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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章 我們一起嘗嘗鮮

  第566章 我們一起嘗嘗鮮

  任博安沒有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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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峰還在興奮地說道:「《百官行述》、《千家事略》,想不到真被你弄到手了,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

  「知道。」

  「知道你還這麼鎮定?」

  「知道是知道,這玩意對蘇都事,對錦衣衛大有用處,對在下卻一無是處,也沒有什麼好驚訝的。」

  「你是真知道還是假知道,該不會是在給本官裝模作樣吧。你說說,《百官行述》、《千家事略》到底是怎麼回事?」

  任博安輕嘆了一口氣:「邵健世代胥吏,家族親戚也多胥吏書辦,遍及東南各地,對南直隸官場,上至南京六部,下到縣衙六房,左右世家豪右,無數的陰私都了如指掌。

  他後來改做訪行,靠著這些陰私吃飯,更加悉心收集和整理。最後整理成這兩本《百官行述》、《千家事略》。

  《百官行述》記的是南直隸以及浙江官場數以百計官員的不法之事。或貪贓枉法,或徇私舞弊,或玩忽職守,或行賄受賄一一不等

  時間、地點、人物和事由,記載的清清楚楚。

  南直隸分設應天府、江蘇和安徽一府兩省後,這些官員或轉遷他地,或留任一府兩省。不管去了哪裡,《百官行述》上的記錄,都能斷了他們的前途。」

  任博安看了一眼蘇峰,見他沒有出聲打斷,就繼續說道。

  「《千家事略》,記錄的是東南上千家世家豪右,縉紳名士家裡的腌臢和不法事,淫穢亂倫、貪婪無度、欺男霸女、邀買功名.一一不等。也是時間、地點、人物和事由記得清清楚楚。

  這要是落到朝廷或海青天手裡,上千家東南世家怕是要被連根拔起。」

  蘇峰拍著手贊道:「任博安,你他娘的還真是個人才啊!」

  任博安淡淡地說道:「蘇都事過獎了。只是《百官行述》、《千家事略》過於陰私,就算記錄的種種劣跡都是真的,也難以拿到檯面上,光明正大地擺出來。」

  蘇峰點頭道:「沒錯。東廠番子窺記百官言行,都被百官腹誹攻訐,難以容忍。現在邵健以一白身,記錄這些,定會掀起大風波。

  那些官員和世家肯定也是抵死不承認,一口咬定是刁民編造誣告。

  不過你剛才說得沒錯,《百官行述》、《千家事略》對我們錦衣衛還是大有好處,它對於我們來說,就是線索,順藤摸瓜的線索。

  東南官紳士林總喜歡抱團,同窗、同門、同科、同年、同鄉,再加上姻親,勾連成一道密密麻麻的網,牽一髮而動全身。


  成也是網,敗也是網。

  有了《百官行述》和《千家事略》,我們錦衣衛是查一家可以蔓抄十家。」

  任博安臉色一變。

  「朝廷要在東南興大獄?」

  剛才還憨態可掬的蘇峰臉色一冷,目光里的陰鷙,像利刃一般直刺任博安的心,讓他渾身一緊,後背出了白毛汗。

  說錯話了!

  蘇峰目光的陰鷙隨即收斂,又變回憨態可掬的神情。

  「任先生,興不興大獄的,我們也管不到。我們只能恪守職責,幫著朝廷把那些作奸犯科、違法亂紀的官員和縉紳們都查出來,還天下百姓一個公道。

  你說是不是?」

  我能說不是嗎?

  任博安連忙賠笑說,對對對。

  蘇峰又說道:「你的外甥女婿,真是好福氣,居然入了海公的法眼,收他為門生。海公眼界甚高,海內皆知。

  出仕數十年,門下弟子寥寥可數,卻個個都是人中龍鳳。你外甥女婿能入海公門下,幾世修來的福氣啊,著實讓人羨慕。

  過兩天皇甫老弟要跟著海公去揚州,你抽空去見見他。」

  「謝蘇都事。」

  「不用謝我。」蘇峰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我就想問一下。你是怎麼從邵健身邊拿到這兩本冊子的?

  要知道我們錦衣衛的人,為了這兩本冊子,絞盡了腦汁。」

  任博安遲疑地答道:「蘇都事,我能知道邵健有這兩本小冊子,是當年無意間知道了他的一個大秘密。

  這一次我也是嘗試著順著這個秘密往上摸索,沒有想到,還真讓我找到了。可以說是天意。」

  「天意?也罷,你不願說也沒關係。誰還沒個秘密,只要不耽誤辦差就行了。老任,你趕緊去見你外甥女婿。」

  「謝蘇都事,在下告辭了。」

  看著任博安的背影,蘇峰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還真是個人才。」

  蘇峰拿起《百官行述》和《千家事略》,看了幾頁,忍不住罵道:「這些當官的,這些狗屁名士大儒,人模狗樣,全他瑪德一個德性。

  來人。」

  他叫來了心腹,叮囑把《百官行述》和《千家事略》各抄了兩份。

  然後自己提起筆,寫了一份密文報告。

  蘇峰在報告裡把近期情況,以及拿到《百官行述》和《千家事略》的前因後果詳述了一邊,筆墨間對任博安的褒讚不吝字詞。


  錦衣衛上下那麼多雙眼睛,任博安的事,肯定有其它渠道報上去了。

  自己隱而不報,還會吃掛落。

  不要忘記,人家外甥女婿入了海公門下,以後肯定大有出息。

  就算有心侵吞任博安的功勞,也肯定遮不住的,不如大方一點。

  反正是誰拿到《百官行述》和《千家事略》,主持此事的自己都是大功一件。

  寫好密文報告,蘇峰叫來心腹,切切叮囑:「你帶著四三個精細可靠之人,帶好這封報告,還有那兩本冊子的原件,日夜兼程,趕赴京師,直接交到錦衣衛機要局。

  路上你們就算把命丟了,也不能把報告和冊子丟了,更不能給人看了。

  記住了嗎?」

  「卑職記住了。」

  京師西苑南華門值房裡,申稼良和周慕賢坐立不安。

  他們穿著一身鬥牛服,頭戴烏紗帽,小心翼翼地坐在座椅上,左看看右瞄瞄,時不時抻一下衣襟衣角,生怕把皇上恩賜的這身服裝給坐出皺紋來。大明工商聯合會成立,朱翊鈞不僅親筆題詞,還恩旨賜下官服。

  主席和副主席皆賜鬥牛服,理事皆賜麒麟服。

  雖然自弘治年後,蟒服、飛魚服、鬥牛服、麒麟服四等賜服被恩賜得過濫。但朱翊鈞即位後,簡旨內閣和禮部,對逾制服飾穿著要嚴厲打擊。

  此前世廟和神廟皇帝恩賜的賜服,朱翊鈞都認,在禮部登記核實完後隨便你怎麼穿。

  但是你還如從前那樣,想著法不責眾,一起逾制冒穿,那就不行。

  抓到一起就嚴懲一起。

  有官身的逾制穿著,就是穿超過自己官階的服飾,抓到第一次降一階,第二次抓到降兩階,第三次抓到直接免職,以後也是永不錄用。

  沒有官身的,直系親屬,如父親、兄弟、兒孫有做官的,可認為你這是仗著親屬官勢逾制。

  抓到第一次,本人坐牢一年,罰錢一百圓銀圓,連同為官的直系親屬訓誡一次。

  抓到第二次,本人坐牢三年,罰錢一千圓銀圓,為官直系親屬降官階一級。

  第三次被抓到,本人流放邊疆,家產抄沒,為官直系親屬降官階三級。

  你要是覺得自己有大把青春,口袋裡有的是錢,可以沒事穿著逾制的衣服瞎溜達。

  沒有官身,也沒有直系親屬做官的,那你真是屬於讓虛榮心燒得慌那一類。依照第二種處罰。

  對此,朝野上下議論紛紛。

  不過內閣和都察院都一致贊同朱翊鈞的話,說這是改變國朝上恬下嬉、綱紀廢弛的一個契機和抓手。


  不過朱翊鈞在嚴肅官服法度的同時,也放寬了許多規定。

  比如商賈不能穿綾羅綢緞,然後生員穿什麼衣服戴什麼帽子,普通百姓穿什麼衣服戴什麼帽子.

  朱翊鈞只是劃定了底線,赭黃、杏黃這種皇家專用顏色不能用,任何人不能穿類似皇帝禮、朝、常、燕居等服的服裝,庶民也不能穿類似宗室勛貴和文武百官禮、朝、公、常服的服裝

  連擦邊球都不能打。

  不能越級穿官服,你什麼官階穿什麼級別的官服。

  更重要的是不能冒穿官服和賜服,也就是沒有官身穿官服,沒有恩賜穿賜服,這是重罪,會被嚴懲。

  轎子嚴厲限制,效率太低了。鼓勵大家坐馬車

  住宅建築規格也做了調整,放寬了許多限制。除了高度有限制,修多大多寬,沒有限制了。

  但是修建房屋必須去當地官府報備.

  大明王朝最基本的威嚴和等級制度,還是需要的。

  盧梭在歐羅巴不能喊人生來是平等的,在大明也不能這麼說。

  要是敢瞎亂喊,立即讓你嘗嘗大明王朝的鐵拳。

  除了那些底線之外,朱翊鈞逐漸放開祖制里的對官庶軍民吃住穿行的諸多限制。

  日常生活限制得那麼多,根本沒有意義。

  現在大明大興工商,振舉經濟,百姓們有錢了,要鼓勵他們勇於消費,把賺到的錢都花出去,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沒事就把銀子銅錢藏在地窖里。

  日常生活限制那麼多,怎麼刺激消費?

  限制放開了,但是大家都知道,皇上對賜服抓得會更緊了。

  以後這種皇恩浩蕩、象徵榮耀的賜服,會變得稀貴。

  皇上即位以來,賜服十分慎重,蟒服只有四位資政有賜,飛魚、鬥牛和麒麟服也只是賜給立有大功者。

  這種情況下,給大明工商聯主席、副主席和理事賜服,就顯得石破天驚了。

  連當事人自己都不敢信。

  現在賜服都穿在身上了,他們也只能感嘆一句,皇上還真敢幹,然後心裡美滋滋的。

  申稼良、周慕賢等人心裡清楚,這可能會是一個大轉折,商賈在大明的地位,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楊金水和宋應卿兩人聯袂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位內侍。

  「來,諸位快來見過司禮監秉筆太監陳公公。」

  申稼良、周慕賢等人身子一彈,連忙站起身,拱手作揖:「不才/侍生/在下見過陳公公。」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話,但沒有一人自稱草民。

  都穿上麒麟賜服,誰還說草民啊,咱們也能躋身於大明百姓鄉紳之中了。

  朱翊鈞現在把司禮監最重要的文字房分成左右文字房和校字房。

  左文字房對接內閣,右文字房對接戎政府,校字房直接是資政局秘書處一部分。

  陳矩以秉筆太監身份掌左文字房,李春以秉筆太監身份掌右文字房,祁言以隨堂太監身份掌校字房。

  等馮公公從承德回來,會發現自己也就落個司禮監掌印太監的虛銜,實權已經被分了出去。

  陳矩客氣地拱手道:「諸位,咱家奉皇上旨意,前來迎接,請!」

  「陳公公客氣,陳公公請!」宋應卿身為眾人代表,出聲客氣道。

  陳矩在前面帶路,宋應卿和楊金水稍微糾葛了一會,被楊金水推到了第二位,他落後半個身子。

  宋應卿不僅是工商聯主席,還是宋貴妃的父親,楊金水知道輕重。

  接下來是申稼良、周慕賢五位副主席,再接下來是二十一位理事,按照資歷、年紀自然而然地排好了先後秩序。

  大家一行人來到紫光閣,朱翊鈞和胡宗憲四人在大廳里等著他們。

  「臣等拜見皇上!」

  行完禮,朱翊鈞客氣地讓宋應卿、申稼良、周慕賢等人依次坐下,胡宗憲四人在左右陪坐著。

  朱翊鈞和藹可親地問了一些工商聯的情況,又問了一些灤州、太原和上海的工商發展情況,還勉勵了幾句。

  半小時後,正常接見流程快要結束,朱翊鈞說道:「諸位賢達,接下來朕和你們一起嘗試一個新鮮玩意。」

  宋應卿、申稼良、周慕賢等人面面相覷,什麼新鮮玩意?

  吃的嗎?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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