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謾向青編作鬼林
「所以世叔心中是想著用此事來博取東平與南安兩位王爺的信任。只要他們不倒,世叔在未來就可能借他們的勢官復原職,甚至更進一步。
而一旦將他們供出去,他們倒不倒暫且不說,四王八公之中一定容不下世叔了。」
王子騰欲言又止,最後卻只是拱了拱手:「全靠世侄仗義執言。」
他心中想的是,四王八公一向同氣連枝,石光珠之所以會開口替他說話,還是因為他王子騰已經擠進四王八公這些武勛圈子之中了。他若是敢將東平與南安兩位郡王給供出來,別的不說,眼前這口口聲聲稱呼自己「世叔」的好侄兒怕是不煽風點火就不錯了,更遑論開口幫他脫罪。
對於王子騰的腦補,石光珠隱約也有猜測,但他並不打算辯駁,只是繼續不動聲色地拱火。
「雖說此事已經過去,但世叔也要多多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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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此一事,且不說天子對您已有微詞,就連這些武勛貴胄也會提防您。」
本來鬆了一口氣的王子騰聞言,心中一緊,也顧不得品味這名茗的香味了,將茶水囫圇吞下,又是開口問道:「賢侄何出此言?」
「我且問世叔,您覺得眼下這個京營,到底是誰的京營?」
「自然是當今陛下的。」王子騰打了個哈哈。
石光珠笑而不語,只是用那平靜如水的眸子盯著王子騰:「世叔若是這麼說,咱們今日便不談軍政,只聊風月。」
「咳,這幾日一直在忙,腦子轉不過來,世侄勿怪。至於京營,若以十成而論,賈家占四成,北靜王占三成,我、東平郡王、南安郡王共分剩下三成。」此話一出,他自己也覺得這樣似乎太過於窩囊,又補充道,「若非各方勢力盤根扎結難以統屬,東平郡王與南安郡王怕也無法如此輕易得手。」
「那京畿大營是否重要?」
「與豐臺大營、大沽大營拱衛京師,城防治安等官兵都出於京畿大營,自然無比重要。」
「世叔也說了,這京營如此重要,我若是世叔,一定會趁此機會將其他勢力給清掃出去,將京營牢牢攥在自己手中。以此,方能有資格讓其他人正眼相待,以謀更廣闊的天地。」
王子騰鬢角滑過一滴冷汗,想要賠笑出聲,但嘴角扯起一抹笑,喉嚨中怎麼也笑不出聲:「宰冢莫要開玩笑,在下不過一介武夫,承蒙陛下信任執掌京營,自然不敢有非分之想。」
石光珠並不在意,見王子騰杯中見底,一邊給他倒茶一邊慢悠悠道:「王將軍也知道,我回京以後執掌吏部,但卻還有人仗著自己背靠東平郡王府,想著與我唱反調。
我呢,這個人霸道慣了,我與人親近,他若是沖我張牙舞爪,我不介意將他手腳打斷,再與他親近。」
六部衙門在一處,吏部有什麼事很快就能傳開。王子騰也知道東平郡王府沒有任何表示,任由朱廣溪公然拂了石光珠的面子一事。
「我本無意與東平郡王為敵,但他的手有些長了。若東平王府仍在全盛之時。我自然不敢攖其鋒芒,可他想侵染我石家幾代人經營的地盤,我若是還夾著尾巴大氣都不敢喘,那繕國公府的牌匾不如趁早摘了!」
繕國公府想要將東平郡王府踩在腳下來證明自己的地位?
王子騰有些駭然,但仔細一想,並不是沒有可能。
且不說石光珠在北地聲望已經比四王八公要高,只看眼下,這東平郡王先是主要收入來源被切斷,而後京營中的勢力又即將被砍。
這麼一來,撇開穆府的附庸不算,他東平郡王在軍中只有作為基本盤的鳳山大營有統御能力。可鳳山大營遠在西南,與西南邊軍共同防備當地土司,根本威脅不到京營。
眼下確實是蠶食東平王府的好機會。
王子騰隱約猜到什麼,不動聲色將鬢角的冷汗擦掉,咽了一口口水道:「那宰冢是想要如何?」
「王將軍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呢?且不說四王之中還有誰值得投靠,但也總不能一直當狗吧,難不成給人當狗還能比自己做人來的好?」
聽到此處,王子騰勃然色變,一雙粗短的眉毛緊緊皺起,雙目緊緊盯著石光珠:「哼,大冢宰還是應當注意言行,免得因為哪一句話引來禍患。」
石光珠卻並不氣惱,放下手中茶盞,抖了抖衣袖,好整以暇地望著王子騰。
「賈府如今江河日下,兩代人的基業,十數年能敗個乾淨。將軍應該也知道,賈府年輕一輩沒有一個成才的,唯一一個賈珠還是英年早逝。
若非如此,憑你區區縣伯後裔也不可能坐上如此高位。對於賈府來說,推你上位實屬無奈之舉。」
「我王家與賈家向來同氣連枝,世代姻親,相互關照是應該的,這不勞煩大冢宰操心。」
「親兄弟尚且明算帳,你們當真彼此信任,毫無嫌隙?」石光珠冷笑一聲,對於所謂的同氣連枝是嗤之以鼻,他又不是傻子,這王子騰明擺著不過是一隻白手套罷了。
王子騰張了張口,卻還是啞然。
確實,若非賈家儘是一些酒囊飯袋,這些人脈又怎會給他呢。說到底,不過是想著通過他王子騰來鞏固他們賈府在京營中的勢力。以免時間長了,有些人起了別的心思。
「冢宰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到底想說些什麼。」
「我想說什麼王節度使應該明白的很,不然今日也不會來我石府。只是,與其投靠我繕國公府,不如你我二人聯手,共謀前程。
王將軍如今情緒有些激動,大可喝杯茶水冷靜一下。正巧這茶水也有些涼了,我去命人再上一壺。」
說著,自己率先起身向門外走去,將屋中留給王子騰,任其思索其中利害。
王子騰眯著眼,死死盯著石光珠逐漸遠去的背影,一雙手卻是緊緊攥住,整條胳膊青筋暴起,抖動不止。
他心中有深深的忌憚,也有濃濃的激動,但絲毫沒有注意到談話的節奏完全被石光珠死死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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