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干戈終日互爭強
饕餮樓中,宴會正進行著,觥籌交錯間,不時有談笑聲傳出。
「今次能立下戰功平安回來,都仰仗王將軍與石小公爺,今日設宴,正是要好好謝過你們二位才是。既然珠哥兒未到,來,宇哥兒,那我先敬你一杯。」開口那人位居首座,正是當日石光珠等人護送回來的三皇子李宏德。
說話間,已然舉起酒杯。
王清宇知道此番是三皇子領著自己進入太康帝一黨的圈子中,也是並不馬虎,舉起酒杯恭維道:「我們雖然有把子氣力,但最主要還是殿下您知人善任,又有天家龍威庇佑,這才得以凱旋。」
待兩人齊齊飲下,又有一年輕男子開口笑道:「王將軍還是不要妄自菲薄好,能立下如此不世之功,可不是單單有些勇武就能行的,那必然是蓋世的英雄人物。我觀將軍,有昔日溫侯之勇,霸王之姿。」
說話的是禮部尚書邢榮之子邢江渚。
王清宇擺了擺手:「邢公子說笑了,不過是運氣好,在邊關撿了些軍功罷了,不值一提。」
邢江渚可不信他的說辭,又扭頭向三皇子問道:「也不知天家怎麼封賞王將軍,最好是將王子騰那老狗給擠下去,免得他占著一個京營節度使的位置素餐屍位。」
三皇子也知道他這話只是抱怨,搖了搖頭緩緩開口:「清宇論軍功來說,一個京營節度使自然不在話下,可你們也知道咱們大禧真正的軍權都在我那位皇爺爺手中,他是偏向四王八公的,自然不會讓清宇那麼容易執掌京營。」
天家內務,他們這些外臣自然不敢在明面上議論,更何況他們在座的各位,長輩都是天子黨羽,更是不敢置喙,宴會上也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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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居左側次席的關修傑又開口問道:「那也不知清宇兄在朝廷任居何職?總不能得個虛名閒賦在家,蹉跎大好年華吧?」
關修傑是內閣首輔關常鳴的長子,在京中頗有才名,與三皇子也是私交甚好。他這一問,也是在座各位想知道的。
「這也不會,左右這兩日任命狀便下來了,其實告訴你們也無妨。清宇受封一品神安將軍爵,步兵營右翼總兵,受京營節度使轄制。」
王清宇不動聲色點了點頭,這個官職倒是和回京途中他與石光珠商討得出來的差不多。
京營節度使雖然空有個節度使的名頭,聽起來唬人,但畢竟在京城,遠沒有前朝時節度使那樣同時掌控軍民政務的權力。可是儘管如此,京營節度使也是十分重要的。
京營節度使下轄步兵營、巡捕五營、內外城十六門等部。
職權極其繁瑣,不僅包含內城九門的守衛和門禁,還包括了外城的巡夜、救火、編查保甲、禁令、緝捕、斷獄等。正是因為其管轄事務繁瑣,太康帝才並不安心。
上至防務,下至緝捕,可以說只要是發生在內外城的事情,京營節度使都有權管理。由此,可想而知,這由寧國公府一手扶持起來的王子騰,對於太康帝來說絕對是一個不小的威脅。
所以哪怕是為了能睡一個好覺,太康帝都會找機會將京營節度使的權力給分出去。
關修傑點了點頭:「我父親曾說,這京畿重地,更應分權治之,巡查、城防與緝捕等等重任,這京營節度使都有權插手,最是容易引起野心。若不是新政受阻,這王子騰早就被架空了。」
邢江渚見自己杯中酒盡,一邊拿起酒壺給自己倒酒,一邊老神在在道:「正是關首輔的新政有許多危及他們舊黨的地方,新政才真正難施行啊。我看來,關首輔縱然眼光卓然,還是有些操之過急了啊。」
關修傑是關常鳴的兒子,也是他理念的傳承者,聽到有人說新政的不好,他也是心底不滿了起來。
雙眼盯著邢江渚,目光灼灼如烙鐵一般:「邢公子此言差矣,內閣諸相豈能不知徐徐圖之的道理?
只是從先朝開始,有許多政策都是積弊難返,我父已經將許多政務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了,若非如此,他們四王八公怕是得將朝堂給吵翻了天不成。只是前些日子提出來的,實在是不能再拖下去了,這幾年內,都得給解決掉才好。」
王清宇饒有興趣看著逐漸認真起來的兩人,心說難怪太康帝清掃一群氣數將近的武勛都費勁,原來不只是太上皇的餘威,見斑知豹,其實他手中的文臣集團也不是一條心啊。
感受著劍拔弩張的氣氛,三皇子輕咳一聲:「今兒是特意邀請珠哥兒與清宇的,大家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與宴會無關的事就不要講了。」
關修傑兩人也是反應過來,不該在這人多眼雜的地方說的太多,打了個哈哈,這個話題就這麼過去了。
幾人正聊著,一眉清目秀的小黃門從門口溜了進來,悄悄附在三皇子耳畔低語幾句,眾人只見他面色難看起來。
王清宇悄悄挑了挑眉:「可是石小公爺那邊有事不能來了?」
邢江渚也是怕三皇子會因為石光珠有事缺席而覺得被拂了面子,笑著附和道:「繕國公府人丁稀少,石老夫人身子骨也不好,小公爺剛剛到家,這幾日忙碌也是在理的。」
三皇子聽到他們的話,面色更加難看:「我也想他是有事耽擱了,可是剛剛這廝竟然讓人去我府中傳訊,說身子不適。傳信那門客態度頗為倨傲,石光珠連個面也不敢露,只怕是這廝回到京中便瞧不上我了。」
眾人看來,他們三人並肩作戰兩年多,關係應該很好才是,可眼下看來似乎並不這樣。
關修傑想了想,試探著說道:「也許是石府管教無方,那門客沒有規矩,而非小公爺的本意呢。」
聽到這裡,三皇子更是面色鐵青,手猛地捶了下桌子,桌上酒樽都震了震:「更可氣的是,手下人來報,此人剛剛大張旗鼓地去了工部營繕司主事秦業府上,將他女兒接入府中。
我竟不如一個女子,豎子安敢辱我!」
席間鴉雀無聲,只有樓下街道旁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傳進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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