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1章 衝突
第1411章 衝突
「你們方家,非要如此不可嗎?」紅泰憤然開口,一字一句道:「誰要後悔便後悔,反正我不後悔。」
他的聲音不大,卻足夠讓方紫嵐聽得清楚,然而她充耳不聞,腳下的步子也沒有絲毫減慢,於是他只得快步追了上去,「等等我。」
不知走出多遠,方紫嵐終於停住了腳步,紅泰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長舒了一口氣,「方紫桐的脾氣你比我清楚,她……」
「說話不過腦子嗎?」方紫嵐冷哼一聲,打斷了紅泰的話,「那也是方崇正默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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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泰若有所思地走到了方紫嵐身旁,「你可不要告訴我,你從未懷疑過方崇正。」
「懷疑?」方紫嵐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忽然笑了,「從小就有人告訴過我,水至清則無魚。說白了,便是天下間沒一個好人。」
「這話說的過於偏激了。」紅泰不贊同似的搖了搖頭,方紫嵐側眸看他,「那大當家覺得,誰是好人?」
「何為好?」紅泰不答反問,「這世間糟污事數不勝數,你見的不比我少,明知黑白對錯不甚分明,何必一定要分出個好壞?」
聞言方紫嵐別過頭,悶聲道:「我想回家了。」
紅泰愣了愣,一時之間竟不知方紫嵐口中的家說的是何處,只得喃喃道:「好,我陪你回家。」
方紫嵐卻像是來了興致,挑眉看向紅泰,「方家都不要我了,我還能回哪?」
「你……」紅泰下意識地想說忠正王府,但不知為何咽了回去,換成了一句,「天下之大,你想去哪,我便陪你去哪。」
「聽起來不錯。」方紫嵐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紅泰的肩膀,「謝了。」
「什麼意思?」紅泰心中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卻見方紫嵐的視線越過自己,落在了某處,「該來的,還是來了。」
她的聲音很輕,神情卻是說不出的冷硬,見狀紅泰猛地回過頭,看到了月影之下,款步走來的慕容清和夏侯彰。
「多謝夏侯大人,幫忙尋我夫人。」慕容清客套了一句,夏侯彰淡聲道:「世子客氣了。東南之地風波不斷,實在不適合世子與夫人,二位還是儘早啟程回京的好。」
「我夫婦二人何時啟程,就不勞夏侯大人費心了。」慕容清神色沉了幾分,夏侯彰張了張口,不待說什麼,就聽方紫嵐揚聲道:「夏侯大人,我留下,是為了看方家的結局。」
嫵青抿了抿唇,最終把目光放在了溫崖身上,「溫先生,她的傷勢究竟如何,當真無大礙嗎?」
溫崖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攥著,「是,確實無大礙,都是皮外傷。」
紀寧天聽在耳中,沒什麼反應,只是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都退下。
嫵青和溫崖走出弘安閣好一段距離,才低聲道:「溫先生,你說的是真的……」
「嫵青。」溫崖打斷了嫵青的話,沉聲道:「若世人皆以為我與阿宛使的是妖術,你覺得我們會有活路嗎?」
嫵青神情一滯,下意識地辯駁道:「公子不會……」
她的話甫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了,公子不會捨棄溫崖和阿宛嗎?鬼門十殿閻王的屍骨才被朝廷的人找到不久,他們都被捨棄了,遑論其他人?
可若是一旦承認所有人都是公子手中隨時可以捨棄的棋子,便是止不住的後怕。
畢竟,她也是這些棋子中的一枚。
「看來,你已經知道答案了。」溫崖看著面色發白的嫵青,「既然如此,萬望珍重。」
叢蓉遠遠地看著樹下的兩人,雖然聽不到他們說什麼,但從沉悶的氛圍也能感受到不是什麼好話,到底是走到這一步了。
依紀寧天的性子,從來都是寧願天下人畏懼,也不願天下人敬佩。就是不知,這樣的他,離眾叛親離還有多遠?
此時的鳳儀宮中,方紫嵐看著滿地狼藉的碎瓷片,然後看向自己纏滿紗布的右手,緩緩閉上了雙眼。
她已經打翻了三碗粥了,即便方紫沁由著她來,可眼下的景象也足以說明,她的右手廢了,以後怕是不可能再拿劍了。
阿宛走了進來,繞過收拾地面的宮女,走到床榻邊,看向方紫嵐道:「你不要著急,慢慢來。」
「阿宛。」方紫嵐睜開了眼,定定地看著面前的人,「我還有可能握劍嗎?」
「握筆可能,握劍……」阿宛猶豫了片刻,小聲道:「應是沒可能了。」
方紫嵐深吸一口氣,鬧彆扭似的側過了頭,見狀阿宛趕忙找補道:「也不好說,萬一呢?說不定養得好,恢復得快,你就能……」
「這種話安慰不了我。」方紫嵐聲音發悶,「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雖不敢說精通,但也可說一句久病成醫。」
她說著抬起了右手,「這樣的傷,好不了。」
「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問我?」阿宛氣鼓鼓地瞪著方紫嵐,「你也說了自己並非精通醫術,故而還抱了一絲希望不是嗎?我身為醫者,難道要抹殺你的希望不成嗎?」
「不該有的希望。」方紫嵐動了動紗布包裹外的手指,「不如抹殺了的好。」
阿宛被方紫嵐噎得一時說不出話來,一旁的宮女極有眼色地退下了,只有立在窗邊的方紫沁理了理衣袖,淡聲道:「若無希望,你傷重至此,為何仍撐著一口氣回來?」
方紫嵐愣了愣,半晌才道:「我答應了一人,要守承諾。」
「是嗎?」方紫沁定定地看著方紫嵐,像是把她看透了一般,令她忍不住吐露道:「我沒想過能活著回來。失去意識之前,我還在想當初就不該說什麼承君一諾,必守永生的鬼話。彼時我那副模樣,怎麼回得來,這不是為難人嗎?」
「可你還是回來了。」方紫沁一字一句道,「活著回來了。」
「是啊。」方紫嵐自嘲似的笑了笑,為什麼呢?或許是她最後險些倒下之前,胸口衣襟處掉落的那段梅枝,讓她想起京中還有許多人在等她,她不能就此止步。
如今,她不僅是為自己而活,更為牽絆之人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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