昱還禮後說道:「看來欒教師是信了貧道之言。」

  「真人……。」欒廷玉想說他真的遇到了『兄弟』。

  杜昱擺擺手,說道:「欒教師,此處不是講話之所,不如到我房中一敘如何?」

  「在下正想聽真人教誨,求之不得。」欒廷玉說道。

  杜昱打聲招呼,店小二重新安排一桌酒席,送到他的房間之中。

  「真人,我本沒有親兄弟,但於日前遇到師弟,正應了真人所言。」欒廷玉迫不及待的說道。

  杜昱點點頭,說道:「可是那江湖人稱病尉遲的孫立孫提轄?」

  「真人怎知?」欒廷玉難免感到驚駭。

  「哈哈,說穿了倒也沒什麼,不瞞欒兄弟我並不是道士而是江湖中人。」杜昱說道。

  「江湖中人!不知真人名號?」欒廷玉問道。

  杜昱捻須微笑,說道:「不知欒教師可曾聽過九紋龍史進。」

  「有所耳聞,聽說是八十萬禁軍教頭王進的高徒,莫非兄弟便是?」欒廷玉說道。

  「正是在下。」杜昱說道。

  欒廷玉有些不敢相信,問道:「可兄弟是怎麼卜算得如此之准,又是如何憑空消失的?」

  「算得準是因為我拜師二仙山羅真人,憑空消失之術是在下奇遇得到的一門道法罷了。」杜昱忽悠道。

  羅真人本事大,有什麼不合理的就往老道身上推,反正老道經常雲遊,也不會有人去證實。


  「難怪,原來是真人高徒。史兄,莫非那孫立真是小人打算害我不成?」欒廷玉說道。

  杜昱點點頭,說道:「不然呢,你可知道他因為解珍、解寶兩兄弟劫了大牢反出登州?」

  「此事當真?可孫立對我說是總兵府調他去鄆州守城,我見過那文書印鑑似乎不假……。」欒廷玉說道。

  杜昱一愣,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心中暗道這蕭讓和金大堅怕是沒逃過命運的安排,終究被人賺上梁山。

  於是說道:「欒教師,你可曾聽聞濟州城中有兩位奇人,一人名為聖手書生蕭讓,一人名為玉臂匠金大堅?他們二人一人慣會模仿筆跡,一人會篆刻印鑑做假又有何難。」

  欒廷玉聽後冷汗直冒久久不語,沉默片刻才說道:「史兄,你我素昧平生為何要出言救我。」

  「不瞞欒兄弟,我也有一處山寨正缺伱這樣的人才相助。當然也是因為不想欒兄弟這樣的大才未等施展便黯然隕落,這才冒險來此想勸兄弟來投我。」杜昱說道。

  「史兄,你……,我……。」欒廷玉心中感慨萬千,不知從何說起。

  相識多年的師弟要拿自己的人頭邀功,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卻要伸手相助,人生的際遇真是無法說清。

  「欒兄弟,你一身本事在祝家莊做個教頭有什麼前途,我少華山現在有大寨兩座、小寨九座、麾下超過精兵不下兩萬。我等欲圖大事,兄弟何不加入搏上一搏。」杜昱說道。

  欒廷玉聽後心中大駭,他沒想到江湖上名氣不大的九紋龍在暗中有等手筆的布局,而且言談之中竟有造反之意。

  「史兄弟是想……?」欒廷玉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杜昱點點頭,低聲說道:「趙氏無德致使貪官污吏橫行天下動盪,我想取而代之有何不可?欒兄弟這樣一身本事的人真的甘心窩在鄉野間做個教頭了此殘生麼?」

  欒廷玉心中更亂,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決斷。

  「欒兄弟,你在祝家莊多年,不會以為祝家父子是什麼好東西吧。他們一樣攔路劫掠殺人越貨,和梁山泊有什麼區別?」杜昱說道。

  「就算同樣被朝廷大軍剿滅,山賊土匪和造反之人還不一樣,造反還能在史書上留下一筆……。哈哈哈,欒兄弟覺得呢?」他壓低聲音說道。

  欒廷玉回想這些年在祝家莊中的種種事情,覺得是這個道理,一狠心一咬牙說道:「史兄冒險前來救我無以為報,我願意投到哥哥麾下效力。」

  「好,我就知道兄弟是識時務的人。」杜昱說道。

  欒廷玉想了想說道:「史兄弟,可我不能現在就跟你走,祝家莊上的事情還沒完,我至少要處理了孫立這件事後再來找哥哥。」

  「為祝家父子值得麼?」杜昱問道。

  「做人當知恩圖報,不管怎麼說祝家父子在我落魄的時候幫過我,將孫立這個內奸處理掉,替他們再擋一次梁山泊,也算是對得起他們了。」欒廷玉說道。

  杜昱聽後點點頭,這樣的人才配稱一個『義』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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