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入股

  電池不上市，專供軍方？

  蘇海心裡一緊，鼓了鼓氣，決定先問清楚理由再服軟。

  他正準備開口，隨後戚將軍的第二句話就讓他泄了出來：「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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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情您說的不是陳述句，而是疑問句啊。

  蘇海平復一下心情，隨即一臉硬氣、聲音洪亮地說道。

  「我不想答應！」

  本以為戚將軍接著會大發雷霆怒斥自己，沒想到他聽完點點頭，就不再開口了。

  沈青此時又輕笑一聲：「戚將軍我跟你說了，他不會答應的。」

  隨後他看向蘇海：「我從頭跟你說起吧，免得你有誤會。」

  「那天幾位院士來你這裡考察，小趙把這件事跟他家裡說了，他家裡知會我一聲，問我有什麼想法。」

  「說實話就一個減肥藥，技術厲害了點又不會影響市場，我也沒什麼想法。但小趙那邊又發了你那個電池技術的資料過來，這就讓我覺得很意外。」

  「我不明白你是怎麼從做減肥藥跨行到電池技術的，但我一看到那些技術參數心裡就有數，全球整個電池市場要大地震大洗牌。」

  「這次考察，主要是過來看看這場地震的源頭，了解你的想法。」

  「戚將軍知道這件事後也跟我過來了，還要求嚴格保密，他想要把這項技術先應用在軍方上，但他不會強求你，全憑你自願。」

  說到這裡戚將軍開口打斷，聲音依舊如雷聲一般：「我澄清一下，我不是不會強求，而是確認技術細節之後我才會做決定。如果能讓軍方競爭能力擁有重大性優勢，我會要求強行徵用。剛才只是詐你，看你的合作態度如何。」

  不愧是耿直的軍人，就連詐自己這種話都直白說了出來。蘇海心裡有些佩服。

  隨即他點點頭，說道：「我明白兩位領導的意思了，我先回答戚將軍的問題。」

  「我司目前擁有的這項高能量密度電池技術，在軍方的電子設備方面確實會提升很大作用，比如無人機的續航，電子設備的充放電效率等等。」

  「但有一個缺點，這項技術並非不可被復刻。」

  「可能兩位領導不太清楚，我司第一個產品零卡膠囊，其技術先進性在於當前科學對人體微生物的研究處於前期探索時期，就算拿到了我司的產品，也無法反向攻破技術。」

  「但電池不一樣，金屬電池行業已經發展了上百年，各類技術框架已經搭建得很成熟。」

  「我司這項產品還是處在金屬電池的技術框架下，其先進性在於研製了合適的材料和設計架構來解決鋁金屬電池的難題。」

  「如果我們的敵人拿到這個電池產品，不計成本的話，一兩年內就可以復刻出來，性能也許會遜色於我司產品，但不會落後太多，無法對其產生重大性優勢。」

  說完這一大堆話，蘇海好不容易喘了口氣。

  確實如他所說。

  當前的人體微生物科學還在慢慢摸索階段，沒有完整的框架，所以零卡膠囊那些技術才會讓院士們那麼震驚，特意跑過來考察，還要給蘇海站台發獎。

  但金屬電池技術太成熟了，原理都是一樣的，無非是材料和設計架構的區別。

  高能量密度電池一旦被敵人拆解，設計架構直接就能套用，你用什麼方法解決起火、漏液、鼓包等問題，我直接照抄你的思路；

  至於材料，高能量密度電池已經給出明確的材料方向，我沒法復刻一樣的材料，用差一點的材料替代總可以吧，最終能達到你七八成性能就算成功。

  在軍方競爭中，無法具備碾壓性優勢，意義就不是特別大。而且電池只是輔助產品，還不是武器這種能起到關鍵性作用的產品，更沒必要特意專供了。

  反而在商業競爭中，自己多一絲性能、價格便宜一毛錢，客戶就全跑過來了，別人複製出來也賣不出去。

  所以高能量密度電池只適用於商業競爭，不適用於軍方。

  戚將軍聽完不再像剛才那樣興致勃勃，但還是問了一句：「那如果設計成不同版本呢？軍用版本最高性能，民用版本降低性能，有沒有可能為軍方提供重大優勢？」

  蘇海搖搖頭，耐心解釋：「沒用的，還是剛剛那個原因，金屬電池的技術框架太成熟了，只要拆解了我們任何一個產品，就知道鋁金屬電池的正確方向是什麼，很快就能追上來。」

  「我拿手機舉個例子。」

  「比如說現在我研發出一款十摺疊屏手機，軍用版本可以折十次，民用版本可以折六次。」

  「放在十年前，能摺疊六次的手機就是黑科技一般的存在，別說復刻技術，別人連怎麼拆機都不知道。」

  「放在今天，六摺疊屏手機確實很驚艷很超前。但現在的手機技術已經十分成熟，三摺疊屏手機都上市了。」

  「手機廠商只要拿過六摺疊版手機一拆機，了解其中的架構方向、如何解決多次摺疊產生的問題、軟體系統如何設計最方便等等，有了參考答案，很快就能複製出六摺疊手機。不計成本的情況下，也能製造出七摺疊和八摺疊。」

  「當然了，他們沒掌握材料技術之前是造不出十摺疊的，但差距並不大。」

  戚將軍此時也終於了解清楚這些技術差別，說道：「我明白了，所以說你這項電池技術很先進，但別人很容易抄，抄出來又沒你的好，所以只能放在商業市場上，對軍方競爭起不到太大作用。」

  蘇海有些尷尬笑了笑。

  什麼叫很容易抄啊！好歹也是系統的黑科技，說出去多沒面子。

  零卡膠囊售價比高能量密度電池便宜多了，怎麼別人就抄不了。

  還不是當前的金屬電池技術發展太快太成熟了，顯得沒那麼黑而已。

  蘇海連忙打圓場，展示自己的合作態度：「我可以優先給軍方供貨，根據軍方的需求來定製不同型號的電池產品。」

  「為國效力，義不容辭！」

  戚將軍聽完點點頭：「這些交給採購部門對接就行，我的問題問完了，沈局長接下來你問吧。」

  說完起身準備離開。

  蘇海剛喝了口水，連忙喊住：「稍等一下戚將軍，我還有幾種先進產品，您肯定有興趣的。」

  夢寐以求的軍方大腿啊，可要趁這次機會牢牢抱住。

  每次買完黑科技，都會在手機備忘錄里記些簡要的資料，就是為了哪天能用上。

  現在這個機會來了！

  隨後蘇海掏出手機，把[液體防護材料]、[萬卡膠囊]、[短距離加密通訊]、[智能外骨骼裝甲]的一些文字信息給戚將軍看。

  內容並不詳細，每項技術只寫了大概的技術原理、功能作用、適用場景。

  戚將軍接過手機掃了一眼，隨即神情變得專注，認真看了起來。

  蘇海不想打擾他，轉頭看向沈青：「沈局長，不知道您這邊想了解些什麼呢？」

  沈青笑眯眯問道：「我聽說你打算自產自銷？」

  蘇海想起上次跟債主們聚會時他們說的話，問道：「之前是這麼想過，您是擔心就業和壟斷的問題嗎？」

  沈青點點頭：「你很聰明，主要是怕你太年輕，有些事情把握不好容易犯錯。」

  一旦有年紀大的人跟你說你太年輕了、容易犯錯這類話，說明接下來他要開始長篇大論了。

  蘇海直接攤手：「請沈局長指教。」

  沈青緩聲說道：「剛剛你說的我都聽到了，這個產品一旦上市，全球的電池市場都會震盪。大到汽車電池，小到遙控器電池，哪怕別人抄出來了，性能和成本比不過你的產品，這些企業最後都沒活路。」

  「影響就業是必定的，你的企業無法吸納國內所有電池行業的人才，肯定會有一大批工程師工人失業。雖說這是技術升級所帶來的陣痛，避免不了。但畢竟我們是社會主義，需要考慮很多方面的影響。」

  「其次是壟斷，我們很樂意看到國內有企業在某個領域遙遙領先全球，但這項技術太超前了，說你能在電子產品行業壟斷未來十幾二十年都不為過。而這又關係到諸多民生問題，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會放任一家私企壟斷這麼大的行業。

  「強如微軟都會被美麗國官府強制拆分成兩個公司，你懂我意思吧？」

  「所以，我希望你接受國家入股。」

  這才是特意跑過來見自己的目的！

  蘇海總算明白沈青這麼大的官，為什麼對自己的態度這麼好，又是預約見面又是解釋一大堆的。

  利益太大，上面都心動了。

  本來就在防著有人找爺爺要，沒想到居然是爺爺想要。

  沈青見蘇海沉默沒回復，繼續說道：「當然了，國家也不虧待你的。」

  「國資局可以用200億購買銀河科技10%的股份，並會專設部門處理銀河科技所有官方事務，而且還有十年免稅、買地優惠等政策，具體的我們還可以詳談。」

  蘇海聽完滿腦不可思議。

  官府專門設立部門來處理公司的事務，這個待遇向來只有親兒子國企才能享受。

  只要答應，自己的地位跟省大佬就沒什麼區別了。

  算上其他條件，可謂是既給錢又給待遇，沈青這番開價誠意十足。

  可惜了。

  自己對賺錢沒什麼興趣。

  而且很早之前就做過決定，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出銀河科技一分股權。

  不是因為貪圖利益。

  蘇海現在對賺錢已經無欲無求了，只要賺的錢能覆蓋負債的利息，剩下所有利潤拿出去交稅都沒問題。

  需要花錢再找人借不就行了。

  問題在於，公司一旦有了其他股東，自己再出去借錢就沒那麼容易，一定會受到掣肘和猜疑，很影響借錢效率。

  而且這個股東還不是固定的個人股東，是一個官府的機構。

  萬一上面時不時就換人來跟自己對接怎麼辦？

  萬一這些人對公司的運作指手畫腳怎麼辦？

  遇到合得來的搭檔還好說，遇到合不來的不是要經常吵架鬧翻，影響公司運作。

  還不如獨占股權，自己說了算。

  蘇海打算拒絕掉，不過話還是要說得委婉一點，別落人家面子。

  「沈局長，其實關於就業和壟斷的問題，我都有辦法解決。」

  「哦？」沈青見蘇海沒直接答應自己的條件，反而想回答剛剛那兩個問題，眉頭微皺：「你說說看。」

  蘇海一臉正色，誠懇地說道：「剛才您問我說，是不是想自產自銷。」

  「我的回答是，之前確實是這麼考慮的，但現在不是了。」

  「我已經想到了更好的商業模式。」

  沈青眉毛微揚：「更好的商業模式？具體說說。」

  蘇海書頓了頓，說道：「我會公開除材料外的所有技術專利，並且只做企業市場，不做消費市場。」

  「所有電池企業都可以學會我的新技術，站在統一起跑線上競爭。」

  「這樣一來，大小電池企業都有自己的活路，既不影響就業，也不會形成壟斷。」

  上次債主聚會完，蘇海就做了這個決定。

  如果真要自產自銷，會讓很多人破產倒閉不說，更重要的是這門生意做起來很麻煩。

  帶電池的電子設備五花八門，對電池的需求也不一樣。

  這家汽車企業需要A規格的電池，那家手機企業要求B規格的電池，還有做手錶，做手電筒、做數位相機、做無線滑鼠鍵盤耳機遊戲手柄筆記本電腦小鯨魚小惡魔的......

  一款電子產品可能有數十上百家企業在做，數百款電子產品的企業都跑過來買電池，一棟大樓都不夠這些人站的。

  光是對接這些企業的需求就得專門設立一個部門，招幾千人都不一定忙得過來。

  更別說還要根據他們的需求，設立不同的流水線生產不同的電池，這些麻煩事蘇海想想都覺得頭大。

  雖然能賺得飽飽的，但自己又不追求賺錢，幹嘛要花這麼多時間精力去做這些事呢？

  還不如在源頭上解決這個問題。

  讓電池企業們活下來，讓他們去負責生產電池。

  自己只需要做電池企業的生意就行了。

  甚至可以開個課教他們學會高能量密度電池的生產流程，但是材料技術嘛，抱歉，只賣不教。

  你想生產新型電池？只能從我這裡買電解液和陽極材料。

  而且還限制名額。

  想要名額？先借自己一筆錢再說。

  沈青此時也反應過來了，他沒想到蘇海居然願意放棄這麼大的利益。

  要是把電池技術牢牢抓在手裡，未來十年全球首富這個位置都會是他的，國家也樂於看到能在電池這麼重要的行業卡全球脖子。

  但他就這麼放棄了。

  沈青微微搖頭：「這個商業模式有更好嗎？我沒看出來。」

  蘇海淡笑一聲：「讓更多的人能活得更好，我是指這個。」

  沈青靜靜注視著蘇海，最終浮出一絲讚許的微笑：「還是年輕人有夢想格局大。既然你決定往這條路走，剛剛說的就業和壟斷問題就沒那麼嚴重了，國家沒必要插手。」

  「你放心，我剛才說的那些都是建議，並不是命令。」

  蘇海欣喜地想說些什麼。

  旁邊看資料沉默好一會的戚將軍終於開口了。

  「老沈你話別說那麼早。」

  「蘇海是吧，抱歉，這些資料上的技術我要求你不得外泄公開，這是命令。」

  嗓音依舊如雷貫耳。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