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五哥

  寒錢仁是鼠寨的老五,大小五哥兄弟姊妹,就屬他老五最膽大。

  他小時候跟著他爹打鐵的,有一次幫忙時出了差錯,把背傷了,從此不長了,但那一身打鐵的肌肉實打實的精煉。

  後來村子裡鬧了災,他爹死了,他就一個人往出跑,跑著跑著就到了鼠寨,那時候還不叫鼠寨呢。

  他膽子大,敢頂老大的嘴,敢跟老二提切磋,敢不知死活的調戲老三。

  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活得好好的,老大還是看中他,他還是他的五哥。

  

  ……

  「你們他媽的到底什麼毛病!真跟我鼠寨過不去了不成!」

  寒錢仁暴吼起來。

  他面上看起來盛怒,但心中一直吊了一口氣,背後早已冷汗一片。

  要趕緊告訴大哥,這一次來了兩個,還直接滲透進來大殿裡來了!

  他親眼看過大哥的神通,這些手也是大哥的神通之一,但顯然現在奈何不了他們。

  沒關係,等大哥出手,來多少個都是個死!

  他暗暗想到,一把抽出腰邊的彎刀,儘可能穩住自己的呼吸。

  葉十里皺了皺眉,這跟預想的有一定出入。

  怎麼?他怎麼還不跑走?看架勢要拼命啊?

  殊不知寒錢仁腳邊,有兩隻手神不知鬼不覺的爬了出去。

  「老子今天必叫你們償點代價!要你們知道,鼠寨不是你們想捏就可以捏的軟柿子!」

  吼著,他欺身就向著兩人沖了過來。

  葉十裡面色一變,給柳德生使了個眼色。

  柳德生會意點頭,將自己的拍堂木掏了出來。

  見狀,葉十里不再猶豫,飛身沖了出去,其速度之快,那些手都來不及反撲,更有幾隻被他一腳墊過。

  寒錢仁殺不殺已經無所謂了,剛才他的暴吼絕對整個大殿都聽得到了,來多少人還指不定,大哥肯定是驚動了。

  雖然危險,是一場豪賭,但「救贖之道,就在其中」。

  葉十里本意是不想管面前這個矮狀男人的,對方看起來並不好對付,就憑那矮小的身板能爆發出那種速度的衝勁就足夠使他迴避開了。

  但葉十里是葉十里,緣心是緣心,緣心想要殺匪,他葉十里管不著。

  眨眼之間二人已貼身,葉十里二話不說一劍刺去。

  看到這一劍過來,寒錢仁胸中頓起一口惡氣。

  之前沒見你們耍劍呢,我還以為擺設呢!

  他惡狠狠的想到,手中的彎刀橫斬過去,正好碰在了劍上,發出「叮」的金鐵相鳴之聲。

  他的手腕竟被這看似尋常的一劍震得發麻,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已經控制不住往後退倒了好幾步。

  反觀葉十里,絲毫不受影響,收了勢往前一個墊步,不足一息又已近身。

  寒錢仁被這一下驚的呼吸都為之一止,二話不說,悶著頭扛著膀子就是往前一撞。

  葉十里本來正要劈劍,卻見對方一肩膀撞到了自己懷中,一時反應不及,被撞散了攻擊,又恰逢那些手圍了上來,他一腳踩在手上,被另一隻手拔住腳往下一拉,整個人不受控制的跌倒下去。

  「受死!」

  寒錢仁眼見得勢,暴吼一聲,提刀劈了過來。

  「燃法!」

  站在遠處的柳德生突然輕喝一聲,手中的拍堂木一划,另一隻手劍指朝他。

  寒錢仁還沒反應過來,便感覺自己胸口猛然一陣劇痛,一下子泄了力,正欲呼吸,一張口卻是竄出一口濃煙,又嘔出一口黑血。

  「李兄!」

  葉十里抓住機會,就勢一個旋身,劍在手群和地上猛地砍過,自己借力半道起身,一腳踹在寒錢仁胸口。

  「柳德生,再幫我一把!」

  葉十里說著,掏出了自己手中的拍堂木。

  柳德生砸了一下舌,不再猶豫,握著拍堂木,兩手拍在一起,再一轉臂,對著葉十里一指。

  「行經行經,調五行世理,以心氣入火理,行火世之燼法——」

  「蝕法!」


  話音落下,葉十里周身「熊」的一聲炸出一團火焰,它們從首位開始,攀附了葉十里整個身體。

  那些手碰到火焰,並沒有造成多麼可觀的損害,但卻足以使他們卻步不前。

  這一身的火保護了葉十里,但葉十里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衣服、頭髮還有皮膚都受到灼燒之痛,這火也在燒他!

  「李兄!速戰速決!這火對你也有害!」

  柳德生的提醒從身後傳來。

  葉十里立刻提劍往前沖,期間幾劍精準無比的砍飛了試圖從牆壁或房樑上跳向他的手,否則的即使會被燙傷,那些手也已經落到他身上了。

  此刻寒錢仁剛剛喘出一口氣,就見到葉十里如地獄的鬼神般全身著火的沖了過來,頭皮一陣發緊。

  但他不僅反退,嘴角甚至咧出一個殘忍的微笑。

  只見他立刻撩起衣袖,露出一隻白淨如玉的胳膊,對著葉十里指了過去。

  這是從大哥那兒學到的仙術,只要自己想,就能把面前這小子的腦袋拿掉,大哥之前也是這麼殺那些書生的。

  但他學藝不精,拿什麼自己決定不了,此刻只能做臨死一搏,

  忽地,他看到對方左手動了動,似乎掏了個什麼東西,然後閃過了一道白光,耳邊響起一道輕喝:「定!」

  他完全動彈不得了。

  只能眼睜睜看到那惡鬼衝到自己身前,不緊不慢的一刀舉起,斬向了自己……

  ……

  大殿深處,一個敞大的密室之中。

  一位穿著鼠灰道袍,瘦骨嶙峋的白淨老頭盤膝坐在房間中央。

  他的面前擺著一個道壇,正中祭著一個盒子,不知裡面裝著什麼。

  「再祭幾個人,過上一月,便是八月……只要成事,便萬事無憂……」

  他用尖銳到刺耳的聲音喃喃自語道,手指盤算著什麼,口中念念有詞。

  忽地,他雙目大睜,呼吸一滯,「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五弟……怎麼會?!」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地上的血跡,很快眼中浮現出難以壓制的暴虐和殺意。

  忽地,兩隻手從外面爬了進來,扒住他的袖子攀到了他的手上。

  他面色陰沉似水,慢慢撫摸著手中的兩隻斷手……

  「書生又來了?」

  他眼底閃過一絲驚疑,雙手猛然用力,那兩隻手轉瞬之間已成了一坨肉糜,被他隨意的扔在了地上,發出「啪唧」的一聲。

  「該死的……!該死的!」

  他憤怒的罵了起來,為五弟寒錢仁,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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